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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对下面的朝臣视而不见似的,拉着皇后的手咬耳朵,皇后红着脸攒着眉忍俊不住脸上笑意的样子。
「朕都同意了,你可不能反悔,也要答应朕啊。」
「皇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
「遇上你之后就这样了,爱妃可不能不负责。再说如果你反悔了,耍无赖的就是你吧?」皇帝一副委屈样。
「……皇上别在这种时候说那件事啦!」皇后难得在皇帝面前有这种难为情的表情。
皇上以为会看见皇后一贯的怒目不言,惊喜地摒住呼吸道:「你答应了?」
皇帝高兴得发抖,紧张地将掌中皇后的手攒得死紧。他终于能……能碰他的皇后了!!
「……晚上再说啦!你看满朝文武都到齐了,每个人都看戏似地看着我们啦!我可不要当猴子!」说着,皇后被握着的手却一肘子软软地撞在皇帝腰间。
皇帝娶了这皇后以后,何时看过皇后这种撒娇害羞的神情,简直一颗心高兴得上了天,嘴角笑得咧往腮梆子后头去了。可一眼撇见满朝文武在底下惊诧的眼神,立即端正了神色,肃穆地摆了摆手,吩咐传膳。
九曜即宣:「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求国运昌隆,四海升平,愿祈朝中上下一心,特于新春赐下百官国宴,望百官上体君心,以天下百姓之福为己任,忠君体民,共创大宋盛世。钦此,上膳!」
「谢圣上!」百官同拜。
「众卿坐下用膳。」皇帝宋弜道。
等百官全都坐定且开始用膳了,宋弜才又再开口。
「今日设宴,朕只想与众卿聊聊天,谈谈心里话,众卿尽管放松心情,与朕同乐。」
下头的位高权重的官吏们脸上笑着,可众人心头皆各有各的想法。忠君体国的高兴得恨不得与皇上掏心掏肺;巧言令色的多方小心且看着皇上的脸色行事;保守持重的自有计较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怀有二心的自是要看所事主子的眼色行事……
「树政王为何尚未入席?」皇上问。
所有人皆往空出来九王爷树政王的位置望去。
「皇上,树政王也许是路上耽搁了。」宰辅左逢春笑言。
「朕赐宴,树政王该早早出门的吧。九王兄竟然如此不给朕与众卿面子,唉……」
「皇上,不如让臣派人去看看。」
「九曜,吩咐下去,让人去催促树政王前来。」
「是,皇上。」
宋弜开始与群臣话叙。皇帝聊到的一些地方趣闻,说着越远离京师越与朝廷脱节的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民间轶事。
群臣中少有知晓这些事件是皇帝去年准备追回准皇后的一路上之切身遭遇,所以有人觉得那些是可能是皇上从哪里听来的,于是把它当笑话听而一笑置之;有些人觉得这些事情应该从地方反应到中央而被越传越夸大的真实事件,于是开始思索若是皇上询问群臣意见自己该如何应对回话;有些人觉得天子之言绝对其来有自且皇上断无理由在这种场合拿国政开玩笑,而为国家有此荒谬事件感到震惊,便想着如何改革现行律法政策以达国土四极;更有人稍一思索便知皇上所言意有所指,且是针对特定对象侃侃而谈,心下各自警惕……
当然,百官心思各各不同,难以道尽!只不过大多官员最终仍只想明哲保身,虽一边附和着皇上的笑语,却也一边微词谴责着地方的无能。
如此话叙着,奉和店国宴也已上了五道珍馐。
「怎么?树政王还没来?」皇上盯着九王爷该坐的桌位,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皇上请客,九王爷树政王不到,让人去请了也迟迟不现身,这不摆明了无视皇权的存在?
在场很多官员与九王爷交好的,都不禁为九王爷暗暗心焦。
皇帝沉下脸色,开始诉说着地方建设与政令传达的辛苦,提及有些地方官吏为着一己私利,或自谋或与人谋而将刻不容缓的政令置而不理,造成地方上的改革与进步裹足不前,更有官官相护,互为掩饰,干政舞弊,致使民生条件越劣,百姓因而为了生活不得不铤而走险,成为朝廷一大隐忧,再不想办法解决,恐酿成动摇国本的祸源。
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百官惊惧。
堂宴上一片沉默。
只听得皇帝幽叹一声。
「朕且问问众爱卿,这燃眉之急该如何解得?」
众官在下面交头接耳。
「自是该查清渎职人员,严加法办!」
「由朝廷派出钦差,明查暗访,夙正官风,还民以利。」
「可先安抚百姓,再谋整肃吏治。」
「若是钦差也官官相护了起来,这又该让谁去查他们?」
「竟有官吏视皇命于无物,欺君罔上,确实该办!」
底下一片嘈杂,大伙儿几乎都认为该派人去查什么的云云。
门外忽然宣唱:「太友皇驾到!」
群臣噤声,起立敛裳,躬身拱手,恭迎前帝。
太友皇在皇上座前躬身向宋弜行礼。依大宋律法,当今皇帝是全国最高权力者,而当今皇帝之前的,不管卸任的或是荣登西方极乐世界的,都要以当今皇帝为尊,换句话说,不管前任皇帝是父是兄,只要活着,就是得听当今皇帝的。如此国家施政方不会像多头马车、各行其事而大乱。
原来皇上座侧早已安排好的案椅,是要等着太友皇来入座的。
太友皇坐定,朗声道:「众卿请坐。」
太友皇宋真对弟弟宋弜一拱手,便道:「皇上,臣兄有事请皇上裁夺。」
「皇兄请讲。」
「臣兄于禅位之后,纵情山水,所到之处皆体察民情。方知,为兄在位九年期间,忽略了地方吏治,造成上行下不效,延误地方上之建设甚多,此过在于为兄。
于是为兄与左右随侍当了回好管闲事之徒,四处走访,查探臣兄在位时所遗下的弊端,却让臣兄寻着了叫人痛心的证据……」
宋真心头的沉重真切地反映在脸上。
群臣见之,心中各有想法不同,甚至已经有些人开始沉不住气了。
「皇兄意欲为何?」
「臣兄取得树政王宋诚结党营私,意欲取皇上而代之的确切人证物证,目前证人证物与及在树政王府搜出大批结党名册均在京尹衙门待查,由影卫鹰卫监视扣押。昨儿个,臣兄已去押请树政王到案说明,树政王府正在影卫的严密控管下,该府人员不得擅出擅入。此案还请皇上示下。」
百官哗然。
一些树政王党的人脸上仓惶表情明显,少数人更是不为所动。
只见整个奉和殿仿似炸了一锅粥般地糟乱。
宋弜运功沉喝一声:「给朕静下来!」
奉和殿上瞬间鸦雀无声。
「齐让!」
「臣在!」影部头子齐让起身拱礼。
「朕命你现就率领影卫,对照树政王结党名册,逮捕树政王党贼!」
「臣遵旨。」
「左相!」
「臣在!」
「朕命你会同京尹衙门会审叛党一众,务必详微入理,勿枉勿纵,依大宋律令公平判定,是赏是罚,悉皆条列来报。」
「臣遵旨。」
「京尹刘璇!」
「臣在!」
「除了与左相会审此案,臣命你派人会同尚义王,监督因此案而除籍的王公贵族们,并管理其后续行动。」
「臣遵旨。」
「尚义王宋谊!」
「臣在!」
「朕命你……」
皇上威仪显赫,有条有理地调度整个因揪出叛党而局势大变的朝局。
等宋弜调度完毕,奉和殿上静肃一片。该办事的都领了旨办事去了,奉和殿成了座没有栅栏的牢笼,被鹰卫团团围住,剩下的官吏们被留在原地,等着影卫拿名册来提人。
辜英看着左逢春离开了,便瞧瞧皇上,他这下真不知道自己进宫来干嘛的。
于是在这无声催人入睡的安静中,辜英轻轻的声音,变得响亮。
「皇上,那……臣进宫来,是要来干嘛的?」
皇后噗吃一笑。
皇上莞尔。
皇上没说话,皇后倒说了:「请你进宫来吃饭的啊!我知道你爱吃好吃的东西,才特地让皇上叫你来的。我亲手作的喔!」
辜英想到刚才那些被自己舔空了的盘子,一时脸上发窘,耳刮子翻了红。
「皇后娘娘做的菜真好吃。」辜英吐着舌头道。
官吏们此时方知宴上菜色为皇后亲手烹制,然而那些有心人者是担心自己都来不及了,哪里还吃得下。
第三十七章
开春,左逢春即陷入国事与会审树政王党一案的忙碌中。每天睡不到两个时辰,就得上朝,然后又是忙碌的一整天。整个上午都在宫里与皇上议事、提报九王乱政一案,午后赶至京尹会审至晚间,回到相府又有很多国事待理,这一忙就是一定得挑灯夜战。整天活动范围都在皇宫四周,所以逢春还是回去住在自己家里,省些通勤的时间。
胡嘉这回确实是很安分地留在家里,辜英家。在辜英家,孩子有奶喝,还有哥哥弟弟有带孩子经验,让他面对自己四个小萝卜头时不至于手忙脚乱。
辜英父母这回决定要久住。左逢春父母乐得借住在这个邻居亲家家中,天天逗着孙子玩,还与辜英父母斗嘴比孙子,根本乐不思蜀得不想回涫县了。
左逢春倒是有差人去辜英府中传话,告诉胡嘉与父母说他最近很忙碌,就直接回相府家中住了,让胡嘉不必挂心他。
每日除了与兄弟闲聊、也不外乎就是照顾孩子,照顾照顾着通常都是照顾到昏昏欲睡了还陪着孩子们一起睡觉。然后一整天都无所事事,有些度日如年呢,尤其逢春不在身边……
他想等过两天元宵过后,就回粮行上工,坏人应该都被抓起来了吧,他与逢春再也不会碰上什么离奇的加害事件了吧!
如此过了十日。
凭良心说,他有些想念逢春。十天没见到逢春人了。
反正在辜英家闲着也是闲着,而孩子也都有人照顾,就回家去看看逢春吧!
于是他先征求了左家双老的同意,还请柳无色帮他做了道补品,让左泱驾了马车载他回相府。
他是在傍晚时分回到家的,家中仆人说相爷还没回府。于是他就逢春书房寒山堂点上了灯等左逢春回来。
看了寒山堂一室堆栈的文本奏章,比搬去辜英家之前还多出好几倍,为了放这些本,书房里还搬了好几张好大的书案,文本分类分批堆栈其上。胡嘉随手拿起几本翻了翻看,尽是各地参劾该处某人的政绩绩效。连这等考劾之事也得宰相亲批吗?胡嘉蹙眉,心中顿生不舍,不知道逢春每天到底要处理掉多少像这种不必相国亲批的国事,逢春为这些事又得辛勤到多晚。
这一等直等到戌时初,才见左逢春回府。
左逢春一回家,就听下人通报胡爷回来了,在书房等相爷。惊讶喜悦乍显。
左逢春三步并两步快走进寒山堂。
胡嘉背对着他,正专心地在看某个文案。
左逢春笑得好象从没这么愉快地笑着。也不过是老婆回家看看自己,他也能笑得比生了四个孩子还高兴!
「嘉!」
胡嘉转身,俊脸上尽是不满与气忿,怒道:
「这个王传莒,竟然贪污了这么多钱,还威胁压榨百姓,而且好几年了,怎么都没人办他?」
「吶,这本都送上来了,你觉得我会不办他吗?」
「逢春!你……你脸颊都凹陷了!皇帝这么用你?别人家的人他还真舍得用啊!」
胡嘉凤眼像是要瞪出来似的,他现在气愤的对象换了,当朝皇帝可让他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