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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奇怪的抬头,难道自己写得不好?可是连夫子都称赞了呢!
男子蹲下,几乎是用尽全力抱紧唯一的孩子,环抱的双臂不停地收紧,直到小男孩忍不住喊疼,才放开双臂。
小男孩歪着头,满脸疑惑地问:「爹爹好奇怪喔!是沄儿的字写得不好吗?那我再去重写一次好了,爹爹不要皱眉嘛!沄儿这就回房重新写去。」
小男孩颇失望拿着那张宣纸,往厅外走去。
「沄儿!」
止步、转身,小男孩带点喜悦地问:「什么事啊?」
「你……要听娘的话,要好好用功读书,要正正当当的做人,明白吗?」男子语气严肃地说道。
「明白!」
「即使爹爹哪一天不在了,你也要做到,可以吗?」
小男孩不解地扯扯男子的衣袖,「为什么爹爹会不在?爹爹要去哪里?」
「你只管回答,可以做到吗?」男子依旧表情肃然的问。
「可以!」小男孩用力的点头。
男子严肃的表情逐渐转为温和,抱起小男孩,「沄儿的字写得越来越好了,往后也要这么用功念书喔!」
「真的吗?沄儿真的写得很好吗?」小男孩惊喜地问。
「爹爹不会骗你的!」男子和蔼慈爱一笑。
「那我要爹爹带我上街玩,您上次答应的。」
男子宠溺地捏捏那粉嫩嫩的小脸蛋,道:「才刚有点进步,就想着要玩。」
「爹爹!」
敌不过小男孩的撒娇哀求,男子抱起他往大街上走去,一边嘱咐道:「沄儿啊,方才爹爹跟你说的话,不许跟你娘说喔!」
「为什么?」爹爹今天真是怪!
「因为这是男人间的秘密啊!」
「好!沄儿不说,沄儿谁也不说!」
日落西沉,金黄|色的阳光照射下,两人的影子落在身后拖曳成狭长的黑影,只见父子两人勾勾手、碰碰鼻尖,打下保密的手印后,彼此开心地笑着。
※ ※ ※
六岁耶!
小男孩坐在椅子上晃动着脚丫子,两手撑在双颊两侧,嘴角带笑地看着窗外的人们忙碌地进进出出,就连平常跟在身边伺候的丫鬟姐姐也都跑去帮忙了。
「呵呵,六岁了耶!」
好像等了一辈子那么久,才终于长到六岁。
六岁后,他就可以去书院上学了。
听爹爹说,他以前也是这个年纪就去学堂,所以……盼啊盼地,可终于盼到自己六岁的生辰了!
这样他就可以去学堂,也就是说……离当大官又近了些哩!
而且啊,每回自己生辰,爹娘就会给他好多好玩的东西,做好多好吃的菜色,好棒喔!
「明天啊,快点来吧!」
因为明天他就满六岁了。
突然,许多人慌乱的尖见声,还有物品砸坏的声音,不断地传来。
哦!惨了!会不会又是厨娘养的小黑狗闯祸了?
小男孩吓了一跳,连忙冲出房间。
才一出房门,转了个弯,便看见一群持着刀剑的陌生人将整座大宅里里外外地围了起来。
一个持刀的人突然捉着他的领子将他提到半空中。
「放他下来!」
威严的怒喝声传来,那人惶恐地将他放下。
是爹爹。
小男孩吓得跑到爹爹身后躲藏,没注意去听爹爹跟那人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一旁的娘亲默默地握住自己的手,抬头一瞧,娘亲的脸上都是泪水。
※ ※ ※
当晚,大家如同往常一眼吃着晚膳,只是爹娘都没吃几口,而娘亲掩面跑了出去。
后来,爹爹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再次重复几天前「男人间的秘密」,然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小男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耸耸肩,继续吃饭,然后回房念书;接着,他熄了灯上床睡觉,心中仍旧期盼着明天的生辰。
一定会很好玩,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
啊!醒来后就是六岁了呢!嘻嘻……
要跟爹爹说我想去他当初念书的学堂上课,爹爹一定会很讶异吧?
呼……好困喔……
※ ※ ※
那年,他八岁。
同样冰冷的躯体,唤起了他深沉的记忆。
六岁时曾经见过的白幡,如今又像鬼魅般再次出现。
不同的是,上回他夺走的是爹爹,而这回……夺走的是娘亲。
堂皇的大宅早在六岁的午后给换成了街角一处破落的民宅。一夕之间,他从众人捧在手心呵护的小公子,成为人人避之惟恐不及的罪人之子。
娘亲为了让自己到学堂念书,一针一线换得些许碎银,还有几个忠心的家仆仍旧跟在身边,无论娘亲说好说歹也不愿离开昔日的主子。
白幡在空中飞扬,像是嘲弄般一下又一下拍击着小男孩的脸蛋。
看着一铲一铲的黄土掩上娘亲的棺木。
小男孩哭了,两年前不懂得的事情,现在懂了。
泪水在他脸上交错。
那年他八岁。
此后的数年,颠沛流离、灾厄困顿都不足以形容万分之一。
一个八岁的娃儿,为了求存,什么都肯做。
汲水、劈柴、挑粪、拾荒、乞讨……只要能求得一口饭吃,他全都咬牙担下。
轻视的语气、鄙夷的眼神……他全尝过。
※ ※ ※
玉青楼
一双细瘦的臂膀努力地挥舞柴刀劈着木柴,没多久,男孩停下来用绑住腰间的布巾抹去额上的汗水。
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清秀男孩靠了过来,抢过布巾,细心地替他抹汗,柔声道:「沄,你歇会儿吧!我带吃的来了!」
「可是……」
「没关系,我瞧过,嬷嬷不在,你快趁热吃。」
「彩衣,谢谢你。」
「别谢了,快吃吧!」彩衣怜惜的看着男孩。
两个男孩开开心心地聊了起来,分享着彩衣拿来的蒸糕。
不一会儿,彩衣拍拍身上的灰尘,宠溺地拍拍男孩的头,认真地道:「沄,你真的不打算离开这儿吗?」
「这里有吃有喝,为什么要离开?」
彩衣咬紧了下唇,方道:「你知道……你与我们有何不同吗?」
男孩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两人,接着摇了摇头,「是……我要劈柴,而你们不用吗?」
「笨蛋!才不光是这样!」
「不然呢?」男孩眨着大眼睛,不解的问。
「你知道为何我们其他人能穿漂亮衣裳,却不必工作吗?」
男孩摇摇头。
彩衣叹口气,搂过他细瘦的身子,在男孩的唇上柔柔地印上一吻。
「那时因为……我们负责伺候男人啊!」
「那我也要吗?」
「不行!」彩衣突然气愤地狂吼,「我死也不会让嬷嬷逼你做那种事!」
「彩衣别生气!反正嬷嬷说我丑死了,所以连前厅也不许我进去。」
彩衣冷静下来,微微地对男孩笑了笑,「你才不丑呢!」他从怀里掏出几锭元宝塞到男孩子手中,低语道:「沄儿,跟以前一样,要藏好喔!」
「嗯!」
彩衣瞅着男孩藏好元宝,朱唇微微扬起。
这傻瓜!都不知道大伙儿全拼了命地在保护他!
在这欲望沉沦的小官院里,沄儿就像大家的阳光,多希望他能永远保持纯真的笑容,多希望他不要步上自己的后尘,陷溺在这无止境的黑暗深渊而无法自拔。
偏偏当初黑黑瘦瘦的小家伙,这一年来突然漂亮起来,那妩媚的姿颜定会招来不幸,尤其在玉青楼中。
于是,他们努力地献媚奉承恩客,好趁嬷嬷不注意时多拿些银两积存下去,以便有朝一日让这阳光般的少年远离这欲望之地,迎向他本该拥有的幸福。
也算是早已污秽不堪的自己,死前做的一件功德吧!
※ ※ ※
一个阴雨绵绵的黑夜,男孩离开了玉青楼,怀中揣着几锭元宝与许多碎银。
他不断揉着红肿的眼睛,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只是一迳地往未知的前方跑去,心中疯狂地呐喊着——
无论如何,他身上背负着彩衣与其他男孩子共同的愿望,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被玉青院的保镖们捉回去。
他知道,大家把一生无法实现的梦想交付在他手上,希望他能得到自由与幸福,这样他们也能够觉得自己拥有了自由及幸福。
他死命地在雨中狂奔,顾不得路人讶异的目光,只知道绝对不能辜负菜衣他们的期盼,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实现大家的梦想!
砰的一声!
男孩倒卧在泥泞的地上,气力用尽的他连抬起头来都嫌奢侈。
喘着气,愤恨自己的无力,他不甘心地瞪着地面,保镖们急速靠近的脚步声,听在男孩耳中,竟比秋雨还要令人觉得寒冷。
心中盈满对彩衣他们的歉意,突然,他眼前有一道白影晃动。
下一刻,男孩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白幡吗?
那么这回……轮到自己?
也好!终于可以去见爹娘了!
爹爹,对不起!沄儿没有遵守约定,这些年来只顾吃饱,都没有好好念书。
等到了九泉之下,沄儿再跟您谢罪……
番外篇二
山中居
「啊——」一道凄惨的叫声自木造小屋中传来。
「鬼小子、死混蛋……又把我的药拿到山下去卖!姓驚名沄的小王八羔子,快给你爷爷我滚出来!」
山中居的客人,也就是江湖上名闻遐迩的瑶龙帮现任帮主顾朝戎,因为帮中弟子被人施了毒,遍寻名医却不得解,幸得武林忙住令封炎指点,来山中居求见神医皞玥老人。
这位老神医行事颇为神秘,据江湖传言他自创一派,名为「无涯谷」,奇特的是,这老神医自从放出风声立下无涯谷,至今也仅收了一位徒弟而已。
这老神医不仅医术精湛,擅长解各式稀奇古怪的得,据说武功修为也高。
虽然性格古怪,立下「非怪病不治、非奇得不解」的规矩,举凡他看不上眼的病、不屑医的得,老神医才不管你什么江湖名人还是达官贵绅,一律大脚一踹,踢出他山中居的木屋。
顾朝戎此刻前来,符合了老神医的规矩,老神医原本兴高采烈地领着他进入药室打算配解药给他。
怎知他才一打开药室的门,就发出一声惨叫,接着便是一长串的咒骂。
顾朝戎还在寻思老神医突如其来的怒火为何,头顶树梢沙沙轻颤,落下一位清秀的男孩。
顾朝戎心中一惊,因为打从他七岁习武、弱冠成名,并以二十三的年轻俊才之姿继承瑶龙帮以来,虽说不上打遍天下无敌手,但除了当今武林盟主外,至今未曾遇到足以匹敌的对手。
但眼前这个年约十二、三岁的男孩,却能隐身在树梢许久而他毫无察觉,内功之佳甚至高于自己之上。
男孩不悦地皱眉,清秀脸蛋上姣好的红唇微启。
「老不休!我在树上睡得舒舒服服的,你叽叽歪歪吵个屁啊?」
顾朝戎一听,险些没失足跌倒,好、好不配的个性啊!
皞玥气急败坏地吼着:「你、你又拿我的药去卖!」
男孩不耐地掏掏耳朵,放大音量回吼:「反正你没事做那么多药,搁久了还不是会坏,死老头,我可是在帮你耶!要是你不小心把发霉的陈年药拿给登门求医的人吃,你的招牌可要掀了哩!」
不等老神医辩驳,男孩接着骂:「你自称的那个什么妙手回春、聪明无双、仁心仁德……岂不成了烂手害人、蠢笨绝伦、败心缺德?」
闻言,江湖有名的瑶龙帮帮主顾朝戎身子一晃,就要倾身倒下。
幸而老神医熟练地扶了他一把,才让堂堂帮主不至于横死在自家徒儿的毒牙利嘴下。
男孩杏眼一挑,问:「没事了?那我走啰!」
「等等!」
「干嘛啦!」
老神医搓搓手,不好意思地开口:「那……那……你卖了多少银子?」
「五千两!」
「啥?五、五千两?」
「对啊!而且没半个人杀价!」男孩露出甜美的笑。
这他相信,敢跟他这个认为钱比命重要的徒儿杀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