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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岑可宣迟疑片刻,双脚却还是不自觉地调转方向,朝那个人缓缓走去,直到靠近时她才发现,眼前的人,眼睛竟是微微闭着的。竟是睡着了吗?她无意识地轻叹了一声,不想惊扰到他,稍微移动半分,却正好踩碎了一片枯黄的落叶,白莫寅蓦然抖了抖睫毛,缓缓睁开眼来。
岑可宣心中一颤,有些尴尬地杵在一边,摸着鼻子干笑着解释道:“方才从这儿经过,瞧见白公子一个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有些好奇就过来看看。”
“经过?”白莫寅将原本撑着头的手轻轻放下,望了望四周,目光也逐渐清明:“从这边过去是其他人的客房吧。”
岑可宣不知所措地愣了愣。他并未看她,反而将视线投向远处,长廊的拐角处,几盏灯笼高高挂起,灯火明灭,然而其余的景致却皆数融入了黑夜中。岑可宣立马颇为焦急地解释道:“那边之前住了两兄妹,昨晚我睡不着出来走走,便瞧见那姑娘在练剑,于是聊上了几句。方才方才我又想去看看她,岂知她们已经离开了。”说完后,紧张兮兮的看着他。
白莫寅却忽然笑出了声:“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啊?”岑可宣不知所措地扯扯嘴角,又闭上,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说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显得特别傻,连同手也不知该往哪儿放了。
月夜明明那么美,空气温柔而恬淡,可是她却全身都不对劲,眼神不自在地瞟着角落里一团黑乎乎的落叶,方才稍微缓住自己失控的心绪,直到游离的目光再一次扫过眼前之人,她忽然愣住。
借着皎洁的月光,她才猛然发现,那张沉寂静谧的面容,竟不知为何有着近似脆弱的苍白。
。。。
第二十二章 相近不相知()
一轮冰盘挂于天际云端,柔和的月光便从这云端倾泻而下,勾起心底那隐隐约约,不为人知的情愫。白莫寅的眸光犹如柔和的月色,落在满地的落红之上,安静不语,灵魂似已经脱壳。
岑可宣的心里却霎时间难以平静,如宁静的湖面惊起层层水波:白莫寅他明显有些不对劲名满天下的莫寅公子,不仅外貌出众,武功更是登峰造极,十六岁便击败西域第一高手,轰动整个武林。可是,方才她靠近他时,他竟然毫无察觉。
习武之人从来都是浅眠,何况在如此人龙混杂的地方?这种毫不设防的状态,在武林中向来是大忌。特别是对于他这种身份特殊的人,这疏忽甚至是致命的。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到底
或许是岑可宣打量的意味太过明显,又或许她的眼神太过直白,那人忽然抬眼凝视她,黑眸幽深如海,似是有话要说。岑可宣心中怦怦直跳,一时竟莫名紧张不已,她觉得自己所有的神经从未如此敏感而脆弱,连耳边细微的风声,也听得一清二楚,藏于袖中的手指却又被自己掐得失去了知觉。
白莫寅最终露出一个浅淡的笑,缓缓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推到她面前轻声说道:“脸上留疤,对姑娘家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愣住,手指无意识顺着他的视线抚上自己的面颊,才明白过来指尖有略微粗糙的触感,是白日里刀刃划过时留下的一道浅痕。
白莫寅缓声道:“近年来,御景山庄在江湖上一家独大,行事作风难免为人病垢,江湖中人虽然对御景山庄表面恭敬,实则内心早已不满,眼下前任庄主逝世,庄中局势不稳,有人不愿意瞧见御景山庄与紫云宫结为姻亲,必然会想尽办法从中作梗,以此毁掉这桩婚事。”他微微笑道:“此行凶险难免,这也是我亲自南下的原因。好在岑姑娘你并无大碍,但是下次切莫如此独行了。”
岑可宣有些怔然,她从未想到白莫寅会如此坦诚。其实此事完全是自己擅作主张的结果,但他并没有怪她撒谎拖延,也未怪她私自离开,语气仍旧轻柔,毫无责备之意,亦不乏关心,这委实让她心生愧疚。
“对不起”她低下头,“我只是想在镇上逛逛。”
他点点头,似乎相信了的样子,微笑着看定她:“青鸾山下的小镇,的确别有一番风味。”他笑得很淡,树影投落下来,眉梢间带着些许倦意,岑可宣忽然觉得嗓子发紧,一股酸涩堵在胸口,喧嚣着无处发泄。却又听白莫寅道:“若是下次想去街头瞧瞧,你告诉我,我陪你去便是了。无论如何,我理应对岑姑娘的安全负责。”
白莫寅看着她的眼睛,淡淡补充道,“这芙蓉镇虽在紫云境附近,但到底是个鱼龙混杂之地,且不说那些别有有目的的人,即便没有,也免不了遇见一两个不知好歹的人物,你独自离开,我自然会担心你出事。”
这不经意的一番话,如同初春的柳尖在她的心口晃动,一点点撩拨着她本就躁动不安的心。说到底,两人间并无太多交集,这“担心”二字,实在来得太过牵强。其实只要稍微想想便能明白,白莫寅说这话不过是出于自己当前的责任而已,她若有个三长两短,他大概也不好交代。
但她却偏偏晕了脑袋,将这层关系抛到九霄云外,只记得眼前之人说,我担心你。
这真是要命。
她的面颊依旧绯红,却不似方才的愧疚,而是另一种似甜似酸的情愫,无法控制地蔓延开来。
院子边沿的廊柱后,一名神色内敛的男子和一名冷俊少年同时转过身,并肩缓行于长廊中,正朝着远离这个院子的方向。那少年乌发披肩,束金色丝带,生得风流韵致,偏偏眉眼间藏也藏不住一股偏执劲儿,张扬而肆无忌惮。
“真不明白二哥想些什么,居然在那姓岑的丫头身上如此耗费时间。”岑可宣莫名其妙的装病拖延时间,必然心里有鬼,二哥明明心里清楚,居然也由着她折腾他从第一眼见到岑可宣时,便莫名觉得碍眼,这种感觉,甚至来得毫无理由。
或者,人的直觉真的非常奇妙。他没有办法预测将来,但他对岑可宣的抵触却是冥冥中对未来的某种泄露,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从岑可宣进入御景山庄的那一天起,白景枫无忧无虑的年少生涯便开始逐渐走向终结,迎接他的,是他一生中最难以承受的诸多劫难,也是他一生中最痛苦无助的荒凉岁月。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明宵与他并肩而行,语气不卑不亢:“三公子,主人自有他的想法,或许过些日子,便能知晓其中的缘由了。”
“哦?”白景枫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审视了明宵一番,忽然饶有兴致地问道:“听你这口气,倒好像知道些什么啊?”
“明宵什么都不知道。”
“你当我是傻子吗?”白景枫嗤笑道:“你整日跟着我二哥,我不信你对二哥的心思会一无所知。”话刚说完,白景枫又仿若想到什么:“是了,前些日子你不是去了趟苗疆吗,这又是为何?”
他自小跟二哥关系亲近,一心依赖他,敬重他,小时候只觉得二哥气质高雅,性格恬淡,心生亲近之意,加之自己向来任性放纵,闯下许多祸事,却都是这个二哥替他逐一解决,免于备受家中责难。他对二哥的依赖,甚至远远超过父母和大哥。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却渐渐发觉,自己对这个兄长的了解实在浅显片面。幼时单纯,只觉得二哥性子温和喜静,寡言少语,在家中的年轻一辈人中,最易相处,也最少和人产生嫌隙。直到近两年,他逐渐懂事,才发现许多微妙之处。
。。。
第二十三章 相近不相知(二)()
父亲对二哥向来极为看重,一心想要栽培他,当自己还在学习骑马射箭的时候,父亲已经亲自带二哥进入庄中藏书阁的密室,毫不吝啬地让他尽览各门派武功秘籍,甚至接触了许多失传的绝学。二哥欣然接受,却从未表现出特别的欢喜。他对父亲总是尊重有加,言行举止彬彬有礼,挑不出任何毛病。但偏偏是这种礼貌,透着明显的疏离,让他和父亲看上去,没有半点父子的感情。
记得有一回,二哥带着自己骑马去洛阳赏牡丹,当时父亲正在洛阳与七星楼的主人商量一件要事,听闻他们即将赶到,竟然抽出时间亲自来接他们。白景枫兴高采烈地下了马,同父亲讲述途中所见所闻,从北而下,确是遇上一些奇人异事。父亲少有地耐心听他说话,白景枫忍不住一阵激动,却忽然瞥见二哥就那么站在一边,静默不语。
那本是父子三人难得相处的机会,但直到最后,二哥也只是简单地向父亲禀告了一些庄内的事宜,便独自回了屋。那人离去时,他听见父亲一声轻轻的叹息。
那天晚上,白景枫趁夜偷偷溜进白莫寅的房间,轻手轻脚地挤进被窝里,那个人便会稍稍腾出一个位置。这是他经常做的事,理由非常多,比如房内不太干净,屋外总听见猫叫,或者房顶漏雨,等等。但白莫寅却并不喜欢和人太过亲近,总会稍稍隔离一些。
“景枫,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说。
白景枫眨眼笑道:“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那个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便由着他了。
夏季的夜晚格外沉寂,月色透过半开的窗户洒落进来,泛着淡淡的光华。白景枫侧过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声地道:“二哥,你是不是讨厌爹爹?”
白莫寅微微阖上眼睛,似乎有些疲倦一般,并未回答他。他却没有再问了。
二哥跟父亲向来都不亲近,他却一直没太过在意,直到后来有一次不小心偷听到家中的老奴谈论起二哥,他才多多少少意识到,关于二哥,关于御景山庄,似乎藏了些秘密。但从老奴口中,始终听得不甚明白。他只知道,那些老奴们说到彩蝶园便立马闭了嘴,生怕被人听见似的。
显然,这其中有不可告人之事。有一天晚上,他趁着夜黑无人,偷偷地跑去了彩蝶园。整个御景山庄非常大,而彩蝶园所处的位置,却是最荒凉的一处。他从未去过。
彩蝶园位于御景山庄最为偏僻的角落,平日里几乎没有人过来。那边最大的院子有两个,与它相邻的,还有一个玉竹园,两处院落只隔了一条小径,径边上,有一口井。这口井的位置十分奇怪,据说曾经死过人,那些老奴们说到这里,总会适时地压低声音,因此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这彩蝶园和玉竹园里究竟住了谁,而那死去的人又是谁,为什么而死。
进入那边,需要穿越一小片竹林,玉竹园便在在竹林深处,再往里,才是彩蝶园。可是那天晚上,他的脚步却到玉竹园就止住了。因为在月光下,他看见一个人正从那阁楼的屋子里出来。月色宁静如水,遮盖住那个人的面容,但他依然一眼就认出了他。是白莫寅,他的二哥。
月夜下,竹影间,那个人一身白衣,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缓缓走到白景枫面前,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轻柔而空旷。他说:“景枫,你来这里做什么?”
其实这话应该白景枫问他才对,现在早已是半夜,二哥一个人到这阁楼里,到底是为了什么?白景枫想着便打算问出口,抬起头来,不知是这月色过于惨淡,还是这阁楼过于诡异,他突然觉得,平日里向来与他亲近的二哥,此刻的面色中,竟隐隐透着他难以理解的阴郁。他心里咯噔一跳,装作随意地问道:“这里面有人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