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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岑可宣沿着他的身子视线下移,看到他的脚距离门槛不及半步,门槛处的光线被砍断为二,明与暗分明,屋内的地面平整,且干净无尘。昨夜他将药送到时,白莫寅分明就在门后,将自己按在身前,紧紧抱着不曾松手,却偏偏若无其事地谎称已经入睡……
她的脸一下子就烧得通红,好似做贼一般心虚,别扭着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真是……辛苦您了。”
“本是分内之职,姑娘客气了。”老仆倒不知她的别扭,摆了一下手并不介意,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稍微走上前来两步,小心地看了她几眼,似是打量着她的脸色般,关切地问她,“昨夜的药,姑娘可曾吃了?”
“都吃了。”岑可宣坐直了身子,站起身来冲他不好意思地笑道:“就是有些苦。”说着似个未长大的小孩子般笑弯了眼睛。对方也便随着她笑了起来,说了一句“都说良药苦口嘛”,岑可宣也笑盈盈点头称是,还以为他这便要走了,谁知末了,他又突然问道:“那姑娘你……身子可还好?”
岑可宣有些莫名其妙,不大明白这老头子为何要如此问,虽说是抓了药来吃,可之前分明没有见过面,他也没瞧见自己多么身子不适呀,这人怎生古里古怪的?但碍于礼节,岑可宣还是只好点点头,继续笑道:“好多了。”
“那便好,那便再好不过啦。”仆人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又看了她两眼,笑了起来,“我还一直有些担心,那药……”他迟疑了一下,“昨夜那位公子为了替姑娘煎药,忙前忙后的,折腾了一整夜都没睡,我瞧着他,可不像平日里会做这些事的人,他对姑娘倒真是……十分费心啊。”对方小心翼翼看着她,用有些谨慎的语气如此说道。
果真是一整夜没睡吗?岑可宣恍恍惚惚的,心疼的同时,又似一把春雨丝丝浸过心田,她微微弯起嘴角,眼里溢出一丝温情,点点头说:“他对我很好的。”见对方没有说话,她自顾自笑了起来,抿着嘴小声地再次说道:“他一直都对我很好的。”
上一代的恩怨已经无从考证,他知道也好,不知也罢,家人的惨死再如何怨恨,也只能怪当年的凶手残忍无情,细细想来,当年的事情他根本无从干涉,与他又能有何干系?
事实上,他本人从未觊觎过她所拥有的任何东西,也从未半点地为难过她,相反,却是一路之上对她各种照顾,从未令她受过半分委屈,连那块遗失的家传玉佩,倘若他不说,谁又会知道是他捡了去?可是他仍然在相逢之后,微笑着归还了她,那一刻,她心中所有的阴霾全部散去。
想想之前自己难以自控地怨恨他,对他心生敌意,他也从未生过气,曾经故意冷落他,甚至处处防着他,他都没有为难过自己,他其实一直都……
这些话憋在心里许久,终究没有说出过口,她欠他一句道歉的话。
岑可宣垂下脑袋,心里甜蜜与苦涩俱有。
那仆人与她闲话了几句,见她心不在焉,便称还有事情,匆匆离去了。岑可宣一个人在房中呆呆坐了好一会儿,瞧见窗外渐渐清白,她猛然想起,自从遇见寒越,她便再没有见过小武他们,也不知他们是否会担心她,无论如何,该回去报个平安的。
天色尚早,一去一回,兴许白公子也差不多回来了。
她起身,直接朝之前的客栈去了,然而找到了之前入住过的客栈,才得知几人全都不在,竟是一大早就匆匆离开了。
“他们都去哪儿了?”
“听说,是去什么张家,来了好多人。”
第一百九十一章 香消玉殒 (三)()
云遮暖日,凉风萧瑟,原本修剪整齐的草木已经混乱不堪,处处透着私宅曾被蛮横闯入的痕迹,躲在木柜子里的林雨霏不敢吭声,无数人突然的哀嚎,以及之后莫名的销声匿迹,令她捂住嘴巴,害怕得瑟瑟发抖。
她从来没有如此后悔过,后悔不久前冲动地独自行动,闯进了这间空旷破旧的杂屋。
“范玉卿?”她跳下树后便小心翼翼地在宅中四处探索,小声地喊着他的名字,“……范少侠?”
“到底去哪儿了?有没有在这里啊……”左右走动着,猛然停住脚,隐约听得远近不一的说话声,她循着声音来到房檐之下,耳边的脚步声自右手边的廊下传来,且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乍一听去,脚步杂乱无章,必定人数不少,她不敢确定来者是谁,属于哪方,眼见对方脚步声越发地急促,似立马要从拐角的廊下过来,她心中一慌,连忙推开身前的房门,躲进了一间看似废弃的房屋里。
才迈入便迎面撞上了一股尘埃味儿,眼睛在四下漆黑中,只能瞧见高高的墙面上一个小小的窗户,窗户外面是朗朗之空,云层叠加下,露出些阴郁之色。
她无心多看,门来不及关,反身在门后贴着墙壁藏好,背上一碰触,细碎的尘土簌簌往下掉,粘在她干净的漂亮衣裙上。
“早知道,该穿一身便于行走的衣物,若能着男装,便再好不过了。”她暗自吐了一口气,心里想着下次再不该如此莽撞行动,得细细计划才是。
稍微挺了挺背脊,又不敢妄动,因为一动,后背就蹭着了墙面的沙土,然后哗啦啦掉下,落在地上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她怕被人发现,只能僵着脖子的同时,转着眼珠子左右观察。
她在入门后的左手边,背靠着墙后,右手所及之处便是一个漆黑的木柜,陈旧发霉,抵在最里面,占据了门后的大部分位置,她的身子被大门遮挡住了部分,却并不能完全藏下。若是有人进来,一转头,定然就瞧见她只能遮住一小半儿的身子。
望了望上面,头顶横梁逼仄,错落的蜘蛛网在横梁间扩张,房内空旷破旧,除却好些不用的大小柜子,还有堆叠得高高的或圆或方的木材,似是修建时余下的弃木。
这种房间,应该不会有人进来才是,她暗中祈祷,希望自己运气不要太差。
这么些年,她在洛阳城独自游荡,还从没有人敢真正将她林大小姐怎样,可如今在这小镇外的别苑里,她莫名生出了两分忌惮和忧虑,毕竟除却这宅子的主人或可算大户人家,但此处到底也只是个偶尔休憩的别苑,位于荒郊野外人迹罕至的山脚之下,距小镇虽不是很远,也要走些路程,若出了什么事儿,谁知道?
“空宅残苑,暴尸荒野。”脑中不知为何突然冒出这样的词,令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莫要乱想!莫要乱想!她伸出拳头垂了垂自己的脑袋,然后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深的呼吸,第一次后悔自己的莽撞,并希望自己能够安全回家。
一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待她的心跳达到最高处时,又渐渐变得越走越远,看来是已经从门外过去了。
嘈嘈杂杂消失无踪,她蓦然睁开眼,嘴角一弯,这才打算出来,心中暗道:自己运气也不算太坏,至少这一次来说算是。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迈开腿就要走,“咔嚓”一声,有人踩碎了地面的瓦片,她连退数步,只好再次缩回门后藏匿,这一次,她直接钻进了柜子里。
有什么人进来了,脚步柔缓,带着清脆的银铃声,每走一步,那铃声便晃动一下,越来越近……
那人入内后,铃声渐渐停下,半天都没有发出别的声响,她不敢伸出头去看,心口“扑通扑通”直跳。
来者何人,怎么不说话?稀稀疏疏的细微声响,令她有些发毛,无奈看不清,只能瞎想。
根据小武所言,三清门毫不避讳地闯入了张家这处别苑,其目的,无非就是求财,再不济也就是复仇,否则两者之间,一个习武,一个从商,断然不会有别的纠葛。
可是,即便三清门众人来势汹汹,杀气腾腾,范玉卿他们和张家的众人,究竟又到哪里去了呢?全部逃走了吗?
“这根本不大可能。”她摇摇头想道,“定然还有别的事情发生了。”
想起刚入宅时,那些混乱的场景,显然有过激烈的打斗,只是……正在绞尽脑汁思索因由,大门被轰然推开,重力的撞击差点压到了她藏在柜子里的身躯,宁静的屋子里突然喧嚣了起来。
她知道,定然是有一拨人冲了进来,并且,来者不善。
“你是何人?”她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似是冲着原先进来的那个人所说。
果不其然,很快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回应,声音轻柔似水,倒好似一个温柔的姑娘。“我是何人?”那姑娘说,“你们坏了我的事,那我便是取你们性命的人。”
屋内当然绝不止说话的二人,林雨霏竖起耳朵,发现声音渐起,双方之间的对话逐渐变得剑拔弩张,她的唇越咬越紧,眉头越皱越深,不知道出现了什么变故,外面却已是在突然之间,响起来此起彼伏的哀嚎。
“打起来了吗?”她握紧手心猜测,“究竟那个姑娘是谁?又发生了什么事?”
捂住狂跳的心,黑暗却令她无限趋于紧张,也令她不敢随意行动,直到所有的声音归于平静。
再没有任何人说话,没听见离开的脚步声,却仿佛所有人一下子消失了,假如,她没有听见那撕心裂肺的哀嚎的话……
寂静,许久的死亡一般的寂静。
她终于鼓起勇气,悄悄伸出头,试图看看发生了什么。
入眼的是一整个地面的尸体,细小的红色飞虫啃食着骨血,围绕着尸身不散,画面血腥得令人浑身发颤,鼻间仿佛又闻到了那若隐若现的,似香非香的气味。
她从未见过这等场景,周身似沉入冰窖般发冷,一偏头,竟然难以忍受地感到一阵恶心,胃里反复收缩,眼眶里也不知为何变得湿润。
难以抑制的紧张,以及从未有过的害怕……
“呜呜……”她捂住自己的嘴,突然间无比想念父母和家人,手指紧紧掐着柜门边沿,想要立马离开这间屋子,可再次出现的脚步声,令她只能屏住慌乱急促的呼吸,继续等待。
扑通,扑通,心跳声大过了呼吸的声音。
柜子并没有完全封闭,光影缝隙之间,似是有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她瞪大了眼睛,隐约能瞧见两人背对着她的身影,却瞧不清他们的容貌。
女子手里捧着一个木盒,正巧掀开了盖子,因隔得并不远,还未曾看清其中是何,恍惚间,林雨霏竟然已经率先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似香非香,难受至极,揉了揉鼻子,那味道依旧未曾散去。
她不敢轻举妄动,模模糊糊中,眼前出现的画面令她的瞳孔瞬间放大:只见无数红色的虫子飞跃着进入了那个女人的盒子里,似是将采摘的血液果实分享存储于木盒之中,地面猩红一片,她的手却干净白皙,不染半分血腥。
很快,那些小虫子所剩无几,全部聚集到了女子的盒子之上,将吸食的血液分泌后,又飞到尸体身边,跌落下来,一动不动,竟好似是死去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香消玉殒 (四)()
当所有的虫子几乎都瘫倒在地,那个女人这才盖上盒子,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金花纹路的瓷瓶,地面的尸体散了一地,她逐一倒了几滴瓷瓶里的水,那些尸体便与红色飞虫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