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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君兰倒是没想过要隐瞒自己识字的事情。所以很坦然的翻开了书,照着二皇子指示的地方,坐在脚蹬上替二皇子念了起来。念书的时候,她是心无旁骛的,不去想为何二皇子不自己看,却让她这样读。
其实她也是喜欢这类书的,这些书也算是杂书,都是于科考无益的。可却都是极为有趣的,读起来让人心驰神往的。只是以前家中这类书极少,她也并未有那样的运气多看几本。这本书,她读着读着,自己倒是情不自禁的就陷进去了。不知不觉的,有时候还要停下来想一想,照着书中的法子治水,现实中该是个什么情形。
每每这个时候,二皇子倒是也从不催促,反而静静的看着她思量的样子,唇角微翘,神色说不出的安然宁逸。
这一念,几乎就念了小半个时辰,直到陶君兰口干舌燥了,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书本来。也这才想起了二皇子,当下便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二皇子让她念书听,不是让她自己看书来着。她方才念念停停的,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妥。
索性的是二皇子没有追究。于是她忍不住又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再一次感叹二皇子的性格温厚。
“殿下如今可不能费神,听一段也就罢了吧。”陶君兰嘴上的语气是商量的,可是潜意识里却觉得二皇子应当不会反驳,已经手脚麻利的将书签夹好,又将书合上放在了床边的凳子上。
二皇子果然没有反对。
陶君兰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是笑着道:“厨房里汤估计熬好了,殿下先喝一碗垫垫。离晚饭还有一阵功夫呢,之前也没吃多少东西。”说着便是出去了。
二皇子笑着笑着,竟是笑着摇起头来,只觉得陶君兰如今越发的不见外了,随性了许多。竟然还敢做他的主了。不过还好,这种感觉倒是不叫他讨厌,反而还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新奇。
陶君兰一路进了厨房,就听见燕儿和青姑姑在说话,燕儿嘟着嘴语气有些悻悻的;“什么人啊这是,之前还套近乎,这会子倒是恨不得离有八丈远。”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陶君兰也不明白是在说谁,当下便是只觉得一头雾水,索性问道:“这是说谁呢?谁惹了咱们的燕儿?”
青姑姑一转头见是陶君兰顿时笑了:“是来端汤的吧?我就说这会子你肯定就过来了。倒是不必咱们再费事儿送去。”
陶君兰也笑:“那是自然。在厨房呆了这么久,粗略一算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来什么时候不该来不是?只是你们这是说谁呢?瞧燕儿这幅咬牙切齿的样子,倒跟遇到仇人似的。”
“你自己问她吧。我去将汤盛进汤盅里。”青姑姑却不多说,只自顾自忙去。
陶君兰挑眉看向燕儿,询问之意再明显不过。
燕儿犹自气愤的样子,还像模像样的朝着一个方向努努嘴:“还不是七皇子那边!之前跟咱们多亲热啊?要吃的什么的从不见客气,如今可好,一个个假惺惺的那样子!好像我们身上带着毒似的,一碰就沾上了要她们命一样!看着就让人恶心!”
原来说的是七皇子那边的。陶君兰了然一笑。不过倒是没有燕儿那样的气氛,反而看着燕儿那副气鼓鼓的包子脸禁不住笑出声来,上前伸手拧了一把:“你生气做什么?本来咱们就不是伺候一个主子的,自然不可能好得跟一家人似的。就是一家人,那还有牙齿咬着腮帮子的时候呢。再说了,人家这样明哲保身,也没什么奇怪的。人之常情罢了。就是不怕沾了毒回去,也怕被怀疑不是?要知道,盘查的时候七皇子那边的人,也是问过的。”
不说六皇子的宫人,就是七皇子本人不也没过来?听说这头刚出事儿那头就被宜妃寻了借口叫过去了,至今还没送回来呢。宜妃这样的作态,不是怕七皇子呆在德安宫不安全又是什么?
但是能说宜妃做错了么?好像也不能,毕竟宜妃也是心疼担忧七皇子,一个母亲关心儿子,有什么错?
所以,为了这些计较真是没必要的。就是二皇子知道了,怕也就是一笑置之的态度吧?这个念头,几乎是理所当然的就从陶君兰的脑海里冒了出来。就是她自己,也被心中那股子信心满满给震惊了一下:她怎么就能对二皇子那么有信心呢?
随后又经不住浅浅一笑,说真的,凭着二皇子的性子,怕还真是个这么结果。她一点儿也不意外。
而此时,青姑姑笑着插了进来:“这个时候避开了也好,省得人多口杂的再闹出什么事情来。走了,大家也都省心了。”
这话,陶君兰听在耳里,总觉得有那么几分意味深长。
难道,青姑姑怀疑二皇子中毒根本就是和那边有关系?
第一卷 第52章 争执
陶君兰满腹狐疑,却到底是不好多问,只得匆匆将疑虑都咽下,然后端着汤心事重重的回了二皇子的寝室。
陶君兰一进屋子,虽然没露出什么异常之色来,可是二皇子却是敏感的觉察到了。当下不由得一挑眉,破有些兴味的看了一眼陶君兰,却又在她发现之前将目光转开了。心中却道:怎么的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成了这副样子?倒是奇怪。
不过二皇子从不是什么好奇之人,且如今也不好想问,便是一个不说,一个不问,这件事情就这么埋在各自心底过去了。
而德安宫里的形势,却是渐渐的有些让人静不下来了。如今算起来,二皇子自从确诊中毒也过去了五六天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只怕二皇子身子都好了。可偏偏怎么中毒的,是谁下毒的,一样也没查出来。甚至于,是半点儿的线索也没有。
德安宫里,好像谁也不是那个下毒的,好像谁都是清白的。可好像……谁也不是清白的。正因为迟迟找不到真凶,所以这才人心惶惶起来,谁也不放心谁,谁看别人都是带着些审视和防备的。
陶君兰的心情极不好,因为今儿秀菱和月珠攀扯起来,明明原本只是一件小事,可是却不知道怎么竟是扯到了二皇子中毒的事情上。然后,竟然是互相都暗暗指了对方形迹可疑。这下,事情就算是闹大了。不管是静灵也好,还是秋芷也好,就是陶君兰也有些不痛快,坐不住了。
这件事情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毕竟互相攀扯出来了,话出了口,可就收不回去了。纵然大家都明白这是有点儿气急之下胡言乱语的味道,可是却也都生出了那么一两丝的惊疑不定来。
陶君兰的意思是,既然成了这样,自然就请皇后那边的人来查个清楚,断不可这么捂住了,否则日后只怕更加的攀扯不清。若是再传出去了,更不知道外头会怎么议论了。
可是静灵却是有些不同意,只说这两人必然都不是,加上只是一点口角争执,没那必要闹大了,让人听了笑话德安宫。
秋芷没说话,有些两不相帮的意思。
陶君兰从来就是不善争执的人,提出了意见后,倒是叫静灵夹枪带棒的顶了回来:“你倒是乐得看戏。我知道殿下看重你,以后让你当管事大宫女也未可知。可是你却要知道,这会子,你还是个小宫女。再说了,月珠当初还和你住在一处,难道你不知道她的人品?秀菱平日也不曾得罪过你,你又何必这样得理不饶人?多大一件事儿?非要闹得不可开交?”
静灵的言下之意,分明就是在指责陶君兰不顾姐妹之情,就想看笑话,仗着二皇子做靠山在德安宫兴风作浪。
可想而知,静灵这话一出,不管是月珠也好还是秀菱也好,都难免的对陶君兰有了些不痛快。
陶君兰唯有苦笑,认真的看着静灵反问:“我来德安宫也有这么长一段时间了,我倒是想问问静灵姐姐,真就觉得我是个小人?还是你们都这样认为?”一面说着,一面目光便是从月珠和秀菱面上看了过去。
月珠神色复杂,看不出什么。不过秀菱却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再怎么接触得少,可毕竟在一个宫里当差,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平日里谁是个什么摸样大家心里自然也都是清楚明白的。
陶君兰又道:“这事儿不过是我的一个意见,若是静灵姐姐和秋芷姐姐认为不妥,也尽可以不必采纳,又何必说这样的话?纵然是殿下,难道殿下就是那等纵容奴才的人了?还是说,静灵姐姐认为我真有那个本事去迷惑殿下,让殿下处处听信与我?”
静灵咬唇,面上露出一丝冷笑:“你可不就是在迷惑殿下——”
“静灵,话不可乱说。”秋芷终于坐不住开了口,神色凝重:“殿下绝不是那样的人。”
二皇子或许性格温厚,可是却绝不是没有主心骨的,任由人糊弄的人。一个陶君兰,根本就不足以迷惑得了二皇子。而且,静灵若真说出那句话,日后让人知道了,不仅损害了二皇子的名声不说,就是二皇子自己也未必觉得痛快。
静灵被这么一打断,也回过神来,匆匆掩去恼怒和痛恨,急忙的改口道:“殿下自不是那样的人。可保不齐你就不是那样的人。”纵然意识到自己失言改口,可下意识的,静灵还是不肯放过陶君兰。
陶君兰有些头疼,只觉得静灵实在是太执着了。她心里也明白过来,只怕她和静灵之间这个疙瘩,还真就解不开了。静灵一心以为她迷惑了二皇子,实在是……
不过,她也不可能容忍静灵就这么诋毁自己,当下肃穆神色,凝重道:“若姐姐再说这样的话,我少不得要找人公断一番了。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儿,竟然让姐姐对我误会至斯?”她仔细又仔细的回想,也是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会惹得静灵如此。
静灵张了张口,想说出点什么有力的证据来,可偏偏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众目睽睽之下,只憋了个满脸通红,最终也只得悻悻的闭上嘴。说真的,真要她说,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是,陶君兰是没做出过什么狐媚动作,更没有有什么出格的地方,看上去,陶君兰似乎就是个本本分分的小宫女。可是,若不是陶君兰,二皇子又怎么会突然与她生疏了?这其中要说没缘由,她是断然不相信的。所以,她想来想去,到底还是觉得是陶君兰在其中作梗。
这样一样,静灵只更觉得陶君兰心思深沉:明明就挑拨得殿下与自己生分了,可明面上偏偏还什么都看不出,反倒是让人觉得陶君兰是个好人似的。
静灵只觉得满心的憋屈和羞恼,于是又恨恨的瞪了一眼陶君兰。
陶君兰却也不管静灵的目光,只淡淡道:“既然如此,姐姐就更不该乱说了。”
静灵只觉得胸口闷痛得厉害,直想呕出点什么才觉得痛快。第一次静灵生出个想法来,只觉得恨不得陶君兰去死才好!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静灵自己都是吓了一大跳。不由得生生打了一个寒战:她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想法?
而这一切,陶君兰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见静灵面色发白极其不好看,到底没忍心说什么重话,又觉得这样敲打一番也就罢了,不必再咄咄逼人,所以也就没再说话了。
秋芷也怕事情再闹下去无法收场,也出声劝道:“好了好了,都是伺候殿下的人,咱们怎么能这样闹腾起来?要我说,牙齿也有咬着舌头的时候,闹过也就算了,咱们还是亲亲热热的好姐妹不是?”说着一手拉起陶君兰,一手拉住静灵,将二人的手合在一处,温柔笑道;“好了,互相道个恼也就和好了。”
静灵自然抹不下那个脸,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不过到底是没再闹。
陶君兰能屈能伸,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