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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似拥有了新的生活:开朗活泼善解人意的BF、世界500强公司的高级职位、闲暇时候各地去旅行的惬意时光。可,只是看似。他人在千里之外的雾都,心却还留在一天一个变化的北京。
这一次,他回来,他几乎要认不出这座城市了。可在看到陈清的那一刻,这座城市太过于熟悉的气息又一次扑面而来。
蔚蓝你知道吗,人生难得一知己。我能与你相识,一定是三生有幸。
这是陈清常常对他讲起的话。
蔚蓝每一次都笑笑的听着。可每一次心底里都只有一个声音:陈清你知道吗,佛说三生三世修来一段缘,今生我与你还不到那三生三世。可我对你的爱,却在寒冷的冬天不合时宜的发芽了。而终究所等待它的,必然不是绽放。
他是多么的爱他啊,却爱得除了痛苦再无其他。
蔚蓝实在恼火于自己是个Gay,可他就是。无法改变。
蔚蓝回英国之前跟母亲一起吃了顿饭。他们的关系向来微妙。蔚蓝的父亲在他九岁的时候因病过世了,不久之后母亲再嫁他人,而后蔚蓝有了个小他一轮还要多一岁的弟弟。他们组成了新的家庭,他自然而然成了个不尴不尬的局外人。
这顿饭是母子二人单独吃的,仍旧像每次那样,安静并稍显局促。
搭乘飞机的当天,大雨。蔚蓝有着某种不祥的预感。
陈清没有来送行,他恢复上班之后不过两天便被派去了贵州出差。
他一再对他说:我好了,我没事,你放心。可蔚蓝怎么能放心呢?可面对‘友人’的坚决,蔚蓝不得推辞的踏上了归途。
飞抵伦敦的当天下午,蔚蓝在11个小时的疲惫旅途之后见到了Ben。他一早等在机场外,见到蔚蓝笑得很开心。
蔚蓝与他吃了顿既不上也不下不知道是午餐还是晚餐的饭,就直接去了公司。想的出来的,上司的脸色发青。他毫不留情的呵斥了他,讲他耽误了多少工作耽误了他们多少时间。但这一次蔚蓝还算幸运,至少没被请出办公室。他想,这也是他辛苦的工作卓越的贡献为他换来的。他的灵感与才气让他在这个行业如鱼得水,可谓最具拓展性的展会设计师。
十一点多蔚蓝才回到家,乘出租车在路上他的手提电脑都没有停止工作。而与此同时,陈清的那张脸也时不时要出现一下。他实在不明白自己有什么理由为他如此的牵肠挂肚。
进门,Ben叼着烟在厨房的餐台处画图,一边是吃剩一半的Pizza。蔚蓝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执着于在这里工作。
我回来了。蔚蓝打了声招呼。
Ben手执画笔对他笑。
做爱当然是必不可少的环节,他扔下他一个月不止,用Ben的话说,我都可以拯救地球无数次了。
但蔚蓝觉得很乏味。
那种乏味是由心而生的。
他们并不是那种对彼此有所限制的恋人,他们的关系算是很稳固,但大家都不排斥对方与自己之外的人发生什么,只要心在彼此身上。
那乏味令蔚蓝匆匆了事,Ben明显的露出了不满足的神态。但蔚蓝只是叼着烟,发呆。实际上他知道自己的倦怠与乏味是来自于什么。再一次见到陈清,他内心的蠢蠢欲动又在暗暗作祟了。尤其,在他感受到他还在深深依赖他的时刻。可陈清就是陈清,他渡过艰难与坎坷,便又将他推开了。对于陈清来说,他与蔚蓝的界限总是清楚又模糊的。光下,他与他是并肩而站的朋友;影中,总有些暧昧不明的情绪浮现于他依靠他肩头的时刻。
Ben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手中还抓着临睡前看的美式漫画。蔚蓝将那本书抽出来,点了颗烟,拿过了手提电脑。
他在邮箱中打开了他与陈清的往日邮件。他端详着那张脸,看他抱着闺女灿烂的笑,他看挽着妻子的手恬淡的笑,看他……看他。
蔚蓝啊蔚蓝,压着你的五指山究竟在哪里?
陈清总是失眠,即便睡着,恐怖的梦境也会将他唤起。
他时常恍恍惚惚,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中。对此,同事亦或父母都非常体谅。他们知道他肩头扛着怎样一份痛。
陈清的烟从每天几根增加到每天至少一盒;陈清吃不下饭,硬是逼他他也只是装装样子;陈清往复的出差,仿佛要把耽误的工作全部补齐;陈清深夜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蹓跶,毫无目的地可言……
其实以上种种,他不过是为了逃避“家”。
如今,那里,只是一座房子,空房子,没有一点儿声息。那哪里还是家呢?没有家人,没有生活气息,没有欢声笑语,没有往日温存。
陈清知道他不能这样,他是一个成年人,他该对自己有所约束,可……
没有办法。他就是没有办法做到。他回不到从前。既回不到妻子与女儿都在的从前,也回不到没家没孩子的从前。
尸体可以行走么?
对陈清来说,那是可以的。
他最怕看到的就是女儿樱子的闺房,那是蔚蓝唯一没有染指的一处,它还保持着女儿最后所在的模样。蝴蝶结小卡子随意的扔在桌上,床铺摊开着,换下来的旧衣服摊在上面,拖鞋东一只西一只。每天给她读的故事书插在小小的书架上,她在幼稚园中班完成的美术作业被图钉一张张按在墙上。粉色的长毛地毯是她的最爱,她总是调皮的在上面滚来滚去,妈妈一呵斥,她便嚷嚷着说:我在找皮球了啦。她的洋娃娃仍旧是那般的光鲜亮丽,她的布偶熊仍旧对她敞开着怀抱,她的小闹钟照旧会在每天七点一刻响起……
爸爸,爸爸,你哪天带我去游乐园啊!到底哪天嘛!
陈清每每看向那个房间,女儿的声音就会萦绕耳际。他答应过她许多许多,他跟她勾勾手指承诺过许多许多,可惜,都再没有机会去一一兑现。他总是忙忙忙、忙忙忙,他不是故意而为之,他不过是恪守一个男人该有的责任,那就是努力赚更多的钱,给妻子和女儿更好的生活,而在此期间,他错失掉的他总以为下一次可以补上。他是多么后悔啊。
她们怎么就没了呢?
陈清始终想不明白。她们是多么善良单纯啊。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没的是她们?陈清想不明白阎王爷的生死簿,他不懂为什么他不是让他飞机失事而是让她们遭遇车祸。他几乎一个月要坐飞机往返不下五次,而妻子开车一个月连一次都难得。她不喜欢开车,更习惯打车。那天她为什么要开车呢?
无力感。深深的无力感。陈清头一次觉得自己窝囊,他连他所爱的家人都不能保护。
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陈清曾经无比的明确与清楚。可这时候的现在,他迷失了,迷失在这座他熟悉也喜爱的城市中。
他始终不明白蔚蓝为什么要离开这座城市。他和他都是这般的热爱这座城市啊。他们总在没课的时候结伴出游,可一旦跨出这座城市,不出三天他们就会深深的思念。可他怎么总想走呢?一次次的,一次次的,想离开。并,真的,最终义无反顾的离开了。
他们曾经是那么快乐,那么快乐,笑得无忧无虑。他的全部学生时代几乎都与他在一起,即便工作也从未将他们分离。这期间,一次小小的告白曾令他们尴尬过一些时日,但雾散云开,他们仍旧好的像一个人。
陈清躺在床上又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开始怀念蔚蓝睡在他身边的日子。那段痛苦的时光,那段最不能承受的时光,都因为有他在身边才能让他挺过来。他似乎并不愿跟他同床共枕,可最终他还是每夜握住他的手,令他安心的入眠。黑夜和恐惧以及无边的痛苦都被蔚蓝驱散的远远的。
可,蔚蓝终究要走,他已经不再属于这座城市、属于他们俩之间过去的时光。且,他也真的走了。即便每天都有email送达,即便每周都能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即便他时时刻刻对他嘘寒问暖,可他,就是不在他身边。他的懦弱、无力、痛苦、虚无都无法通过网线或电话线得到缓解。
那副温厚宽阔的肩膀不在身旁,陈清就无法摆脱梦魇与悲剧性的痛苦。
打开床头灯,陈清看了看闹钟,深夜四点。他十二点就躺到了床上,可四个钟头过去了,他仍旧未能合眼。
拿过笔记本电脑,陈清开了机。进入熟悉的邮箱界面,他给他最熟悉的朋友蔚蓝写了一封信。信件的内容散乱也毫无逻辑可言,只有末尾处的一句话是关键:蔚蓝,你回国好不好?回来吧,现在国内的前景很好、很好。
陈清从不是个任性的人。可从小到大,他在蔚蓝面前,总是有些任性。这大抵是由于蔚蓝太过于包容他了。
第一章
我只能给你永远的爱,我许诺,每当你呼唤时,我都会奔向你。我唯一拥有的心,给你,只给你。
——Michael Buble《That's All》
蔚蓝回到这座他出生长大的城市,已经是隆冬时节。他再一次因为陈清打乱了自己的人生。一而再再而三,也许他早该习以为常,可这一次,颇为令他伤感。
首先,他懊恼于自己对于这份痴恋的欲罢不能,明明,他以为自己逃开了,却又因为那一个多月的短暂接触唤醒他疲惫的感情世界。
其次,这一次,他令他放弃的是一份太为适合他也太为优越的工作。即便他坚持着提早完成了手里的设计图,仍旧惹恼了一直提拔他鼓励他的顶头上司。他说,你太缺少一份成年人对工作本该有的担当。
再三,他伤害了一个男孩儿热忱的心。毫无疑问Ben是爱他的,倾注大量感情与热情的爱,他却因为陈清的一封mail送达再也无法坚持他的选择。是的,他本是他的选择。可一旦面对内心对陈清的那份迷恋,他便推翻了成年之后自己的选择,甘愿重回一份无望的依恋,甘愿重回一份深深的绝望,甘愿回到十几岁的不理智的自己的幻想中。
你真失败。蔚蓝对自己说。你真失败。
可面对这样的自己,蔚蓝本身就束手无策。实际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心智的成熟,蔚蓝都搞不清楚他对陈清怎么会那么青睐。那是非理性的、幼稚的,夹杂着求而不得的信念作祟的、愚蠢并荒诞的,且,永无结局的一份情。他比谁都清楚比谁都明白,可偏却不能罢手。
大雪延误了飞机的降落,蔚蓝身处不停盘旋于机场之上的航班里,百感交集。这里面既有对今后的不安与迷茫,也有对过去的鄙视和嘲讽。
蔚蓝啊蔚蓝,你到底想要什么呢?想,又能切实得到么?
遍地花开,你却为何执着于一颗不发芽的种子?
往事忽然清晰的一次又一次的浮现于他的眼前,他看到了很多时候的他们。陈清爽朗的笑,自己却在内心里暗自阴郁。他的觊觎显得那么不切实际,却时时刻刻煎熬他的心灵。
等一份绝不可能开花结果的感情,就像在雪地里等一个不会归来的人。
单恋很傻,还傻得毫无道理可言。你知道那是一块坚冰,却要破冰前行;你知道没有希望,却会悄悄的在自己内心栽培希望。
多少年了?蔚蓝。多少年了?你的希望一次次支离破碎,可怎么你还能一次次满身伤痕的将其再次组合?
你明明知道积木堆的越高散的越快,可还偏要釜底抽薪。
是的,蔚蓝他无法否认,他又看到希望了。而这一次,这个希望,膨胀的像只鼓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