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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我站起来道:“怎么是由我给,不是他的孩子么?”
“皇上说,他给一个‘弘’字。”云姨道。
“弘?哪个弘?”
云姨回道:“阿哥们用的那个‘弘’字。”
“是吗?”我问道,漫不经心地,正想说什么,“呜哇,呜哇”,婴儿声传来,我正要发作,云姨已经抢了先:“奶娘,谁让你带孩子来的?”
奶娘抱着孩子跪下,却不小心绊了一脚,孩子脱手而出,向我飞来。“啊——”心惊肉跳中,我向前奔去,在孩子落地前一刹那,垫在了孩子下面。
“娘娘,您有没怎样?”片刻地呆愣过后,惊醒的众人都跑过来关心地问道。
见我和孩子都无大碍,云姨冲奶娘道:“你照顾格格不周,差点铸成大错,幸好母女无事。先回去,等候皇上和娘娘的发落吧。”
“娘娘,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奶娘喊着冤,被人拖了下去。
惊险终于过去,我低头看向怀中婴孩,孩子水汪汪的大眼睛也正看着我,红嘟嘟的嘴微露笑意,仿佛刚才那一幕与她无关,更是在做游戏。
“啊,哦。”婴儿胡乱舞着小手,好像要来碰我,又似在叫我。猛然想起买下人尽的情景。别人的孩子我都可以好好对待,为什么就要糟蹋自己的孩子呢?
“宝宝。”我轻轻唤道,“哦,呵。”她仿佛能够听懂我在唤她,舔着嘴就往上凑。
轻轻抱着她,泪水倾注而出,脸紧紧贴近婴儿:“宝宝,额娘对不起你,额娘以后不会再不要宝宝了。”
“啊,哦。”宝宝仍然舞着双手。
“既然你听得懂额娘的话,就给你取名为‘解语’吧。语儿,来,额娘亲亲。”
正在这时,下人来报:“娘娘,高谙达求见。”
“嗯?只有他一人?”我问道。
“是的。”
“让他进来吧。”很奇怪他怎么会来,是奉皇帝旨意而来么?
“娘娘吉祥。”
“起来吧。”我爱理不理,仍然逗弄着语儿,“什么事?皇上要你来的?”
高无庸没有回答,只道:“看来娘娘已经接受小格格了。”顿了顿道,“娘娘,奴才有些事想单独与您说,不知……”
云姨她们立刻道:“娘娘,小格格累了,我带她去睡觉。”
小双子也道:“六阿哥功课还没做完呢,奴才陪阿哥做功课去。”
说着人都跑了,而霜儿在前几天也被皇帝遣送回家了。说是老家有人向她提亲。
“说吧,什么事?”
高无庸想了想,道:“娘娘,皇上他……几个月前大病了场……”
“几个月前?大病?什么意思,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传染给他的。”听到是说雍正,我就没个好脸色。
“而且那段时间,有许多政事需要处理,所以……”高无庸吞吞吐吐地,就是不敢往下说了。
“所以怎样?”
“奴才不敢说娘娘任何不是,更不敢揣度主子意思,但是,老奴见皇上与娘娘这么闹也不是办法,娘娘更会伤害到身体,只好冒死来向娘娘解释几个月前的事了。”高无庸说道,“娘娘,您实在是误会皇上了,皇上一直以来都没有食言。几个月前,许多地方不平静,再加上旱灾水灾不断,皇上忙着处理政事,太过劳累,半夜受了风寒。”
“是吗?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呢?”理由还挺多,可惜都是借口。我暗暗想道。
高无庸继续道:“皇上怕娘娘担心,惊动了胎儿,更怕传染给娘娘。”
我终于正眼瞧高无庸了:“那他就不怕传染给谦嫔?”
“那是之前的事……”
我正面打断他:“高谙达,你别说了,刚才因为心情不好,没有给你好脸色,不好意思,希望你能原谅。我和皇上的恩怨,你还是别管了。我累了,跪安吧。”
高无庸叹口气,告退而出。
疼,很疼,人终于都走了,可以不用装模作样忍着疼痛了。冬天,保暖不周,我总会全身骨头酸疼,有时更是疼入心肺,涕泗横流。
实在忍受不了了,挣扎着爬进暖暖的被窝。先睡一觉,等月子坐满,再去调查此事。雍正,既然我已经放弃轻生,就不会轻易放过你!
语儿的满月,也就是大年初一。胤禛为了表示歉意,弥补我们,在这一天大摆筵席,令朝野上下共相欢腾,庆祝小格格的满月。
在席上,当奶娘抱着语儿送到他手时,他向群臣群妃宣布:“众位爱卿,今日是新年的第一天,也是咱们的小格格的满月,朕在这普天同庆的当儿,要宣布一件事。”
顿了顿,他双手举起语儿:“朕赐小格格‘弘’字名,名叫‘弘语’,享有阿哥待遇……”
“皇上,不可。”自古未曾有过的事情当前,群臣拜倒于地,“格格便是格格,身为格格,便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没必要享阿哥待遇啊。本朝无先例,历代亦无。皇上三思啊!”
许多人都向我投来一瞥,就像《封神榜》中商朝众大臣看苏妲己的眼神。
雍正仍旧抱着语儿:“朕的话还没说完,所谓阿哥待遇就是可与阿哥们一同上学,骑马,射御,等等自由。并封和硕巧柔公主。”
“皇上三思。”众大臣仍旧高呼,“事无先例。”
我也站起来道:“皇上,语儿名叫解语,无福消受皇上的恩赐。”说着一把抱过语儿,“奶娘,带格格下去,这么大的场面,小心惊吓到格格。”
皇帝尴尬地保持了一会儿抱孩子的姿势,接着双手放在身后:“就这么决定,礼部侍郎,着手办理。朕做的无先例的事情多的是。”接着小声对我说道,“夜儿,我只想弥补你们母女。”
“谢皇上恩赐,夜儿不堪领受。”站起来,“皇上,臣妾身体不适,先行告退。”说罢,我头也没回地走了。
这晚,我来到养心殿,高无庸仍站在宫门前,“高公公,我找皇上有事,烦劳通报。”
“您来得正好,劝皇上多加休息吧,皇上只听您的话。”
进去,他仍然低头批着奏折。“臣妾参见皇上,请皇上收回对解语的封赐。”我还特意在“解语”二字上加重语音,以作提醒。
他闻言抬头放下手中事物,慌忙起身扶我:“夜儿,我不知道怎么求你原谅,只好在这些上面下工夫。夜儿,我只想弥补错失,只希望你能原谅我。”
“臣妾受不起,语儿更甚。还望皇上收回成命。”我转身就走,“否则,臣妾只能带着游儿和语儿以死明志。”
“夜儿……”他惊吓一跳,拽住我的手就往后拉,许是操劳过度,有些疲累,他竟未站稳,往后倒去。
“皇上……”反倒是我扶住了他,“请皇上小心。”瞥眼间,几丝银白闪耀眼前,“胤禛……”恍惚间,轻声唤道。胤禛,什么时候,你已老,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老头。
“夜儿,你还是关心我的。”胤禛一把反抱住我,蹭到我怀里,呃,撒娇。
“皇上,请注意形象。”我满头黑线,雍正,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了哈。
“夜儿,在你面前我没形象。”继续蹭,继续蹭,再蹭我就……“所以就可以说话不算话?可以不顾皇帝的尊严,出尔反尔?”一把甩开他,我扭头就走。
“夜儿,别走,我错了,我给你跪下,行不?”他还真作势要跪。
“皇上……”想想,还是不愿意雍正的高傲形象毁去,我一直爱的,不就是传说中的“暴君”吗?看着胤禛,我有些为难,走,又怕他真跪;就此原谅他,心犹不甘。
“夜儿,我错了。”他拉住我的手,真诚说道,“那样对你,实非我愿,我从小就喜怒不定,为此,都被先皇责备过不知多少次。有时,我也不想,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事后却又非常后悔……”
“别说了……”想甩开他,却被抓得更紧,我咬牙切齿,“皇上,疼。”
他忙松开我的手,走向窗前,吹着风:“夜儿,只有你是真的爱我,我相信你!我也知道,我是不个不讨人爱的人,从小,先皇总是责备我,额娘只疼爱十四弟,看都不愿看到我。我知道,我不招人爱,也没人愿意爱我,因此,性格越来越孤僻。登位以来,做的那些事情,有些也不愿意他发生,可仍然一时气愤就做了,作为皇帝,又收不回……”
“胤禛……”胤禛做的那些事情,我再清楚不过了,也正因为此,我才爱上他,不是么?“皇上,你也是为了天下苍生,你的声名,日后自有公断。”
“夜儿,不要离开我,好么?我只有你!”
“皇上,夜深了,保重身体!”推开他,保持一定距离,“臣妾告退。”
我绝然离去,带着满心的矛盾。该不该原谅他,我仍然挣扎着。
第七十六章 来往何处
最终,我决定原谅他,只为了他那几撮泛着光芒的银丝。不管这一切是真是假,他既愿为我下那么些表面工夫,也不是完全心中没有我。
已经是雍正十一年伊始,至十三年八月只剩了两年半。胤禛,你会如历史记载那般,只有两年半好活了么?
不过,不是还有两年半么?就再浪费半年时间吧,认错?看你有多长时间的耐心。
接下来的半年,胤禛一直颤颤惊惊、小心翼翼地招呼着我们母子仨,更是疼爱游儿。这不,流言传出——御花园散步,俩丫头躲在假山后聊天:“你说皇上那么宠夜妃娘娘,会不会像娘娘们说的那样啊?”
“哪样?”
“立六阿哥为太子啊。都说皇上什么事都依着夜妃娘娘,小格格都有阿哥待遇,这事能不行么?”
“也是啊,皇上都恨不得把心挖出来送给夜妃娘娘呢。”
“你说,她是不是狐狸精变的啊?竟然把皇上迷成那样。”
“嘘!别瞎说,干活去吧,要是被人瞧见咱们在这儿,又得有事了。”
弘历也来探过消息:“夜额娘,游儿很聪明呢,皇阿玛都好宠爱他。”
“是么?还不是弘历你教的好啊。其实呢,我最希望他能够学医,日后出去,小病小伤的,都可以自己医治,不用花钱,走投无路时还可以赚口饭吃。”我道。
弘历不解道:“夜额娘说的什么话,游儿贵为皇子,能不有个好的待遇,怎会走投无路?”
“弘历,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他取名‘游’么?就是希望他不要被束缚在京城,而是出去云游,自力更生,做一个潇洒倜傥的游客。”我道,“弘历,如若日后你有能力,能否帮我这个忙?京城再好,终究是牢笼。”
“可是……”弘历还想说什么。
我打断他:“皇上万事都以社稷为重呢,弘历也是哦。”
……六月,谦贵人产一子,排行第七,皇帝赐名弘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