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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琨看了眼紧锁的抽屉,玩味的一笑:“你不提我都忘了,谁用我的公章给赤匪配送药品来着?”
叶珣没想到二哥会提这个,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窘迫的低下头。
叶琨嗤笑出来,拍了他的脑袋:“打你四十军棍真是不冤!”
“不冤吗?可疼可疼了!”叶珣委屈。
往后的日子里,叶启楠脾气极差,家里所有人都变得小心翼翼。叶珣也不例外,出点小错都会被父亲拎到眼前训斥,撒娇耍赖也不见了成效。
叶珣会下意识关注春桃,尽管面上做的毫不在意,心里毕竟有了阴影,每看到她越发憔悴的身影,腹中便一阵翻搅,说不清是恶心还说同情。
春桃的日子很不好过,大太太不再留她在身边,她搬去楼顶与其他女佣人同住,从前在大太太身边颐指气使的日子不再,反而从前取罪过的家人挟机翻倍报复在她的身上。
二小姐雨英回家探望时,恰碰上院里洗衣服的春桃,她原本细嫩红润的脸变成土黄色,两只手却被水泡得发白,额角一缕头发散下来,被她掖在耳后,又散下来。
虽说雨英生来一副悲天悯人的性子,前几日清楚了叶珣的事,也只道是春桃一心攀爬去勾引叶珣,心里鄙夷,又愤她陷害了弟弟。从她身边经过,一眼都不屑看去。
谁知走过去没多远,就听身后搓衣板打翻的声音,雨英转身,看到春桃脸色灰黄,弯腰掩口强忍着什么。
雨英走近搀了她一把,她竟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谢谢大小姐。”春桃缓过劲来,想是刚刚难过的厉害,眼泪流出来,鼻音很重。
“这是怎么了?”雨英迟疑着问。
“胃里难受,有些日子了,不要紧的。”
叶珣突然接到姐姐的电话,从司令部回家,院里的下人看他的眼神奇怪,厅里没人,楼道里很安静,乍觉得浑身发毛,有种不祥的预感。
冷不防有人从身后拽了他一把,叶珣一惊,险些叫出声来。
“姐?”
姐姐雨英将食指竖在嘴边示意他小声,拉他进了楼道旁边的书房。
书房里没有人,雨英神色复杂:“春桃,春桃……投河了。”
一句话同惊雷炸过,叶珣怔愣在原地,大脑被抽空。
“她从后门跑出去,下人们去追,亲眼见她跳进了青石河。”
叶珣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沙发上,咬牙道:“她不该……她不该死!”
雨英犯疑:“珣儿,你不会真的和她……”
叶珣急于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侧过头不再理会姐姐。
房门被推开,瞿子明捧了一摞文件进来,问二人:“你们怎么在这里?”
雨英随意找了理由敷衍。又听瞿子明对叶珣说:“刚才门房说,似乎有二少的来信。”
叶珣抬眼起身,风一般飞奔出门。
深夜,叶珣跑来北楼书房。叶启楠在灯下处理军务,听他进来,浅浅一笑,也没理会。
叶珣端了碗粥搁在桌上,搬了椅子坐到写字台另一边。
叶启楠头也不抬:“有事儿?”
“想跟爹说说话,行不行?”
叶珣突然地安静乖巧倒让叶启楠不适应,安慰道:“如果是春桃的事,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不必太放在心上。”
叶珣点头:“我还没有那么悲悯向善,就是想跟爹说说话,向我去年回家时,跟爹下棋,说了一夜的话。”
叶珣的话让叶启楠心生怜惜,搁笔捏了捏他的脸,去年刚回家的儿子,脸上稚气未退,带了些婴儿肥,十分可爱;不知是年龄渐大,还是杂事烦心,时隔一年竟渐渐瘦削下去,有了小男人的英气俊美,却让叶启楠怅然若失,像孩子心爱的风筝,渴望它高飞,又喜欢端在手中把玩。
直到第二日,叶启楠才明白叶珣深夜找他叙话的原因。
巴黎的星空下,有这样一对纯洁浪漫的恋人。
叶珣说:“那年冬天,过年放假刚开学,她们女校组织参观我们的学校,我在球场打篮球,她掉了队,不认路,就在场边看着……”
“我租了她家的房子,她和外婆住在一座庄园里,很冷清,但是她的外婆很热情,圣诞节前夕放假,春节前就会开学,我没办法回国过年,但是圣诞过后,她们祖孙会给我过春节。”
“我们喜欢坐在房顶看星星,她会依着我,听我吹口琴,她也爱吹口琴,只可惜可惜五音不全。她特别喜欢在我上学快迟到的时候把我的帽子或者书包藏起来,害我东翻西找……”
“我十六岁生日的时候,临毕业回国,她送了我一支口琴,上面镌了雨果的爱情箴言,我们有两年之约,两年内,我为她打出一片天地。”
“她叫tian,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叶启楠环视叶珣空荡的房间,刺眼的晨光从窗帘缝隙间钻进来,书房桌上搁着本《六韬》,书签依旧夹在卷二首页,这才真叫摆设。抽屉里是两架容克战机的模型,是沈子彦托人捎给他的,奖励他能够驾机独飞的礼物。
写字台上没有镇纸、直尺一类东西,为提防他生气时顺手抄东西打人,叶珣将自己有权处置的条形物件统统清扫了出去。
仿佛听见叶珣的撒娇耍浑的声音;或乜他一眼嘀咕:“军阀!”
屋内却空无一人,跟班小可被他打的遍体鳞伤,也不曾说清楚叶珣的去向,他怨透了自己,曾经叶琨逃家的船票夹在书里,也被他发现了端倪,昨日叶珣那么反常的举动,怎么就没提防他来这一手呢。
叶琨带人在附近梭巡一阵,又听了父亲的命令,动用军队设卡,翻遍省城,始终无果。
回家汇报情况,时隔大半日,父亲依旧呆在叶珣的屋里,指了他想发火,终是声色疲惫:“一个两个的都是情种,我这是做了什么孽!”
作者有话要说:叶珣去哪里了?
61山雨欲来()
沈阳火车站人很多;叶珣拎着行李箱;目光在月台梭巡一圈;不远处有人头攒动;一身军装在人群中凸显出来,向他招手。
“扬哥!”叶珣快步钻进人群。
许凌扬擂了叶珣一拳;拉他钻出人群;上车从火车站去空军驻地。
“办好了吗?”叶珣焦急的问。
“出境的手续好办;车票挺难买的;你又要的那么急。”许凌扬拿捏得看着他,腾出一只手,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纸封:“二十号的火车;到彼得堡。”
“大恩不言谢!”叶珣拱拱手敷衍;一心忙着拆信封。
“不言谢?花我不少银子呢。”凌扬逗他:“tina也真逗,没事满世界乱跑,可害苦了你。”
叶珣苦笑:“我失信在前,怪不得她。她跑回俄罗斯也没什么,可她外婆写信来说,她在彼得堡的家早在五年前被穷党查封,家人尽散,只是她当年还小,瞒了没告诉她而已。难怪,她们即是俄罗斯贵族,却要租房给我这个留学生。”
凌扬叹口气,摁响喇叭催促前面道路中间的路人。
曾经的房子许久不用没法住人,叶珣暂时搬进凌扬的公寓,勤务兵将他的行李搬上楼。
叶珣去浴室洗澡,裤口袋中滑出一个物件,是套了呢绒袋的口琴,叶珣打开袋子,抚摸着琴盒上那行发文:死心塌地的低首,绝对的唯命是从,不顾自己,不顾一切,无言不听,无言不信……
头发在滴水,叶珣用毛巾擦着,换上件干净衣服离开浴室,正听到客厅的电话响起来。
凌扬接起电话:“许凌扬。”
一瞬间,凌扬直起腰,话音变得恭敬:“大哥……不是,大队那边没什么事,我回家取点东西。”
大哥?叶珣身子一僵,竟是沈司令的电话。
“叶珣?”凌扬回答着沈子彦,目光看向叶珣:“叶珣来沈阳了?额……我没见过他……”
叶珣不由长舒口气。
许凌扬欲明知故问:“他……出什么事了?哦,是……是……”
扣了电话,许凌扬叹口气望着他:“叶帅急坏了,去电话给司令,司令问是一句否见到了你……这一来,你还打算回去吗?”
“说不好,先找到tina,再打算吧。”叶珣说得轻松,心中却忐忑没底,茫茫人海,想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别担心了,尽人事,听天命吧。”凌扬安慰他:“今儿晚上华老大寿,大哥回不来,我得过去。”
“华老大寿?”叶珣眼睛一亮,拍了脑袋,方觉今日是农历八月七号,是华诤华主席的五十四岁寿辰。
许凌扬戏谑的看了他一眼,没理他,兀自上楼准备去了。
省主席华诤是先大帅身边的老人,叶珣从法国回来时,被沈司令安排在他的身边历练。华老为人温和宽厚,又博闻广识,跟着他的几个月,叶珣获益匪浅。
“凌扬,扬哥!”叶珣赔笑追上去:“华主席大寿我得去啊。”
许凌扬反驳:“别胡闹了!你在东北露了面,大哥非把我掐死不可。”
“我化妆成你的副官,就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跟他说句话,去年我被困在昌州,都没来给他老人家拜寿,好歹是老上司呢。”叶珣讨好道:“我给你做半天的副官,也好报答你几次相助的大恩啊。”
许凌扬没最终能抵挡住叶珣的花言巧语,叶珣借了套军装套上,仿佛又回到从前的日子,自由却无依靠,要独自摸索着去面对形形色色的人,要圆滑多变、懂得斡旋,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月亮近圆,恍悟中秋快到了,这个中秋,怕要在异国度过了,家里怎样,厨房在准备月饼?省政府又要照例准备大批的烟花?拉上被撩起的车窗帘,叶珣轻轻吐了口气。
“我不会介意你改变主意的,天涯何处无芳草,家可只那一个。”许凌扬和他逗闹,又突然感慨自嘲:“像我,离家出走的机会都没有。”
叶珣张张嘴,只顾伤怀,忘了许凌扬的身世,这是个单靠能力滚爬到东北空军上层的孤儿,用高超的飞行技术和管理才能获得了沈司令的青睐,甚至与他结拜了兄弟。至于叶珣,沈司令时时以“父辈”自居,处处以“故人之托”为名,总要压他一头,拿他做个孩子看待,虽然只比他大了十三岁。
华主席的公馆果然热闹非凡,东北军的老人们齐聚,新人不多,大部分被沈子彦带去了北平。这样一来,寿宴变得很没意思,乐队哼哼唧唧奏着些过时的老歌,个别以晚辈门生自居的官员甚至为老主席磕头拜寿,叶珣直撇嘴,本以为东北军易帜改革这几年,这些陋习应该改善的。
叶珣规矩的低头走在许凌扬身后,拉低军帽帽檐,足遮住半张脸。
席间自然少不了添酒推杯的活儿,这是叶珣最紧张的,毕竟让这些老人们看着长大,若不是大伙摆场面寒暄的投入,这距离,真是危险极了。
叶珣为华诤斟酒,谁想华老一只手扣在酒杯上阻拦了,抬眼瞟他一眼,意味深长。叶珣也没躲闪,抿抿嘴,微不可见的笑笑,就见酒杯上的大手拿开,许叶珣倒了酒进去。
一杯酒下去,华老推说后院有事,起身离席,走前不忘扫一眼叶珣,叶珣不动声色放下手中的活,趁混乱跟进去。
华诤果真在走廊上等他,直到叶珣跟上,才继续往后院走,直奔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