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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莲一个人背着包袱往前走。
北夷的风像刀子,她将衣服的领子往上扯,但是走出村子口没多远,她就呆住了。
夜晚的风呼啦啦的刮来,一匹马立在莽苍中,马的旁边,插着一支枪,一个人坐在那里,不知道坐了多久。
吴莲的脚步一顿,但是,坐在地上的人却像是若有所觉,然后缓缓的转过了头。
又是周三。
不知道为何,眼前的男子脸色有些沧桑。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最终,还是周三站了起来,嘴巴动了动:“冷吗?”
吴莲也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周三就拿了马上的一个包袱,然后将里面的衣服抖开,然后走了过来。
吴莲想退,但是周三却抖开厚厚的披风,然后给她披了上来。
吴莲不知为何心底有些酸涩,她笑了笑:“谢谢。”
说完就想退开,但是周三的手却落到她的肩头。
不放开。
她一愣,终于也觉出点东西来,一瞬间,巨大的惶恐就袭击而来。
但是她还来不及做更多的反应,周三的手突然往下一滑,然后一笼,将她紧紧的抱入自己的怀抱。
这,久违了小半年的气息。
吴莲在瞬间的呆愣后,然后拼命的挣扎起来,猛地将周三一推,冷声道:“周先生,自重。”
黑暗中,她的脸上绷得紧紧的,眼里仿佛有刺。
她看着周三黑暗中的影子,默不作声的转头就走。
天地间的风似乎肆掠开来,心口一阵阵的钝痛。
她只觉得每一步都重若千斤,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朝着自己所有的黑暗前行。
那些东西,她怎么还有资格去拥有?
年少时候所受的屈辱,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去,从晋城开始,他便知道的,知道的她的过去有多么的不堪,有时候,她甚至,连自己都是厌恶的,可是,她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什么是得到?什么是失去?
她只是想把那些默默的喜欢埋藏在心里而已,不需要靠近,那些东西,她不值得。
她这一生,就这么孑然一生的活下去就好了,其他的,她哪里还有其他的呢?
她一步步向前,拼命的忍住,但是泪水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紧紧的咬住嘴唇。
不要有声音发出来,吴莲,那样太可笑。
她一直往前冲。
但是却突然被拉住,她心中一惊,然后使劲的想要甩掉,但是,又如何甩得掉?
周三的手指轻轻的擦过她的脸颊,仿佛被烫了一般。
吴莲却抬起手然后狠狠的擦着自己的眼,一边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狼狈不堪,但是偏偏眼角的眼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周三看着她这个样子,再也受不得,一颗心也跟着揪紧,然后将她狠狠的往自己的怀里一压,感受到她的泪水渗透入自己的衣服。
周三哑声道:“阿莲,嫁给我。”
吴莲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嫁给他?
让她怎么嫁?
吴莲一瞬间从周三的怀里挣脱出来,哭道:“周先生,你看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站在你面前的人,早就不干不净了,她的一生,都是脏污的,连她自己都嫌弃,你不嫌恶心吗?而她,甚至连一个生儿育女的机会都没有了,这是她作为女人最重要的一部分,可是,没有了,她怎么有资格去配有一份幸福。”
周三眼底的痛楚是那么的分明。
吴莲说完,却已经筋疲力尽,她惨然笑了一下,心中暗想,终于撕破了,就让他看清楚吧,自己是什么人。
她无力的抬起手,遮住眼,使劲眨了眨眼睛,将眼泪给淹没下去,不断的压下去,让自己恢复平静,她深吸一口气,道:“好了,周先生,咱们以后,不必再见了。我现在就回晋城去找长妤,以后我会好好的。”
可是,她怎么找?她一个人孤独惯了,她也不想去找长妤。
她想甩开周三的手,但是周三却依然不动。
吴莲苦笑了一下:“周先生,放手吧。”
周三依然不动。
吴莲开始狠狠的将自己的手拽出来,几乎用尽所有的力量,而周三也怕伤着她,于是松了手。
吴莲想也不想的就往前面跑,但是刚刚跑几步,周三就突然冲上来,然后将她死死的抱在自己的怀里。
“阿莲,你听我说。”周三低哑的声音发出,“你很好。我不管你过去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自己很差,什么也不懂,甚至不知道如何去讨女孩子欢心。”
吴莲使劲的摇了摇头:“我配不上你……”
周三顿了顿,突然放开她,然后在她面前,撕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肋骨旁边的一排排珠子。
那是血色的珠子。
吴莲微微愕然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这些珠子,她曾经替他擦拭身体的时候发现过。
而周三却抬起手,然后缓缓的,取下了一颗珠子。
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而随着他拔出这颗珠子,露出一个血洞,然后,鲜血瞬间喷了出来。
吴莲心中一惊,急道:“你干什么!”
周三拿起这颗珠子,然后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吴莲愣愣的看着他。
周三道:“这是我母亲的,骨头。”
吴莲愕然。
周三一颗颗的将胸下肋骨的珠子给拔了下来。
“这是我大哥的。”
“这是我二哥的。”
“这是我四弟的。”
“这四颗珠子,都是他们死后的尸体上的骨头制成的。你知道是谁杀了他们吗?”
“是我。是我杀了他们。”
吴莲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为了活下去,我杀了这些待我最亲的人。你说,我是不是更脏?阿莲,你愿意,还能和这样的杀人狂魔在一起吗?”他站在那里,脸上只剩下一片惨然,那种,一片幽深的惨然。
这个世间,谁都有一把伤心事,平日里封藏在最深处,等到时间到了拿出来,才发现依然那般腐朽,那般不堪。
我们,都是被命运的陀螺敲打的人。
一生,就是为了来赴一场生离死别。
吴莲呆愣的站在那里,看着他肋下的鲜血如注,看着他手里的那四颗珠子,血色的红,是一场挣扎的无奈和痛苦。
周三低低的道:“我什么都没有,像我这样的人,可能什么都不配拥有,可是,在遇见一个人之后,他克制过,然而,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克制。他留恋一个在灯下缝补衣服的身影,他留恋一个躺在床上的身影,他留恋一个在他身边守着的身影。他想,他双手沾满血腥,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根本没有办法去给一个好姑娘美好的明天,离她远些,远些,她就能过得更好。但是,当这个姑娘消失的时候,他才知道,没有办法,他贪恋那些温暖,那些,他用尽一生,可能都没有办法触碰的温暖,他想留住她。于是,他开始寻找,寻找了几个月。当他看到她安然站在那里的时候,突然间满心欢喜。他这一生,有更血污的过去,或许还有更惨烈的未来,那些,他连自己都没有办法阻止的事,可是,他没有办法,这个瞬间,他就想,他很喜欢这个姑娘,愿意用所有去保护她。”
“他愿意用余生去守护,尽他所能。”
“阿莲,你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吴莲瞬间泪如雨下。
她期盼过什么?她拥有过什么?
她曾经喜欢的人都离她而去,她打小喜欢的,却是害她最深的,她认为,她这一生,却再也没有任何的前路。
但是遇见这么一个人,却是两颗孤独的灵魂相互慰藉。
都是痛苦,可唯有痛苦才能靠近。
都是悲伤,可唯有悲伤才能治愈。
吴莲愣愣的看着他。
周三沙哑的问道:“阿莲,你给我这个机会吗?”
让这两份孤独合成一块,再也不知道什么是流离,便是注定流离,那么也一起。
吴莲笑了,眼泪却落了下来,她捂着嘴唇,道:“好。”
好。
注定的相逢,注定的舍去,注定的,你只是她的过客。
莲花,本自污浊中生,终将扫污浊。
------题外话------
先把他们两个解决了吧~
第四十章 :有孕()
五月的天气,渐渐的热起来,长妤遇到热天便有些惫懒,稍微动一动便要出汗,偌大的宫殿里,已经开始摆上了冰块,只是不知道为何,最近她总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偶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疼痛涌上心头,刺了一下,像是一只蚂蚁咬了一口,然后又迅速的消退下去。【鳳/凰/ 】
云晔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长妤趴在榻上的引枕上,一头发丝未束,像是一片小小的毯子似的铺展在她的身后。而她正拨弄着面前玉盘里的樱桃。
云晔走过去,然后轻轻摩挲着她的发,手指穿过她的纤腰将她给捞起来,接着搂入怀里:“无聊吗?长妤?”
长妤正待说话,眉头突然一闪,极快的滑过一丝皱痕。
“怎么?”云晔看着她。
长妤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最近觉得心口仿佛总是时不时的被刺一下。”
云晔垂眸,伸手贴上她的心口,然后俯身,轻轻的道:“这地方呆着无聊,玉山那边的雪景不错,咱们去瞧瞧。”
长妤抬起头,一时有些奇怪:“怎么突然想去那儿?”
云晔摩挲着她的发,道:“难道你想一直在这儿呆着?”
长妤道:“可玉山是八大家族的地盘。”
云晔勾了勾嘴唇:“为师想去哪里,那些蠢货还管得着?”
长妤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其实这人骨子里就是没将谁看在眼里过。
“那这边的事儿呢?”长妤抬起头来看他。
现在还是双方僵持的阶段,如果他们一走,这里谁来管?
“何足道。”云晔说着,伸出手将她一抱,“去晒晒太阳,这样子,小心发霉了。”
长妤笑道:“你在那九重云塔呆了那么多年,怎么不见你发霉?”
云晔一低头,轻咬了一下她的脸:“云晔之晔,日之华也。”
长妤笑嘻嘻的问道:“师尊,您的名字是谁取的?”
云晔笑了笑,却不说话,将她放置在自己的腿上,替她穿好鞋子,道:“走吧。”
——
何足道听闻云晔要离开的消息,简直快给跪了,这个时候还离开,最近的事情云晔全都落到他身上了,不过有时候心情好也会批改一下折子,至少自己不那么忙。
但是现在……
他还真放心,真不担心自己哪一天篡权了。
但是无论何足道如何的怨声载道,在四天后,云晔和长妤还是离开了杨城,然后朝着玉山前进。
所谓玉山,是因为常年覆雪,便是这接近炎夏,却依然白雪皑皑,仿佛白玉,所以才有“玉山”之说。
但是这么多年,因为玉山太过艰险,所以几乎没有人登上去过。
而此行,两个人也是单独行动,并未带任何的随行。
长妤知道,这恐怕不单单是看雪景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