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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苏代微微扬起酸涩的脖颈,缓缓道。
枫儿走进内室,恭谨的双手奉上一只小巧的物什,“奴婢正要清洗娘娘昨日换下的衣裳,在娘娘的袖口中发现了这个。”
离得远,苏代看不清她手中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遂对折颜点了点头,折颜会意,上前取过东西递给她。
原来是一只小巧的珍珠耳坠子,苏代凝眸瞧着手中的耳坠子,这才想起昨日在林深流泉不远处的青砖小径上发现了这个珍珠耳坠子,当时未作多想,现在仔细瞧着,这只耳坠子似是在哪儿见过一般。
“你先下去吧。”折颜对枫儿吩咐道。
待枫儿退下后,折颜见苏代还是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手中的珍珠耳坠,遂问道:“这只耳坠子好像不是娘娘的。”
“是我昨日捡到的。”苏代仔细端详着坠子,微微蹙眉道,她讨厌极了现在的感觉,她明明知晓自己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只耳坠子,可偏生就是想不起来,“折颜,你之前可曾见过这只珍珠耳坠子?”
折颜微微凝眸,她这样一讲,这只耳坠子确实有些眼熟,可她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它了。
“是很熟悉,可奴婢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只耳坠子。”
罢了罢了,不想了。苏代心烦意乱的将耳坠子一把塞在了折颜的手中,“你先收起来吧。”
就在此时,只听殿门外小太监一声高唱:“陛下驾到。”
陛下这个时辰不是该在文津殿麽,怎么现在过来了?
未待她细想,荣秉烨已是阔步走进了殿内,瞧见她正坐在妆奁前梳妆,笑了笑道:“灼灼才起?”
她不禁睨了他一眼,眸光里媚意浑然天成,却不答话。
荣秉烨坐在罗汉床上看着她梳妆,却无意间瞥见桌上摆着一只青瓷小碗,他这才注意到屋内若有如无的药味,虽有玉兰花盛放的馨香,可馨香中夹杂着的苦涩让他无法忽略。
苏代从镜中看见他的眸光落在还残留着药渣的青瓷小碗上,心中一紧,她自然知晓他不知那是什么药,可心里还是慌得不行。
“陛下怎么了?”她定了定心神,笑意盈盈的问道。
荣秉烨唇角噙着一抹笑意,指了指桌上的青瓷小碗,问道:“这是什么药?”
苏代回眸瞧着他,眸光淡淡,可指尖却传来轻微的颤抖:“是调理身子的。”说完,她转过身看着镜中的自己,缓缓从妆奁中挑出一支金步摇递给折颜,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陛下难道忘了,臣妾的香枕中曾被韩小仪放了麝香,身子一直未曾大好,遂每日都要吃药调理。”
她透过镜子里看到荣秉烨点了点头,而后眸光怜惜的看向她道:“是朕对不住你。”
“陛下说这些做什么?”苏代回眸,唇角牵出三分笑意,“是韩小仪做的事,怎么能怪陛下呢?”
“若不是朕没能保护好你,你也不必每日都喝这苦口的药了。”他缓缓走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柔声道。
苏代淡淡一笑,对站在一旁的折颜吩咐道:“还不快将这药碗拿下去,放在这里平白惹陛下难过。”
“是,奴婢这就去。”折颜屈膝行了个礼,忙将桌上的药碗收拾掉了。
荣秉烨笑着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柔声道:“朕还有事,晚上再来陪你。”
苏代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陛下尽管去忙。”
荣秉烨走后,折颜走了进来,低声道:“是奴婢不好,娘娘吃完药没能先将碗收拾掉。”
苏代蹙了蹙眉:“不怪你,不过下回千万不能再出现今天的情况。”
“是,下回奴婢一定小心。”
不过荣秉烨怎么会突然回来,u看书(。uuknshom )说了没几句话就又走了,苏代心里升腾起一丝不详的预感,对折颜低声吩咐道:“这些日子先不要再煎药了,等我吩咐。”
“是。”
荣秉烨出了栖鸾殿的门,唇角噙着的笑意瞬间了无痕迹,眸底像是结了层冰霜,冷意袭人,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灼灼在骗他!
陈文远说她一个月前就已经知道了,那为何她不告诉自己。方才在栖鸾殿,他问她吃的是什么药,她说是调理身子的,可是调理身子的汤药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断了,那她吃得又是什么药?定然不可能是调理身子的汤药,她究竟为何要骗他?
想到这里,荣秉烨眸底的寒光像是一柄利剑飞射而出,他似是太信任她了,以至于让她仗着自己的对她的信任为所欲为!
只听他忽而冷声道:“桓谙其,派人密切注意栖鸾殿的动静,尤其是汤药之类。”
桓谙其一怔,他方才没跟进去,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可怔了不过须臾,忙低声道:“是,奴才遵命。”(。)
第149章 慧极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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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日后,荣秉烨来栖鸾殿愈发的勤了。因着在玉华台不必上早朝,故而每日清早,他都在栖鸾殿待到快至午时。文津殿有了新的折子,他才会起驾去文津殿。
苏代只觉他是在疑心什么,所以这几日侍寝完的汤药都断了,可她心里却慌得不行,她怕就是在这几日有了身孕。
幸而不久后,她小日子便来了,这才让她心定了不少。她小日子来的这几日,不便侍寝,荣秉烨遂也不曾来过栖鸾殿了。
就这样,日子又过了半个月。
“听闻灵顺仪前两日被陛下训斥了。”折颜坐在圆凳上,纳着手中的鞋底,淡淡道。
“左不过是恃孕邀宠罢了。”苏代双眸未抬,静静翻着手中的游记,神色淡漠,“灵顺仪是凝妃手下的人,这等事凝妃若是不教,贤贵妃就更不能教她了。”
有了身孕自然娇贵些,可得分清楚时候,若是隔三差五便以此为借口请陛下过去,任陛下再怎么期待这个孩子,迟早也会心生厌烦,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真不知凝妃究竟看上她哪点,难道仅仅因为她跳舞极美?
“娘娘,避子汤可还要恢复?”折颜抬眸问道。
苏代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眸色微微一动,思忖了这些日子,似是她多心了,荣秉烨还是原先的模样,心里对她充满愧疚。
“若是侍寝,就恢复吧。”她淡淡道,“行事小心些。”
“是,奴婢省得。”
日暮渐渐西沉,西方的天际如飞火流萤一般,绚丽至极。玉华台的日暮比璃宫要美上不少,若是璃宫是巍峨磅礴的大气,那玉华台便是柔情似水般的缱绻了。
“陛下驾到。”
随着殿外小太监的一声高唱,苏代缓缓起身行礼。
荣秉烨阔步走进殿内,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道:“不必多礼。”
苏代笑着迎上前去:“陛下今日怎么不去看灵顺仪?听闻她这几日身子不爽利?”
一提及灵顺仪,荣秉烨唇角的笑意便没了踪影,只听他冷哼一声道:“不要提她,
一提起她朕就生气。”
“陛下为何要生气?可是灵顺仪哪里做的不好了?”苏代含笑示意周遭伺候的宫女摆上晚膳,折颜见状,忙断过身后一个小宫女手中的金盆,苏代伺候荣秉烨净手后在黄花梨木圆桌旁坐下。
“她自打怀了身孕,旁的没学会,心思倒是愈发的重了,屡屡谎称身子不适让朕过去。”荣秉烨眉梢略带冷意,沉声道。
苏代笑着替他夹了一块鱼肉,柔声道:“灵顺仪不过是心中挂念陛下,想让陛下去瞧瞧她,哪里有旁的心思,再者,她现如今身子笨重,又不能侍寝,想来就是想见见陛下罢了,陛下和她置气做什么?”
荣秉烨唇角牵出一丝暧昧的笑意,伸手捏了捏她柔若无骨的素手,声音暧昧道:“是,她自然不能侍寝,灼灼的小日子可过了吧?”
苏代双颊染上一丝绯红的霞光,双眸不禁睨了他一眼,低声嗔道:“陛下,还有人在呢。”
一旁侍奉的宫人皆目不斜视,像是没听到他二人的说话一般。
荣秉烨笑了笑,知道她是羞赧了,遂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用完晚膳后,苏代在书案前临摹一幅寒梅怒放图,她心中极其钟爱大楚的书画,前些日子更是瞧见胥玙画的美人回眸图,她有心也想学一学。
“灼灼在学画?”纤腰被大掌缓缓拥住,身后传来他满含笑意的声音。
苏代没有回眸,只是淡淡笑道:“是,宫中日色长,总要有个打发时间的兴趣。”
荣秉烨听见她的话,眸光瞬间一沉,旋即,便笑道:“灼灼说的是。”
他见她拿着笔轻轻勾勒,遂笑着握住她的手,“朕和你一起。”
画中的梅花奇遒的枝干纵伸,盛放的花瓣恍如红得恍如天边绚丽的霞彩,薄薄的积雪覆盖在轻薄的花瓣上,绚丽的红和纯洁的白深深印刻在了她的眸中。她的思绪瞬间飘向了遥远的天际,除夕夜,她也是在这盛放的梅林中和胥玙遇见,一树盛放的红梅就如她一般,炽热且浓烈,而这皑皑的白雪,就像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单薄,却叫人心疼。
“怎么了?”荣秉烨瞧出苏代心神已不知飘到了何方,遂开口问道。
苏代猛然回神,眸光凝视着画卷上已经完笔的寒梅图,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轻声道:“臣妾从前一直不知陛下这般精于书画。”书是知道的,毕竟他之前还和叶小仪同书一词,可是画却从不曾见他画过,这般的笔底春风,竟是和胥玙不相上下。
“父皇有太多的皇子了,朕要想出众,就不能有任何缺点。”荣秉烨执起画卷,眸光凝视着寒梅图,淡淡道。
苏代一时涩然,她知道登上帝位从来不易,可他的话却叫她一阵心疼,不能有任何缺点?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为了让自己没有缺点,他在背后又要花费多少心血呢?
就在她心神徜徉之际,却见他一把搂住她的腰肢,笑得暧昧柔情:“画也画完了,灼灼该做正事了。”
她脸颊一红,娇嗔道:“敢问陛下,何为正事?”
“自然是……”他拉长声音,却在她反应过来之际,一把将她抱起,“侍寝不就是正事。”
衣衫凌乱的散了一地,满室充盈着低低的呻吟与浓烈的暧昧气息,浓郁如夏夜香径里盛开的月见草,那种芬郁沉厚的香气连薰风也吹不开。
身下承受着不停地冲撞,她双手死死地抓住顺滑的被褥,双眸怔怔的看着床顶上繁复的花纹,心中缓缓流淌过巨大的哀伤,忽有一滴泪光顺着眼角滑落,隐没在她如墨似的发中,他眸光忽而晦涩一暗,旋即俯身亲吻上她的唇,辗转流连的唇舌温柔如水,勾起她的舌尖,像是在期待什么。
久久得不到她的回应,他微仰着头,结实健壮的身躯,每一下的摆动带动着纹理均匀的肌缓缓滑动。薄汗在他的前流淌着,滴落在他肌理分明的腹部。
他眷恋的眼眸中飞快的划过一缕不安。他将她搂进怀中,低首将头埋进苏代的墨瀑发丝间,低喃道:“灼灼,灼灼……”
他低哑的嗓音逐渐破碎,沉入最深的夜中。
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棂漏进屋内,朦胧的光晕洒在苏代如凝脂般的玉臂上,她缓缓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床顶上繁复的花纹,身侧传来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