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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话是如此,苏代还是遣了折颜去探望了一番,送了好些东西过去,连赛罕都看不过眼了,“丽容华从前在乌珠尔沁时没少欺负过娘娘,可娘娘如今还以德报怨,对她这么好。”
苏代微微一笑:“这不是以德报怨,我可没有那么大度,明面上的,该做还是要做。”
自从和赵念绾结成同盟后,她也会时不时带了尧安帝姬来未央宫看苏代,苏代倒是真心喜欢这个名义上的义女。
春末,宫后苑的花都开得差不多了,花期短的已经渐渐卷了蕊,不复盛极一时繁华烂漫。
荣妧被嬷嬷抱着,乌亮乌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走在前头的赵念绾,苏代见状,微微一笑道:“尧安纵使被奶嬷嬷带着,还要看着你在她面前才行,不然又得哭闹一番。”
赵念绾走在苏代身侧,回眸对着荣妧笑了笑,荣妧立刻咯咯的笑出了声,“妧儿出生时受了不少苦,此前有几回高烧不退,嫔妾心里急得不行,幸得菩萨保佑,妧儿才能安稳的在嫔妾身边。”
宫后苑的石子路两侧皆长了不少低矮的莪术,比不上魏紫姚黄的雍容端方,更没有芍药的娴静,星星点点的密布在翠绿中,亦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知娘娘近来可否听见了一桩趣事儿?”
苏代挑眉笑了笑:“不知是何趣事儿,本宫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贵人不妨说一说。”
“娘娘是不好争斗罢了。”赵念绾低眉浅笑道,“听闻前晚子时左右,永宁宫里传来一阵歌声,所唱的词曲正是先皇后所作的《金陵月》,后有值夜内侍过去一看,永宁宫里并无一人。”
宫里向来不缺怪力乱神之事,追根究底,大抵是人为。
苏代笑了笑,站在湖边,轻轻捻起手中的鱼食撒入水中,引得一群红尾游鱼争相曳尾而来,“宫中奇异之事向来繁多,尤其是那些久久无人居住的宫殿。”
“这两日宫里皆在传闻是先皇后回来了,毕竟那首《金陵月》是先皇后初进王府时所作,知晓曲谱的人少之又少,不知娘娘以为如何?”赵念绾垂眸瞧着水中的倒影,忽而游过一尾红鱼,漾起一圈圈涟漪。
“先皇后都故去十年了,若论大楚的佛法来讲,她也该去寻个好去处了。”苏代唇角还是恰到好处的微笑,“宫里争宠的手段向来不少,也不乏有一两个妄想以先皇后之名得到陛下恩宠的,可先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几乎无人可比,以这种手段来吸引陛下的注意。”话没说完,她只是轻笑一声,其间意味不言而喻,用这种手段来得到荣秉烨注意的,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荣宠加身,风头无人可比,一种便是陛下大怒,冷宫只会是最好的归宿。
用这种手段的人,还真是够有胆子的。
正说着话,不远处人群簇拥着一个美艳的女子缓缓走了过来,苏代凝眸望去,原来是凝妃。玉嫔还在禁足中,凝妃身旁只跟了个黎美人,黎美人就是昔日的莺常在,苏代失宠时,被晋了美人,却免了封号。
苏代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还是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真是巧,凝妃姐姐也来逛园子。”
“春意烂漫,总觉得瑟缩在宫中白白辜负了这好风光。”凝妃唇角带着几分浅笑。
苏代微微颔首道:“是,在屋中待久了,人也会生出几分懒意。”
凝妃瞧见苏代身后的赵念绾,盈盈笑着,笑意却不及眼底:“赵贵人近来倒是和懿妃妹妹走的极近。”
苏代微微一笑道:“我一见尧安帝姬便心生亲近,喜欢得不行,遂自作主张,收了帝姬做义女。”
“懿妃妹妹还年轻,子嗣上倒不必那么着急,总有一日会有喜事传来的。”
这是暗指她入宫一年了,还有没任何消息传来麽?苏代也不恼,还是盈盈笑道:“是,我现在却是不是很着急,之前因为枕中藏了麝香,太医说还是要好好养养身子。”
一说这话,凝妃眸底飞快闪过一丝不自然,却还是笑道:“正是这个理儿。”
“不过妹妹却是极羡慕姐姐能有嘉阳帝姬,女儿家总是要贴心的多,连陛下也是十分喜欢帝姬,常常在我面前提起嘉阳帝姬的烂漫可爱。”苏代笑意盈盈的看着凝妃。
这话说的凝妃心中一阵不痛快,生了嘉阳帝姬又如何,终究不是个皇子,纵使深得陛下喜爱,又不能继承大统,帝姬和皇子总还是不一样的。
“听闻丽容华过敏了?懿妃妹妹可去瞧过了,可还严重麽?丽容华难道不知自己对杏花过敏麽?”
苏代淡淡笑道:“此前在乌珠尔沁,娜仁妹妹未曾见过杏花,所以都不知道自己竟是对杏花过敏。幸而不是很严重,太医去瞧过了,说并无大碍,以后小心些杏花粉就行。”
凝妃微微颔首,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见妹妹和丽容华姐妹情深,心想妹妹定是极度忧心丽容华的,如今在宫后苑见到妹妹,想来丽容华的症状也不是很严重。”
苏代面上的笑微微一顿:“娜仁妹妹说她因着杏花粉过敏不便出门,却不好让我陪着她一起闷在屋里,我推脱不过,这才和赵贵人出来散散心。”顿了顿,她眼底的忧愁更显几分,“不过娜仁妹妹不让我看,生怕我瞧见她的样子心里的担忧更甚,也不知她现在究竟可还好?”
凝妃笑了笑道:“妹妹也被太担忧了,有太医替丽容华诊治,相信过些日子便能好了。”
苏代眉梢染上一抹哀愁:“承姐姐吉言,望长生天庇佑吧。”(。)
第一百一十章 拙劣演技()
凝妃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就在此时,苏代瞧见赛罕疾步从远处走来,皱着眉头,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代心里登时传来一阵不详的预感,赛罕疾步走到她跟前,附耳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娘出事了。”
苏代看向凝妃笑意融融的脸,道:“凝妃姐姐先逛吧,我还有些事,不能和姐姐叙话了。”说完,对着凝妃低低行了个平礼,便带着宫人匆匆离去。
“究竟出什么事了?”
赛罕低声道:“陛下遣了阿丑来寻娘娘,奴婢说娘娘去了宫后苑,阿丑便说了陛下找娘娘有急事。”
“陛下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在清心殿麽?”苏代蹙着眉道。
“阿丑说陛下半个时辰前便从清心殿去了长信宫东配殿看望丽容华。”
娜仁托娅?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阿丑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事?”
赛罕回忆了一下道:“阿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说在长信宫时,他听见屋里传来丽容华的哭泣声。”
苏代眉心凝着一抹厌恶,吩咐道:“直接去长信宫。”
仪舆停在长信宫前,赛罕扶着苏代缓缓走下仪舆,一路行至东配殿,只见桓谙其正候在殿门外,他一见苏代,便迎了上来,低声道:“丽容华用了娘娘送来的鹅梨膏后,脸上红肿不堪。”
苏代心头一震,心中飞快的思索着对策,对桓谙其微微颔首道:“多谢大总管。”
桓谙其微微一笑,缓缓走进殿内通禀,不一会儿,他便出来了,示意苏代进去。
苏代踏入殿内时,娜仁托娅正被荣秉烨拥在怀中掩面啜泣,她缓缓屈膝行礼,“臣妾拜见陛下。”
娜仁托娅还是掩面哭泣,并不站起来给苏代行礼,苏代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荣秉烨看着苏代道:“灼灼来了,娜仁用了你送来的鹅梨膏后脸上过敏的更厉害了。”
苏代笑意不及眼底的看着他,轻启朱唇淡淡道:“陛下这是何意?”
他语塞,只见娜仁托娅从他怀中抬眸,哭得梨花带雨,本该叫人怜惜,可脸上星星点点的红点点生生坏了这份美感,“陛下不要怪二姐姐,从前在乌珠尔沁皆是嫔妾不懂事,本以为二姐姐该是知道嫔妾当时只是和二姐姐闹着顽的,嫔妾也不知道二姐姐心里竟会耿耿于怀,都是嫔妾的错,二姐姐你原谅我吧。”
“不知娜仁妹妹说的这是哪儿的话,我从未怪过妹妹,我自然知道妹妹是和我闹着顽的,不知妹妹为何这样说我?”苏代心底漾起一丝厌恶,眉目间却还是淡然道,“那鹅梨膏是从司药司领的,臣妾不知有什么问题。”
荣秉烨蹙了蹙眉道:“方才太医来看过了,那罐鹅梨膏中掺了不少杏花粉,娜仁本以为是对症状有益处,谁料到涂上后便更厉害了。”
苏代心底登时升起一股火,她猛然抬眸注视着荣秉烨,声音清泠:“陛下又怀疑臣妾?”
她的态度本是叫他生气的,可她的话却叫他心里涌起一阵愧疚,是啊,他太多次不信她了,可次次都是冤枉了她。
“朕不是这个意思。”他神色有些讪讪的。
正掩面哭泣的娜仁托娅猛然听见她二人的对话,心中满是震惊,她从来都知道苏代得宠,可她却不知竟然这般得宠,苏代的态度几乎构得上是质问陛下了,可他竟然还有些讨好的对她。
情形对她越来越不利,想到这里,她缓缓抬起满是泪水的双眸,啜泣道:“陛下,嫔妾觉得定是误会,纵然是二姐姐和嫔妾儿时有过不少误会,可二姐姐决计不会这般对嫔妾的,陛下不要怪二姐姐。”
苏代冷笑一声,一年不见,娜仁托娅真是大有长进,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她眯着双眸看向娜仁托娅,笑道:“妹妹说笑了,我和妹妹向来关系亲近,怎会蓄意害妹妹呢!”
娜仁托娅还是嘤嘤的哭着:“二姐姐说的是,嫔妾当然相信二姐姐了。”
此时,娜仁托娅身边伺候的瑙日布忽然愤愤不平的开口道:“小主一向心地纯善,可小主难道忘了懿妃娘娘在乌珠尔沁时是怎么对小主的了?从前小主骑马,懿妃娘娘就……”
娜仁托娅脸上还是涟涟的泪水,却厉声呵斥道:“住口!我和二姐姐的关系一向要好,纵然二姐姐以前怨恨过我,可至少现在二姐姐是真心对我的!”
荣秉烨听出了端倪,问道:“究竟是什么事,你不让她说?”
娜仁托娅神色焦急,遮掩道:“没有什么事。”
瑙日布却抢先开口道:“之前小主骑马的时候,懿妃娘娘就让人在小主刚上马时猛地抽了马一鞭子,马惊得差点将小主摔在了地上。”
荣秉烨眼中闪过一丝不相信,他看向苏代,“灼灼?”
苏代轻笑一声,神色坦然道:“是,臣妾是做过这事。”她还记得娜仁托娅那次吓了个半死,而她却高兴地不得了。
荣秉烨眼底满是失望之色,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却没有说话。
站在苏代身后的赛罕终于忍不住了,“瑙日布,你怎么不把事情说完整?娘娘为何要这样对丽容华?难道不是因为丽容华在旁人面前羞辱娘娘麽!”
苏代心底冷笑一声,赛罕解释了亦是无用,她做了就是做了,他不会管她是为何做的这事!
果真,荣秉烨缓缓开口:“所以你就一直怀恨在心,还在鹅梨膏中加了杏花粉?”
苏代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她终究还是了解他的,“陛下以为呢?”
赛罕在后面急得不行,她知道苏代的性子,若是她失望至极,就像那日失宠一样,她不会分辩半句,她不能让苏代就这样被人冤枉。
想到这里,她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