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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宓微微挑了挑眉,唇角牵起一丝神秘的笑意,轻声道:“带你去见一个人。”
接着,未待她反应过来,身后出现了一个膀大腰圆的老嬷嬷,正恶狠狠的盯着她,她心中发憷,鬼使神差的就跟着江宓走了。
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到了长信宫的东配殿。
江宓也没理她,只是款款坐下。
惜容心里慌张,喏喏的陪笑着:“不知婉仪小主要让奴婢见谁?”
这时,苎儿从殿外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盖着布的托盘,江宓示意苎儿将托盘放在桌上,微微一笑道:“不知你可认识这个?”
苎儿将托盘上的布一把拉开,只见托盘中间赫然躺着一封信,虽未展开,可惜容已是双腿发软,她强颜欢笑着,“小主说什么呢?奴婢怎么可能认识这个!”
江宓挑眉一笑,眸中似是润了层意味不明的光:“那我再让你见个人,你就全明白了。”
言罢,从殿外走进一个人,惜容定睛一瞧,顿时瘫软在地,“常……常大人……”
“常同甫常大人,你总该认识吧!说起来,你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江宓似笑非笑的瞧着惜容,“怜婕妤小产那日,就是他在安胎药中找到了附子的药渣。”
惜容顿时面白如纸,嗫嚅着双唇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是没开口。
江宓款款起身,轻轻理了理腰间的宫绦,笑意不及眼底的漫声道:“我一直奇怪,附子有毒,可那点药渣还不至于让怜婕妤小产,常大人明知此事却知情不报。再后来,懿妃被降为静嫔后的第三日,常大人便向太医院递了辞呈,说是家中老母去世,回去丁忧。我让兄长派人去了常大人老家,才知常大人的母亲早就在他进太医院之前便去世了,有意思的是,兄长派的人正好拦截下了一封信,可要我读给你们听听?”
惜容听完她的话,才恍然惊觉自己身上的小衣早已被冷汗浸了个透,她给常同甫写过三封信,不知江宓手中的是哪封。
江宓素手轻抬,拿起桌上的信,漫声念着,“懿妃已倒,三年内勿归,京内和仁堂购置麝香记录可已销毁?”她忽然抬眸,似笑非笑的瞧着面如死灰的常同甫:“若是正当用途,常大人为何不从太医院领取?”
她话锋一转,厉声质问惜容:“怜婕妤小产是她自己做的手脚吧?”
惜容听见这话,暗暗长舒一口气,可眉宇间还是惊慌失措的道:“婉仪小主开恩,是怜婕妤要挟奴婢和常大人的,小主开恩啊!”
常同甫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
江宓眸中满是厌恶,她猛地推开抱着自己腿的惜容,“这话你还是和陛下说吧!”
再说盛寒安一路被带到荣秉烨面前,当她看见殿中央跪着的是梁顺仪时,一下子全明白了,她拧着眉头,眸中的怒火几乎如滔天的巨浪翻涌,她疾步走到梁顺仪面前,狠狠地扇了梁顺仪一记响亮的耳光,梁顺仪的脸立刻高高的肿了起来,盛寒安恶声恶气的吼道:“贱人!你竟敢出卖本宫!”
“放肆!”荣秉烨厉声呵斥,手边的茶盏被他猛地砸了出去,正好砸在盛寒安的额头上,她额上顿时汩汩的直冒鲜血。
可她来不及管自己的伤口,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的哭泣道:“陛下怎么能相信这贱人的话,臣妾那么在乎陛下,怎么会诅咒陛下呢!都是梁氏这个贱人陷害臣妾,陛下明鉴啊!”
梁顺仪冷笑一声:“婕妤娘娘真是好记性,话才说过几日便不记得了,这么大的罪名,娘娘竟想让嫔妾一人背了。”
“贱人,本宫给过你什么娃娃,定是你瞧本宫受陛下宠爱,心怀嫉妒,蓄意构陷本宫!”盛寒安还端着婕妤的架子,厉声的说着,颇有一宫之主的气势。
荣秉烨忽然笑了一声,只是笑意不及眼底,声音里还带了叫人生寒的凌厉,“怜婕妤,从你进殿到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和你说过是因为什么抓你来的,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是巫蛊的?”
一旁站着的桓谙其忙撇清干系,低眉道:“奴才没有说。”
盛寒安一瞬间面如死灰,像极了寒冬时分青灰色的天,没有生机,死气沉沉。
她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哭着:“臣妾实在是太恨静嫔了,是她害死了臣妾的孩子,可陛下却仅仅是降了她的位份,臣妾一想到杀害臣妾孩儿的凶手还过得好好的,臣妾就恨不得生吃了她,臣妾的孩子还那么小,他还没来得及出世喊臣妾一声娘亲,他就被静嫔那个贱人害死了,臣妾怎能不恨!可是臣妾不是真的要诅咒陛下的,臣妾只是想让静嫔去死啊!”
一提及盛寒安未出世的孩子,荣秉烨的神色便微微有些松动,眉头也有些舒缓。
盛寒安眼见荣秉烨心软了,她趁热打铁的哭着,哭声哀戚叫人悲痛,“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求求陛下原谅臣妾这一次吧,臣妾真的只是太恨静嫔了,陛下原谅臣妾做母亲的这份心吧!”
荣秉烨久久不语,她大了胆子去瞧他的神色,见他面色松动,心里一阵欣喜,她眸中快速闪过一丝得意,只要她不死,她就有办法整死乞颜苏代。
就在此时,殿外有个小太监疾步走进殿内,低眉道:“启禀陛下,韶婉仪求见。”
“她来做什么?”荣秉烨蹙着剑眉泠然道。
“韶婉仪说是有事禀报陛下。”小太监顿了顿,瞥了眼跪着的盛寒安,继续道,“和怜婕妤有关。”(。)
第八十五章 事发东窗()
“让她进来。”
盛寒安心中一阵莫名的慌张,江宓来做什么?难道她发现了什么事?不,不可能,常同甫回青州丁忧,已经走了三四个月了,山高水远,任她怎么查,手也伸不了那么长吧!想到这里,盛寒安心中的慌乱渐渐平息了些,眸中闪过一丝自得,她只要一提及未出世的孩儿,陛下就会心软,这是乞颜苏代欠她的!欠她孩儿一条命!
江宓款款从殿外走了进来,低眉行礼:“嫔妾拜见陛下、贵妃娘娘、婕妤娘娘。”
“你有什么事?”荣秉烨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嫔妾说的事,是和怜婕妤小产有关。”江宓撩起裙裾,徐徐跪在地上,她的声音不疾不徐,似是在说一件极平淡的事,“昔日怜婕妤小产,并非静嫔所为,虎毒尚且不食子,但怜婕妤竟为了一己私欲,狠心杀害自己的亲生骨肉,来陷害正是盛宠的懿妃娘娘。”
江宓的话音刚落,盛寒安遽然一惊,厉声呵斥道:“贱人,你怎敢血口喷人!那是本宫的亲生骨肉,本宫怎么忍心拿他去陷害苏代!定是苏代那个贱人让你信口雌黄,妄以为在此时可以一举扳倒本宫!”她越说情绪越激动,最后竟像是疯了似的要上前去打江宓,贤贵妃使了个眼色,一旁立着的小太监忙钳制住了如疯妇一般的盛寒安。
被钳制住的盛寒安还在声嘶力竭的嘶喊着,眸中恨意滔天:“贱人,你以为陛下能信你的一面之词麽!”
贤贵妃凝神,缓缓道:“陛下,若是真如韶婉仪所说,空口无凭,此事还得有证据才行。”
荣秉烨的面上像结了层霜,眸中的冷意似数九寒冬的冰雪,“你可有证据?”
“嫔妾当然有证据。”江宓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快意,“这是物证。”言罢,双手呈上一封书信,荣秉烨微微颔首,桓谙其忙上前取了信件递给荣秉烨,他拆开信件只看了一眼,神情阴沉的厉害。
“嫔妾带来人证已在殿外候着。”
“宣进来。”
当瞧清楚殿外走进来的二人,盛寒安浑身的血液似倒流了一般,僵硬的站在原地,心底溢出的惊惧直叫汗毛倒竖。常同甫身上的青衫如同一条吐着信子的青蛇一般,她的眸光涣散,发软的双腿噔噔噔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口中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罪臣常同甫叩见陛下,众位娘娘小主。”常同甫消瘦的脸上布满了沧桑,一道道周围如同填不平的沟壑,双眸空洞,似一具行尸走肉。
惜容忙慌跪在地上求饶:“陛下饶命,这一切皆是怜婕妤的注意,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啊。”
“好个奉命行事,好个忠心尽职的奴才!哪日她要是让你来刺杀朕,你也万死不辞麽!”荣秉烨薄唇紧抿,语气中的凌厉震得在场众人慌忙跪了下来,口中喊着,“陛下息怒。”
“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贤贵妃冷声道。
惜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怜婕妤一向嫉妒静嫔得陛下宠爱,用催情香怀了子嗣后被贬为嫔,怜婕妤将此事皆算在了静嫔的头上,她让奴婢去找太医院的常大人,是常大人从宫外购置的麝香,怜婕妤威胁静嫔小主身边伺候的珧芷姑姑,让她陷害静嫔。那几日静嫔一直在低咳,怜婕妤查到附子有毒,但却能医治风寒逆咳。是以珧芷姑姑去司药司以静嫔的名义领附子,哪怕没有太医院开的方子,司药司也没有怀疑就给了珧芷。”
贤贵妃蹙眉问道:“那珧芷为何要听命于怜婕妤?”
“怜婕妤抓了珧芷的家人,若是她不从,她一家人的性命都不保。”
盛寒安双眸气得通红,嘶声尖叫着:“贱人,本宫何曾抓了珧芷的家人!”
惜容跪下地上不停地哭着:“后来,怜婕妤便用了麝香,滑胎后就说是静嫔谋害的,之前被指认静嫔的天晴也是怜婕妤安排的!”
一直跪在地上的常同甫终于面如死灰的开口了:“怜婕妤让臣弄了附子药渣在她喝剩的安胎药里,那日查到的药渣根本不足以让一个孕妇小产,真正让怜婕妤小产的,是她自己用的麝香。”
“够了!”荣秉烨手死死地抓着座上的扶手,手面上青筋暴起,忽然间,他疾步走至盛寒安身旁,一掌打在脸上,盛寒安娇艳的脸颊顿时肿得如馒头一般,唇角有猩红的血缓缓流出,她怔怔地捂着脸,眼前盛怒的荣秉烨叫她不敢开口为自己辩解半分。
“贱人,朕以为你只是性子娇纵了些,没想到你心如蛇蝎,不仅毒害自己的亲生骨肉,竟还以此设计陷害灼灼!”荣秉烨怒火滔天,眸中森寒。
盛寒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死死的抱着荣秉烨的腿:“陛下听臣妾解释……”还未待她说完,荣秉烨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在她的心口,盛寒安被踹出去老远,胸口像是撕裂了般的疼,她捂住心口,却感觉喉咙处传来一阵腥甜,她忍不住吐了口猩红的鲜血,双唇被血染得通红,血珠子顺着她的唇角滑到下颚,又顺着下颚滴落在光可鉴人的地上,她瞧见了地上倒映出的自己,如鬼魅一般骇人。
她想开口辩解,可胸口的巨疼让她开不了口。
“贱人还做过什么阴损狠毒的事,如实一一说来,胆敢知情不报,诛九族!”他的声音恍如地狱而来,叫闻者惊惧。
惜容慌张地低下头,急忙道:“怜婕妤……”
“叫什么怜婕妤!”荣秉烨暴喝一声,吓得惜容慌忙改口:“盛氏平日里便喜欢欺凌低阶妃嫔,她曾经和死去的韩小仪一起弄坏了莺常在的腿,可她却将此事尽数推给了韩小仪。盛氏中秋宴唱的那曲《霓裳羽衣曲》其实是玉华台太乐署的妙音乐姬唱的,后来她怕事情败露,便让人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