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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代低头细细思索,当时江宓借了香囊看,看完之后自己正欲系回腰间时,众皇子帝姬进来了,因而系香囊就有些仓促。
“我记得你出殿醒酒时,香囊还好好的挂在身上,回来的时候我觉得有点不对,却又瞧不出来,如今想来便是身上少了香囊。”
第二十四章 新晋常在()
苏代抬眸看了看天色,低声说道:“如今天色已晚,若是大张旗鼓的回去寻只怕会惊动旁人,我们还是先行回去吧,我一会儿让珧芷去找找。”
江宓拉着她的手,神色满是担忧:“也好,有什么消息派人通知我一声。”苏代微微颔首,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心安。
回到栖鸾殿坐等了许久,珧芷才提着盏羊角灯从外头回来,一进殿门,赛罕便抢先问道:“可找到了?”珧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见状,苏代的手指死死的抓着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的扶手,直至指尖泛白。赛罕忙宽慰道:“娘娘的香囊是才绣好的,应该没什么人注意到。”珧芷也道:“那只香囊上头,奴婢没有绣上任何和娘娘有关的东西,就算被旁人捡去了也没什么。”
苏代阖上双眸,复又睁开,淡淡开口:“你去找的时候可被人看到了?”
珧芷摇了摇头:“并不曾,不过若有人有心留意,只怕还是会看见奴婢。”
“若是有人问起,你便说是你的珠花掉了。”
“奴婢省得。”
桌上的鎏金蟠花烛台蓦地炸了一个响亮的花火,苏代此时才恍惚觉得夜已深了,珧芷上前扶起她:“娘娘还是歇下吧。”
珧芷替苏代宽衣时,发现了江宓所赠的香囊,遂道:“娘娘,韶婉仪赠送的香囊可要请太医瞧瞧?”苏代遥遥望着铜镜中自己见不真切的脸,淡淡道:“就照你说的办吧。”纵然她有心和江宓交好,可该防的还是得防。
第二日,江宓便带了宫女匆匆赶了过来。一进殿门便屏退了伺候的宫女,待众人散尽,江宓才携了苏代的手,低声问道:“找到没有?”见苏代摇头,她不禁更心焦了,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
反倒是苏代笑着宽慰她:“那个香囊我也就戴了一次,想来应该没人记得,更何况香囊上并无与我有关的东西。姐姐宽心,就算被旁人捡取也无事。”
“也只能这么着了。”江宓在椅上坐下,沉沉叹息。
珧芷捧着琉璃盏走了进来,只见琉璃盏内是早上用井水新湃的瓜果。
尽管大殿门上挂了竹帘遮挡暑气,可苏代依旧觉得浑身燥热,就连身侧一隅,用来隔断内外间的乌梨木牡丹屏风上繁复的织锦,都叫她看了发晕。
“我这里倒是有件趣事儿。”江宓轻轻捻起一块还带着晶莹水珠的西瓜,“不知妹妹可有兴趣?”
苏代强忍着不适的感觉,笑着道:“哦?不知是什么趣事儿,倒让宓姐姐有心注意上?”
江宓睨了苏代一眼,继而又笑道:“你就会打趣我。”顿了顿才道:“不知妹妹可还记得昨日宴上被陛下赞赏的舞姬?”
苏代笑着微微颔首:“人美,舞也动人,叫人难忘。”江宓莞尔一笑道:“盛婕妤昨日玩射覆夺得头筹,满心以为会得陛下临幸,却不想陛下着了尚仪局召了那名舞姬侍寝,可把盛婕妤给气坏了。”
苏代端起桌上的茶盏,眸光淡淡:“盛婕妤争强好胜,那舞姬只怕讨不到好处。”
“可不是麽,今儿个一早,那舞姬被封了莺常在,赐居秋水苑。”江宓微微颔首,“莺常在按例侍寝后去向贤贵妃请安,回来的路上撞见了盛婕妤,盛婕妤说她礼数不端,恃宠而骄,硬是罚莺常在在含元路上跪了两个时辰。”
苏代蹙了蹙眉,将茶盏放在桌上:“这个盛婕妤这般没心机,还不懂收敛,如何坐上的婕妤之位?”
江宓抿唇轻笑:“自然是有她的母家助力,你可能之前就知道了盛婕妤是贤贵妃的侄女,可是却不知道里面的内情吧。”
“哦?还有内情?”
“贤贵妃是崇元三十五年被先帝指给彼时还是晋安王的陛下做侧妃,那时贵妃的父亲官任吏部员外郎。陛下那时有意迎娶盛氏本家女做侧妃,可盛氏本家是伯远侯,一听闻只是侧妃,便舍不得自家嫡女,生生让旁支的女儿嫁了过去。再后来,陛下登基后,盛氏本家自是不甘心,好容易等自家嫡女长大了,便匆匆送进宫来了。”
苏代闻言,不禁轻笑一声:“那原本应该做侧妃的盛氏本家嫡女后来许给了何人?”
江宓笑了笑:“那伯远侯本想捡高枝而栖,遂将自家女儿嫁给了当时的二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穆亲王妃。”
“所以说,贤贵妃是盛婕妤的堂姑姑,却并不一定和盛婕妤一条心。”苏代微弯唇角,勾出一抹温和的浅弧。
江宓微微一笑:“妹妹果然聪慧。”
说话间,殿内渐渐升腾起逼人的热气,江宓用帕子轻轻试了试脸颊:“这天怎这般热?”话音刚落,黄花梨案几旁的掐丝珐琅瓮中传来“叮铃”,仔细一瞧,原来是起来的冰已经化了,只余一小块飘在上头,那声响便是冰块碰及瓮边的声音。
苏代唤了赛罕进来,吩咐道:“去司计司再领些冰块回来。”
赛罕应声而去,须臾,一直在旁边暖阁中的珧芷带了两个小宫女进来,笑道:“听赛罕说娘娘热了。”那两个小宫女便上前替苏代和江宓扇风,有了她俩扇风,苏代方觉有些凉意。
江宓又坐着和苏代说了会儿话,便带着宫人回了流霜馆。
午后的日头尤为的毒辣,整个玉华台都静悄悄的,各宫都紧锁宫门,起了冰在殿内贪凉。
“赛罕怎么去了这么久?”殿内的热气让苏代有些烦躁,微微从美人榻上坐起来,本想小憩一会儿,可没有冰块降温,燥热的暑气着实让人难以入眠。
珧芷挑起门前的竹帘瞧了瞧:“不应该呀,平时一盏茶也就回来了。”
“你去瞧瞧。”
珧芷答应一声,挑着竹帘出去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赛罕气冲冲的回来了,身后跟着的珧芷也是皱着眉头。见状,苏代眉梢轻蹙:“怎么了?”赛罕气道:“奴婢去司计司领娘娘份例的冰块,可韩司计说天气炎热,各宫都遣了人来起冰,奴婢去得迟了,冰块都被领光了。”
苏代冷哼一声:“去得迟便没有了?且不说现在只是午后,纵然是真的都被领光了,又是谁给她的胆子,擅自动了本宫份例的冰块!”
“奴婢也是这么说的,可韩司计说是她也没办法,各宫冰块都甚是紧缺……”
未待赛罕说完,苏代已是怒上心头,猛地一拍身下的美人榻,正欲开口,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倒在了榻上。
第二十五章 病如山倒()
珧芷和赛罕眼见苏代一头倒在榻上,顿时惊慌不已。
赛罕上前欲扶起她,手一碰到她的身子,立刻惊道:“娘娘的身子怎么这般烫。”珧芷倒是先冷静了下来,伸手探了探苏代的额头:“娘娘发热了,我现在就去请太医。”
待珧芷走后,赛罕和小宫女把苏代扶到床上,又命小宫女去打了些井水,湿了湿帕子为苏代降温。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间,苏代仿佛看见床前人影攒动,只是她眼皮似有千斤重,好想沉沉睡下去。
恍惚间,耳边似有斥责之声,可她不想管了,为何床顶薑黄轻罗帐上的花纹如此繁复,瞧得她阵阵晕眩,额吉帐里的可不是这样的……
好吵,到底是谁在喧闹,她想坐起来看看,可是好累啊,额吉,阿木尔好累啊……
“待你长大,我便娶你,等我成了大汗,你就是我伊勒德的大妃。”
这个稚嫩的声音是谁,她为何没有印象,伊勒德又是谁,头好痛,不要想了,不要想了……这天怎么这般热,不是让赛罕去司计司起冰了麽,难道她躲出去玩了,就像小时候一样?啊,想起来了,赛罕没有领到冰,韩司计不给她,因为宫里人人都知道陛下宠爱的懿妃已经失势了。
怎么刚刚还热得难受,如今又浑身发冷,她轻声低喃:“冷……冷……”
蓦地,她仿佛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怀抱的温度让她贪恋,她好想睁眼看看是谁,朦胧间,她的双眸微微睁开一条缝,抱着她的人仿佛在光影里,逆着光他的模样让她见不真切,可她还是存了些许希冀,低声喃喃道:“是陛下吗?”刚问完,她仿佛又后悔了,轻笑着阖上双眸:“怎么可能是陛下,陛下生灼灼的气了,陛下不理灼灼了……”说着,又沉沉睡去。
荣秉烨将苏代抱在怀中,听了她昏睡时的低语,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愧疚,轻轻落下一吻在她额头:“安心睡吧,朕哪也不去,朕就在这里陪你。”
混沌间,仿佛又堕入无止境的梦魇。
“喏,这是我父汗送我的赤金镶宝石匕首,我现在把它送给你,下次娜仁托娅再欺负你的时候,你就那这个捅她,看她还敢不敢再欺负你。”
“呸,你尽会教我这些坏的,我若是捅了她,大妃肯定饶不了我,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那时候我娶你,你还怕什么!”
“一口一个娶我,也不知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了,我向长生天起誓,此生,我伊勒德定不负你。”
是谁在说话,苏代极力想摆脱这一梦境,可梦境逐渐混沌,想逃离却终究无果。头疼欲裂,不要说了,她想不起来,不要说了,挣扎良久,辗转不得脱身,额吉,他们是谁,为什么要在阿木尔的梦里说话,为什么他们也被娜仁托娅欺负,娜仁托娅怎么这般坏,到处欺负别人……
“娘娘……”又是谁在唤她,她好想睡,不要醒了。可是外面好吵,珧芷和赛罕怎么办事的,她要起来训斥她们。
费力的睁开双眼,入目的是熟悉的薑黄轻罗帐,空气中满是苦的发慌的药味,微微侧了脸,只见赛罕正趴在床沿,苏代微微张了张唇,喉咙痛的厉害,半晌才发出微弱的声音:“赛罕。”
赛罕一惊,猛地抬头一看,只见苏代已然醒了,不禁喜极而泣,哽咽道:“娘娘可算醒了,娘娘日前发热得这么厉害,奴婢和珧芷竟都没有察觉,实属不该。”苏代虚弱的说道:“外头在吵什么?”
赛罕撇了撇嘴,闷声道:“韩司计被陛下罚以杖刑后,此刻正跪在院子里念佛经替娘娘祈福。”
“陛下?陛下来过了?”苏代眸光有些微亮,强撑着倦乏的身子问。
赛罕笑着点了点头,欢欣道:“是啊,娘娘你昏睡了一天,陛下就陪了娘娘一天,一个时辰前才去了文津殿。”
这么说,她看见的不是幻象,是真的,他真的来了。
“陛下如何知道我病了?”她病了,岂不扰了他美人在怀?欣喜之余,竟还有些负气。
赛罕替苏代掖了掖鸟衔瑞花锦被脚:“珧芷去请太医,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桓公公,是桓公公告诉的陛下。”
苏代有些虚弱的点了点头,桓谙其这份人情,她会记得的。
梨木牡丹屏风上映出一个晃晃的人影,只见人影缓缓绕过屏风走了进来,一见床上的苏代已醒了,不禁欣喜万分:“娘娘醒了。”
苏代抬眸一瞧是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