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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谙其闭了嘴,这才隐约听见周围有女子的轻声低语。
只听那声音隐隐传来,似是“信女愿意以命相抵,望长生天能保佑大楚国运昌隆,陛下福寿绵长,姐姐身体康健。”
“谁人在那里?”荣秉烨出声问道。
只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林中缓缓走出一个丁香色衣裙的女子,她满脸胆怯,一见到荣秉烨便屈膝行礼:“嫔妾拜见陛下。”
“乞颜嫔?你为何在这里?”
“嫔妾从前年少娇纵,仗着陛下的宠爱做错了不少事,实在是赧颜面圣,嫔妾心中有愧,遂在这里日日祭拜长生天,希望能庇佑陛下和姐姐。”娜仁托娅怯生生的低着头,声音里满是犹豫与愧疚。
荣秉烨长叹了一口气:“难为你有这份心,起来吧。”
游园偶遇正在替陛下祈福的乞颜嫔,连着好几日,陛下皆宿在了乞颜嫔那里。
苏代听到消息的时候,是杜若有意无意提及的,她轻轻搁下正在描摹的笔,淡淡道:“杜若,你从前可不是喜欢说闲话的人。”
杜若一阵哑然,低着头不吭声。
苏代没有理会她,见她再也不语,复又低下头执笔描摹了。
案几上摆着一根漂亮的金丝软鞭,那是折颜从随行的箱子里翻出来的。
这根金丝软鞭其实是伊勒德送她的,从前她忘记了有关伊勒德的一切,连同这根软鞭,她一直以为是父汗送她的,如今被折颜翻出来,随着她的记忆一同如乱麻一般理不顺了。
就在此时,只听门扉被砰地一声推开了。
苏代抬眸望去,却瞧见荣秉烨站在门口默不作声。
他的身后尽是光影,逆着光,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苏代缓缓垂下双眸,执笔轻轻描摹,神色淡淡的说道:“陛下若是心情不快,我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一步步缓缓走上前,脸上的神色阴冷,走到她身边之时,他一把抓住她握笔的手,声音冷冽:“你和他原本就认识?”
此话一出,苏代便知道了他问的是谁,她还是低着头静静地看着书案上的画卷,画卷是一个眉眼含笑的少女,正高扬着手中的软鞭,她淡淡开口问道:“陛下觉得这幅画如何?”
他英眉微蹙,低眸去看那幅画,画中的少女笑意粲然,双眸如繁星般耀眼,手中的软鞭被高高扬起,透过画,都仿佛能感觉到少女的雀跃。
他心神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初见她的那一天。
“朕在问你话,你为何避而不答,反而顾左右而言他?”他双眸如霜色般寒意袭人,大掌还是牢牢地抓住她执笔的手腕。
一滴黛色的墨汁顺着笔尖轻轻滴落在画上,顿时晕开了一片。
“画毁了。”苏代的声音轻得仿佛一阵烟,几不可闻。
她轻轻抽出被他紧握的手,将笔搁下,神色没有任何波动:“我是认识他。”
“可是你为何从未告诉朕?”他的双眸轻轻眯起,浑身笼罩着寒意。
苏代轻笑一声:“陛下从前可从未对我的过去表现出这样的兴趣。”
他顿时哑然,可是眼底的寒意还是未减半分。
“是谁告诉陛下的?”苏代淡淡抬眸问道。
荣秉烨眸光冷然,沉声道:“你莫管是谁告诉朕的,你究竟是不是对他余情未了?”
苏代心头一震,她轻挑着双眉望向他,眼底满是讶然:“你居然这样想?”
“是与不是?”他声音里的寒意仿佛隆冬的冰雪,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苏代缓缓执起桌上的金丝软鞭,轻轻摩挲着上头的纹理,她知道,今天她若是一着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也许他念在她身怀有孕的份上不会太为难她,可伊勒德就不一定了,若是她没处理好他心底的疑虑,伊勒德能不能回到乃蛮部便是未知数,只要不是在大楚境内,一切便都和大楚无关。
纵然他亲手射杀了她的父汗,她也不愿因为她而让他命丧于此。若说父汗单方面撕毁和乃蛮部的联姻,注定了是她欠他的,那么今天她若是救了他,也算是还了,她再也不欠他的了,可是杀父之仇就是她永远不能原谅他的一条了。
想到这里,她轻声淡然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说的。”说完,在荣秉烨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她拿起桌上的金丝软鞭便往外走。
荣秉烨被她突如其来的离开弄得怔住了,在他反应过来后,忙跟上了苏代的脚步,而苏代早已坐上仪舆走的很远了。
娜仁托娅正端着一杯茶水惬意的喝着,心里别提有多舒畅了。
倒是瑙日布有些担忧的说道:“公主,你说陛下不会告诉懿妃是你说的吧?”
“告诉又如何?不告诉你以为凭她的脑子,她就猜不出来了麽?”
“那怎么?懿妃知道了是公主说的,肯定不会放过公主的。”
娜仁托娅看着瑙日布一脸的担忧,不禁笑出了声:“傻瑙日布,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现在是凝妃那边的人,岂是她说动就能动的?更何况陛下现在因为这事已经恼了她,你以为她还会有什么出头之地?”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奴婢白担心一场了。”瑙日布听了娜仁托娅的话,高兴地说道。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娜仁托娅正要起身,便看见苏代手执金丝软鞭走了进来,眉梢带着冷意:“是你碎嘴?”
娜仁托娅被这变故弄得懵住了,她设想过很多种情况,却从未想过苏代会直接冲过来兴师问罪,她愣愣的看着苏代,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苏代唇角凝上一抹讥笑,右手轻轻甩了两下金丝软鞭,只听噼啪两声,软鞭在空中划出两道痕迹。
“本宫今日就管教管教你,让后宫中人好好看看,做长舌妇的下场!”说完,苏代手执金丝软鞭,劈头盖脸的就朝娜仁托娅抽了过来,娜仁托娅躲闪不及,被正好抽到了好几鞭子。
瑙日布有心上前夺过苏代手中的鞭子,没想到却被她连抽好几下,背上顿时皮开肉绽。
屋外围观的宫人更是不敢上前拦住苏代,生怕危及到自己。
娜仁托娅护住了脸,身上早已被抽的遍体鳞伤,左一道右一道的伤痕横在身上,触目惊心。她有心闪躲,可是抽打在身上的鞭子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噼里啪啦的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
“懿妃!住手!”荣秉烨赶来时,正好瞧见被金丝软鞭抽打的遍体鳞伤的娜仁托娅,而苏代眉梢上满是冷意,面无表情的扬起金丝软鞭,一下又一下。
他只觉得快气疯了,明明是她的错,ukansh.怎么现在反过来打乞颜嫔,还这般理直气壮!
苏代听见荣秉烨的声音,在收手之际,她又狠狠的抽了娜仁托娅一鞭子,这个时刻她等了十几年了,心里满是报复后的快感,娜仁托娅从前在乌珠尔沁时便一直欺负她,最初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反击,只知道被欺负了便哭着回去找额吉,额吉性情绵弱,更是不能替她做主,看着她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一边替她上药,一边陪着她一起掉泪。
“懿妃!你发什么疯?”荣秉烨脱下身上的斗篷给娜仁托娅披上,眉宇间满是冷意,厉声呵斥道。
娜仁托娅惨白着一张脸,双唇白的吓人,她依偎在荣秉烨的怀中低低哭泣着,这次不是装的,她是真的很难过,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被人当着那么多奴才的面鞭打。她伸手扯了扯荣秉烨的衣袖,虚弱的说道:“陛下,嫔妾好疼啊!”
荣秉烨一听,忙将她打横抱起,对着屋外的人吼道:“还不快去请太医!”
他将她抱进了内室,安抚了她几句,便走了出来,见苏代正一脸淡漠的站在那里,不禁怒上心头,厉声呵斥道:“你还不跪下!”
第164章 问心有愧()
苏代眉梢上吊,眼底尽显冷意,手执金丝软鞭不说话,半晌也不动。【全文字】
“放肆!”荣秉烨气得脖颈间青筋暴起,手指颤颤抖抖的指着她。
屋外的宫人早已散尽,屋里只剩他二人对峙。
“我只问一句,你信她还是信我?”苏代缓缓将金丝软鞭收起,淡淡问道。
荣秉烨一怔,脸上原本冲天的怒火顿时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了,他长长吐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冷声道:“你要朕信你什么?”
“我保证再不伤害她,你让我进去问她。”苏代的眉目间满是淡漠,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
荣秉烨思忖再三,终是点了点头道:“好,不准再蛮横伤人。”
苏代也不理他,抬起脚款款走进屋内,娜仁托娅正坐在拔步床上,一见苏代和荣秉烨进来,脸上顿时又露出了惊惧的神情,声音里满是呜咽:“二姐姐你饶了我吧,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二姐姐这般记恨我,只要二姐姐愿意,我愿意做任何事来弥补,只求二姐姐能不要生气。”
都这个时候还在装,真是死到临头不自知。苏代不禁有些怜悯她了,她以为她装出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陛下就会任她摆布吗?
荣秉烨瞧见娜仁托娅面露惊惧,盖着锦被的身子不住往床里侧瑟缩,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懿妃有事要问你,你只要如实回答,有朕在,懿妃不会伤你。”他怜惜的出声安慰道。
娜仁托娅怯生生的点了点头,却还是不敢看苏代,“懿妃娘娘要问什么,嫔妾一定如实回答。”
苏代唇角勾起一抹轻笑,眼底讥讽尽显:“我和伊勒德有过婚约的事是你告诉陛下的?”
娜仁托娅抬眸,眸中溢满了惧色,她忍不住看了荣秉烨一眼,只听他开口说道:“你如实回答。”
娜仁托娅只好点了点头,小声道:“是嫔妾无意中说漏了嘴,被陛下听了出来,嫔妾实在无法,这才告诉了陛下。”
苏代眸底渐渐凝上冷意,唇角的讥笑未变:“我从前非伊勒德不嫁,伊勒德非我不娶这一事也是你说的?”
她注意到荣秉烨在听完她这句话的时候,
脸色霎时变得铁青一片,薄唇轻抿,很明显是在克制。
“嫔妾实在是说漏嘴的,懿妃娘娘不要怪罪嫔妾,嫔妾恨不得撕烂了自己的嘴,都是嫔妾不好,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娜仁托娅在苏代眸光的睥晲下,忽而哭出了声,她方才将自己的脸保护的很好,以至于脸上没有被苏代抽到,她现在哭得梨花带雨,神色真切哀婉,叫人不禁心生怜惜。
不得不说娜仁托娅这几月确实有长进,自她开口的几句话虽然都是在向苏代示好,可是句句都是在将苏代往悬崖上逼,什么说漏了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这样的瞒着,生怕陛下知道,以至于慌张说漏了嘴?
“那你现在就撕烂你的嘴给本宫看看!”苏代居高临下的看着娜仁托娅,眸光里讥诮尽显。
“懿妃!”荣秉烨眉梢上像是结了层冰霜,他脸上仿佛碎冰一层,稍一触碰便碎了。
苏代淡淡回眸,徐徐说道:“不是她自己要表忠心的?”言罢,根本不理会他铁青的脸色,转头看向娜仁托娅,面无表情地问道:“伊勒德前些日子将我从马蹄下救出出,是你和陛下说我当时流泪是因为伊勒德?”
“嫔妾……嫔妾……”娜仁托娅低垂着双眸,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