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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大眼睛,努力伸长着脖子张望,依旧什么都没看到。张思远得意洋洋地补充道:“据我目测,咱们至少还得走十几分钟才能到那里。张玄你就别费力气了,小心点你的颈椎。”
王震望着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树木撇撇嘴道:“我也是服了你了,在这么多的遮挡物后还能看到,莫非你有透视眼?”
张思远斜着眼睛挤出一个坏笑:“我倒是最想拥有这个超能力。”
众人不顾腿的酸痛和背包的沉重,气喘吁吁地加快步伐,不一会儿我便望见树林间隐约露出的那一抹夺目的亮白色和它柔和的轮廓,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急切,跌跌撞撞地便往林外冲去,心跳像是打鼓一样激烈又沉重。
然而这美好的期待又振奋的情绪只在我的心头停留了几秒。当我拨开枯树枝冲出密林,迫不及待地把眼光移向那里时,我的心几乎要停止跳动了,一瞬间耳边嗡嗡作响。
冰面上找不到一丝一毫被破坏过的痕迹,像是一块天然形成的无暇的镜子般闪着刺眼的光。河边的雪地上也找不到子弹和血的痕迹……等等,河边怎么只有杂乱的四行脚印?
我愣住了,整个身体绷的僵直,脑中一片空白,茫然地拔腿冲向河边,在一片雪白中看见我再熟悉不过的四行脚印通向我们刚刚钻出来的密林里去了。
张思远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地道:“这,这是怎,怎么,回回回事,难不成时空错乱了?”
王霖朔皱着眉蹲下来,又是把脸凑在脚印上细看又是用手去量它的大小。我皱着眉,呼吸急促地盯着他,殷切希望他说出点什么充满希望的话。
然而希望总是会落空的,他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脸色沉的像是暴雨前的天空,整张脸皱在一起,声音低沉:“这些脚印是咱们的。”
我望着两串相距不到五十的脚印竟不知说什么好,王震很烦躁地重重啧一声,跳起来气势汹汹地顺着脚印走到树林里去。我忐忑不安地跟在他后面,又是探着脖子找刚才我们留下的脚印又是观察周围是否有些不同。
两串脚印之间的间隔未变,大小和深浅度也没变,脚印周围也无丝毫不同,看上去简直就是这一拨人在雪地里走了个来回。王震怔怔地望着我,眼里满是血丝,抓耳挠腮地道:“我记得咱们明明是往相反的方向走的,难不成我脑子坏了?”
我的语调低沉,没有一点起伏,机械地道:“那我的脑子肯定也坏了。”
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王霖朔和张思远满头冷汗地追了过来。他俩面如死灰,眼睛里没有一丝光芒,皆垂头丧气。王霖朔摇着头低声道:“我都看过了,除了脚印之外什么也没有,那脚印……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咱们的。”
张思远叹着气道:“咱们不会真的掉进大兴安岭里的百慕大了吧?我现在感觉很不对劲——以前也不是没遇见过这种困境,那时候自然会惊慌绝望,但这次的心情却比以前更糟。除了惊慌绝望这些情绪之外,我还感觉心口有块石头压着,喘不过气。而且浑身像是被湿衣服包裹着似得,沉闷,烦躁,无法呼吸。就好像有朵乌云跟着我移动,无时无刻不把我裹在冷雨中。不瞒你们说,我现在非常想随便找个人打一架来发泄一下心头的邪火。”
我和王霖朔交换了一下眼神,王霖朔点头道:“刚才我和张玄就被这种极度烦躁郁结的情绪包围,但走到林子中间时这种情绪就渐渐淡化了。我现在也很难受,内心憋着一股火,反正这儿也找不出什么了,不如沿着第一次留下的脚印回去。”
他话音未落,一言不发,紧咬着嘴唇的王震拔腿就走,他脸色铁青,倒吊眉毛,走了几步甚至还停下来狠狠地踹了身边的树一脚。我望着纷纷落下的雪和枯树枝,心道这家伙心里的怒火是有多猛烈,能忍住不呛我们已经很不错了。
我们像逃离一般匆匆忙忙地,夹着尾巴按着来时的脚印奔逃,很快就回到了林子中心。我开始怀疑那条河附近是否真的有电磁场,要不我们怎么会回到同一个地点呢?但让我更为费解的是,为什么一离开那里心就轻松了许多?王震望着沾满熊血的雪地,黑脸终于有所转变,他抚着心口愤愤道:“如果再晚几分钟离开那里,我指不定会拿什么破事为理由跟你们吵起来。太难受了,那种感觉,心像是被点着了。”
我再不愿回忆起那种如折磨般的烦躁,忙岔开话题道:“现在大家的情绪都稳定下来了,我要问个问题:咱们现在是换个方向继续走还是怎么着?”
张思远一咬嘴唇狠声道:“换个方向继续走。我就不信这四个方向都通向河边,也许是咱们在晕头转向中出了什么差错。”
王震抽出尖刀握在手里,点点头表示同意。王霖朔望着我叹一口气道:“事到如今,除了换方向走之外也没别的办法了。”
我道:“咱们这次每走几步都要做记号,我还是觉得有可能是咱们的方向感完全错误。要不这事怎么解释?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众人重整精神,稍作休息后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张思远和王霖朔每走几步就在树上划一道竖杠,我和王震则忐忑不安地举着手枪在前面开路。我实在看不出树与树之间有什么差别,更何况这里的树高矮都几乎相同。在我眼里,除了没有纷乱的脚印外,这条路和刚才的那条路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我默默安慰自己,在原始森林里不迷路才是不正常的,运气好的话,这次就能找到原来的那条河了。随着脚步越逼越近,我的心也狂跳不止,紧张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耳畔只有呼呼的风声和浓重的喘息声。
我仍没放弃希望,一路走一路伸长脖子东张西望,并在心里默默祈祷,心道这次若能活着回去我就给自己树立一个信仰。亮闪闪的河已在视野内,但无论我怎么极目远眺,都看不清它的身边是否有八排脚印。我咬咬牙,把张思远拉到最前面,颤声道:“你帮我看看,如果有的话也别马上说出来。”
张思远扒开枯树枝,探头探脑地看了几眼,原本红润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继而变为死灰。此时他一句话都不用说,他的脸色和渐渐下撇的嘴角已经告诉了我一切。
王震的胸膛如波涛般剧烈起伏,他瞪着红色的眼睛,攥着拳头狠狠地吐出一句话:“走,到河边去看看,不到黄河不死心。”
第二十四章 没来由的愤怒()
我的两腿在发抖,手指甲掐进了肉里也丝毫不觉,心在嗓子眼战栗着,似乎一张开嘴它就会直挺挺地跃到地上。我迈动僵硬的双腿,机械地跟在王震身后,大脑里乱成一团,既渴望往雪地上看但又十分胆怯,目光像是在做贼一样。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有动作,所有人都保持着一个僵硬的表情,深深地低着头望着相距不到几十米的八行凌乱的脚印。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竟萌生出了砸碎冰面跳进河里自杀的念头,无论我怎么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是按着反方向走的,怎么可能三组脚印出现在同一地点几近重叠?
我发疯一般,瞪着眼睛沿着第二次留下的脚印冲回林子里,用抖的抓不住东西的手去摸树皮,果然在上面发现了王霖朔留的记号。我的眼前开始模糊,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呆滞地望着这些张牙舞爪的树,深深怀疑眼前的世界是不是我真实看到的世界。我现在是在梦中吗?还是眼前的这一切都是我想象出来的?
我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停止跳动了,我感受不到它的温度。我低着头行尸走肉般默默走回河边,见他们三个还在那里呆站着一动不动,颓然走过去。
张思远没好气地瞥一眼我,粗鲁地大骂一声,狠很踢了脚身边的树。这一踢不要紧,有个黑色的东西从他的大衣口袋里滑落出来,并跳跃着滑到了冰面上。
他烦躁地又骂一句粗话,跑上去把冰面上的手电捡起来。王霖朔低声道:“还好冰结实,没掉进去,否则就太麻烦了。今天早上黑熊那边要用手电我就全借出去了,只留下一只。”
张思远的手开始颤抖,脸也变的惨白。他的目光里透着满满的绝望:“你,你说什么?你们包里真的没手电了吗?”
我望着他死人般的脸色和推到最强档却也不亮的手电,感觉像是有道闪电劈中了我,浑身噼里啪啦地冒出蓝色火花和烧焦的味道。王震怒吼一声,眼睛瞪的溜圆,啪地把背包扔在地上开始翻找。张思远连滴下来的冷汗都顾不上擦,又是拍手电筒又是把电池卸下来又是扭开前面的玻璃看灯泡。
也不知道那一摔把什么地方给摔坏了,无论我们怎么拍打或是残忍的拆开再组装,它像是被抽去了灵魂,灯泡蔫巴巴的根本不抬起眼看我们。我明显能感觉到周围的光线已经快要变成金色,橙红色的夕阳低低地伏在树丛的那一边嘲笑着我们……王震的精神几近崩溃了,他提起攥的紧紧的拳头,眼里都是血丝,两只眼红的像是害了病,鼻孔大张着,眉毛眼睛倒吊着,看上去活像一头发怒的公牛。我从未见过他这么可怖的表情,不由得有点心慌。
他狠狠地瞪着我们,冷声道:“你们的包里有没有手电?”
张思远低下头一言不发,我和王霖朔则叹着气摇头。王震的脸忽然间开始扭曲,肌肉拧在一起,他猛然转过身,一把抓起张思远的领子,把唾沫星子喷在他的脸上:“你为什么要把手电放在兜里?你没用脑子想过后果吗?在黑暗里迷了路就等死吧……”
我和王霖朔赶紧扑上前去拽开王震,但这疯狗一样的家伙似乎失去了理智,他一把甩开我们,涨着通红的脸对王霖朔吼:“你还不清楚黑熊的傻X德行吗?我一直以为你很谨慎,真他娘的没想到……”
他的话还没吼完,张思远忽地冲着他狠狠捣了一拳。王震措手不及,后退几步差点摔倒,面色红似猪肝,满脸怒气地盯着张思远,举起拳头欲迎上去。张思远脸色铁青,又狠狠补了一脚粗暴地抓起他的胳膊往树林里拽。
王震一面挣扎,一面怒气冲冲地胡乱叫喊,我和路叔胡三也不免受到波及。张思远理都不理他,冷声对我们道:“还不来帮手?我可控制不住这个疯子。”
我强压下愤怒和惊慌,背起包,三个人七手八脚地钳制着王震,把他推向密林深处。随着身边的树越来越密集,王震的表情和脸色也渐渐的平缓下来,不再是一副目眦欲裂的样子了。我轻轻松了口气,心道果然是河边的电磁场的作用。
眼前出现了沾着干涸熊血的雪地和一大片脏兮兮的脚印,我们又回到这个地方了。此时大家终于冷静下来,眼睛不再通红,鼻翼不再翕动,面皮不再紫涨。王震轻轻一耸肩膀挣脱了我们的手,低着头默默地走在一边。我心道这个人的脑子几乎不发挥作用,一直都是凭冲动行事,但干了错事之后又后悔,但这波操作可不是说撤回就能撤回的。·
我正在细思时,忽见王震抬起头,表情有些不自然,声音有点儿干涩:“最后一个方向我自己去探吧,你们在这里休息。”
张思远冷笑一声道:“那可不行,万一你又发疯把一棵树踹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