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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俱是要前往后山去,经过客院时听到即真的尖叫声,顿觉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急匆匆寻着声源而来。
找到阵厢房时,便见到了靠着厢门板昏迷着的即真,又见展颜、阴十七两位差爷在阵厢房内细细查看着什么。
即始、即末在即真身前蹲下,两人急急查看着即真的状况,岂奈两人俱都不会医术,只能空焦急,阴十七见状道:
“两位小师父不必着急,即真小师父并无大碍,只是被吓得昏了过去,大概再过些时辰便会转醒。”
即始、即末方安下心来,即末对即始低声道:
“也不知即真遇到了什么事情,那一声尖叫声可真真惊得我一身冷汗!”
阴十七与展颜耳尖,自然也听到了。
可不是么,两人在熟睡中也是惊得乍醒,虽未惊得出了冷汗,却也是惊得心跳快了何止一两拍。
阵厢房没未有发现,即始、即末扶着即真出了阵厢房,到了隔壁阴十七暂住的如厢房床榻上躺下,阴十七随后,展颜关好阵厢房的厢门后,也一同进了如厢房。
即始、即末是监院院的弟子,属负责生产耕种的悟道大师之下,两人向来都是天未大亮便路经客院前往后山那条小路,再沿着小路到后山寺里特意开恳耕种的十亩菜地。
即始道:“阿呢陀佛,既然即真并无大碍,那贫僧与即末便先到后山菜园浇水除草去了,即真还有劳两位差爷照应一二。”
即末也道:“有劳两位差爷了!”
展颜道:“两位小师父客气了。”
阴十七温声道:“两位小师父请安心,我们必定好好照顾即真小师父!”
又问了即始、即真两人在经过客院时,可有见到什么人?
即始、即末皆摇头道,没有。
即始、即末两人走后,阴十七看着两人背影有所思,展颜问:
“他们有问题么?”
阴十七道:“正常人在听到旁人问,来的路上有遇到什么人时,总要思索个两息,可刚才他们却明显有异,即始听到我的问题后,眼里有讶色,随后很快摇头,即末则先是微张了嘴巴,虽很细微且很快紧紧合上,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展颜低声复道:“惊讶?”
那会展颜并未多加注意即始、即末两人的神色动态,只一副心思落在昏迷中的即真身上。
而阴十七能捕抓到即始、即真两人的异状,显然是早有准备,展颜接着道:
“你早怀疑了即始、即末两人?”
阴十七微微摇头道:“没有,就是觉得任何线索都不该放过,于是在问即始、即末两人的时候,我多加注意了些,这才发现他们的异状,他们明明在听到我的问题后,反应是惊讶的,可又极力掩饰这一惊讶的神态,这是为什么?”
展颜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是在刻意隐瞒什么事情!”
对,隐瞒!
至于到底在隐瞒什么事情,就得自阴十七问的问题找起,她道:
“我问的是‘在经过客院的路上可有遇到什么人’,在这个问题上倘若他们想隐瞒,那么隐瞒的必是事实,给我的答案也必然是假的!”
也就是说,即始、即末在来或经过客院的路上,实际上是有遇到什么人的,只是因着某种缘由,他们选择了隐瞒。
展颜望了望窗外的天色道:“已是卯时二刻,我估摸着再过两刻钟,即真应当便能醒过来了,既然即始、即末刻意隐瞒真实答案,那么除了他们之外,现今便只有即真最有可能见到什么人。”
阴十七看着展颜道:“展大哥的意思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以致于吓得即真发出尖叫声,且吓晕过去?”
展颜道:“既然你断定即始、即末对我们说了谎,那么你所问的问题答案便应该是他们有见到什么人,又因着一些缘由,即始、即末不得不这么做,那么依着他们的刻意隐瞒、即真的状况及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是最大的可能。”
阴十七走到床榻前,看着仍未苏醒的即真道:
“即始、即末听到我的问题时会惊讶,原因大概有两个,一个是他们未料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所以惊讶,一个是他们在遇到什么人时,那个人与他们明说了,若是有人问起这样的问题,便俱摇头说不知道,所以他们这会的惊讶,是惊讶被那个人料了个正着!”
而无论是哪一种惊讶,这都说明了即始、即末对她与展颜隐瞒了真正的答案。
那么他们遇到的那个人是谁呢?
能让即始、即末两个出家人不惜打了诳语也要隐瞒真正答案的那个人,应该是在寺中极有威望的人,然即始、即末不过是千光寺中的普通弟子,能镇慑他们的大师算起来也不少,这要排查起来,无疑又是一项大工程。
阴十七想到这里,头又有些疼了,她蹙着眉道:
“展大哥,我再到阵厢房里去看看!”
展颜早将阴十七那副极其烦恼的模样看在眼里,听她这么一说道,便柔声道:
“好,小心些!”
阴十七不禁笑了:“就在隔壁,能出什么事情?”
展颜却认真道:“凡事小心为上!”
说着,展颜视线落在尚昏迷中的即真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阴十七明白了展颜的意思,遂敛起笑意正色回道:
“知道了!”
临踏出如厢房门槛之际,阴十七恍惚间觉得昨夜里展颜似乎也说过同样极为关心她的话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园坐亡()
只是那时她满脑满眼的困倦,此刻想来也未能想清楚展颜所说的字字句句,但她大概是知道那也同样是关心她的话语。
踏出如厢房门槛之后,阴十七脸上渐渐浮上一抹似朝阳的笑厣,心中有一股暖流,仿若在心间开遍一朵朵幸福的花儿。
重踏入阵厢房门槛,阴十七即便心中不抱太大的希望,可也再次仔细认真地搜寻起来。
阵厢房内的床榻桌凳、高几竹瓶、窗台黑布及那被置放于墙角的长条形木箱等等,所有阴十七能看到想到的地方,无论大小她都给翻看了个遍,然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阴十七站在窗台边上思索着。
倘若正如展颜所言,是有人在装神弄鬼,那么那人作妖吓到即真之后,又是自哪里跑出去的?
自阵厢房厢门离开,那会她与展颜皆是在即真尖叫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冲出如厢房、列厢房,那人若真的是自厢门离开,那么必定得经过棋院正中的参天大树。
而阵厢房最里面,如厢房排二,列厢房最外,那人一旦跑过大树离开棋院,她与展颜冲出厢房的那一刻不可能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可倘若那人非是自阵厢房厢门离开,那又能自什么地方离开呢?
阵厢房除了厢门,也就她跟前的这两个连着的窗台可以离开阵厢房,可出了这窗台之后便是厢房门的走廊,走廊只一边有出口。
也就是说那人自窗台跳出,也得经过阵厢房厢门,再经过大树离开。
阴十七想着,这更不可能了。
自窗台跳出再经厢门,再经院中大树离开,明显更费时间,形同多余,那人即想装神弄鬼,应当不会这般蠢笨到选择这样一个费力又毫无改变劣势的法子。
可除了厢门与窗台两个出处,阵厢房内已再无其他出口,那人到底是怎么无声无息消失的?
阴十七站在窗台前好半晌,又走到窗台外边看着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还盯着那面堵了阵厢房外另一边出口的高墙看了许久。
直到展颜的声音自如厢房中传来:“十七!”
听到展颜的高声一呼,阴十七立刻转身回到如厢房,快步走到床榻前,便看到已睁着眼发愣的即真,她喜道:
“即真小师父醒了?”
听她这样一说,即真似乎没什么反应,还是直愣愣地看着床尾,阴十七顺他的视线看去,但床尾并未有什么东西。
阴十七看向展颜,发现展颜也是正顺着即真的视线看着什么也没有的床榻尾端。
展颜意识到阴十七的目光,不由转了回来与她对上,两人眼里皆有疑惑、忧虑——即真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展颜道:“即真小师父,我扶你起身吧?”
即真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展颜便直接伸手将他扶坐起,他还是未有反应,像个木头人般任展颜摆弄。
阴十七见状忙帮着在即真身后垫个枕头,让即真靠着,她一直观察着即真的神态,见他是真的未有丝毫反应,而非装出来的,不由有些担心:
“即真小师父,无论你看到了什么,其实那不过是有人在故意装神弄鬼,你不必……”
岂料阴十七还未将安慰的话说完,即真已然惊嚷起来:
“有鬼!有鬼啊!那是兰芷施主的冤魂!她死得好惨好冤枉……她说、说要报仇!”
即真惊嚷的同时手舞又足蹈,展颜使尽了力气方压制住他,不让他以致于滚下床榻去。
阴十七被打断话后一直站在一侧看着即真突然疯狂起来的模样,微怔着听完他所说的话后,她想应该是她话中的那句“装神弄鬼”中的“鬼”刺激到了即真。
展颜仍死死压制即真的手脚问:“你见到白兰芷了?”
即真自醒来眼中便似乎没有任何人的存在,即使展颜、阴十七两人就在他面前,他也似乎看不到,只一个劲地发愣,然后突兀地惊嚷起来。
此刻听展颜一提白兰芷,即真终于掀起眼皮子正眼看向展颜,惊道:
“展捕头怎么知道贫僧见过兰、兰……”
兰芷这个名字,即真已是越回想昨夜里看到的画面,越感到满屋的阴气森森,他问着展颜的话继继续续抖着,连“兰芷”二字也害怕说出口来。
仿佛一说出口,他便会重见昨夜里那可怖的鬼影。
即真自醒来说的话虽不多,却字字在点子上,展颜与阴十七已大概能听明白昨夜里即真到底糟遇了什么。
即真的情绪无法稳定下来,只一直说着疯言疯语,不然便是浑身颤抖着像极了正被万千的厉鬼包围着的惊骇可怜样。
阴十七想法子引着即真说多了几句话后,展颜便点了即真的睡穴让他好好睡会。
出了如厢房后,两人便与为两人送来早膳的戒字辈弟子戒空碰了正着,与戒空说道了即真的情况之后,戒空便又复出了棋院,说即真的情况他得去禀了寺中各位大师知晓。
戒空走后,展颜、阴十七便在如厢房内用起戒空送来的两人份斋饭。
用着斋饭的时候,阴十七仍若有所思,展颜看着她昨夜未睡足而微黑的两个大眼圈,不禁道:
“用完膳我们再好好想想,找找线索,昨夜里本就只睡了约莫两个时辰左右,这会用膳就该好好地用膳,莫再多想,省得消化不良噎着。”
阴十七听后一笑,那最后一句“省得消化不良噎着”,还是有一回她见展颜边用膳边皱着眉峰想事之际,她说展颜的,未料到这会他倒是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未再边吃边想,阴十七很快便扒完一碗满满的地瓜粥、两个素包子。
她吃完之际,展颜自然也早吃好了,坐等阴十七嚼完最后一口素包子之后,他起身道:
“走吧,我们去后山菜园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