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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除了棋院,我们怎么能忽略了书院?又或者,凶手杀人后逃逸时,他会经过书院直到尽头那面院墙,再从小路上后山,再自另一条小路下山逃走。”
展颜曾问过无为,后山除了书院尽头院墙后的那条小路可下山外,还有旁的下山途径么?
那会阴十七便站在展颜身侧,两人听到无为回道,有,自后山另一边还有一条小路,可直接下山。
阴十七此刻说的这两个可能,皆有可能。
展颜也在木箱前蹲下:“那下午你想去邻县珑门客栈,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阴十七终于将视线自那一堆破碎的字画与瓷片中移开,她看着展颜认真道:
“我心中只是有一个怀疑,尚未成形,就好像还差点什么,它便能成形,展大哥,我有预感,或许珑门客栈之行,会促成这个怀疑的成形。”
展颜道:“那好,紫光檀佛珠一事下午由我来查问,你与自来走一趟邻县珑门客栈,小心,并争取早点回来。”
阴十七浅笑着点头。
木箱被藏于厢房内的衣柜里,原本死者的衫裙皆被抛至一角团着,几近八成的空间被长长的条形木箱占据着。
展颜与阴十七的目光同时移到那团衫裙上——朴素、简单、浅淡!
这六个字便可说完两人对死者衣衫的感觉。
阴十七突然抬眼看展颜,展颜也正在看着她,四目相对间,两人都自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愕。
展颜道:“死者死时身上所穿的衫裙……”
阴十七接下道:“不对劲!”
死者被发现死在阵厢房内时,她梳着少女的垂练鬓,穿着嫩芽黄上衫紫红牡丹裙,足上是一双绣着游鱼戏水的嫩黄缎面绣鞋。
颜色鲜艳,样式新颖,衫裙上的花纹花样更是好看别致,这样的衫裙怎么会与衣柜里的那些衫裙是同一个主人呢?
两人同样有着这样的一个疑问。
展颜道:“死者死时身上的衫裙可能被凶手换过……为什么?”
阴十七没有作声,她在那被塞在衣柜狭小角落里的一团衫裙翻找着,找了一会儿,她拿出其中被塞在最底下的一件上衫与一件长裙。
白色毫无花样的上衫、简单一样无半点花样的素咖色长裙。
阴十七看着白上衫与素咖长裙明显被穿过而显得折皱的痕迹,指着白上衫衣襟处大面积被鲜血染红的地方,对展颜道:
“这一套才是死者死时真正穿着的衫裙!”
这就是为什么死者趴在桌面上阖目死亡时,喉咙被割断,身上却无半点血迹,反而在死者足下淌了一地的血的缘由。
因为死者染有血迹的外衫被换掉了,连同长裙被凶手整套地换掉了!
换掉之后,凶手还用了什么法子让死者的喉咙不再流出血来。
展颜也看明白并想明白了阴十七指着血迹给他的意思,他道:
“那么以喉咙喷涌而出的血量,除了桌下那一摊死者死后还不断流出的血之后,死者内里的衫裤应该或多或少都会有沾染的血迹!”
阴十七点头:“对!”
可是死者尸体已被运回了衙门,这得等石仵作、珍稳婆作出更详细的尸检结果来,展颜与阴十七两人的猜想才能得到最终证实。
将木箱搬出衣柜之后,阴十七再仔细搜查了衣柜的其他地方,角落缝隙间都没有放过,却再无发现。
展颜也在阵厢房内再次巡视起来,看还有哪个或哪些可疑的地方或物件。
走了两圈之后,展颜在死者趴着死去的那张方桌底下发现了四个角都被垫上了一小块棉布,棉布叠得方方正正,颜色与方桌的颜色完全不符。
千光寺里无论是桌凳还是床榻、衣柜、高几、矮几等各种家具,都是原汁原味的衫木颜色,并无加工上半点旁的颜色。
而四小块折叠得方方正正如一小块豆腐的棉布,却是鲜艳的玫红色。
棉布不仅叠得整齐,且无论宽度与长宽皆与方桌四脚的宽度长宽十分相符。
若非展颜再细致搜查一遍时蹲下想再看看桌下那摊血迹,若非四角下的四小块棉布其中一小块露出一角几近可以不计,几近即便很盯尖也很难发现得了的异样颜色来,他也发现不了方桌四脚下的另一玄机。
展颜一一微抬起方桌四脚下的棉布,看着掌心上重重叠叠的玫红方正棉布,他发现这一回的凶手似乎特别会故弄玄虚。
书院尽头院墙上镶钳着的紫光檀佛珠、用一块又长又大的黑布严实遮住两个窗台、特意留着点亮的油灯、撤换了阵厢房内所有与佛有关的物件、杀害了死者之后给死者重新换上新的衫裙、长条木箱里的破碎字画及已成碎瓷的茶具,还有他掌心中刚刚发现的方桌四脚底下垫着的玫红棉布,与下午花自来、阴十七即将去证实是否与邻县珑门客栈客房里的被褥一模一样的玫红杜鹃被褥。
这一些、这一切在所有事情未明朗之前,就像是黎明前那笼罩在每个人心上的那一重又一重的雾霾。
展颜道:“十七!”
阴十七站在床榻尾端边墙的高几旁,高几上放着一个描绘着青竹图案的白瓷瓶,瓶中插放着一束红杜鹃花,瓶中有水,水养着红杜鹃。
听到展颜的唤声,阴十七侧过脸看向蹲在桌旁的展颜:
“什么事?”
展颜举高掌中四块玫红棉布道:“过来看看这个。”
阴十七走近在展颜身旁蹲下,她自他掌心拿起一小块棉布细细看着:
“这是什么?”
展颜道:“原本垫在方桌四脚下的,像这样。”
说着他又将其中一小块玫红棉布重新垫在最靠近他的桌脚底下,阴十七看了一会道:
“为什么要在桌脚底下垫上棉布,是桌子不稳么?”
展颜摇头道:“我试过了,方桌很稳,未有半点摇晃,何况若真的是方桌不稳,那也应该是哪边不稳垫哪边的桌脚,没理由四个桌脚都不稳,都得垫上……我去别的客厢看看。”
展颜快速出了阵厢房,到列厢房里去了。
本来如厢房是最近的,但如厢房毕竟住着香客,且还是女子,男女有别,展颜总不好随意打扰,于是越过如厢房,他到了无香客住下的列厢房。
片刻后回来,展颜对阴十七道:
“没有!我先是去了列厢房,并没有再看到相同的玫红棉布垫在桌脚底下,想着兴许其他厢房有,我又再到另两个未有香客入住的错客厢与行厢房里看过,同样没发现垫桌脚的玫红棉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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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猫嘶叫()
玫红棉布用来垫桌脚,到底有什么含义?
又或者只是巧合,凶手正好有这个特殊的爱好?
之后无为与花自来回来,展颜将玫红棉布给无为看,问无为寺里是否见过用这种棉布垫过桌脚,无为说没有,从未见过。
花自来问两个客院里的香客们问完回来,也是双手一摊说,没什么收获,与先前一般都说没听到什么动静。
即便有,也就是几声猫叫的声音。
阴十七问:“寺里还有养猫?”
无为道:“寺里没养猫,不过有一位香客带了一只猫儿住在书院客厢里。”
花自来问无为:“可是那位明明该是富贵人家千金,却穿得极为简单朴素的英小姐?”
无为点头道:“正是英小姐。”
下午又要到邻县珑门客栈去,阴十七打算正午午时的时候,看看死者的亡语。
趁着这会还未到午时,她想去会会这位英小姐。
阴十七刚说出无为带路的话,花自来便有意见了:
“我刚刚问过了,那位香客英小姐并没有什么问题,夜里她也就听到了几声猫叫声而已,并没有再听到旁的动静……”
阴十七打断花自来的话:“知道猫在什么情况之下会叫么?”
花自来有点发懵:“这与案子……有什么干系?”
阴十七道:“再问问就知道有没有干系了!”
待无为带着阴十七离开阵厢房之后,花自来茫然地看向展颜:
“十七到底什么意思?”
展颜将掌中的四小块玫红棉布递给花自来,待花自来接过后,他方回道:
“猫在饿了、撒娇、发春的时候都会叫,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情况。”
花自来将证物玫红棉布收好后问:“什么情况?”
展颜道:“恐惧、发怒,受到威胁的时候。”
花自来愣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已的声音问:“你怎么知道?”
展颜道:“十七说的。”
花自来又问:“十七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展颜瞥了花自来一眼道:“就是在苗寡妇案子结束后的那几日里,那时你在做什么?”
花自来想起来了。
那时案子终于结了,展颜向来没有案子的时候都是捧着书看,阴十七则一反常态,整日整日地郁郁,他在捕头吏房里除了面对一个面无表情的书虫,还得面对一个闷闷不乐得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了她好几百两银子的阴十七。
无奈之下,那几日里他便成天成天地往外跑,不是跑到隔壁两间捕快吏房里去窜门子,就是跑到衙门外去找找乐子听听新鲜事。
不是阴十七将他排除在外,而是他自已错过了许多事?
花自来瞬间无以言表。
客院书院与棋院一样有八个客厢,分别以“忠、信、礼、义、廉、耻、孝、悌”命名,香客英小姐便是住于信厢房。
与棋院一般,刚走入书院,便能看到一颗年月久远的参天古树,粗干足有十个成年男子牵手合抱那样粗壮。
古树周边建有四个石制立柱灯台,正好围着古树形成一个正方四角形,每个石柱灯台里一到日暮,便会燃起光亮。
长年夜复一夜,两个客院从未有中断。
阴十七问无为:“这四个灯台的光亮能照多远,你们又多久添一次灯油?”
无为道:“每日都添,又因着八间客厢是围着古树而建,所以夜里当灯台点亮,基本能照到客厢门廊之下。”
阴十七道:“也就是说,光亮照不到走廊里?”
无为道:“是。”
光亮照不到各个客厢门前的走廊里,那凶手来回走经过的时候,若是身着黑色夜行衣,那是很容易便能隐匿身形的。
便是有香客听到动静出来观望,除非近距离面对面,否则也是很难看清凶手的模样。
书院八间客厢住满了三间,除了信厢房的英小姐主仆二人,就剩下义厢房与廉厢房住了香客,余下客厢皆空着。
无为道:“现今不是香火最旺的时候,客厢尚且有余。”
棋院有五个香客,书院则仅有三个香客,共八个香客现今死了一名,只余七个香客。
这七个香客里,其中之一有没有可能是凶手呢?
怀着这个疑问,阴十七与无为敲开了英小姐的厢门。
是英小姐的丫寰小芝开的门。
无为是和尚,出家人都谨防男女大防,何况现今是身为男子的阴十七快手,两人皆规规矩矩。
进了信厢房后,小芝便去倒了茶水给阴十七与无为,之后便一直守在英小姐身后站着。
英小姐是个年约十六岁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