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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了苗村长家后,阴十七就问展颜:
“昨晚你遇袭的那条大道上的现场,我们是否再去看看?”
展颜理所当然道:“自然。”
又见阴十七特意走落在他后头,他不禁又问:
“你是怎么了?自一大早醒来就神神道道的,莫非昨夜真让什么脏东西给缠上了?”
阴十七一听立马呸了一声,激动得大步跨前两步追上展颜,与他肩并肩走着,嘴里不满意地冲他低喊道:
“展大哥,你就不能盼我一下好啊!”
展颜抿唇而笑。
阴十七见状又不满了:“笑什么笑!我又不像那飞毛腿那么怕‘鬼’!”
展颜疑道:“飞毛腿?”
阴十七道:“就是昨夜里打掉我小灯笼的那个少年啊,啊对了!下回再到苗爷爷家,我一定得买个新的大灯笼赔给苗爷爷!”
烧了小的,赔个大的。
她觉得做人就该这样!
不似某人以权谋私,公然欺压弱小下属!
她想着想着,不由愤愤到情不自禁重重地哼了一声。
展颜听到阴十七这一声“哼”,不由睨了她一眼,却没有问她“哼”什么,只道:
“下回再喜欢坐凳子趴桌子睡的时候,记得备条被子盖上,但这也算是恶习,还是能改则改了的好。”
听着他关心她且告诫她要改恶习的话,明显是推人下水还大言不惭说是为了人可以凉快凉快的典型,阴十七气得一口气没提上来,不经大脑便脱口而道:
“喜好抢人东西才是最大的恶习!这样的恶习应该见一次砍一次,砍到它春风再怎么吹也绝不再生!”
展颜并不笨,相反的他脑子好得很,也转得快。
消化完阴十七绷着脸气咻咻说完的一番话,他有点明白过来了,敢情是在生气昨夜里他睡'了她早就借好夜宿的床榻。
展颜道:“苗大叔闺女的房间虽不大,但好在床榻还是够两个人睡的,我也就占了一半的床位,你个头小,我还留了里面好大的空位给你,你却不要,非得坐凳子趴桌子睡,你可别告诉我,你除不习惯睡外边之外,还跟个闺阁女子一般扭扭捏捏,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扭捏着不与人同榻而眠?”
“闺阁女子”四个字威力甚大,一下子将阴十七心中闷了一整夜的闷气给戳破了,连咻的一声响都没有,就瘪得彻彻底底。
她怎么能忘了一个男子汉是没有那么多讲究的?
她怎么能忘了她现在就是衙门里的一名小小快手!
展颜是大捕头是男的,她在众人眼里是小快手也是男的,两个男子因公在外而临时睡到一房间里睡到同一床榻上,这样不得已的情况下,其实那根本就不是事!
她突然觉得自已先前那般气展颜实在是好没道理,他又不晓得她是女孩儿,怎么可能晓得要避讳?
想通了,气也渐渐没了。
阴十七嘻笑道:“那不是……嘿嘿!”
展颜看着阴十七:“那不是什么?”
阴十七立刻狗腿道:“那不是正如展大哥所言么!这是恶习!得改!统统得改!”
她坚定的神色正经得不得了,笑眯眯地看展颜的眼神就像看着偶像般崇拜,只差再加上星星眼冒光了,严然一副资深追星族的模样。
展颜看着阴十七这副又狗腿又搞笑的模样,不禁快走了两步,默默地笑了。
盯着展颜快走的背影,阴十七一下子松了,表演资深追星族的戏码到处结束,心道以后除了不能与展颜同桌吃肥肉之外,还绝对绝对绝对要避免与他共处一室。
不然早晚她得成现代国宝!
糟到暗算出事的大道是一条处于出县里后的正向主大道,马儿被切断两条前腿的路段正好卡在大道旁有分叉通往村子的次大道那里。
铁丝早在昨夜里,便让展颜处理掉了。
据展颜所讲,那铁丝两端各紧紧绑在下了大道之后的两旁土路的铁桩子上。
阴十七去瞧了瞧分别树在大道两旁的铁桩子。
她用手去推了推,无论怎么用力也推之不动。
展颜道:“莫说是你,就是我若是不用内力,也是轻易推不动它的。”
他这样一说,她便不再试着推动铁桩了。
铁桩上还残留着被展颜用剑砍断的铁丝一头,那铁丝缠绕在铁桩上,绕了至少有数十圈,实在是牢固得很。
她想就是再来两匹高头大马,照样得让这在黑夜里等同无形的铁丝切掉四条前腿。
查看了两旁铁桩周边之后,阴十七没什么发现,如同昨夜里的展颜。
昨夜里展颜摸黑探查,即便打了火折子照一照,但实在是有限,能照到的地方他皆没察看出什么异样或线索来。
今日一早,敞亮光足,还有阴十七帮忙探查,却还是一无所获。
阴十七猜道:“展大哥,你说有没有可能昨晚待你走后,设这个套的那人还曾回来清理过现场?”
展颜沉吟道:“这个我无法确定,但昨晚我在的时候,附近是连个人影都没有,这一点却是绝对。”
阴十七道:“那么就只剩一个可能,就是那人不仅设好了套,还算好了你中招之后查探及什么时候会离开的时间,而那人则在你绝对已离开的时间里重回了现场!”
展颜点头:“若是那人真有回过现场,那么也只有这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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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尖且利()
暗算现场并没有任何发现,可两人还是不死心地在大道两旁周边扩大了搜索范围,再细细找了一遍。
到了临近午时,还是没有别的发现,连个脚印都没搜出来。
大道两旁下皆是矮小灌木丛生的土路,人一脚踩上去只会压了压那些生命力顽强的小灌木,并不会留下任何一个脚印。
即是有,也是不完整的。
冲着这可能有的不完整的脚印,阴十七耐心地再寻了一遍,可还是没找着,不由死了心听展颜的话,先回了县里衙门。
到了衙门已过了午时,展颜去叫了衙役到遇袭大道现场去收拾收拾。
那已死的马儿尸体还留在大道上,两条马前腿与马尸体离个老远,马儿的眼睛起先两个看到时,还是睁得大大的。
阴十七初见到马儿死得那么惨的那一刻,眼眶就泛起了水光,差些当场就落了泪。
昨夜里黑漆漆的,展颜只确定了马儿已死,便着重去探查了现场周边,并未再细看马儿的惨况。
后来周边没什么发现,他又担心着他这边出事了,阴十七那边会不会也出事,于是也没再顾得上旁的,便焦急地施了轻功快速往边罗村去。
展颜今早才算清清楚楚看到已气绝多时的马儿,难过之际不禁伸出手去一抹,让马儿闭下了瞬间被杀而无法闭上的双目。
阴十七已有一日余未归家,与展颜说了一声,她便回了昌盛街十二胡同一趟,说好归家用完午膳便回衙门。
五年来,她是头一回离家在外过夜,此刻可谓是归家似箭。
陶婆婆引颈以盼,虽有衙役来告知过她,但她还是免不了挂念阴十七。
阴十七到家刚进门,陶婆婆一听到声响便迎了出来,上下将阴十七给打量了一番,一双老手还左摸摸右捏捏,就怕阴十七哪里受伤了,又怕她担心藏着掖着不敢给她晓得。
阴十七自然晓得陶婆婆的心思,遂握住了在她身上上下又摸又探的一双老手:
“祖母放心,我好着呢!半点磕着碰着都没有!真的!”
这是真话。
就连昨夜里看苗寡妇死前的亡语时的无力跪地,她的膝盖及双手也因着着地处是浓密成群的杂草,而只是被少许隐于杂草下的小碎石硌疼,并未擦破皮。
陶婆婆道:“那便好,那便好……”
祖孙俩温馨地吃了一顿午膳,阴十七还与陶婆婆说起边罗村的苗村长,说道他如何如何地对她好。
陶婆婆双眼眯成一线慈笑道:“我家十七就是讨人喜欢,谁都会对我家十七好的……”
这话说得阴十七的心跟海绵似的软得没骨了。
但转一想起抛弃了这具小身板的父母,她又有些食不知味。
一用完午膳,阴十七没有再待在家,而是立刻赶回了衙门。
出家门前,陶婆婆千叮咛万嘱咐阴十七千万要小心些,即便是为了查案,凡事待人处事也皆不要太过,应以异地而处多感受一些旁人的无奈之处。
阴十七皆服服帖帖地应下了。
到衙门捕头吏房,展颜已自石仵作那里得到确定,那一小块皮肉上的字确实是个“苗”字。
皮肉所属已得到证实确定,展颜让花自来带了数名衙役前往边叶村,将阿里山山脚下发现皮肉所在的沙土路周边彻底给翻一遍。
花自来道:“这样能找到苗寡妇失踪的右臂么?”
展颜道:“你有更好的主意?”
花自来耸肩:“没有。”
并不一定就能找到苗寡妇被砍去的右臂,但不去找就一定找不到,除此没有更好的选择。
花自来带着众衙役出发后,阴十七与展颜再次到了仵作房。
展颜把杀了马儿的铁丝收回衙门当证物,已交给石仵物检验。
刚进仵作房,石仵作一看到展颜与阴十七,便招手让两人过去他那边,他指着桌面上的那一小捆铁丝道:
“像细如蚕丝利如刀刃的铁丝,我见得多了,但像这样中间一段并非寻常圆状并是形成三边菱角的铁丝,我确实是初次见到!”
阴十七有点傻样地重复道:“三边菱角?”
她走近放置铁丝的长方桌,拿起中间段的铁丝凑近眼前仔细地看。
这一段两个位置仍带着干了的血渍,旁的地方还被溅了几点,但不似那两处来得浓绸结成块那样明显。
展颜也颇为奇怪,走近阴十七牵出她手中中间段铁丝的另一端也细细地端详起来。
铁丝原本该是圆柱体那样的圆状物体,但她看到了圆柱以外的三角形,就像是在圆柱体外面重新加造了一个三角形体,然后将之两两融合到一起。
三个菱角尖且锐利,虽然很小很细微,但她轻轻地触碰在上面,都能感受到指腹微微往下一压,便能切断她手指的恐怖感觉。
中间段铁丝的长度正好够大道的宽度,很显然这是特意设计制造的。
这样一来,更加有利于快速切断经大道而过的所有活物!
阴十七看到想到了,展颜亦然,可奇怪地是两人竟双双在早上看到铁丝时,皆把这一重要线索给忽略了。
或许是被马儿那惨况给混淆了视听,又或许是什么……旁的缘由?
石仵作看出两人的异样,特别是阴十七,十分明显的沮丧自责,他道:
“你们也不必太过在意,这中间段铁丝上的三菱角光瞧是瞧不出来的,若不特意去查看去触摸,是很容易被忽略的。”
得到了铁丝上中间段的特别三菱角这一线索,可一出衙门,阴十七还是有些茫然:
“展大哥,这样奇特的铁丝寻常铁铺肯定没得卖,那我们要怎么找出制作这菱角铁丝的铁匠呢?这铁匠会不会就是杀害苗寡妇的凶手?或者是凶手的帮凶?又或者只是无意间帮凶手制作了这菱角铁丝的无辜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