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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发作,展颜淡淡地斜睨他一眼,他便奄了,恶狠狠的呲牙裂嘴瞬间变成温和得不能再温和的微笑。
阴十七瞧着像表演变脸的花自来,在心中默默暗笑,岂料展颜头也没回地说道:
“十七你也给我消停点,有这玩的功夫,还不如给我想想法子怎么进去祠堂!”
一听,她也奄了。
倒是花自来心里舒怛些了,心道展颜的心还没偏到没门,他果然还是展颜的好兄弟!
阴十七与花自来头回见面相识,便开始互掐,
这都共事快两个月了,互相了解了各自的脾性之后,互投之余,两人互掐之举不但未能停止,且有越演越烈的迹象。
有时展颜暗下头疼地想着,这两人是不是八字不合,不然怎么那么喜欢吵嘴互掐呢?
展颜这猜想若让阴十七与花自来晓得,两人必定给他一个大大的肯定——没错,绝对就是八字不合!
被展颜训了个灰头土脸的两人,还真的认真正色地想起了进祠堂的法子。
想了一会,花自来提议道:
“在我查问苗寡妇姐弟俩生前的事情时,其中有一户人家正好是姓叶的,要不我们去拜访拜访?”
叶氏宗祠的规矩自然是叶姓族人最为清楚。
展颜与阴十七皆同意这个提议。
第六十二章 往事异()
花自来说的这户人家与苗寡妇娘家只隔了一条巷子,家里有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还有儿子儿媳及两个孙儿。
老人叫叶兰芳,儿子叫叶奇胜,儿媳也姓叶,叫叶音。
而叶兰芳的夫君,已在早年故去。
对于展颜三人的到来,叶奇胜表示很欢迎,叶音也极其好客满面笑容,连两个孙子也睁大了两双眼睛围在三人身边,好奇地瞧着三个身着衙服的差爷。
叶兰芳上了年纪,可却还很精神,三人到的时候,她正靠在小院子里的卧椅里悠悠地晒着午后的阳光。
初见到三人为首的展颜,叶兰芳慢慢自卧椅上起身,很有眼力地道:
“这位差爷,应当是衙门的捕头大人吧?”
展颜点头:“老人家快些坐下吧,有话我们坐下说。”
叶兰芳重新在卧椅坐下,叶奇胜与叶音亦自屋里拿出来三把木凳供展颜三人坐下,叶音给三人上了家中最好的茶后,便到厨房里继续去忙。
叶奇胜则也拿了把矮凳在院子里坐下相陪,还有叶兰芳两个约莫七岁与九岁的孙儿围着几人嬉笑玩乐。
阴十七见老人的儿子孝顺,儿媳温良,孙儿绕膝,只觉得大概天伦之乐莫过于此。
花自来指着展颜问叶兰芳:“老人家怎知这位是我们衙门的大捕头?莫非以前见过?”
叶兰芳笑得慈蔼:“不曾见过,就是年轻时候见到过捕头大人穿的这一身衙门官服。”
花自来恍然大悟,直道原是如此。
阴十七留了个心眼问:“不知老人家在何时曾见过衙门的捕头到过边叶村?又是因着何事?”
叶兰芳这会沉默了。
似是回忆,又似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布满皱纹的面容已无初时见到三人的慈祥和蔼。
展颜与阴十七、花自来三人面面相觑。
阴十七还往叶奇胜那边凑了凑,低声地问道:
“叶大叔,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叶奇胜对阴十七笑了笑,示意她不必在意,还说道:
“我母亲只要一提及以前的事便会如此,并非阴快手说错了什么,三位勿要见怪!”
一提及以前的事便会如此?
莫非以前的事是非常不好的事情,以致于令叶兰芳这位老人即便年过六旬,也仍一想起便浮现这种悲戚难过的神情来?
阴十七心中疑惑,可谓不问不快:
“叶大叔可否将以前的事说个一二给我们听听?”
叶奇胜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但他道:
“我也很想知道母亲以前到底见过或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母亲一直守口如瓶,莫说是我了,就是向来与我母亲最无话不谈的姐姐,母亲也从来不说。”
花自来也凑过来问:“那大叔的姐姐也不问问么?”
叶奇胜道:“问过,可母亲只将我姐姐训斥了一番,便不许她再提及以前的事情,姐姐不服,还与母亲吵了几句嘴,母亲被气得当场怒火攻心,差些晕了过去,姐姐被吓坏了,我也被吓坏了,自此姐姐与我再不敢提及!”
阴十七心下戚戚然:“那我这会提了,老人家不会有事吧?”
她忧心肿肿地看向叶兰芳老人家。
叶奇胜道:“阴快手不必担心,也是奇怪了,自从与我姐姐那回吵嘴之后,母亲再听到旁人提及以前的事情,却也不会激动到无法抑制,而是改为半个字也不回,也不再看人,只沉默不言,不再开口。”
展颜看向叶兰芳,果然见她不言不语地已重新躺下卧椅,双手交握轻搁于肚子上方,眼已阖上,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假寐。
但总之一句话,叶兰芳果真如叶奇胜所言,半个字不回,也不再看人,彻底沉默了下来。
花自来奇怪地想要再靠近些,瞧瞧叶兰芳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却让展颜阻止了:
“莫要惊了老人家。”
花自来悻悻坐回木凳。
阴十七直觉觉得叶兰芳那存于记忆里的以前的事定然不会简单,一定有何异常。
可见叶兰芳如此,她也明白她一时半会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转了个问题:
“叶大叔,建于边叶村村中央的‘叶氏宗祠’是你族里的吧?”
叶奇胜示意阴十七等会,便起身往屋里走去。
一会回来,他手上多了一条薄被。
他轻手轻脚地把薄被盖在叶兰芳身上,又小心翼翼掖了掖两边的被角,看无甚不妥之后方坐回矮凳上。
见他如此,院子里的展颜三人无不动容,皆心道这叶奇胜当真是个孝子。
叶奇胜一坐回矮凳便回道:“那祠堂确实是我族里的,不过如今叶氏子孙飘零,那祠堂也许久不曾修整,老旧破败了许多,已不成样子,不知阴快手问及我叶氏祠堂是不是与三位差爷所查的命案有关?”
叶奇胜嗅觉倒是灵敏,一下子便说中了三人前来的意图。
如此一来,展颜倒也不客气了,虽然他也没打算客气来着。
但一来便让人家的老母亲因提及往事而成那副一字不吭的模样,三人总有些不太好意思。
展颜道:“此番上门打扰,确实是有事要麻烦叶大叔,不知外人可否入‘叶氏宗祠’瞧瞧?”
叶奇胜似是一惊:“差爷为何对我们叶氏的祠堂如此感兴趣?”
阴十七道:“正如叶大叔所言,此次我们是冲着边罗村苗寡妇遇害一案来的。”
一听苗寡妇一案,叶奇胜便看向花自来道:
“早上花捕快已来问过了,不知还有何问题?若是还有何要问的,请三位差爷尽管问,我必定如实相告,但……”
他为难地看了看展颜,毕竟展颜是衙门的大捕头,他再力捍自已宗族祠堂的规矩,也多少有点压力:
“展捕头,这进祠堂一事我也说不好,更做不了主,怕是帮不了三位差爷的忙……”
展颜也不纠缠叶奇胜,转而问道:
“那么敢问叶大叔,这做得了祠堂的主是何人?”
叶奇胜为难的神色更深了,且在渐渐变化。
阴十七看着叶奇胜渐渐由为难转为讳莫如深的神色,心中突然喀噔一下。
第六十三章 由来说()
阴十七正想问什么,花自来已然抢先问道:
“可是边叶村的村长?”
叶奇胜摇了摇头。
花自来又猜道:“那便是叶氏宗族的族长了!”
展颜与阴十七都觉得花自来这回该是猜对了,可叶奇胜却再次摇了摇头。
都不是?
村子里的事不是村长来主事,宗族祠堂也非是宗族族长来做主,那会是谁?
叶奇胜瞧了眼仍旧阖目不知是睡是醒的老母亲,面上似是有所顾虑。
展颜察觉道:“叶大叔若是怕扰了老人家的歇息,那我们只能到屋里叨扰了。”
这话既是为了打消叶奇胜的顾虑,也是表明了展颜的态度。
叶奇胜也听懂了展颜话中之意,他深知既已出了人命,官差又已找上门来,他是不得不说一说那些尘封了多年的往事了。
叶奇胜自矮凳站起,神情肃穆地道:
“那便请三位差爷屈就了,到屋里一叙吧!”
展颜三人自然无异议。
叶奇胜又唤了叶音出来照看老母亲,但带着展颜三人进了屋里待客的小厅堂。
屋里陈设普通,却丝毫不寒酸,反而含着几分书卷气,这叶奇胜应当颇有些家底,在边叶村中算得上中上等的人家。
甫一坐下,叶奇胜便开始娓娓道来。
事情得从“叶氏宗祠”的初建开始说起,那是在很久以前,具体多久,叶奇胜自已也说不清楚。
他也是自他逝去的祖父那里听来的,他的祖父也并不晓得。
那时动]乱,叶家先祖携同家人在边叶村落脚,尔后倾其全部家产在村里扎根繁衍,子孙后代开始世代生活于这小小的村子里。
尔后百年,叶氏子孙却始终繁荣不起来。
莫说大姓的苗姓,就是其他的少数外姓人,百年间也皆多多少少有出过状元才,但叶姓却连个秀才都没有,这让当时的叶氏族长很是苦恼。
叶奇胜道:“后来也不知是谁先提的建宗祠,反正当时的老族长同意了!”
阴十七问:“这叶氏家族的族长是世代传承的么?”
叶奇胜点头:“是。”
叶氏家族的族长世代传承,可就传来第一百一十一代时——出意外了。
老族长再无所出,就连当时其他叶姓的族人也皆未再出男婴,生的皆是女婴。
老族长大惊,以为是族人在无意间犯冒了先祖,连忙召集了所有族人进行了一场五畜祭祀,其盛大已超过以往的每年例祭。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数十年过去,叶氏整个家族很快见不到半个后辈新生力男丁,女婴则长大成人一一出嫁。
最后老族长无法,年过半百的他已没了更好的选择,只好过继了当时嫡系最亲的一个叶氏族人的长女来继承血脉。
待此女长大成人,老族长便给女儿招了赘婿,生养后代。
事情也是奇了。
在其他叶氏族人仍在受着只生女不生男的魔咒时,老族长过继的女儿与外姓男子生下来的孩儿不再只有女婴,他们前后生下了两名女婴与一名男婴,这让叶氏族长高兴极了。
可同时的,那名男婴虽拥有着一半的叶氏血脉,却始终并非他亲骨肉所生的嫡亲孙儿,他心里开始慢慢对这个未来叶氏族长的血脉不纯有了抵触。
但那时的老族长终归已是年老,即便有抵触,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是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阴暗的种子。
而这颗种子,直接导致了后来许多年后的惨剧。
叶奇胜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端起高几上的茶盅,一口咕噜咕噜喝尽,方解了一点点口渴。
他想起身再去重沏一盅茶来,阴十七连忙将自已的那盅茶递给他: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