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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十七全然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个清城父母官倒也不失为一个尽心为民的好官:
“知县大人言重了!大人一心为民,那凶手也迟早会被揖拿归案……”
听着阴十七这样说,卫知县与卫海已然面露喜色,冷仓然最是沉不住气,出声喜道:
“阴公子答应留下查案了?”
阴十七顿时一噎,心说她好像没这个意思吧?
转看叶子落与曾品正,她以眼神询问他们的意见。
上燕京认祖归宗的人虽是她,但同行好歹是三人,他们又是在尽保护她之责,怎么着也得问问他们是否愿意留下。
叶子落没直接给出答案,只对阴十七问了一句:
“你想留下?”
阴十七没点头也没摇头,听叶子落这话,她就知道叶子落是没意见了。
她看向曾品正,岂料傲骄的曾品正连个眼神儿也没给她,就在阴十七有点想磨牙之际,曾品正淡淡道:
“她能有什么不想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整一个好管闲事的江湖侠客似的!”
为什么她听着有点酸?
不止阴十七觉得曾品正说这话说得有点儿酸,就连叶子落也这般觉得。
除了这一点,他突然发现曾品正再装得老成,其实也有一个十一岁少年该有的一面。
就像现在,那话说得就像一个抢不到心爱玩具的男孩儿一样,酸溜溜的。
阴十七也觉得这样的曾品正挺可爱的,伸手便摸了一下曾品正的脑袋:
“那就听品正的,我们在清城留上几日。”
曾品正像突然被雷劈到一样蹦得老高,还离阴十七个老远,一张淡然的俊脸一下子破功,又黑又红地冲阴十七嚷道:
“什么听我的!少把你的决定安在我身上!还有……不准摸我的头!”
黑,大概是因为她摸了他的头,给气的。
可为什么红呢?
阴十七没想出来原因。
也没等她问原因,曾品正说完已一溜烟出了客房,连房门都没带上。
阴十七颇有点儿尴尬地回头,看向齐齐愣着的卫海与冷仓然,最后定在看起来还算镇定的卫知县身上,干笑两声道:
“品正年岁还小,时不时发一下小孩儿脾气,还望知县大人见谅,莫要怪罪!”
卫知县听着就不禁嘴角一抽:“无碍无碍!本县听说阴公子刚刚及冠?”
阴十七一怔:“啊?是……”
卫知县好似很满意的神色:“可曾婚配?”
阴十七预感有点不太好:“尚未……”
卫知县一个击掌:“那真是太好了!本县有一小女儿尚待字闺中,今年也是刚刚及笄……”
风水轮流转,这下轮到阴十七像被雷劈一样蹦起身:
“知县大人!时候已不早,不如待明日一早,再请卫捕头与冷捕快到客栈来,与我们细细述说一些关于案子的线索?”
突发状况来得太急,卫海与冷仓然也有点转不过来画面,见阴十七殷殷瞧着他们,他们下意识皆点了下头。
阴十七再一个笑颜逐开,他们只觉得怪不得知县大人主动提亲。
这阴公子生得实在太过好看,心智又过于常人,气度风范光瞧阴公子身边的叶公子,便知出身定然非是一般高门大户,倘若真能让知县大人攀上了亲,指不定是谁落了好处呢!
待卫海与冷仓然回神,阴十七早寻了个借口去寻跑出客房的曾品正去了。
卫知县突而被拒,脸色有点不好看,但也含着无奈。
他再是一县父母官,也断然没有逼婚的道理!
叶子落好笑地瞧着阴十七落荒而逃,回头看着脸色颇为精彩,却也非蛮横不讲理的卫知县,温言解释道:
“知县大人,我家少爷生于大族,终身大事断没有少爷自已做主的道理,不是少爷不识好歹,实在是无法应承知县大人的好意,还请知县大人谅解一二!”
卫知县会替家中小女儿提亲,也非一时兴起,早在揭北知县在信中对他说阴十七如何如何聪慧之时,他便起了心思。
本来听闻阴十七会查揭北县案子的起因,卫知县便知阴十七心存正义的好男儿,待见到阴十七果是一表人才,又未曾断然拒绝帮忙破案的时候,他更断定阴十七不仅是有才,心也是个善的,这才将心思彻底定了下来。
不料结果却是这般。
不过听叶子落此言,卫知县混迹官场多年,自也听出个中些许意味来,不禁多问了一句:
“不知阴公子府上是……”
叶子落道:“蔽姓叶,想必知县大人也听说过清城里的叶家?”
卫知县点头:“听过,莫非叶公子是叶家人?”
又想到阴十七三人是赶路往燕京的,卫知县又惊道:
“燕京叶家?叶公子是燕京叶家本家的?”
叶子落闻言,便知卫知县也是个心思玲珑、耳目通透的人,逐不相瞒:
“正是。”
卫知县没有再问。
因为他明白,能让燕京叶家喊一声少爷的人,只能是燕京阴家的少爷!
阴家少爷……岂是他小小一知县能攀得上亲的?(。)
第二百六十章 起争执()
卫海与冷仓然不知道卫知县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但两人秉着知县大人的话就是圣旨这一原则,将卫知县所交代他们的话,皆尽责地放在心上。
清城县衙离往来客栈就隔了几条街,一大早两人到衙门里应个卯,便匆匆往往来客栈赶。
路上走着,冷仓然一手拿着了个随手在街上买的葱油饼咬着,一边很不解地问卫海:
“你二伯父说的那话……到底啥意思啊?”
卫知县是卫海的二伯父,卫海的父亲在卫家排行第三,还有个大伯父,就是先前在往来客栈里明显好龙阳的那个富家公子的父亲。
卫海瞥了眼终是忍不住多问一句的冷仓然,好半会儿才慢吞吞道:
“以我对二伯父的了解,恐怕这阴十七来头不小,到底是什么来头,既然二伯父不与我们明说,只让我们小心侍候着,那咱们就小心地侍候着,旁的也不必管,二伯父总不会害我们!”
冷仓然将手上最后一口葱油饼吞下,点头道:
“这倒是!知县大人向来明察秋毫!连任这么多年都没碰到什么大问题,也就今年碰上这么个棘手的命案,真是头疼死了!也不知道那阴十七到底能不能帮到我们?听说他先前在洪沙县也就是当一个快手,能有多大能耐?”
卫海不赞同冷仓然这样的说法,他挥手拒了冷仓然递过来的小肉包子:
“你忘了先前在揭北县的几起案子了?跨六年的陈年旧案,他都能给查出个之所以然来,连破了两起失踪案、一起溺亡案、三起服毒自杀案,这样的人,你说他有多大能耐?”
冷仓然反手就将递给卫海的小肉包子给塞自个嘴里,肉汤汁在嘴里哗哗流,他嚼得有滋有味,随手用袖子抹了嘴角流出来的肉汤汁,不顾卫海对他翻的白眼,呵笑道:
“没忘!怎么能忘!这不是听你二伯父的意思,说阴十七来头不小么,我就想着指不定是他身边的人不赖,最后功劳尽给他捞了!头,你可别说你没注意到另外那两个人?”
提起叶子落与曾品正,卫海慢条斯理地提醒道:
“注意到了,那叶子落身手甚高,足在我之上,曾品正虽还是个半大的少年,但那眼神儿一看就知道是个狠角,待会到了往来客栈,你可给我放尊重点,除了阴十七,其他两人,你也不能得罪了!”
冷仓然哪需要卫海提醒,他虽有时有点不着调,但他可不白目,要不然也不能赢过其他捕快,被卫海指定跟在身边一同查案的唯一捕快。
阴十七一大早便起身了,她整夜想了一通人皮碎尸案,到了快天明的时候才合上眼眯了会儿。
但奇怪的,爬起床的时候,她竟然没半点困意,想来是给这次碰到的案子恶心到了。
卫知县说得不错,这样恶劣的案件要是不破,有那么一个杀人狂魔隐在清城里,谁都得夜不能安寝。
在现代,她倒是看过不少关于碎尸案的电影电视剧,真人真事的新闻也看过。
其中被列为著名悬案的南大碎尸案便让她记忆犹新,她还看过死者被片成两千多片肉片的画面,至今印象深刻。
那样血腥残忍的场面,她想着当时发现死者肉片的警察,大概会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亲眼目睹的噩梦。
她不过是看看网上的图片,那样的画面便占据了她脑海里的一角。
那一角平日里没怎么显现出来,可昨夜里听卫知县带来的人皮碎尸案时,这一角便毫无预召地被调了出来。
一夜未眠。
这大概就是她为什么会答应卫知县留下帮忙查案的原因。
上辈子她从未有机会为死者做些什么,这辈子她有机会揪出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还死者的家人,生者一个天理,那她为什么不接受这个机会?
深深呼出一大口气,阴十七坐在大堂桌旁,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等人。
叶子落在阴十七踏出客房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了,很快跟着阴十七下楼到大堂。
曾品正也是一样。
阴十七很奇怪地看着两人,再移到两人毫无黑眼圈的两张脸上,白净俊朗、精神奕奕,真是够刺激她的:
“卫捕头和冷捕快怎么还没来?我们早膳都吃完了,他们竟然还没到……”
曾品正道:“你起早了。”
阴十七横曾品正一眼:“哪有?”
叶子落提起茶壶给三人各倒了一杯清茶:“别急,应该快到了。”
话刚落,叶子落便见往来客栈大门进来两个人,他示意阴十七看向大门方向:
“诺,说曹操,曹操就到!”
互相打了招呼之后,阴十七没什么耐心再寒喧旁的,开门见山道:
“直接说案子吧!”
卫海与冷仓然早就想直接说案情了,可到底碍着阴十七三人是被卫知县特意留下帮忙查案的贵人,不免一见面得客气地寒喧几句。
这会听阴十七竟是比两人还要着急,卫海抿出一抹笑:
“好!不过说不如看,人皮灯笼与碎尸都在衙门,不如你们随我们到衙门一趟?”
阴十七点头:“这自然最好!”
她本来就有此想法,没想到倒让卫海先提出来了。
到了清城衙门,卫海与冷仓然直接带着阴十七三人到仵作房。
老仵作很快引几人到一处木制的长形桌,是平日放尸体的平台。
人皮灯笼就放在平台左边,右边的黑袋被敞开,里面的碎肉没被取出,原本在黑袋里的两个手掌则早被老仵作小心取出来放置在人皮灯笼边上。
先前老仵作刚看到这两样的时候,足有十数年经验的老仵作还是将肠子吐了个清光。
卫海与冷仓然更是好不到哪儿去,两人在衙门里当差这些年,从来就没见过比这更恶劣的案件,这血腥残忍的场面,毫无意外地让两人吐得脸色惨白,浑身发软。
远远给阴十七三人指了指,卫海便让老仵作带着三人近平台看看。
卫海要比冷仓然强些,只要不靠近平台再去看那些碎肉与人皮,他脸色苍白着,倒也能忍住不再吐个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