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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一种可能。
谁也无法肯定地说,那不可能!
即便姚诺,这会也哑口无言。
他虽然坚信逍遥子不会是毒害姚君的人,但被阴十七这样一说,也是有可能的。
再好再亲的人,人心也是隔着肚皮。
逍遥子那样与姚君亲厚,在姚诺被姚君因着装有鹤顶红的白瓷黑梅小瓶,而被责骂一顿且被赶出房门的时候,逍遥子难道就真的不知道那小瓶里装的是什么么?
姚诺沉默着。
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为自已因阴十七一番可能的假设,便怀疑起他向来敬重喜爱的逍哥哥,他感到愧疚,他觉得自已太不配逍哥哥生前那般对他好了。
可让姚诺说出反驳阴十七可能性假设的话来,他又说不出来。
毕竟姚君虽是他的亲哥哥,逍遥子也亲昵得像是他的另一个哥哥,但两人素来都是住在梨花船上,偶有归家,也是两人一同回的叶子巷,两人好得像一个人似的。
有时候,连他这个亲弟弟看着两人,都觉得有点妒忌。
那时便会想,怎么能好成这个样子?
特别是看姚君,姚诺在心里颇为小小地不高兴了下——到底谁才是你的亲兄弟啊?!
后来变了。
那种好得两个人能成一个人的好,突然在某一日变了。
阴十七问:“哪一日?”
姚诺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白,口干舌燥,微张着嘴看向寝屋的方向,好半晌方道:
“去年的八月十一……”
又是八月十一!
离开了姚君家后,叶子落道:
“去年的八月十一,发生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在八月十一之前,肯定也发生了见不得光的事情。”
不为人知,见不得光。
没错,就是这样的形容的。
阴十七也是这般想。
倘若并非不为人知、见不得光,那为什么姚君、逍遥子会突然收起两人各自一模一样的鱼杆?又为什么突然两人就不再好成一个人了呢?
八月十一那一日,或者说在八月十一之前的日子,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导致了过后的所有改变,更导致了今年八月份一到,便接连发生的服毒自杀案件。
服毒自杀,从案发现场的种种迹象表明,这无疑是定论的,也是准备的。
阴十七一早便是这样认为的。
至于与姜大朋、姜生说有可能并非真是自杀的性质,那是她觉得不这样说,大概他们也不会再查下去。
一旦坐实了姚君、逍遥子、林涯三人确实是自杀的性质之后,剩下的便只能是结案。
可她深信,即便姚君、逍遥子、林涯三人真是自杀,那也一定不是自愿的自杀,而是被自杀!
听着阴十七这样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后,叶子落有点愣了:
“不是自愿的?难道还有人拿着刀子威胁他们服下鹤顶红?”
阴十七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解析道:
“倘若是自愿服毒,那么姚君为什么还要跳湖呢?还有在他房门正对的船栏上做的手脚,又是谁的杰作?逍遥子的情况目前是最不明朗的,且先略过,而林涯,倘若是自愿,那么在他服下鹤顶红之后,为什么还要费力地翻身下床制造出那样响亮的动静来?林涯死时的躺在桌边的,无论是他的脑袋,还是他的手拼命指向的地方,皆是客房门口,这表明了什么?”
叶子落下意识地应道:“他想出去!”
阴十七道:“没错,林涯在服毒后还想出去!”
明知道是鹤顶红,明知道服下必死无疑,姚君却还要费劲地踏出房门跳下冰冷的湖,一次是死,两次也是死,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林涯就更明显,既然已服毒,便是临时反悔了不想死,那也该是大喊大叫说救命,而是仅仅只靠制造出摔下床的身板着地时,碰撞而发出的响声动静,这能比喊救命自救来得更直接更有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还有啊,林涯拼命爬过桌子,头向门口,双臂也举过头,十指弯着揪住客房地面光滑可鉴的青石,一点一点地往门口蹭。
衙门仵作验林涯的尸体时便说过,他的十指都被冷硬的地面磨得秃秃的,指甲缝间还能抠出些许血红的青石灰来,血丝混着石灰,那得用多大的力气去抠客房地板,才能抠出那样的血丝与石灰混合的粘物来。
叶子落道:“姚君服毒后,却不想死在房间里,而是走出房间,撞了房门外的船栏,继而掉……还是跳下湖,林涯服毒后,也未老实本份地死在服毒时躺的床榻,而是使大力气把自已摔下床榻制造出动静,再手脚并用地爬向客房门口的方向,虽然没能成功,但他的意图已然很明显,那个逍遥子要去查一查么?”
查当然是要查的,只是临风亭不比梨花船上的房间或莲花客栈里的客房,逍遥子已死了足足四日,这期间的头两日,衙门还会封锁一下临风亭,以便搜集一些破案的线索。
但后两日已没有衙役在那里守着,临风亭顿时便像是成了观园里的猴子。
去五子湖的闲人游客虽不会在临风亭里待上多久,却也总会到临风亭的石桌石凳旁,指着说,那个才华横溢的逍遥子就是死在了这里,就这样趴在石桌上坐在石凳上,服毒自杀死了。
人一多,许多细微的线索便像水带过的痕迹,一下子被那些闲人游客无意间抹得干干净净,或被踩踏得不复原来模样,真真正正地失了价值。
叶子落说完后,便见阴十七一直沉默着,也知道是她在想案情,不能打扰。
直两人不知不觉又走到客栈,叶子落方道:
“五子湖到了。”
阴十七方如梦初醒般,看了两眼眼前的五子湖,对叶子落道:
“子落,姜大哥他们还在找木盒的出处,你去找下他们,告知他们木盒制作的日期。”
叶子落道:“你是说八月十一?”
阴十七点头:“有了具体时间,他们查起出处来会快得多。”
叶子落应声后,便离开了,丝毫没有担心独身一人的阴十七。
阴十七也不惧。
五子湖边上的闲人游客没注意到,她却是注意到的。
叶子落离开之际,不动声色地往东南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
那一眼停留时间不长也不短,大概五息的时间。
但阴十七却知道了,那是叶子落在向叶家人传递信息,大意应该是说,他要离开了,让隐在暗中的叶家人好好保护着她。
叶子落走后,她也往那个东南方向瞧了瞧,那是五子湖边上的一个杂货店。
不大,砖彻石垒的,很是有模有样的一家杂货店,顶上挂了一个牌扁——五子杂货店。
阴十七抑制不住地一声噗嗤,笑了出来。
起名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呆板、无趣。
正如叶子落这个相貌温润如玉,性子却绝对不如玉般多姿多彩的人。(。)
第二百一十四章 传奇姻()
看了看周边似乎没什么改变的状况,阴十七举步走向已看过一回的临风亭。
在从叶子巷走到五子湖的这一段路上,她一直想着叶子落话中突然转换的两个字……掉、跳。
姚君到底是掉下湖,还是跳下湖,这两者的区别甚大。
不仅是叶子落的疑惑,更是时刻盘桓在她脑海中的疑问。
临风亭一早便有人来打扫过,干干净净的,看得阴十七一阵无力。
在临风亭里坐了一会,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逍遥子一定要到临风亭里来服毒自杀呢?
这一点就像姚君非得到湖底、林涯非得爬向客房门口一样,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奇怪。
逍遥子在揭北县无亲无故,最亲故的便是姚君家,可姚诺与姚君父亲并不知他的来处。
姚诺说,逍遥子从来不讲,便是问,逍遥子也不会答。
这倒是与方永年问逍遥子时的情况,有些相同。
区别仅在于,逍遥子对方永年的态度没对姚诺那时的态度好,甚至动用到了威胁不谱曲不编戏,这对于一个依赖于五子戏班生活的人来说,可算是恶劣了。
逍遥子不知从哪儿来,他的死是三人中最不受关注的一个,即便曾经甚有才华,也随着他的死而烟云尽散。
一国状元大概会被人念上一段时日,但一班戏子么,再有才气,也仅仅是有钱闲人无聊时的消谴,不值一提。
逍遥子连死后的安葬也是姚诺去衙门领的尸,在他坟前除了姚诺与姚君父亲,大概也没谁会去上一柱香,洒一杯酒。
逍遥子死后留下的线索是三人抹得最为干净的,这其中除了案发后闲人游客的无意为之,还会有案发前,逍遥子自已的刻意抹净么?
再查看了一遍洁净得发亮的临风亭,阴十七心中这个疑问不知怎么地竟是越发浓厚了。
这个疑问在一开始若像是一颗刚刚发芽的芽苗,那么这会已然茁壮长成足有十寸之高,她却束手无策,丝毫没有法子去证明这一点是错是对。
但至少她想起了另一个方向!
快速离开了五子湖,阴十七直往揭北县北边的弯北大街,林涯与林湖的父母留下来的祖宅就在那里。
姚诺说过,他不信姚君与逍遥子不会自杀的缘由是——即将到来的花月盛会!
不知是什么原因,林涯到莲花客栈投宿前也对林湖说过,倘若顺利,他将会给林湖带个嫂嫂归家。
而异曲同工的,姚君与逍遥子虽没有对姚诺说什么会带嫂嫂归家的话,但两人也明确地向姚诺与姚君父亲表示过,今年的花月盛会,他们一定会参加!
会这样在姚诺与姚君父亲面前这样强调,那是因为去年的八月十一过后,无论姚君还是逍遥子,都连着有好几日猫在姚君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去年的花月盛会也没有参加。
姚君家素来有逍遥子的房间,所以那会姚诺是将姚君与逍遥子的状况看得清清楚楚的,他用了四个字形容——颓废、绝望!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姚诺也说不上来。
只记得在那一段姚君、逍遥子闭门不出的时日里,姚诺就是连三餐也没能见到两人的面,连姚君父亲也是一样。
姚君父亲很担心,总让姚诺多注意些,就怕两人有什么想不开的,一冲动便在房里做出什么傻事来。
那会姚诺本来就担心,被自已父亲这么一说,他更紧张了。
每日里除了照顾父亲的起居,他的心神几乎尽用在姚君、逍遥子两人相邻的房间里,最后还干脆搬了张小凳子坐在两人房间中央,隔一会左瞄瞄,再隔一会右看看。
确定两人都好好地呆坐在房里之后,他才又安心地坐回去。
阴十七问姚诺,那时他看到两人在各自房里都做了些什么?
姚诺被这么一问,神色随着陷入回忆而渐渐变得迷糊、恍惚,最后还是被叶子落摇晃得清醒过来。
双眼一变得清明,姚诺眼眶又红了。
他说,那时他看到姚君与逍遥子都是背对着房间坐着的,一人坐在床榻上,一人坐在房中凳子上,就那样背对着他探究的目光静坐着,动也没动一下。
刚开始,姚诺看着有点心慌,便各往房内喊了好几声。
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