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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不知道?
敢情他感叹大半晌,压根就不知道展颜那家伙为什么不理她?
阴十七开始郁闷了。
她一会偷偷瞄上一旁座上的展大捕爷,每瞄上一眼,她的眉头便得打上一个结的当会,花自来却是意味深长地瞧着阴十七,心中无比激动——原来燕国传说是真的!
花自来敛起平日里一副吊而郎当的模样,立正站好,挺遥提臀,满脸是对阴十七无比恭敬的正经神色,严然像是成了另一个人似的,声音忽而自低声与阴十七悄言到猛然提高了八度:
“十七!”
阴十七被这忽而高八度的一声唤吓得心猛然快跳了两个节拍,瞬间便让她自郁闷中抽离,一一副被花自来难得正经惊吓到有点小口吃的模样:
“花、花大哥?”
花自来尽数敛起平日里的嘻笑怒骂,腰身半弯,上身前倾,双手拱起一揖,正色地向阴十七行礼致谢:
“十七,谢谢你!谢谢你以已身之血为展大哥解毒!”
花自来会这样郑重地行礼致谢,那是因为他深刻明白,阴十七为救展颜所冒的风险有多大,又是多么信任他与展颜两个人!
这一揖由上到下,严谨到眼前的人似是他最崇敬最敬爱的祖父般,花自来一揖到底,严肃认真,满满的感激。
暴露她的血不仅有解去已身毒素的功效,竟还是解去旁人毒素的灵丹妙药,这样的风险有多大,自幼生于大家族中的花自来明白,阴十七也无师自通地明白,所以没有避开,也没有作声。
阴十七明白花自来特意这样谢她的缘由,更明白自已踏出的这一步,证明了自已是多么地信任展颜与花自来,花自来这一揖,是感谢她解了展颜的蛊毒,也是感激她那样信任展颜的同时,也同样信任他。
或许在更早以***十七已在不知不觉中,将他们都当成了她仅次于陶婆婆,最信任最依赖的挚友,不管是多次救她于危难的展颜,还是时常与她斗嘴,关健时刻却总是真情流露出对她至诚关怀的花自来。
阴十七无声地接受着,任花自来向她作揖致谢。
展颜也难得地看了眼替他礼谢于阴十七的花自来,这一眼有着很深的赞赏,也有着没选择人的庆幸。
一场展颜不理会阴十七的无声矛盾被花自来横插一杠打得断了片,花自来很快出捕头吏房找来三人的午膳,本来是阴十七要出衙门到附近街上买来三人的午膳,但花自来说了,她是大功臣,这点小事便由他代劳了!
其实花自来掩在心中的另一句没有如实说出来,那就是阴十七现今严然已是阴家小姐,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他哪里还敢支使阴家百年难得一出的宝贝啊!
不敢,十个水缸给他做胆都不敢!
要是让阴家那群恶魔知道了,他曾支使阴家宝贝做事,花自来光想想便觉得天地一片默淡无光!
花自来出去买三人的膳食后,阴十七便麻利地处理起一屋子的难闻气味,先是将满盆的黑沉如泥的血圬端到茅房里去倒掉,又前后提了几大桶清水倒下去,想着多少能冲掉点味道吧。
即便郊果不大,阴十七也妥妥地心安理得了。
回到捕头吏房,展颜已重新打开了原本紧闭的门窗,还点上了吏房里千年不用的薰炉,一股淡淡的莲香很快地一片臭死老鼠味中冲出一条血路来,虽然很快便被掩没,幸在臭老鼠味是一消一散,莲香则是越来越占握了吏房里的每一个角落。
待到花自来提回来三人的午膳,余下两个捕快吏房的人也纷纷回到吏舍,一进吏舍,有的人便赶紧地冲进了茅房,显然是吃坏了肚子。
花自来边笑坏着那个吃坏肚子的快手边进了捕头吏房,刚将三人份量的膳食摆上桌之际,便听得先前跑进茅房的快手逃命似地自茅房里冲出,嘴里还杀猪似地大声嚷嚷道:
“死老鼠!他奶奶的全是死老鼠的臭味!还让不让人进茅房了!哎哟!猫子,离衙门最近的茅房在哪儿呀!快说快说!娘咧!我快流出来了!”
花自来不厚道地大笑了起来,与吏房外的其他人一样,笑得彼起彼落,连唤展颜与阴十七过来用午膳都笑得顾不上了,整个人笑得弯下了腰,差点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阴十七看得无言以对。
展颜默然以对,只是不难见他的嘴角已微微地抽了一下。
这时,吏房外被点名求助的另一名快手猫子答话了:
“出衙门左转,直走两个路口,右转,直走三个路口,再右转便到了!”
“噗!”
“谁放屁?”
“……”
“噗!”
“噗噗!”
“噗噗噗!”
猫子应话的时候吏房外随之一静,待猫子指完路,吏房外一声的噗嗤笑声响起,然后不知哪个搞笑地问了句“谁放屁”,这噗嗤声还真如屁声般接连响起,然后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倘若阴十七没有记错的话,出衙门左转,直走两个路口,右转,直走三个路口,再右转便到的地方是一间规模不小的饭馆,生意红火,每日的客人都是络绎不绝。
鉴于衙门附近确实没什么可供如厕的茅房,猫子指的这一条路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那开门做营业的饭馆可不会拒绝客人,何况来客还是衙门里的快手。
只是……跑到不算近的饭馆茅房如厕,吃坏肚子的快手能坚持到么?
显然众人都与阴十七想到一块去了,一想到吃坏肚子的快手刚跑出衙门便流了一裤子的黄色秽物,个个都很给面子地憋起了笑,然后再随着第一个破功噗嗤一声,再次爆发出一阵足以掀顶的大笑。
看着吃坏肚子的快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双手捂着肚子,被快要流出的秽物急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的可怜模样,阴十七做为罪魁祸首,她深深觉得该提醒一声:
“那个……”
齐刷刷地,吏舍大院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捕头吏房门槛边的阴十七。
陈跃第一个欣喜地上前:“十七!你来上差了?”
阴十七浅笑着对陈跃点下头,并表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转头对吃坏肚子的快手道:
“其实不用出衙门,典吏房、仵作房都有茅房!”
吃坏肚子的快手双眼即时变得晶亮,回头又是对故意绕他的猫子狠狠瞪了一眼,然后丢下一句狠话:
“待老子回来,看老子怎么修理你这个小混蛋!哎哟喂……”
随着声音出了吏舍,众人面色一阵古怪,脑海中各个想象不同,但结果奇异地融合了:
“呃,最后的哎哟喂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啊啊那啥……”
那啥什么的,在众人各自想象中再一次爆笑出来,又纷纷表示热烈欢迎阴十七回来上差之后,捕头吏房再一次恢复如常的平静。
陈跃是最后一个走的,那不舍不放心的小眼神看得花自来不禁捏了一把冷汗——陈捕快,难道你没看到那边一直端坐圈椅里的那位爷,浑身发出来的冷气都快要将整个捕头吏房冰寒了么?
至于捕头吏房里残留的臭味,三言两语便被阴十七用既然茅房有死掉的臭老鼠,那捕头吏房里也有也不奇怪而解释过去。
阴十七的话,陈跃素来信而不移,自然未再追问,只是一个劲地要阴十七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他说,千万别硬杠着之类的云云,其关怀备至不言而喻。
阴十七照单全收点头之际,花自来赶紧上前以三人还饿着肚子为由,笑着挥手,终于送走了婆妈起来的程度丝毫不弱于中年大娘的陈跃。
很快用完了午膳,三人便各自坐了下来,说起无头男尸的案子。
阴十七动手泡了一壶清茶,给三人各倒了一杯后便问:
“花大哥,这两日可有什么进展?”
花自来看着桌面上的茶杯里淡淡的茶色,扑鼻的纯香气味,心说这可是阴十七自动自发泡来给他倒上的,心神也很快回到阴十七所问的问题上:
“余光年夫妻有异,早被拘捕到了牢里,但一直没能问出点什么来,两人在听闻金蚕蛊已死之后,便一直沉默着。”
阴十七问:“没说过一句话?”
花自来道:“他们要见你!”
余光年夫妻指定要见阴十七,这是阴十七没有想到的,展颜与花自来也没有想到,谁也没能想到这是为什么,就连她听到这个要求后,她也是一阵茫然。
茫然过后,阴十七问起了余佳丽,花自来说余佳丽没事,双腿到县里及时治疗,已经稳下伤势,只要静养一些时日,重新恢复正常行走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展颜道:“去见他们,不仅他们,还有余德海父子四人。”
水月村整个村子已在两日前被衙门里的衙役围起控制,所有村民都不准擅离水月村,以便衙门随时传唤问话。
而余德海父子四人、余有余、余关、余高、余大发等人,则与余光年夫妻一样,被展颜命人统统带回了县牢。
即便带着无法痊愈的伤口,展颜在花自来出去找线索的时候,他对每一个人皆进行了审问。
其中余有余倒是合作得很,也许是感到了事情已发展到他无法预料的地步,相对于阴十七之前对他的诱问,展颜的方式简单粗暴,几乎是以冷暴力解决,他很快对展颜说出了早前告诉阴十七所差无几的话。
除了他家田梗外的那三个坟包,余有余对别的事情只字未提,连三年前三个叶姓外来人怎么会死在他家里的经过,也是一问三不知,只道天亮睡醒过来,已然是尽被残杀的模样。
问及是否是余水所杀,余有余似是有些莫名,然后摇头说不知道。
而余德海父子四人,却几乎是自进了县牢便宛若变成了四座雕塑,莫说自他们嘴里问出话来,就像是突然间全成了哑巴聋子似的,连给展颜个点头或摇头的反应都没有。
听着展颜缓缓说出这两日来,他对牢里五人的审问,阴十七完全沉侵在案情当中,丝毫没有察觉他已然开了口与她说话。
阴十七道:“那日,余有余也是这般与我说的,除了三个坟包的事情之外,他应该还知道些什么,但明显心中有顾忌,最后他选择什么也不说。”
花自来道:“再不行就动大刑,我就不信他的骨头能有多硬!”
展颜道:“他不会说的。”
阴十七赞同:“对,我虽只与余有余谈过一次,但我知道像余有余这样的人,他不会轻易突破心中的顾忌,而让我们坦白的。”
一个人有多自苦,他便有多倔。
余有余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展颜道:“自来继续去探查余光年家两边比邻的杨老伯与芳大娘,问清楚关于女鬼唱戏一事,他们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此事不能再拖,必定得尽快办妥了。”
既然余光年夫妻有问题,那么女鬼唱戏一事十成十就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而配合唱戏,将女鬼唱戏一事喧扬得人尽皆知的杨老伯与芳大娘,显然功不可没。
正如展颜所言,这两人确实有很大嫌疑,或许加大审问力度,花自来能从中得到一些意外的线索,而最大的收获则是,两人或许根本就是余光年夫妻的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