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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让小师父彻底放下了曾经对即真保守密秘的承诺。
小师父将他所知道关于即真的事情尽数说出来之后,他面色忧虑地问阴十七:
“即真现今这般模样,差爷真的有法子可以令即真恢复正常么?”
阴十七含着笑点头,肯定道:
“小师父且在院子里等着,期间也不要让其他人靠近即真的禅房,我想待我与即真再好好谈谈之后出来,小师父再去看看即真,便能见到正常的即真小师父了!”
阴十七的笃定让小师父满面的忧色缓了缓,欣喜地道一声“阿弥陀佛”之后,他便表示他一定守好禅院小院子,不会再让其他的即字辈弟子像先前一般扰了阴十七对即真的问话。
阴十七满意地转身,再次踏进即真的禅房,并关上房门。
即真仍呆坐于地面,没有再神神叨叨地念着“有鬼有鬼”,但双手仍紧紧地抱着桌腿,似乎那是他的保命法宝似的。
阴十七这回没有在凳子上坐下,而是走到即真身侧蹲下身去,轻声道:
“你母亲的病逝……是不是让你很难过?未能亲送你母亲最后一程,是不是觉得自已很不孝?娶了妻成了家还有了孩儿,却未能好好地照顾她们,是不是觉得自已很没用?”
即真仍无动于衷,但阴十七已瞥到他眼里慢慢隐现的泪光。
内心最深处最痛的感悟,果然是最容易触动的。
阴十七无意去触动谁最痛的内心深处,可倘若从一开始即真便好好地回答她,并老实交代为什么要装神弄鬼,那么她也不会想到要去问同样是即字辈的小师父。
阴十七继续道:“倘若你想说一说,我愿意听听为何明明家中有妻有子,还有年老需侍奉终老的母亲,你为什么还要选择到千光寺出家?”
即真抱着桌腿的双手动了动,十指似是欲要掐入杉木所制的桌腿般,越抠越紧,嘴唇微微颤着,却又因着什么死死紧抿着,就是不出半点声响。
阴十七看得出来,即真忍着心中的悲伤忍得很辛苦:
“我相信你必然有不得已的原因,可你装神弄鬼的目的,我想原本应该是想吓退我与展捕头,更想吓得衙门里的人皆以为是真的有鬼,从而令我们尽数退出千光寺,可你是不是太小瞧了我们?
身在衙门,办案无数,便是人性中最原始的脆弱,也没有谁比我们这些时常四处奔走破案的官差更容易遇到、见到,甚至是亲身体验到!
不得不说,无论是你,还是你身后的那个人,你们都错估了我们,用这样简单拙劣的法子便想吓退我们,实在是你们犯下的最大最浅显的错误!”
见即真是铁了心不作声,不做出任何反应,连眼眶里隐现的泪光也被他慢慢逼了回去,阴十七轻叹一声,站起身道:
“看来我没必要再与你浪费时间了,眼见凶手便要犯第四起命案,我可没闲功夫再花费在一个心中只有恩情却目无法度的人身上,即真,你枉为出家人!更枉为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至于悟了大师……”
阴十七将尾音拖个老长,却许久未说出下文,她看着因为她未尽的话而引无尽结果的即真终于掀起了眼帘。
即真双目澄明,面色灰败如土,却又略显焦急无措。
阴十七与即真对视着,她并不想将话说尽,她想要看到的便是即真此刻的神色,矛盾而又挣扎,她更要即真主动开口问,而不是一直都由她在说。
两人对视了有将近半盏茶的功夫,就在阴十七不想再等即真的主动交待,想要转身走人之际,即真终于开口:
“悟了大师……怎么了?”
阴十七顿住已转向禅房房门的脚尖,慢条斯理地道:
“怎么了?为什么你不问问你自已,你们到底做了些什么!”
即真再愚钝也想到了答案,何况他并不愚钝,且方才阴十七便有提及,只见他一个惊慌爬身站起,脸色大变地冲阴十七喊道:
“不是……不是的!”
看着阴十七极为不信任的眼神,即真几近崩溃地抱头,哭喊着向阴十七重申道:
“悟了大师是好人!他不是凶手!真的不是!真的……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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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迷途羊()
花自来对无减的问话几乎毫无阻挠,顺利得他都要怀疑起无减是否有说真话了。
可见无减一脸真诚,又是在悟品面前问的话,花自来想着悟品既然已向展颜、阴十七坦白,希望衙门可以帮着找出当年奸'杀姜珑儿的凶手,那么悟品定然是不会说谎,做为多年帮悟品与赵掌柜互通消息的无减更没理由说谎了。
问完话回到即真所在禅院,一进院门便见到了小师父,与小师父打了声招呼后他便进了即真的禅房。
一进禅房,花自来看到听到的正是即真被阴十七用话逼得崩溃的一幕。
即真抱着脑袋向阴十七哭喊着,见到花自来进禅房,更是扑向花自来道:
“花捕快!你相信贫僧!你一定要相信贫僧!阴快手似乎并不相信贫僧,可是贫僧所言句句是真的啊!”
花自来瞧了眼环着手臂抱胸的阴十七,见阴十七的模样确实是摆着怀疑的态度,他不禁回眸对即真道:
“你说你之前装疯装得那么像,连被我们拆穿了你也不承认,还硬是装下去死不开口!这会你说你所言句句是真,我们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另一种装模作样?”
阴十七在心里给花自来按了个大写的赞。
没错,就是要这样。
即真并不笨,且擅长演戏,这从他瞒过亦乐大师,瞒过寺中所有人,包括其中平日里与他最为交好的小师父来看,他的演技极好,这样的即真着实有令人不敢轻信的理由。
花自来这样说道,实在是无可厚非。
阴十七不信他,这会连花自来也说了不信他,即真急了起来,眼眶里溢出来的泪水落得更凶了,看得阴十七不禁在心中感叹,一个男子,还是个和尚,怎么这般会哭呢?
在院子里等着的小师父虽有听到即真的哭声,但他记得阴十七所交待的不许任何人入内打扰,便也不敢敲声相问,只站在房门外,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阴十七察觉到禅房房门外有人,但没有听到小师父的阻挠声,那么听墙角的人应该就是她让守着院子的小师父了。
既然是小师父,阴十七便回将落在房门上的视线转了回来,即真已扑到她跟前来,一把跪下道:
“阴快手!贫僧说!什么都愿意说!贫僧只求你们不要错怪了悟了大师!”
阴十七伸手欲将即真扶起,却发现即真根本就不想起身,她无奈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即真小师父起身说话吧!”
即真却是摇着头道:“不!贫僧求阴快手、花捕快相信贫僧,贫僧愿向佛祖发誓,贫僧接下来的一字一句皆是真的,倘若贫僧再说半点谎话,便让贫僧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出家人最敬重鬼神,何况还是千光寺大雄宝殿中的佛祖金身,即真这誓言重了,也足够令阴十七与花自来放下疑虑,认真地听即真一五一十地道来。
阴十七毕竟力气有限,使眼色让花自来硬揪着即真起身到桌旁坐下后,她与花自来也在桌旁坐下,开始有问有答的查问。
指使即真去装神弄鬼,企图散播亡鬼索命的恐怖言论来达到让衙门里的所有官差有所畏惧,更让寺中和尚个个人心惶惶,这便是悟了让即真装神弄鬼的目的。
而那晚无为大闹悟明禅房,及亦乐命即真到棋院拜托展颜、阴十七为无为守口如瓶一事,却是即真与悟了未曾想到过的。
当即真将亦乐的命令与悟了一说之后,悟了当下便让即真趁此机会到阵厢房自导自演一出闹鬼记,凭着即真对悟了的感恩之情,即真演得十分逼真,甚至不惜自伤。
所幸虽磕晕过去,但没将脑袋磕破,不然头破血流的,即真这会可真是血本无归了。
至于悟了为什么让即真这般做,即真却说他并不知道缘由。
花自来瞪大眼道:“什么!你都不知道缘由,你便这样听从悟了大师闹了这么一场见鬼?”
这是盲目的听从。
或许即真有不得已的缘由方放弃了家中老母亲及妻儿,不然似他这般重恩义的人怎么会抛弃了尘世的家呢?
可这毕竟是即真的私事,且与案子无关,即真不主动提及,阴十七与花自来便不会刻意去挖掘。
带着不可思议的思绪,花自来气愤地指着即真骂道: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么一场装神弄鬼,从而浪费了我们多少时间!你又知不知道人命关天,倘若因你的故意拖延而导致第四条人命的妄送,你这多年来的经也白念了!这出家人的身份你更是不配!”
即真这一场闹鬼记确实带歪了展颜与阴十七查案的一些方向,当然也浪费了一些时间,这一点即真自已心中明白,做之前他未想过后果,可此刻已容不得他不想。
被花自来指着鼻子训斥大骂一顿之后,即真埋首落泪,想要忏悔想得到救赎的心从这一刻开始,将永完折磨着他的心。
倘若第四起命案没发生便罢,倘若真有第四名遇害者,那么即真随之付出的便不仅仅是下半辈子的折磨!
阴十七与花自来退出即真禅房,见到守在门外的小师父,阴十七便与小师父说了句“好好安慰下即真”的话,之后便与花自来前往即始、即末所在的禅院。
两人边走着,阴十七边问着花自来查问过无减之后的结果。
花自来说,他到执客院悟品禅院时,无减正在悟品禅房中受教,他便当着悟品的面将问题一一问了无减,无减也未迟疑,想来是悟品已有所交待,于是他走这一趟问的结果十分容易便得来了,并不像阴十七逼即真说出真相那样复杂、费力。
无减确实这多年来一直作为悟品与赵掌柜暗中互通消息的桥梁,除了不知道当年姜珑儿在千光寺后山菜园小木屋里被奸'杀一事之外,其他的无减几乎都清楚知道。
阴十七问:“无减不知道姜珑儿的死?”
花自来道:“本来我是想直接问无减的,但看到悟品大师及时给我使的眼色之后,我便待无减出了禅房,方独自问了悟品大师,悟品大师说,无减并不晓得当年姜珑儿之死,无减只知道姜珞在寺中落发为僧的两个月后,被人毒杀身亡于寺外不远处的草丛一事,及往后的事情,其中也包括那四个寺中弟子相继得急病而亡一事。”
阴十七与花自来转入隔壁的禅院后,两人便不再讨论案情,最后在找到即始、即末所在的禅房后,阴十七对花自来道:
“即真那日夜里出去待到天明方归便是去找的悟了,并言明日后悟了有何事需即真做的,即真必定不问缘由全力以赴,所以即真也并不晓得太多的内情,甚至连边边都没摸到。
待查问过即始、即末,我们便得再会一会悟了大师,关健问题还是在悟子大师身上,现今时间紧迫,待会即始、即末若是顽固不肯老实交代,那么花大哥可不要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