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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离幻变成了什么样子,在离奈的心里她始终只是离幻,她的师姐,她的亲人,不是冥司音也不是任何不熟悉的陌生人。
冥司音压制着心中的情绪,松开紧握的手掌,像往日一般缠绕着垂落在前襟的秀发,只是面对离奈她手上的动作不再那么自然。
“怎么,听这话你是一直在等着我来?”
“是,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等着结束这一切。
第四十五章:姐妹情深()
“师父……”傅莺歌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正看见这一幕,“师父……你,你怎么了?”
傅莺歌和卓清莲身为离奈的亲传弟子是司音里唯一在这十二年中见过离奈的人,可是所见离奈并不是这般模样,傅莺歌以为是冥司音将离奈重伤所至。
“冥司音我跟你拼了……”傅莺歌使出身上全部的力量冲向冥司音,卓清莲和师父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不容忍她们之中任何一个受到伤害。
“你真是养了个重情重义的好徒儿……”冥司音并不闪躲。
离奈看到冥司音手中迷傀灯的火光在剧烈的跳动。
“莺歌……”在冥司音要动手伤害傅莺歌之际,离奈抢先一步护在了傅莺歌身前。
半空之中,冥司音和离奈相对而立,迷傀灯火焰爆出,樱花花瓣飞燃。
“师父……”
“莺歌,师父将司音和清莲交给你了,照顾好司音的众弟子,照顾好清莲。”只见樱花花瓣从天际飞来聚集在傅莺歌周围,将傅莺歌团团包围而后腾空而起。
“师父不要啊……不要……”
傅莺歌被花瓣包围着飞上山门,冥司音见状要去阻止,身后离奈将樱花花瓣化作剑雨袭向冥司音将她阻拦了下来。
像六年前一样离奈又一次拼力保护着这对师姐妹。
冥司音躲避着樱花剑雨折返回来袭向离奈,两人追击着向山下而去。
离奈的目的达到了,离开司音派弟子的视线,她便可以放心的得到解脱了。
山下树林里离奈忽然停了下来不再躲避冥司音的追击,冥司音完全没有预料到离奈会突然停下来,手上的功力来不及收回一掌打进离奈的身体里。
这一击并不重,若是在几年前受到冥司音这一击离奈根本不会有任何异样,可是现在离奈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终点,多年的修为在刚刚已经全部疏散在结界和保护傅莺歌的身上,这一击对离奈来说是致命的。
空中樱花陨落,离奈随着樱花的飘零坠落在地。
冥司音不能相信也无法相信离奈会因为这小小的一击受到重创,等她从空中飞落下来,看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离奈,整个人完全呆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冥司音颤抖着向后退去。
她怎么能相信,离奈分明已经拥有足够强大的修为来保护自己,怎么会因为这小小的一击受到重伤。可是离奈就是那么真实的倒落在地,生命气息微弱。
“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
林子里鸟兽尽飞散,树叶沙沙作响发出悲鸣的声音,冥司音无力的跪坐在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冥司音痛恨司音派,她恨不得杀尽司音所有人,可是唯有离奈……
曾经她拼尽全力守护,不舍让受到离奈一点伤害;曾经她为了继续守护离奈的存在,放弃攻上司音山门……
为了离奈,她在仇恨和挣扎中苦苦煎熬了十二年。可是为什么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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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司音派前任掌门从山下带回一个病怏怏的孩子,收在了自己的门下。司音派的其他弟子都很不服。
凭什么她们是按资历来被众师父收在门下,而一个什么也不懂的病丫头却受到特殊照顾直接被收在掌门人的门下。病丫头受到众人的排挤,没人愿意和她做朋友,除了一人。
掌门人门下的另一名弟子离幻在病丫头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心中暗暗立志一定要保护病丫头,不让病丫头受到一点伤害。
离幻带着病丫头一起修炼,把病丫头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疼爱,不舍病丫头受到一点伤害,甚至连病丫头自己待自己不好也不许。
当时年幼的离幻在某种程度上把病丫头当成了另一个自己,这种错觉一直随着她的成长而膨胀,植根到了心里。
然而病丫头的病症并没随着修炼和离幻的悉心照顾而有所好转,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加严重起来。
离幻承受不了看着病丫头受到病症的折磨而痛苦,四处寻找救治病丫头的方法。
山下茅山道士说体虚之症需正阳之物化解,向日葵的中心籽粒便是最好的正阳之物。于是炎热的酷夏,日头正旺之时,离幻跑进向日葵田地里,从百株向日葵上取下中心籽粒。不幸盗取行为被农家人当场抓获,离幻挨了农妇人百余鞭刑,而后回到司音又受到师门重惩。可是离幻一句怨言也没有。
月色里离幻顶着伤痛为病丫头熬药,身是痛的,心却是甜的。然而离幻的苦心却没有得到回报,病丫头非但病情没有得到好转,反而因向日葵引发了又一异症,原来病丫头的体质排斥向日葵,尤其敏感向日葵的花瓣。
病丫头深知离幻为自己的付出,偷偷背着离幻藏起那株离幻为她摘来的向日葵,这一藏便是三十年,至今那株向日葵仍完好的保存在离奈的闺房之中。而这株向日葵在离幻离开离奈的生活后,成为了离奈为自己设下诅咒惩罚的根源。
向日葵事件后离幻又苦心找寻了很多偏方,但都没有用。
后来在离幻快要绝望之时,离幻偶然听到掌门和其他几位师门前辈说及病丫头离奈的病情。原来病丫头是因为在山下时被妖魔噬去了一魄才患此病症的。那妖魔被掌门人消灭,离奈的那一魄也跟着被驱散了,这才导致离奈重病不治。
不过这世间并不是没有了救治离奈的办法,只要能给离奈找来一魄便能治愈离奈。但是摄取他人魂魄是邪派、妖魔所为,司音派乃是扶正除邪的正义门派,怎能做出摄人魂魄一事。
相传魔界有一种灯,可以取人魂魄而不伤人性命。
离幻为救病丫头离奈动了歪心思,她称谎偷下山门,从他人口中打听到迷傀灯的所在。
迷傀灯乃妖魔所铸邪器,所持迷傀灯者必须拿自己的灵魂作交换,点燃迷傀灯,与迷傀灯定下生死契约,灯灭人死。
第四十六章:花开并蒂()
当时的离幻一心只想救病丫头离奈,便想也没想就与迷傀灯签下了契约。
离幻心地不坏,几经挣扎她最终也没在山下摄人魂魄。
虽说取人一魄并不会伤人性命,但是没了那一魄别人就是变的和离奈一样。离幻不忍心做这样的事。带着迷傀灯回到司音之后,离幻通过迷傀灯意外的发现草木也是有魂魄的,但是只有一魂一魄。
离幻想冒险一试,便摄取了司音山后那颗古老的樱花树的一魄注入到离奈的体内。
意外的,离奈的身体竟能很好的接受这一魄,并且病症也慢慢有了好转,这让离幻十分欣喜。
病症痊愈的离奈自此与樱花树结下了命缘,树不死,人不伤。
但是好景不长,迷傀灯魔性难除,不受离幻的控制偷偷摄取同门师姐妹的魂魄,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杀害了若干师姐妹的性命。
司音派不听离幻的解释将她视为妖魔,关押了起来。离奈向掌门求情却糟闭门不见。
离奈求情无门,想见离幻也不得相见,大病初愈的她一时急上心头又病倒了。等她病愈之后离幻却已经被逐出师门,离奈接受不了现实却也无可奈何。
离幻在司音受尽酷刑,无人为她求饶,师父和同门的冷漠伤透了离幻的心。惨遭驱逐的离幻心中怀恨,下山后改名为冥司音,以迷傀灯摄人魂魄增长修为,决心报复司音一派。
司音派前掌门人知道只有离奈可以牵制离幻,便让大病初愈后的离奈继任掌门一职,果然起了效果。
离奈在离幻心中已经成了她自己另一个存在的形式。
离奈是美好的,干净而无一点瑕疵,就好像离幻心中还仅存的良知。
离幻不想让这份良知消失不见。在离奈继任掌门之后,离幻便不让自己再踏进司音山门一步,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将这仅存的“良知”抹灭,那她就失去了她唯一的救赎。
而离奈心中对离幻有愧疚,但身上的责任不容许她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作为司音派的掌门人,她无法为被残害的弟子向给了她生命的离幻讨回公道。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设立门规,不让弟子门出山,以此守护弟子的安危。
责任与良心上的谴责让离奈痛苦不已。无处释解心中苦闷的离奈便以那株向日葵为诅咒,日日惩罚着自己,离幻攻上山门之时也将是她命终之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冥司音将离奈抱在怀中,悲痛万分。
“师姐……别哭……”离奈在冥司音的悲泣中清醒过来,用苍白无力的手为冥司音擦掉脸上的泪水。
“离奈你不可以留下我一人,你走我怎么办?”
“师姐,离奈的命是你给的。十二年前我没能劝阻师父,我内疚了十二年……好痛苦,好痛苦……”
“我好想回到从前……”
“离奈,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师姐,放了她们的魂魄吧……回头是岸……”
“不!你要是离开了,我一定让她们魂飞魄散……”
“不,师姐你不会的……不会……”
离奈喷出大口鲜血,呼吸越来越急促。
“我会!我连你都杀了,我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冥司音怒吼道。看着离奈生命渐逝,冥司音手足无措,她的理智在渐渐被抽离。
“师姐,莺歌和清莲好像当年的我们,这些年我对你唯一的怨恨就是……你把清莲伤的太重了,我差点让莺歌失去了清莲……”
冥司音当然知道傅莺歌和卓清莲就好像当年的她们,若不是如此,以冥司音的功力她们二人怕是早就死在六年前了。
“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怨我当年没有为你向师父求情……你的委屈,你的仇恨都是因为我而起……现在一切都会结束了……我离开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不!没有结束!你若离开了,我会杀尽司音!让整个司音为你陪葬!”
“师姐,我了解你,你不会的……”
“我会!我会!”
“师姐,对不起,我,我累了……真的好累……好……”
“离奈!离奈你醒醒!你不能留下我一人!离奈!啊啊啊啊!”
樱花自空中纷纷飘落,片片晕染着殷红的血色。冥司音悲戚的哭声久久回荡在林子上空。
离奈的生命迹象彻底消散了,她的离开也将带走冥司音的生命。
九重天上帝乡盛园内,那一剪,剪落了相偎相依的并蒂花中其一,留下的不愿独活自折花枝同坠凡尘。
花开并蒂,同根同心,一生俱生,一灭俱亡。
在离奈离开的那一刻,冥司音放下了心中所有的仇恨,一切随着离奈生命的终止而随风飘散。
林中,迷傀灯缓缓升至半空中而后炸裂开来,碎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