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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墨舞拟完旨後交由云苒过目,然後又派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等这些事都办完後已是戌时,远远的宴会厅中早已灯火通明。想来,晚上的宴席应该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陛下,要不要休息一下?”云墨舞走到仍伏案的云苒身边轻声问道。他希望在宴会开始前云苒能够休息一会儿,就算是养养神也好。
“呵呵,也好!休息休息,朕可不能满面倦容的去见人。”合上了手中的折子,云苒起身伸了个懒腰。挥手招来小奴,让他为自己准备热水,沐浴更衣。
云墨舞想到自己也该去准备一下了,於是便要先行告退。云苒点头允了,而後便径自入了内殿休息去了。
这天的晚宴很热闹,虽然云苒的出席让在座的大小官员们拘谨不已,但气氛依然不错。
云墨舞坐在云苒的右下侧位,清冷的目光冷眼旁观著一切,只是在遇到有人敬酒时才带著盈盈浅笑回敬一杯。御座上的那人仍旧是笑若春风,与臣下们谈笑风声,不见丝毫倦殆之意,可云墨舞依然能从他苍白的脸上瞧出他的疲惫。
云苒一边浅酌著杯中酒,一边浅笑著不动声色的注意下边人的动静。当他的目光瞄到了右下位的云墨舞时,却见他一脸担忧的望著自己,云苒不觉微微一笑,举杯敬了他。那人却像惊了似的,先是举杯的右手一颤,险些洒酒出来,再又红了脸。云苒的笑意更甚了。
天上明月渐渐西沈,欢乐的一夜很快便过去了。
第六章
台州城位於湮、箫两国的边境,与它遥遥对望的是箫国的!郡。湍急的湍河水从台州流入!郡,上游是湮国,下游便是箫境,两地在一衣带水之间,平时贸易往来十分频繁。可如今台州城门紧闭,只因箫国国内持续饥慌,导致大量饥民蜂涌而至想要进入仅一水之隔但却十分富庶的湮国台州。
为了避免因箫国饥民大量涌入台州城而可能造成的严重後果,湮王下令关闭城门,并由守边大军把守。带著活命的希望而离乡背井来到台州城的三千饥民被湮国大军拒於城外,却仍不愿离去。他们日复一日的守在著台州城外,已半月有余。饥民的哀求声,悲泣声,呐喊声,声声不绝,日日夜夜的徘徊在城外,其中的绝望让台州的百姓夜不能寐。远目望去,城外的山岗上田野间,到处是白骨,到处是死尸,哀鸿遍野,幽咽无声。
在台州郡守及一众官员的陪伴下登上城楼的云苒刚一抬眼,入目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片绝望景象。他立於高楼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著眼前一切,脸上的表情依旧冰冷淡漠无动於衷,倒是随驾於後的天云王云墨舞见此情景,眼中升起一抹深深的哀伤。
城下的饥民大概是看到了城头上高高竖起的湮国王旗,不知是谁带头跪了下来,三千饥民纷纷的朝著城上的湮王磕头参拜,嘴里齐声声的叫著:“湮王陛下,救救我们吧!湮王陛下,救救我们吧……”那声音悲凉哀凄到让人不忍再闻,城上众人纷纷捌过头去,不愿再看。
云苒迎风站著,冷冷看著,仿若听不到城下的苦苦乞求,又或者这一切根本就不曾入过他的眼中。他只是那样静静的站在城头,淡漠的看著,面上不曾有过动容……
“走吧。”冷酷的王者终於要离开了。他毫不犹豫的转身,抛下了身後的人间地狱。
“陛下!”有人喊,可是王者的脚步不曾停留半分。
“扑!”一声,云墨舞跪倒在城头坚硬冰冷的石砖上,引得随行的官员们连连惊呼。
冷酷的王者终於停下了脚步。“你这是做什麽?”云苒不悦的看著跪在地上云墨舞,冷冷训斥,“还不快起来,像什麽话!”
“陛下,救救他们吧……”不畏惧的与云苒对视著,云墨舞哀求道:“他们就快要活活饿死了,就放他们入城吧!”
“放他们入城?”云苒的声音听来异常尖锐,仿佛是听到了一件多麽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冷冷的看著云墨舞,略带讽刺的厉声斥道:“如若放他们入城,万一因此而引发生了暴乱,酿成恶果,朕问你,你可对得起这台州城的百姓?”
“陛下,我……”云墨舞支吾著,他无法反驳云苒的话。
“走吧!”
“陛下,至少给他们点粮食吧。他们已经饿了这麽多天,城外的草根、树叶、树皮都给他们吃光了,现在只剩下黄土秃树,再这样下去,他们真的会饿死的!”再次飞快的看了一眼城下的荒凉绝望,云墨舞的心揪痛著。
这一切都是我们造成的啊!抬头望著云苒,云墨舞悲伤的想到:应该会有报应的吧,这样的残忍……但自己仍然想要弥补,只希望一切的恶果都由自己来承担,就当作自己无法阻止这些悲剧发生的惩罚。
云苒抿了抿唇,漠然的捌过头去不想看云墨舞此刻的表情。“那又与朕何关!他们是箫国的百姓,他们的死活自然由箫王去管。你是湮国的王爷,何必为了他们而如此,湮国的粮食,是要留给湮国百姓的!”
“可毕竟是我们,是我们……”云墨舞哽噎著再无法说下去。他紧咬著唇,直到渗出血来才又张口不放弃的继续请求道:“陛下,不管如何他们毕竟是三千性命啊!百姓是无辜的,就请陛下看在同是此间芸芸众生,念在上天有浩生之德的份上,救救他们吧!”
“湮王陛下,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
“不行!”面对著城下几千双苦苦哀求的眼睛,云苒依旧冰冷无情的拒绝了。
“陛下──”云墨舞跪步上前扯住云苒的衣袖不放,“陛下,求你!”
“别再为他们求情了,就算你一直这麽的长跪不起,朕也不会同意!”云苒低声在他耳边说完便甩袖离去,留下独自跪在城头的云墨舞。
“陛下……”
夜深了。
风呼呼的刮著,吹得外面的树枝树叶“哗啦啦”作响。夏季的天气变幻无常,自入夜後便开始变天,温度急剧下降。一道闪电突然的划过天际,紧接著随之而来的便是“轰隆隆”的巨响,雷声大作。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良久,云苒披衣坐了起来。走至窗边倾听著外面的暴雨倾盆声,云苒出声问道:“几更天了?”
“陛下,已近四更了。”一旁侍候的小奴立即回答道。
“他,还在城头上面?”隔著窗户看著外面的凄风苦雨,云苒沈默了许久,终於还是问了。
“是的,陛下。王爷一直跪在城楼上不肯起来。”小奴看著云苒的脸色,小心的答。
又是一阵沈默。
“陛下,要不要奴才给王爷送把伞去?外面风大雨大的,王爷千金之躯怕是会受不住……”小奴小心翼翼的揣测著圣意,没想到惹来的却是一记冷眼。被云苒这麽狠狠的一瞪,他也学乖了退至一旁不敢再作声。
奇怪了,陛下对天云王一向容忍,依照以往的经验应该不至於如此,这次怎麽会这麽的绝情呢?!难道是要失宠了吗?如果是这样,那以後自己就不需再对这个高傲的王爷低三下四的了。
就在小奴径自出神的时候,云苒忽然又出声吩咐道:“小奴,去把台州城的文书给朕叫来。”
“呃,啊!是,是,奴才这就去。”看来,并不是失宠啊!这麽想著,小奴从房中退了出去。
站了一会儿,感觉到有些凉,云苒重又躺回了床上。
“差不多了呢……”他闭目靠在软枕上舒服的低喟一声,唇边泄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陛下,奴才把人带来了。”小奴隔著一道屏风在外通传。
“你就是台州的文书官?”云苒倚在床头,隔著屏风询问。
“回陛下,小臣正是。”文书官战战兢兢答道。
“朕深夜召你前来,是要你替朕拟一道诰书。朕说一句,你写一句。”说完,云苒招手唤来小奴,“给他准备笔墨纸砚,赐座。”
“遵旨!”文书官先是面向里间深深的行礼,之後才在备好的案前坐下。担笔蘸上了墨,静静的等待著那道旨意。
……
“你可以起来了。”云苒再一次来到了台州城的城楼上。
云墨舞依然跪著那里,经过一夜的风雨,身形狼狈不堪。湿了的长衫紧紧的贴在身上,慢慢的被冷风吹干。吃力的抬起低垂的头颅,云墨舞看著面前的云苒,涣散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
“粥车已经备好了,等天一亮就会打开城门送出去。”看见这样的云墨舞,云苒神色一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漫过心房。
听了云苒的话,云墨舞终於放心的笑了。“臣代城下的那三千饥民谢陛下……”
“──三哥!”
“──王爷?!”
可惜话未说完,人已经倒了下去。
在微明的曙光中,关闭已近半月的台州城门终於打开了。十几辆粥车在一百军士的护送下被推到了城外,阵阵粥香四溢,城外的三千饥民欢呼起来,感激涕淋。与此同时,一纸诰书被贴在了城墙之上:
“箫王无道,祸及苍生。天降大怒,聊聊无生。吾与箫国,不常往来。然,朕感天云王仁德,还怜世人,不忍苍生陷於水火。故虽非己任,仍愿倾国之粮仓,尽吾之绵力。故布粥七日,以慰民愿。天道条条,民心昭昭。愿苍天为仁,庇佑生民……”
“吾等──谢天云王仁德,谢湮王陛下圣恩!”响彻山河的高喊震动了大地,所有人都跪拜下来,向著那个神情凛凛立於城楼之上的帝王叩谢。
“箫王无道,祸及苍生。天降大怒,聊聊无生……云王仁德,还怜世人,布粥七日,以慰民愿……”饥民们含著泪光一边喃喃的反复诵念著诰书,一边在粥车前排起了长队。
从城楼上下来,云苒便行色匆匆的来到了行宫的北院──天云王云墨舞的住处。进了房中,正好见几名御医围在一边商量著。
“臣等见过陛下。”众人见云苒来了便要行礼,却被云苒神色不耐的阻止了。
“都免礼吧。”云苒越过众人径自来到了云墨舞的床前探了一眼,看到面色苍白、冷汗淋漓的云墨舞,他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王爷怎麽样了?”
“启禀陛下,三王爷这是风寒之症。昨夜暴风骤雨,寒气入骨,王爷跪在城头疲惫交困,再加上之前又粒米未进,这病势才会来得如此凶猛……”
“不要多说了。朕问你们,王爷什麽时候能够好起来?”云苒打断了老御医长长的叙述直接问道。
“这个……”几位御医你看我,我看你,最後一致道:“王爷的病需费时日,臣等定当尽力而为。”
“行了,开好了方子就都下去吧。”云苒挥手遣退了众人,然後对身边的小奴吩咐道:“你去看著药,熬好了就送过来。”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他才在云墨舞的床边坐下。
云墨舞就那样躺在床上,苍白虚弱得似一张白纸。两弯柳叶眉因痛苦而揪结成一团,紧抿的双唇呈死气的紫色,口中的呼吸轻浅得仿似就要断了。
云苒不自觉的伸出手去轻抚那簇紧的眉头,却不料引得云墨舞呻吟出声,於是慌忙停手。少顷,云苒叹了口气,随手将贴在云墨舞脸上的几缕乱发为他拔到了耳後,轻声道:“你如此这般,又是何苦呢?”这话云墨舞自是听不到的,看来反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自古以来,朝代的更迭就是如此。你的那一点点绵力,又能救得了谁?云苒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在了窗外。经过昨夜的一场风雨,今日又雨霁天晴了。
“陛下,药来了。”奉命端了药来的小奴一进房中看到的就是云苒望著窗外出神的情景。
“嗯。”良久才轻轻的传来一声,云苒起身离开床边让出了位置以便下人们给云墨舞喂药。
云墨舞这一病足足高烧了三天,到第四天的时候热度才算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