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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怔怔然没回过神的样子,沈七当即使了巧劲松开手,又顺势将她一推,推回阵心,自己则坠入了门后的黑暗里。
大门缓缓合上,飓风平息,除了失去灵气的灵石,一切都了无痕迹。
顾昭站在阵心摊开手,神情茫然。
主元神天元子在黑暗之中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它养出的这一个成型小元神。
昔日它还在蒙昧之时,曾经接触过本体内残留的天生元灵之气。
那道元灵之气显然很快就要消弭,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残缺不全,它先是说人族道祖的离世有些什么蹊跷,又翻来覆去地念道着什么“有情”“无情”。
当它生出意识的时候,那道元灵之气也早已被它吸收得差不多了,它再问它,它只说,不是你,不是你,你还做不到,你要等。
凭什么不是它。
它不服气。
本体中碎裂出了这么多元神,唯有它第一个生出自我意识来,也唯有它,得到了天生灵宝的传承。
但它还是听了元灵的话,等了上万年。
它虽不愿承认,却也清楚,那些天生元灵之气的判断,才是最不可能出错的。
埋在藏元海的这上万年来,他见过浮玉界形形色色的修士,吞吃了不少魂魄,长了许多阅历,这才懂得元灵当时说的“有情”“无情”。
可器灵,不就该是天生无情的吗?
上天生三清,生而至净,那些多余的感情,只会污染灵宝,将之染上不该有的色彩。
它一边继续收魂,一边在本体内翻翻找找,寻找那些可能生出人情的小元神。
小元神没有找到,却发现了一粒玉清道祖落下的菩提珠。
三位道祖虽也是依托灵宝而生,但他们毕竟创立了三千界的道法规则,这一粒菩提珠,它也拿它束手无策。
菩提珠一直有意无意地干扰它收魂,双方对峙了数千年,它始终野心勃勃地蛰伏着,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在收取一个佛修魂魄的时候,趁机闯入那菩提珠的禁制之内,夺走了一个小元神。
果不其然,这小元神,就是他要找的那一个。
它非但没有当即抹杀它,反而将它投入了本体的自有轮回之内。
这小元神运气不错,没有辜负他的希望,当真托生在人族之中,少了它一些等待的时间。
它一边疯狂地吸收着残余的元灵之气,一边就像现在这样饶有兴味地看着这小元神托生的人修走上道途,在它的鼓掌间被动地接受着两个镜面的波澜。
但它向来不喜欢把珠宝全放在一个匣子里,它又抓了不少小元神,这一次它没了耐心,只让他们自己去镜中夺舍,一方面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另一方面,也方便它更好地掌控那个有情道小元神的修途轨迹。
这个游戏它乐此不疲,本来不该这么早结束的,都怪那喜欢坏事的菩提珠和那个人……
天元子想到这里,慢慢地在黑暗中化出人形。
顾昭看到大门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修。
那人的气息与她别无二致,她慢慢地从黑暗中走出来,露出和她如出一辙的脸。
“阁下何人?”她满身气息爆出,捏紧虚骨扇。
对方站在原地,也鹦鹉学舌一般地道:“阁下何人?”
她不动,她也不动。就像在照镜子一样。
这场景十分诡异。
顾昭见状却反倒笑了起来:“是你。”
那人用同样的弧度笑道:“是我。”
“我还以为前辈是个怎样的大能,没想到却是个喜欢学舌的小孩子。”
“你怎么知道,是本座在学你,而不是你在学本座呢?”对方的神色与她相同,一丝一毫也未有改变。
顾昭满心警惕,面上却丝毫不显。她握着虚骨扇扬着脸睇着对面的人,洒脱又狂傲:“因为你虽能化出两个世界,这两个世界却只生出一个我。”
那一个顾昭抚掌赞叹道:“不愧是我养出来的后辈,够狂气。”
顾昭勾了勾唇角,并不说什么。
“想必你我之间的事情,刚才那个小子都告诉你了。凭你的悟性,也都该猜出来大半了。”
“你无须敌视我,毕竟你我总是同生同源。”
“前辈无需担心,想来前辈在这几十年间也照拂晚辈良多,晚辈岂敢不领情。”顾昭半真半假道。
另一个顾昭朗声大笑起来,顾昭看着那样子,怎么看怎么有些别扭:“不错,在你回来之前,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天元镜原本有两个镜面,一正一反,遥相对应,但而今,本体受创,不比从前,不论是我还是你,或是其他元神,都无法并行运转两面。”
“我要你替我做一个选择,抹杀其中之一的世界。”
“作为报酬,在此之前,你可以救走你相救的人。”
顾昭看见对面的自己挤眉弄眼,眉宇间全没有原本的凛然英气,不由地抿紧了唇,听它意味深长道:“我知道你总有那么几个放心不下的朋友。”
“只是两面世界中皆爆发了兽潮,那些妖兽,你也知道底细,杀起来的时候,难免要仔细一些,免得后悔。”
第一百八十八章 狰狞面目()
天元子收了话音,突然淡淡道:“天随,滚出来。”
一直悄无声息躲在千面之中的天随灵君吭也不吭。
天元子冷笑一声,念动口诀,顾昭能感觉到,她颊上的面具正在一点点剥离。
她暗暗往内输入灵气,与天元子对峙。
千面原本就不是天元镜内的东西,又有顾昭在这里拖后腿,一时半会,天元子竟也拿天随灵君无可奈何。
顾昭不动声色,却在千面之中对天随灵君道:“天随,你又骗我。”
天随灵君依旧不说话,千面之中静悄悄的,天元子却道:“天随生出了灵识之后,便从我这里偷跑了出去。”
“我饶了它,又叮嘱他绝不可以太过靠近你,谁知它却生出了夺舍的心思。”
“好在本座及时发现,止住了它。”
“否则,不论是你的肉身还是神识,早就被抹杀了个干净。”
顾昭从中听出了别的意思。如若当初在世相灯中天随灵君夺舍了她,这个天元子,恐怕早就杀了被夺舍过的她。
天元子关心的,果然是她一个人的神识。
她对天元子来说,必然有些不同的意义,这也就能解释,在上个秘境中,沈七为何告诉常宁,要杀了她才能破局。
天元子不舍得杀她,它甚至在一点点地培养她。
可她身上,到底有什么,是天元子需要的呢?
天元子点到为止,不再说天随灵君,黑暗里,顾昭看见站在对面的那个自己正慢慢地虚化,最后像水一样融化在一片漆黑之中。
天元子那不男不女的声音从塔中不知何处传来,盘旋在空中:“小家伙,你怕是还不知道,我们天元镜元神的身份,意味着什么吧?”
顾昭默不作声,那声音便桀桀地笑了起来:“那你便好好看一看吧!”
话音刚落,阵法、楼阁、青霄的尸体,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忽然抹去,一面巨大的水镜悬在半空之中。
这镜子,与她在明台宗三清楼所见一般无二。
镜中滑落的泉水滴落在脚下的黑暗里,顷刻间,涛声迭起,原本虚无的黑暗,化作一片浩瀚的大海。
顾昭能感觉到,一股与她极为契合的气息从海水中淌入她的四肢百脉里,令她精神大振,神识也受到了滋养。
与此同时,镜面也不断地在变大,如画卷一般徐徐地展开在她面前。
镜中映出的,是沈七、叶无双等人,他们分别在这塔中的不同地方,叶无双正被困在一个幻境之中,他正和一个容貌极美的女修说着话,顾昭认出便是当日她被张玉和的人捉走前在城外林中遇见的那个女修。
不知那女修说了什么,叶无双冷淡的面孔冰消雪融,好像孩子一般笑了起来,显然是被幻境彻底地迷住了。
妙无和正觉在一处,他们似乎发生了什么分歧。他们身处的空旷扇骨中,不断有妖兽向着他们奔袭而来,正觉在阵中指挥的时候,妙无却极为明显地慢了一拍,打乱了节奏。
正觉的木鱼声快的惊人。
而刚才落入门内的沈七静静站在一片黑暗里,只有右手在快速地动作,他虽还噙着惯有的笑意,眉毛却微微地蹙了起来,可见他并不如表面上那样好受。
天元子有意无意道:“看来那结丹期的剑修小子,剑意虽纯粹,剑心却未必无暇。”
“能生出这样的幻境,可见一斑。”
“至于方才和你待在一处的那一个,倒是很会说话。”他啧啧两声,似乎颇为惋惜:“可惜,偏偏是钟离老儿的后人。”
“他不是擅算吗,本座便让他好好算算。”
“这样一来,也不知他那点筑基修士的寿命够不够用。”
“看来这两个都不好。”天元子自顾自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再换一个好了。”
镜中画面一转,映出了整个靑舟秘境的情形。其上的画面,比顾昭地图所绘的更辽阔,也更清楚,大到江河湖泊,小到每一个修士,都能被两人收入眼中。
靑舟秘境中,常宁带着人,正在兽潮中穿行。
满地都是鲜红的血液,也不知是人的,还是兽的。
那些兽……顾昭心中一动,画面随之改变,又变作她先前在空中看到的样子。
常宁和营地的修士们杀得哪里是什么妖兽,都是一个又一个的修士乃至没有入道的凡人。
往生界的街市上满是鲜血,半边天空似乎都被映得通红,腥气好像可以透过水镜传出来,满地都是缺胳膊断腿的凡人在奔逃,他们踩过地上的尸体,惊慌失措的,也不知道能逃去哪里。
而两边的修士们纠缠在一起,那些她熟悉的人,毫不留情地向对方下着杀招,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顾昭心火汹汹,却只能强忍着不做声。
她要救他们,便不能鲁莽,不能任由愤怒主导自己。
她看着眼前的一片血色,自己都佩服自己是怎么能笑着问天元子:“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天元子虽然无形,但光从他的声音里,便能想象出他看到这一副影象是如何的两眼发光,贪婪狰狞,他不无得意道:“你看,这些人,都在我们的手心里。”
“本座想让他们相杀,他们便要相杀,想让他们从这镜中消失,他们便会顷刻被抹去,干干净净,天地间再也没有他的一丝痕迹。”
“等你回到我这里,你也可以。”
“只要我能融合两道,成为元灵之气口中真正的灵宝器灵,外面的那些修士,和他们,也没什么分别。”
“三清灵宝,方是三千界主宰!”
第一百八十九章 对阵()
顾昭对天元子说的话嗤之以鼻,却并不表现出来。
她虽未离开过天元镜世界,但若沈七没有骗她,如今的三清灵宝,在失去天生元灵之后,早就大不如前,现在的天元镜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灵宝,被困在了中千界浮玉界中。
就算天元子如愿与她融为一体,成为真正的器灵,也未必就能冲破浮玉界的天道规则。
更遑论重新掌控三千界了。简直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