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淼淼真个被逼到了绝路,前后都是万丈深渊,她只能选择摔得较轻的一边,“求王爷成全,求求您。”
她说求求您,求他成全。她为了另一人这般低声下去地求他,如同在他心上剜肉。
“好。”杨复闭了闭眼,“本王答应你,让你留在山庄。”
淼淼低头,心口窒闷,她的目的达到了,反而一点都不开心。
杨复哑声,“山庄内戒备森严,不留闲人,你若留下,唯有居住此处。”他踅身往外走,声音渐渐远了,“何时想通了,何时你再回去。”
十几名侍卫如同来时一般,无声无息,他们消失在庭院门口,身影越来越远,然后消失在小径尽头。
淼淼收回视线,转身扶着卫泠坐下,“你怎么样,伤口疼吗?”
卫泠不语,缓缓问道:“为何要留下?”
淼淼微楞,不懂他何意。
他抬眸,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剑眉微低,“为何不同杨复回京,你不是想同他在一起么?又为何因我留下?”
淼淼张了张口,呆呆地望着他。
就差那么一点,那层模糊不清的纸一捅即破,呼之欲出。她忽地慌了神,连忙屏退这种想法,“这还用问吗?因为你受伤了,需要我照顾啊。”
卫泠深深凝望她,眼里的光彩逐渐黯淡,旋即自嘲一笑,“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淼淼抿唇,“那我现在走了?”
她掏出金愈散放在桌上,“你每日上三次药,不出十来日便能痊愈了。”言讫脚步一转,故意往门口走去。
卫泠垂下眼睑,视线里裙摆晃动,他下意识伸手抓住她,“……”
一句话反复许久,他终于出声。
“别走。”
就算注定得不到,起码这时候,让他享受片刻温存。
*
承明山庄内有些地方尚未建成,常有帮工在山庄内来回,厨子自然要招待他们饭菜。一顿下来,还不得上百个馒头,一大锅肉汤,再并上数十碟小菜。
淼淼跟厨子混得熟了,因着嘴甜乖巧,厨子总会给她留几个馒头,两碗汤和两碟菜。她跟卫泠就住在通院里,每日陪着他养伤,很快便过去三五天。
通院有两间房勉强能住人,淼淼把地方收拾干净,晒了晒发霉的床褥,晚上盖起来倒还算暖和。唯一有一点不好,便是金愈散快用完了,而卫泠的伤还没有全好。她为此苦恼一下午,这瓶药还是来山庄时,旁人送给杨复,杨复随手让她带着的。效果很好,可她不知用完了怎么办。
卫泠走出房间,便见她托腮坐在台阶上,望着门口出神。
他一滞,“六水。”
淼淼回头,眉眼微微弯起,“你醒了?”
他颔首,上前两步立在她身旁,“你打算何时回府?”
淼淼不答反问:“你的伤好了吗?”
卫泠低头,只能看见她黑压压的头顶,“快了。”
“那就等好了再说。”她嗯一声,潜意识地逃避这个问题。
那天杨复离开时眼里的失望,她怎么都没法忘记。这几天一直在脑中徘徊,消磨不去。
她伤了他的心,这点毋庸置疑。可是那种境地,她怎能抛下卫泠跟他回京……
淼淼思绪紊乱,烦闷地扒拉两下地面,再站起时,只觉得双腿僵硬,根本动弹不得,险些一头栽进地面。幸好卫泠及时扶稳她,“怎么回事?”
那感觉稍纵即逝,淼淼再度动了动左腿,毫无异样,她疑惑道:“或许是坐得太久,腿麻了吧。”
卫泠见她无事,松开手道:“小心一些。”
淼淼嗯一声,“你上药了吗?”
那药一日三次,他现在已经能自己上药,便无需淼淼帮忙。卫泠道:“方才起来便上过了。”
她哦一声,到底没把自己的忧愁说出来,想着山庄里有不少侍卫,难免有受伤的时候,她去用珍珠换,总该有人愿意给吧?
然而哪曾想,翌日早晨起来,床头桌几放着一瓶伤药。淼淼好奇地查看,这东西是怎么出现的?昨晚有人到她房里来了?
纳闷归纳闷,她老老实实地把这瓶药递给卫泠,“你看,这药跟金愈散有何区别?”
卫泠放到鼻端嗅了嗅,又倒了一些在手心,“都是治疗外伤的药,只是这瓶没有金愈散珍贵罢了。”
淼淼想了半天,也想不通究竟是谁送来这么一瓶药。
“你哪里来的?”卫泠问道。
她恍然,“屋里捡的。”
卫泠扬眉,“捡的?”
淼淼点头不迭,“不知是谁留下的,若是能用,正好你留着上药。”
卫泠拿在手中端详,直到看清瓶底后,面容一峻。
“怎么了?”淼淼凑过脑袋。
他将瓷瓶收入袖筒,起身道:“没什么,我收下了。”
淼淼看着他背影,乌溜溜的眸子似懂非懂。
*
自从承明山庄一行后,四王府便笼罩着一层阴霾之气。底下婢仆都知道四王心情不佳,行事都比以往小心几分,免得出了什么差错,触了王爷霉头。
然而五天过去了,却不见丝毫好转。闹得底下人战战兢兢,人心惶惶。
这几日杨复常去五桐阁,一待便是小半个时辰,有时或者更久。不久前栽种的蟠桃树成活了,枝叶比之茂盛许多,淼淼不在,便是他亲自打理。
今日他浇罢水,将吊壶递给一旁乐山,漫不经心地问:“承明山庄那边近来如何?”
乐山如实道:“一切都按王爷吩咐,布置妥当了。”
他若有所思地颔首,负手而立,看着面前的桃树,“若她再有何需要,随时禀告本王。”
乐山道:“是。”
其实他心里想不明白,王爷既然舍不得她,当初就应该绑着带回来才是。何苦每日听着她的消息,再为她上心。担心她饿着肚子,便吩咐厨子特地给她准备饭菜;知道她药用完了,当晚便命人送了过去……
还有什么?
哦,山庄里的人也特意吩咐过。为了让她住得舒坦,四王命令阖府上下,对她睁一眼闭一眼,不得寻她麻烦。有什么需要,都顺着她。
既然情意如此深重,哪怕她是鲛人又如何?养在房中,不让人知道便是了,也好过日日受相思之苦。
站了半个时辰,杨复举步离去,“太子那儿可有动静?”
乐山回道:“太子没有任何动静,倒是六王频繁出入宫掖,几乎每日都向卫皇后请安。”
杨复顿了顿,“六弟?”
他同几位兄弟交情不深,同六王也如此。六王杨勤此人,深得卫皇后喜爱,能说会道,生了一幅七窍玲珑心。相比太子,他更加不容小觑。
乐山点点头,正说话间,便见前方行来一人,正是留守在正堂的乐水。
“王爷……宫里来人了。”他行到跟前,恭敬一礼,神色肃穆,“请您到宫中一趟,听闻……姜太傅也在。”
杨复面容一峻,自然懂得其中深意。
特意请他到宫里,又是当着姜太傅的面,能有何事?
第六十三日()
庆禧殿前,乐山乐水留在宫外守候,杨复举步入殿内,一眼便觑见了恭候在旁的姜太傅。前头美人榻上端坐两人,分别在朱漆螺钿小几两端,圣人随性而坐,姿态悠闲。卫皇后起身为其添茶,眉眼含笑,端是一派和乐。
宫婢到跟前禀明,“禀圣人,皇后娘娘,四王到了。”
两人这才向他看来,卫皇后笑眯眯地招手,“齐瀚来了,快过来。好些天不见,也不知道入宫瞧瞧阿耶阿母。”
圣人倒是没甚表态,只露出几分慈祥。
杨复近前几步,躬身揖礼,“儿臣近日才从承明山庄回来,没来得及入宫拜见阿耶阿母,是儿臣不周。”
“你这孩子……”卫皇后叹一口气,示意宫婢给他赐座,“阿母还能真怪罪你不成,只是想你罢了,你阿耶同我一样的心思,就希望你多入宫几趟。你六弟昨日才来,还说好些日子没见你了,你们兄弟俩,也要多加联络才是。”
杨复沉声,“让您劳心了,齐瀚日后会常入宫来陪您。”
卫皇后掩唇一笑,“日后你确实应该多入宫来。”说着朝圣人乜去一眼,跽坐在绣丹凤朝阳坐褥上,“我方才同圣人商议一番,恰逢姜太傅也在,便想着你同阿兰也见了几面,不如趁着这几日,将你们婚事订下来。”
姜太傅被点名,近前朝四王一礼,“四王自幼才学横溢,实乃人杰,龙章凤姿,是姜家高攀了。”
果真为了此事,杨复眉心紧蹙,从椅上坐起,“这门亲事,恕儿臣不能应允。”
卫皇后一诧,“为何?”
他守口如瓶,“齐瀚对姜女郎无意,断不能误了她众生。”
卫皇后极了,“对这个无意那个看不上,你究竟中意什么样的?我瞧着阿兰挺好,知书达理,温婉懂事,配你的性子正好。”
再看杨复,他跟没听进去似的,仍是一脸坚决,着实有些恼怒。
年纪也不小了,他头上三位兄长,以及五王六王,即便没娶妻,也添了几房姬妾,膝下育有几个儿女。唯有他,二十有五仍旧没有一个女人,这说出去正常吗?
今日要为他指一门婚事,偏偏还推三阻四,这孩子难道打算一辈子孤家寡人不成?
气氛有几分古怪,宫婢端着茶盘立于一旁,一时不知是进是退。但看卫皇后和圣人脸色都不大好,几人立于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没发出半点儿声音。
圣人拨着小盖钟里的茶叶,一语中的,“你莫非还念着那个丫鬟?”
音落,卫皇后颇为震惊,睇向下方,“齐瀚,圣人所言可是真的?”
杨复面不改色,掀袍跪地,掷地有声:“齐瀚拒绝与姜女郎成婚。”
“放肆!”圣人泼天震怒,拂袖将茶挥落在地,瓷器应声而裂,“此事由不得你做主,这门亲事是结定了。”
滚烫的茶水躺着杨复的手背,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他长跪不起,仍旧是那句话:“齐瀚不会同姜女郎成婚,请圣人收回成命。”
圣人拂袖而去,“朕一言九鼎,你趁早打消了这心思。”
卫皇后送走圣人与姜太傅,重回殿内,见他一动不动地跪着,忍不住便红了眼眶。这孩子不是她带大的,什么心思她也猜不透,哪知道脾气竟如此倔强。
姜阿兰有哪点不好,怎的就入不了他的眼?
她让宫婢掺他起来,哪曾想他却无声拒绝,执意跪在此地。
“求圣人收回旨意,如若不然,齐瀚便长跪于此。”
卫皇后又气又心疼,“你这是图什么?你阿耶都走了,他还看得到你跪着不成?”
然而无用,他微垂着头,双拳紧握,薄唇抿成一条线,端是要抗拒到底。
*
从早晨到傍晚,直至夜幕降临,杨复始终维持这一姿势,连变都未曾变过。
期间卫皇后来了几回,每回都忍不住掩泪,苦心婆心地劝说,他却始终无动于衷。连带着自个儿都心软了,暗自思忖是否真做错了,何苦要把孩子逼到如此境地?
然而传话到圣人口中,圣人却未有动容,“喜欢跪便让他跪着,朕倒要看看,他能逞强到何时。”
一语成谶,四王在庆禧殿内连跪三日,期间滴水未沾,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