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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不大的坑,将卫泠的鱼身埋葬在其中。
盖上土壤,淼淼又拍了好几遍,然而动作越来越缓,末了直愣愣地盯着手下。
从小到大照顾她的卫泠,跟她相依为命的卫泠,虽然嘴巴很坏但心地善良的卫泠……她最亲的卫泠。以后再也听不到他叫自己“六水”了,淼淼差点又哭起来,但是远处传来人声,正往此处渐渐靠近,她连忙收回思绪,重新躲到那处小房子里。
这屋子简陋荒芜,年久失修,里头结了一层层的蛛网,根本不会有人想到她就在此。
淼淼缩在桌子后面,不敢发出任何动静。那些人是谁,是四王指派的人吗?他们捉到她会如何处置?
过去许久,人声渐渐远去,院内一点动静也无。淼淼深深地埋在膝盖上,小小的身子在阴影中战战栗栗。
如今卫泠没了,还有谁保护她,给她出主意?她又该到哪儿去?
淼淼悲从中来,溢出小动物般的微弱呜咽,对自己愈发自责。从头到尾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执意要到岸上,就不会引出接二连三的事,卫泠更不会死。是她害死了卫泠。
淼淼憎恨地锤了锤脑袋,“都怪你!”
都怪她喜欢上了杨复。本来就不属于她,她忤逆天理,只为成全自己的奢望,到头来却害了最亲近的人。
淼淼第一次对这份感情产生了怀疑,心生退缩之意。
*
夕阳西陲,室内光线愈发昏昧,残留的丁点儿余晖透过八卦窗,投在角落里的少女身上。
淼淼一天没有进食,肚子饿得咕噜咕噜,早就扛不住了。总在这儿待着也不是办法,她得想个法子出去,避开众人视线离开王府。
又等了一会儿,太阳彻底落山了。淼淼撑着木桌起身,长时间蹲坐在地,双腿早已麻木,她狠狠趔趄了下,脑袋撞在墙板上,发出咚地一声。她疼得捂紧额头,“呜……”
好疼啊。
缓了许久,双腿能走动之后,她才慢吞吞地挪到门边。先贴在门板上听外头动静,确信无声后,缓缓拉开紧闭的直棂门。府内燃起八角灯笼,微弱的光线投影在门口,她看清面前的人。
杨复就在门口,深邃眸光睃向她,不知在这站了多久。
淼淼愕住,第一反应便是后退关门,奈何杨复的动作比她更快,抬手挡在直棂门上,一步步朝她逼近。
淼淼心慌意乱,直至后背抵在木桌上,再也不能后退一步,“王、王爷……”
杨复不语,低头看着满地泪珠,在昏暗的房中发出莹莹微光。
他面无表情,淼淼根本看不透他的想法,试图从另一侧逃离,却被他更牢地锁住。杨复双臂撑着桌缘,将她桎梏在一方天地中,低头凝睇她,“淼淼,你是不是觉得本王是傻子?”
淼淼心跳骤剧,低头默默地摇了摇,“不是。”
杨复抬起她下颔,“那你如何解释这一切?”
她被迫迎上他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撞进他乌瞳中,仿佛要被他眼里的深沉席卷,讷讷地说不出话。
许久才道:“我不是人……”
杨复瞳仁紧缩。
她低头站在跟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乖乖地跟他认错。“对不起,我……骗了你。”
那时候杨复温柔地问她:“淼淼,你是人吗?”
她虽然挣扎过,但还是骗了他,她说我是。
杨复眉峰低压,气势骇人,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他启唇,低哑地问:“那你是什么?”
淼淼紧闭着唇,不肯再说。
他们鲛人本就稀罕,一片海域都难寻一条,若是让人类知道他们的存在,可以想见日后的灾难。淼淼推搡他,似在跟他说,也是在告诫自己,“求求王爷放了我……我今天就离开,再也不出现了。求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杨复脸色陡然沉下,擒住她的腕子,“你说什么?”
淼淼不解,“求求你……”
不是这句,杨复一言不发地拉着她往外走,前所未有的愤怒。他步子太大,淼淼跟不上,但又不敢叫他慢一些,唯有小跑在他身后,手腕都被他攒疼了,“王爷,你放开我……”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杨复的侧脸,冷厉严肃,她怕极了杨复这样,根本不敢开口。
一路上杨复未置一词,领着她回到五桐阁。素月皓月找了她一天,正提心吊胆地守望,见着她跟四王一块回来,均松了一口气,忙笑脸相迎。
“王爷,女郎……”
但见杨复面无表情,两人之间气氛诡异,顿时噤声,有眼力见儿地退到一旁。
杨复将她带回房中,松开她的手腕,只见上面勒出一圈红痕,可见他的力道多大。他无声看着她片刻,踅身欲走,忽而驻足,“本王记得,那个钱囊里的玉佩和珍珠,是你在别院是便留着的?”
淼淼一惊,无言以对。
少顷,他弯唇笑道:“看来从那时候,你便在欺骗本王了。淼淼,你好大的本事。”
淼淼立在原地,望着他挺直的背影,旋即敛眸,抿了抿唇。
临走前杨复吩咐门外守候的丫鬟:“这几日看好她,不得让她迈出院内一步。若有任何差池,唯你二人试问。”
两个丫鬟惕惕然颔首,“谨遵王爷吩咐。”
淼淼也听到了,她慌慌张张往外走,“不要!”
他将她禁锢在这里,让她没来由地不安。淼淼试图追上他的步伐,却在门前被两人拦住,“女郎,王爷方才说了……”
淼淼反抗了两三次,最终都被拦了回来。她泄气地咬了咬牙,又气又恼。
不多时五桐阁外遣来几名侍卫,分别留守在前后门。此事淼淼并不知晓,若是知道了,恐怕会更加惶恐。
她不知道杨复的打算,是以更加不安。
他方才是真的生气了,否则不会那样对她。可是他明知自己不是人,为何还要留下她?
淼淼想了半天没有结果,夜里素月送来膳食,她早已饥肠辘辘,没有反抗,乖乖地填饱肚子。
吃饱喝足后,提心吊胆了一整天,她一沾上枕头便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窗外晨曦刺入眼中,淼淼困倦地睁开双目,霎时间脑子里空荡荡的。她坐起身,正欲下床倒水,一抬眸,赫然僵住。
只见圆桌后坐着一人,玄色衣袍,眉目清隽,神态倨傲,除了卫泠还能是谁?
第五十四日()
斑驳光晕洒在他身上,他闲适地品着茶,半张侧颜掩映在阴影中,眼珠子微微一转,停在床榻刚睡醒的小姑娘身上。
“醒了?”
淼淼使劲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地僵在原地,想要上前又怕惊扰了他,“你怎么……”
卫泠将茶一饮而尽,缓步到她跟前,在她额头上敲了个爆栗,“你又做了什么蠢事?”
方才他进来时,注意院外有侍卫看守,且戒备森严。昨日离去时尚未有恁多人,怎么才一天工夫便成了这样?
卫泠睨一眼龇牙咧嘴的淼淼,杨复目下应当对她疼爱有加,不舍得伤害她分毫才是。
淼淼恰好被他敲在撞上的地方,不住地悲鸣:“疼死了……”
余光瞥到他行将收回的手,她更快一步地攒紧,感受他掌心传来的温度。温热光滑,她一喜,连忙又去摸他的脸,将他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再一看他地上的影子,“你没有死!”
卫泠总算知道她为何从刚才就一副傻傻的模样,原来她竟以为他死了?他扯了扯唇角,讥诮的话尚未说出口,她便猛地扑到他身上。
毛茸茸的脑袋搁在他肩膀,细小委屈的呜咽声一遍一遍传入他的心扉:“我以为你死了……卫泠,吓死我了……”
卫泠好笑地拍拍她的肩膀,“谁跟你说我死了?”
淼淼环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身子还在微微发颤,“昨天你忽然不见了,我找不到你……问了很多人他们都不知道,最后在杨廷的房间看到一碗鲤鱼汤,我以为是你……”
呜呜呜,幸好不是。
卫泠哭笑不得,他岂会那般无能,任人宰割?
但是看这小丫头真担心他,并且怕成了这副模样,心里便升起一股一股的暖意。他弯起唇角,欣赏她依偎自己的模样,“所以呢,你把那鲤鱼怎么了?”
淼淼脸颊一红,窘迫地回答:“我从杨廷那里抢了过来,然后葬在了海棠树下……”
卫泠没有忍住,毫不留情地嘲笑一声。
他越笑淼淼就越脸红,无措地松开手,咬着粉嫩下唇瞪着他,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她昨天都快伤心死了,为了他还暴露了身份……他竟然还笑话她,太可恶了!
一想到自己闹了大乌龙,莫名其妙落得如此境地,她气呼呼地鼓起脸颊,“都怪你,乱跑什么?”
但是只要卫泠好好的,完整无缺地站在她面前,再让她闹一百个笑话,她都心甘情愿。
卫泠抱臂而立,眼中笑意仍未褪去,“你把我闷在盆里十来天,还不准我出去透透气?”
淼淼反驳:“哪有那么久……”
可是声音越说越小,十分没有底气。她悄悄抬眼,对上他漆黑温柔的双目,咧嘴一笑,“不过卫泠,我好高兴!”
她的烦恼顿时消下去一大半,忽然听到外头有脚步声,连忙拉着他躲到紫檀屏风后,对他坐了个嘘的手势。今非昔比,他现在是个男人模样,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他擅闯王府,一定会被捉去的。
素月打开食盒,将里头饭菜一碟碟摆在桌上,“女郎?”
隔了一会儿,淼淼低声:“什么事?”
素月低着头,以为她尚未起床,便没有多问:“饭菜我都放在桌上了,女郎一会起来吃。王爷今早命人传话,他因事外出,今日大抵不过来五桐阁了。”
淼淼站在卫泠跟前,微微耷拉着脑袋,那双明媚的水眸里不知在想什么,“我知道了。”
卫泠看着她的头顶,眸中笑意渐渐敛去,正欲走出折屏外,便听外头丫鬟问了一声:“对了,女郎方才在同谁说话?婢子在外头好像听见了男人的声音。”
淼淼紧张地拉住他袖子,恳求期盼地望着他,用口型道:“别出去。”
卫泠停住,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房里只有我一个人,能跟谁说话?你莫非听错了?”
素月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往内室张望张望,确实没有什么男子身影,她笑着道:“或许真是婢子听错了,女郎若是无事,婢子这就退下了。”
淼淼没有回应,素月弯腰退出门外,室内重归平静。
许久,她还是没有松开卫泠的衣角,近乎固执地拽着他。卫泠眉梢一抬,“怎么了?”
她一抬头,倒把卫泠震住了。这双眼里杂糅着懊恼、悔恨、无助和不安等情绪,她浑身都紧绷着,“卫泠,我告诉你一件事,你答应我别生气……”
卫泠铁面无私,“说。”
她既害怕卫泠责罚,又害怕被杨复发现的后果,一口气言简意赅道:“昨天我在杨复面前哭了。”
卫泠一愣,“他看到了?”
鲛人的眼泪代表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淼淼轻轻地点头,“嗯。”
“你……”卫泠真个对她无可奈何,前后联系起来,不难得出她现在处境的结论。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