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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眼。”
淮南王世子挨了骂,半点不见沮丧,反而十分高兴,连声应道:“是是是,儿子这就退下,免得父王看了堵心。”
淮南王:“……”
……
片刻后,盛渲迈步而入:“不知祖父有何吩咐?”
盛渲毫无新婚喜意,俊秀的脸孔被一丝阴云笼罩,显得沉默又老成了几分。
淮南王目光一闪,沉声道:“我还没咽气,淮南王府也未彻底倒下。摆出这副丧气的嘴脸给谁看?”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你这副模样,传到皇上耳中,便是心存怨望!”
听到最后一句,盛渲神色一动,迅疾露出平日的温和从容:“祖父教训的是。”
孺子可教。
淮南王心里暗暗满意,又低声道:“我们虽输了一筹,却没到一败涂地的地步。我执掌宗人府多年,有不少心腹。你暗中联系他们,让他们给河间王使使绊子。”
然后张口说了几个名字。
盛渲忙凝神记下。
淮南王继续叮嘱:“朝中宫中大事是立储。接下来的几年里,必将是三皇子四皇子之争。我们既已站了队,绝不能再左右摇摆。你私下多和四皇子来往,四皇子若有差遣,你一定要尽心尽力。”
“只要四皇子被立为储君,你忠心追随四皇子,日后便有翻身之日。”
盛渲敛容应是。
淮南王看着长孙,轻叹一声:“我已经老了。以后淮南王府,得逐步交到你手中。你那些荒唐事,不可再犯了。”
此言一出,盛渲既羞又愧,无颜和淮南王对视:“一切都是孙儿的错!”
若不是他言行不慎,也不会被人抓住把柄,设下这一局。害得淮南王府颜面扫地,失了圣心。
事发之后,祖父未怪罪他半个字,反而颇多抚慰。他实在是满心羞愧。
“人生在世,谁能没点癖好。”淮南王淡淡道:“别说王府,便是宫中,藏污纳垢之事也不少见。”
“刑部已结案,皇上总算保全了我们王府的颜面。明面上没人敢多说,私下他们说什么,你权当不知便是。”
“你还年少,待过上几年,便懂得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道理了。”
盛渲:“……”
淮南王扫了神色微妙的长孙一眼,似随口道:“你和穆氏新婚,不妨多陪一陪她。哪有新婚就分房的道理。”
盛渲面上掠过一丝难堪,低声应是。
……
新婚之夜,柳儿一家五口暴毙。出了这等事,盛渲哪还有心情洞房。这半个月来,里外忙碌,他索性睡在书房里。
没想到,这点小事,祖父竟也知道了。
想到穆梓淇那张满是惊惧的脸庞,盛渲毫无见她的兴致。只是,总晾着新婚妻子,确实不妥。
当晚,盛渲便回了寝室。
短短半个月,穆梓淇已瘦了一圈。
原本略圆的脸孔,也清瘦了几分,愈发显得眼睛大。只是,那双眼眸没有半分神采。在看到他这个新婚夫婿时,没有欢喜,只有惊惧。
盛渲心里压抑的怒火陡然涌上心头,神色阴冷:“过来伺候我更衣。”
穆梓淇反射性地后退一步:“你、你要做什么?”
盛渲被她的举动激怒了,大步上前,用力将她颤抖的身躯搂入怀中:“我是你夫婿,同床共枕天经地义。你躲什么怕什么?”
穆梓淇下意识地挣扎,却被那一双满是怒色的冷厉眼眸震住,竟不敢再乱动弹。
当被粗鲁地压进床榻被褥间,穆梓淇眼角泪水滑落眼角。
……
莲池书院。
用了晚饭后,谢明曦陪顾山长下棋打发时间。
谢明曦棋艺精湛,善于布局。
顾山长棋艺虽佳,却因胸襟豁达没有争胜之念,往往下到了大半,便直接弃子认输。今晚又是如此。
“罢了,我输了!”顾山长随手抹乱棋子。
谢明曦有些无奈地笑道:“师父,你又这样。还没下到最后,怎么能轻易认输!”
顾山长不以为意,随口笑道:“对弈本就是怡情养性消遣之用。何必非要争个高下!”不等谢明曦张口,又笑道:“我主动认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当然不满意。
这样下棋,哪里还有获胜的乐趣!
谢明曦随口道:“以前上棋艺课时,我总和七皇子对弈。他落子如飞,我半点不能分神,必须全神贯注全力以赴,才能勉强获胜。这才有对弈的乐趣……”
话一出口,便知失言。
果然,顾山长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你既是一直惦记,为何不去见他?”
两人怄气,已有半个月了。
盛鸿每晚打发湘蕙来,谢明曦只做不知,一次都未见,自然也没去见过盛鸿。小两口怄气这么久,倒是少见。
顾山长看在眼里,颇觉有趣,索性当做不知情。直至今晚,才张口挑破。
谢明曦没出声,慢慢地收拾棋子。
顾山长看不下去了:“行了,棋子我来收拾。你去练武房一趟!”
谢明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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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和好()
谢明曦却未动弹,一脸淡然地说道:“我不想见他。”
“怎么了?半个月了还没消气?”顾山长好笑不已:“你们到底是为了何事怄气?”
现在想来,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是口角误会而已。
盛鸿为五条人命唏嘘一回,并未真得责怪她心狠手辣无情。换做前世的自己,这点误会而来的闷气,绝不会挂在脸上,更别提使性子闹别扭了。
在宫中,从无人真正心疼怜惜她。
她要立足后宫,要安然活下去,容不得半分任性。
今生遇到了盛鸿,他越是宠着她让着她,她就越受不得半点委屈……这份微妙难言的心情,她根本说不出口。
好在顾山长也未追根问底,只是笑道:“罢了,你们的事,我也不多问了。今晚,我给你一炷香时间,你去练武房转上一转。”
谢明曦有些别扭地嗯了一声。
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矫情。可偏偏又扭住了劲,转不过弯来。如果不是师父催她前去,她肯定要再生一段时间的闷气。
……
谢明曦未带丫鬟,独自一人去了练武房。
盛鸿每晚练武的时间,延长到了两个时辰。不知廉夫子下了何等重手,总之,盛鸿每晚离开莲池书院的时候,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这些都是湘蕙借扶玉之口,传来的话。虽有故意卖惨博同情的嫌疑,也可见盛鸿习武之苦。
谢明曦在练武房外的走廊里停下了脚步。
月明星稀,虽无火烛,廊檐下依然一片莹白。
练武房里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廉夫子的声音略显冷肃,盛鸿的声音却是少年特有的清朗悦耳。隔着厚厚的门板,似有若无地传进耳中。
咿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谢明曦抬起眼,和盛鸿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四目对视的刹那,谢明曦心里那一丝闷气,不知为何瞬间消失无踪。
疲累不堪的盛鸿,眼眸骤然一亮,瞬间便有了力气,一个箭步冲至谢明曦面前,猛地握住她的手:“明曦,你总算肯来见我了。”
汗湿的掌心,牢牢地将她的手攥在其中。带着不可思议的灼热温度。似要将她心里的冷漠坚冰尽数融化。
谢明曦的手热了,心也渐渐热了起来,面上倒是绷得住:“快些放手。让廉夫子见了,成什么样子。”
盛鸿哪里肯松手,厚颜无耻地笑道:“师父不会见怪的。”
随后出来的廉夫子:“……”
廉夫子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然后快步越过两人身侧,头也不回地走远。
谢明曦:“……”
谢明曦面颊微热,瞪了盛鸿一眼。
盛鸿被瞪得全身舒适愉悦,咧嘴笑了起来。沉闷了半个月的心情,一扫而空,瞬间飞扬:“明曦,你终于肯见我了。这半个月来,我天天想你。”
谢明曦抽回手,想说话,一时却不知说什么。
……
盛鸿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谢明曦的脸上。
谢明曦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半个月就变了个模样不成!”
盛鸿闷声轻笑,仿佛窥破了谢明曦平静外表下的那一丝无可言喻的羞恼:“这么多日没见了,我就是想多看你一眼罢了。”
“我就是奇怪,你怎么越来越好看了!”
谢明曦笑着啐了他一口:“花言巧语!”
这一笑,如漫野春花盛开。
盛鸿心花也随之开放,满心的喜悦自璀璨的眼眸中绽放:“明曦,你总算消气了。那一日,是我说话不慎。其实,我真得没有半分嫌你冷漠狠辣之意。”
谢明曦抿了抿嘴角,有些别扭地低语:“盛鸿,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其实,不过是几句口角而已。可我……就是心里不痛快。好似再也不能受半分委屈。”
“说起来,这也都怪你。谁让你事事都顺着我让着我!害得我现在连半点委屈都受不得了。”
盛鸿:“……”
见过强词夺理的,没见过这般强词夺理的!
谢明曦瞪了过来:“你这是什么表情?莫非是对我说的话不服气?”
“服气!”盛鸿一本正经地应道:“心服口服,没有一处不服气!不信,你看我的眼,是不是写满了我服气三个字?”
谢明曦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此时此刻,谁还记得半个月前是为了什么事斗嘴怄气?
……
“廉夫子独自教导你,也是好事。”
嬉笑几句后,谢明曦说起了正事:“我和尹潇潇在一旁,廉夫子总是心有顾虑。廉家兵法是不传之秘,廉夫子愿意传授给你,你不可辜负廉夫子的一片苦心。”
盛鸿收敛笑意:“我知道。我也是这般打算的。还有大半年,我也要自书院结业,开始临朝听政了。我得趁着这段时间,勤奋苦学。”
此时多学一分,便多一分保命的本事能耐!
等上一两年,他便能娶谢明曦过门,多的是时间相守。不必急在朝夕之间。
谢明曦见他肯听自己的,目中漾起笑意:“以后每隔半个月,我来见你一回。”
盛鸿虽有不舍,却点了点头。
然后,忍不住问道:“你今晚怎么忽然想开,愿意来见我?”
谢明曦本不想说,禁不住他追问,只得吐露实情:“师父催我来的。”
盛鸿一脸了然:“原来连山长都看不过眼你的口是心非了。”
谢明曦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她最擅遮掩心思。若不是因和他怄气心绪不宁,如何会被顾山长看出来?盛鸿一想及此,心尖都似被热流融化了一般。
“明曦,”盛鸿神色无比认真:“以后我再舍不得让你生半分闷气了。”
谢明曦看着盛鸿,轻声道:“你总这般让着我,只会惯得我脾气越来越大,但凡有半点不顺意,我都会动怒怄气。”
盛鸿挑眉一笑,洁白的牙齿在月光下熠熠闪光:“我乐意。”
谢明曦眼角忽然有些发热。
只有遇到珍惜在意自己的人,才知道自己受不得半分委屈。
只有遇到愿意宠着自己的人,才知道自己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