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个身手矫捷,出手带着精准狠辣的姑娘,却也有着单薄的身形,她也是肩若削成的,哪里就能扛得住那么多事儿了。
郑扬没由来的上了手,谢池春是先听见了些许石子洒落的声音,紧跟着就觉得肩膀上一沉。
她心下一惊,偏头看过来,瞧见了郑扬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就正好握在她的肩膀上,还有着说不出的力道,不会弄疼她,却莫名叫人安心的姿态。
她起初愣了下,眼神也有些迷离,郑扬这算是……在安慰她?用他的方式,不言不语的,安慰着她吗?
然则却转瞬之间,她目光绕过郑扬,看见了面色不郁正疾步而来的那个人。
谢池春喉咙滚了滚,往后一退:“郑公。”
郑扬扬唇,连头也没回,只扬了声往后丢话:“你还真是御下有方,我不过与小旗私下里多说两句话,她瞧见了你来,就吓的变了脸,你们北镇抚司——”他拖长了音,才慢吞吞的转过身来,脚尖儿也转了个方向,正好站定时,对着的是卫箴,“什么时候连人的私交都要管了吗?”
“北镇抚司不管下属私交,但我,却是要管她的私交的。”卫箴说的理直气壮,好似这本就是应该的事情一般。
谢池春心跳快了些,可又想起他先前种种,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从飘飘荡荡到安定下来,也正是从云端又跌落入尘土中。
她抿平了唇角,抱拳做的是个官礼,却一言不发试图偷溜离开。
卫箴人一横,挡在了她面前:“去哪儿?”
谢池春越发把脑袋低下去,眉眼直跳,还是怕,她还是害怕卫箴的。
她觉得自己上下牙齿都在打着颤,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分明她什么也没做,是郑扬找过来的,而且她跟郑扬话都没说上两句,但卫箴这架势,活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抓了个现行,眼下是兴师问罪的。
凭什么?就凭……就凭她爱慕他吗?
谢池春有些赌气,有些不甘心,猛地抬头,正好对上卫箴如春水般深沉的一双眸,她没由来打了个顿,但很快找回了思绪来:“我是老大的犯人吗?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老大盯着我,也都要跟老大交代个清楚?”
第九十章:挖农苗()
第九十章挖农苗
卫箴盯着谢池春负气的背影,却无能为力,眼底一片阴翳,全冲着郑扬而去。
郑扬欸的拔高了音调,不凌厉,可也透漏着一股子不好说话的不客气。
他一眼横过去,把卫箴的表情和他的阴沉都看在了眼里,倏尔嗤的一声笑了。
卫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姿态,一字一顿的问他:“你笑什么?”
郑扬便摇头:“其实坦白来说,你真看不出来小旗的心思?”
卫箴有一瞬间眼神闪躲,而后定了神,没言声。
“打从我回京后,第一次在街上见到你们——”郑扬挂着似是而非的笑,细细的去回想与谢池春相识以来的种种,而后又不住的摇头,“我再没见过这样护你的人,连当年的褚娴都比不上小旗,她大概以为自己藏得好,无人察觉,但是卫箴,你生来一颗七巧玲珑心,真的瞒过你了吗?”。。
“然后呢?”卫箴眯缝着眼睛,阴翳不见了,但是那点子努力保持的平静也不见了,“然后你就一再的挑衅,到底是挑衅我,还是找她麻烦。”
他一面说又打量郑扬:“济南府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今次又是为了什么。”
“我自然是知道了,所以我想了想,小旗对你的态度前后变化这样大,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你爱答不理,甚至有意躲着你,一定是你在济南府时,对她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郑扬反手摩挲着下巴,眼睛却盯着卫箴面皮,一刻不挪开。
正是因为他知道,卫箴对谢池春并非无心,所以才笃定,上了心的人嘛,饶是卫箴再惯会隐藏情绪,言辞之间,也会表现出些许不同寻常来。
果不其然,他见了卫箴眼底懊恼一闪而过,于是笑意就更浓,也更加笃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便接上前头的话,继续说:“能叫小旗对你这样的态度,必是你猜忌她,可你又为什么会无故疑她呢?”
他说着反手指了指自己:“我近来与小旗走得近,济南府杨明礼那样放肆荒诞的行径,你们知道了,少不得要算在我头上,同我扯上了关系,卫箴呐,你是不是有些乱了心神了?”
“你还真是聪明,大概就是因为这份儿聪明,才叫人忌惮。”卫箴不阴不阳的噎了他一嗓子,显然不打算跟他纠结谢池春的这件事。
于他而言,他和谢池春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跟旁人是没有关系的,谢池春会使小性儿,其实也是个好事儿,郑扬又凭什么横插一脚,来过问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故而他转了话头:“那杨明礼的事,你又是怎么说?”
“你倒像是审我的?”郑扬一挑眉,没好气的质问回去,“要是我背后撺掇着他干这些事儿,也不会叫他这么明目张胆的,侵地毁田,捅到御前去,那是谁都担待不起的罪,老百姓也要指着我的脊梁骨戳,我虽一向是不怕人家背后戳我脊梁骨,可是众口铄金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他说的坦荡,卫箴细细的打量了他的神色,也仔细的品了他说这番话时的语气,杨明礼的事情,如他所说,太明目张胆了,就好像……
打从郑扬把杨明礼捞回京城,又做了司礼监的外派,到济南府做这个守备太监,还有谁不知道,杨明礼就是他郑扬的人。
而今杨明礼在济南府这般行事,只怕是个人都会觉得,这实则是他郑扬干的好事。
偏郑扬一贯为人做事又是张扬而不知收敛的,几时低调行事过?
一来二去的,当官儿的敢怒不敢言,老百姓是有苦没地方说,积怨都是冲着郑扬的。
郑扬没这么傻,况且他自己都刚回京城,要杨明礼在济南府占地干什么?他要这么多的地,拿来做什么?
“我当日知晓此事,也怀疑过,杨明礼背后另有其人,只是济南府这水浑,我无意搅和进来,上至陈靖泽,下至冯兆霖,都未必是干干净净,真要是派人回京回禀陛下,才真是节外生枝。不过……”卫箴古怪的觑郑扬,“杨明礼的用意,我是看不透,你心里清楚吗?毁了地,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说毁地,郑扬的脸色也古怪起来,五光十色的,干巴巴的吞口水:“冯兆霖只告诉你,杨明礼毁了地又霸占了百姓的农田,仅此而已?”
卫箴听出他话外有话,一拧眉:“他还干了什么?”
郑扬心说果然。
看来冯兆霖真是没安什么好心,一面又想借卫箴的手除掉陈靖泽和杨明礼,一面还要瞒着卫箴好些东西,只怕他不会不知杨明礼还干了什么事儿,就是没打算说给卫箴而已,这位济南知府,大概其也不是孑然一身的人物,只是他背后的人,同杨明礼背后的人,又不是同一个。
如果杨明礼的事情是陈靖泽在兜着,那放眼京城,就一定是霍东致在替他们兜着,这样一来,冯兆霖背后的那个人——
郑扬心下沉了沉,竟一时有些猜不透了。
卫箴等了很久他都没吱声,反倒有些出神的样子,于是卫箴沉了音调催了一嗓子,郑扬这才哦的回神:“他占了地之后,叫人把前几个月种下去的农苗都连根挖了出来,我安排打探的人回话是说,挖了农苗之后,那么多农苗,不知所踪了。”
挖出来?杨明礼挖农苗出来干什么?
卫箴虚握拳,掩在唇边,低头沉思好半天:“他要粮食。”
这不是在问郑扬,是极其肯定的陈述,而郑扬显然也是认同他这样的说法的:“我也是这么想,但是他要粮食做什么呢?那么多的农苗,他又弄到了哪里去栽种?总不至于还要开垦荒山,用以种苗,等来年丰收,再屯粮往外高价卖。一来他拿不到官府的开山令,二来他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所以,他的农苗,弄去了哪儿呢?”
其实开山令对杨明礼来说一定不难弄到,冯兆霖不买账,还有陈靖泽这个巡抚,最难的还是人手。
“这事儿既然郑公已经派了人打听,不妨就叫你的人,多在济南府停留几日,再查查看,济南府近两个月来,有没有人口失踪,而官府不作为的情形?”
第九十一章:怄气()
第九十一章怄气
如今的这个天气,燥,闷,他们站在河边,河道旁有参天古树,十来个壮汉手拉手才能把树干围起来的粗壮,反倒成了遮阳庇荫的好地方,只是枝头有蝉鸣,叫个不停,叫人更心烦。
郑扬叫卫箴一句话弄得心里乱起来,嘀咕着安抚了自己两句后,连连摇头:“这不可能。冯兆霖和杨明礼摆明了不是一路人,真要是有百姓失踪的事儿,难道冯兆霖还会替他兜着?他真要是开了荒山去种苗,那需要的可不是十个八个庄稼汉,那么多的农苗,少说也得百十号人,才照顾的过来,照这么丢人,冯兆霖是个傻子才会不把两件事联系起来想。”
“冯兆霖和杨明礼确实不是一路人,可是郑公,冯兆霖可曾具折参他?今次想借我的手查办杨明礼,他又可曾说了全部的实话?”卫箴嘴角挂了一抹讥讽的笑,“他没有。他到底是想扳倒杨明礼,还是单纯的想把济南府这潭水搅弄的更浑,你拿得准吗?”
如果是后者,冯兆霖当然会充耳不闻,丢什么人他都不会在意。
“这……”郑扬背在身后的手愈发握紧三分,“我会吩咐下去,叫人在济南府留意这件事,可如果没有查到呢?杨明礼明目张胆的干这种事,我不信他只是为了那点银子。”
他把下巴抬高了些,带着说不出的娟狂与桀骜:“卫箴,你是两袖清风,更是不屑底下人孝敬,所以你大概不会知道,似杨明礼这样,明面儿上看似有我撑腰,又做了一府镇守太监的司礼监外派,每年会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要孝敬他,那些人或官或商,一个比一个富得流油,你要跟我说,杨明礼为了高价卖粮的那点儿银子,干这种掉脑袋的事儿,那我告诉你,我头一个不信。”
卫箴知道,不管是从前在京城,还是后来去了大同,孝敬银子,郑扬都没少受,只怕是拿到手软都收不过来。
他对此嗤之以鼻,但如今的朝堂也好,官场也罢,风气就是如此,连陛下和内阁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且轮不上他指手画脚。
而郑扬对这个杨明礼,又的确比他们这些人要了解的多。
他既说杨明礼不会这般行事,那十有八九,杨明礼就不是为了银子。
可人不为富贵,那就只能为权势,不然好端端的,谁会给自己惹上一身的麻烦?
卫箴心下有了主意,深看了郑扬一眼,把脚尖儿转了个方向,丢下背影留给他,径直往大部队休息的地方,寻厉霄和吴赞去了。
郑扬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嘴角的笑才渐次隐下去,手指关节隐隐泛白,可见他握拳力道之大,若然仔细听,还能听见他骨节咯吱作响的声音。
好一个杨明礼,好一招阴阳计。
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年杨明礼放着司礼监的差事不好好做,非要赖上他,还为这个弄丢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叫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