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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尽量少发出声音。
姜百万艰难地拿起叉子,吃了一口沙拉,生姜和芫荽的强烈味道混合交织,虽都没有毒,但她却跟吃□□一样,眼中盈满即将告别人世的悲伤泪水。姜蓉浓汤的味道更是惊为天人,一个个老生姜手拉手在她的口中载歌载舞。来!干掉这一碗,以后还有什么艰难困苦不能克服?
宁珩收回目光,唇角向上扬了一扬。
以为这就结束了?
主菜之一端上来时,姜百万长舒一口气,自己这份看起来终于跟其他人一样了。米其林水准的精致摆盘,赏心悦目,超薄伊比利亚火腿片中间卷着金黄色的面包,分量不大却用了一个超级大白盘,还不如天津煎饼果子来得实在。唉!她喝了口矿泉水,叉起来一口吃下——
“爷爷,这道伊比利亚火腿佐蒜香烤面包味道很正宗呢。”一乐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她年纪小,大家都宠着她,宁殊贵微笑着点点头,慈爱地说:“乐乐喜欢是最好的。”
别人是蒜香烤面包,姜百万嘴里含着炸生姜,世界再次天崩地裂。
她算是明白了,今天给她的菜肴都是特制的,是由宁珩的魔爪操控的。该!她咽了下去,他怎么报复她都是应该的,毕竟一句对不起难解人心头之恨。等这顿生姜宴吃完,她也不欠他了。
生姜洋葱小牛排、生姜丝瓜千层面、生姜布丁佐糖渍生姜片,吃完这一轮,姜百万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全身,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感冒。不得不说,宁珩很了解她,她最厌恶什么,就命人做出来端给她。
别人是酒足饭饱,姜百万不停反胃,空调明明跟给力,她背后已经汗津津的了。
放下刀叉,大家总算可以利用咖啡时间交谈交谈。宁殊贵看起来对宁一俭的公司并不是很满意,一再要求他把典当行交给别人打理,回到集团内学点东西,问他想去宁尉还是宁珩那儿。
“我看宁珩那儿适合你,前阵子搞出那么一档子事,我看他也无心再担大任,不过辞职……我目前是不会同意的。”宁殊贵忽然把矛头转向了宁珩,“就算你向我坦白留学期间创业的事,我也不认为那种公司能和我们御通相提并论。你要去挪威,是自贬身价,一切又重新开始。明白吗?”
宁一俭一言不发,自从他上次一时冲动告诉宁珩颜淼淼车祸背后涉及的利益关系,宁珩和二叔之间好像裂了一条缝,前几天他听说宁珩向爷爷提出辞职,爷爷没有同意。他算是明白了,小叔根本无心当集团一把手,远走国外是避开将来家族纷争的最好办法。宁一俭偷偷看了看宁尉,老辣的他很平静,宁珩如果辞职去了国外,他等于成为了第一继承人。
要去挪威。
听了这话,姜百万心里五味杂陈,她想起leif的邀请,那是宁珩自己闯出来的一条路,如今他要继续走,不比这里差。只是,宁珩这一走,除了传统春节外,八成再也不会回来了。
本就没什么希望之光,如此一来,前方更加漆黑。
姜百万忽然兀自笑了笑,是苦笑,也是自嘲。再次告诉自己,不可能了,再不可能了。
“董事长,您宴请的宾客已经到齐了。”立在宁殊贵身边的侍者轻声说。
“知道了。”宁殊贵站起来往外走。
这是一场商业气氛很浓的生日会,家族聚餐结束,大家都到外面同颇有来往的商业伙伴互相寒暄。姜百万找到空当跑去洗手间大吐特吐,生姜、洋葱、芫荽这类东西吃下去和吐出来都是一样味道,吐完了胃还一抽一抽的。
虚脱的姜百万一屁股坐在马桶上,抽了张纸擦眼角逸出的泪,等她休息够了,打算拉着姜维一块儿回家去。
“我得到姜大师的签名了!”洗手池那边有人在说话。
“姜维的画还不足以称为大家。”裴景筱的声音,敢情全场就她一个明白人,“他是怎么红起来的,还得问问宁总。”
“呃?宁总,你指的是……”
“御通制药的宁珩。若不是他一掷千金要买姜维的画送给宁董事长,他的画能这么水涨船高?”裴景筱有些清高地说,又话中有话道:“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听说‘万维’的真名叫‘姜维’时略微明白几分。爱屋及乌这句成语用在宁总身上再合适不过,然而‘竹篮打水一场空’也挺适合现在的他。”
“我有点听不懂哎。你说,那姜维的画以后到底……还能不能保值?”
“艺术品这种东西很难说,也许畅销就是一种价值,又或许只是昙花一现。”
这对姜百万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打击,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不是人。想不到爸爸的画也是宁珩炒作出来的,他在背后为自己和自己的家庭做了这么多,可她还是毅然决然偷了清单给颜叔叔。
宁珩是个真心对她好的人,只是她太自以为是,凭着一腔正义感,辜负了他。很多人都是被自己作死的,原来,她也不例外。
等裴景筱和另一个人出去后,姜百万赶紧也出去,只想找到爸爸拉着他赶紧回家。
可姜维在几杯酒下肚后有了点醉意,又因为被许多人吹捧着,摇摇晃晃的怎么也不肯回去,直嚷着要多喝几杯难得的好酒,为更多人签名。人在金钱和荣耀面前总是难以把持,无奈,姜百万使尽浑身力气扶他到一个人少的角落,想着出门去找找送他们来的司机,能不能把他二人再送回去。
一转身,一只忽然抬起的手臂拦住了她,抬眼一看,只见宁珩冷厉地望着她,眉心微蹙。
姜百万下意识咬住下唇,退后一步,心里又酸又苦。对他实在太愧疚,害他被董事长骂,被家族的人看笑话,还不得不引咎辞职。
“宁珩……”她低声唤了一句,以往的活泼不见,讪讪而羞愧地试着解释:“我不知道我爸来的是你父亲的生日会,就盲目地跟着来了。现在我正要回去的,你放心。”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宁珩回道,亦是一语双关。
想起裴景筱的话,姜百万愈发惭愧,今天从这儿回去,打死她也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了,更别提妄想和他继续。
那天,宁珩派人到墓园给颜淼淼送一束花,对方回来后报告了一条重要的信息,宝能制药的老总鲍国胜竟然先到一步,戴着墨镜十分遮遮掩掩。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他多次给颜霖汇款,最近一笔更是高达十万元,可很快就被颜霖赌了个精光。原来,颜淼淼的亲生父亲就是他,许多年来,颜霖利用这个事实多次向鲍国胜“借钱”,颜淼淼的母亲自知理亏,敢怒不敢言,只能尽量瞒着淼淼。
这次针对御通制药的清单泄露风波,正是鲍国胜一手操控,其中既有商业纷争,又有对女儿之死的怨恨。只不过,宁珩力挽狂澜,岐黄仲景丸的非议虽还在,可负面影响已降至最低。
大家都是棋子,互相利用罢了。颜淼淼和姜百万,一对情真意切的好闺蜜,只不过是阴谋的牺牲品。如果,淼淼还活着,姜百万绝不可能参合进来。然而既然参合了,他知道她一定会这么做。
“我不会原谅你。”宁珩再次补刀。
“我知道的。”姜百万垂头丧气地回答,然后鼓起勇气抬脸问:“你……真的打算去挪威了?”
宁珩没有回答,沉默地和她对视。
姜维醉醺醺的,没一会儿站起来又说要喝酒,姜百万只能转身去扶,跟着她爸爸摇摇晃晃的,还得不断去抢他手里的酒杯。“万万哪!爸爸今天很开心!”姜维一把搂住她,笑嘻嘻地说,“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爸爸从来没听别人发自内心叫一句‘老师’,也从来没有人用崇拜的目光看我一眼,真的,你知道吗?人就是这样,你没钱的时候……就是瞧不起你,包括你和你妈!”
“爸,你醉了。”姜百万有点悲伤地说,他不管不顾家庭的这些年,自己和妈妈所吃的苦他又怎会理解,早年她妈妈一个人扛着煤气罐、踩着高凳子换灯泡、为了省钱自己修水管被淋一身水的时候他又怎么会知道。
或许她爸爸就是昙花一现,以后还是要回归原来的生活。姜百万好不容易夺下酒杯,再转头,宁珩已经走了。
“爸爸,我们……回去吧。”姜百万轻声说,刚把姜维扶着站起来,就有几个人围过来找他聊天切磋,她被狼狈地挤到一边,手足无措地伸着脖子往人群里看。这波人潮总算过去,她上前扶着更加醉醺醺的姜维,他已经云里雾里,甚至还想当场泼墨一幅现场拍卖。知道爸爸的画是宁珩炒起来的之后,姜百万只觉得害臊,用力拉着姜维往大厅外面走。
就要走出大厅时,她让姜维暂时倚着门框站着,回头在会场里寻找着宁珩的身影。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到他,或许下一次在街上偶然遇见,就像电视剧中一样,已是若干年后,他拖家带口的,她或许独身一人,或许也成了别人的妻子和母亲。
找到了,宁珩背对着她坐在吧台,四方杯里的威士忌酒液像流动的琥珀。姜百万迟疑了半分钟,把姜维扶到一张皮椅上坐下,问侍者要了一杯看上去应该装着香槟的高脚杯,向他走去。
第56章 牛皮糖()
“宁珩。”姜百万厚着二十万分脸皮停在他身边,双手捧着杯子,“我扶我爸先回家……再见了。”
自己若有细胖子一半勇气,现在定会像牛皮糖一样粘在他背上,怎么赶也赶不走。带着几分胆怯,姜百万欣喜地看见宁珩转过头看着她,同时也望着她手中的酒。
“换一杯。”
“嗯?”姜百万愣住了。
宁珩看向调酒师,用下巴指了一下酒柜一边,调酒师小心翼翼地征求他的意见,他屈起食指扣了扣杯壁,又做了个往里倒的手势,调酒师立刻会意。
这是要原酒。
姜百万则些许愕然地看着调酒师轻放在吧台上的一杯蓝绿色的酒。
苦艾。没想到他竟然拿来了这种超级难喝的酒。
“能换杯百利甜吗?”姜百万指着前方,用商量的口吻问。
“不能。”
“还不如喝风油精!”
宁珩冷笑出声,端起杯子往她前面一送,残忍地告诉她:“没的商量。”
姜百万接过酒杯,手指碰到了他的手背,她觉得唐突了,然而那种过电的感觉却又席卷而来,好想伸手去一把握紧,就像以前一样。她凑近杯口闻了闻,一撇嘴,想起自己曾经也给他喝过苦艾原酒,现在还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她喝了一口,龇牙咧嘴的好想吐掉。宁珩饶有兴趣地盯着她,她小鸡啄米似的一会儿一口一会儿一口,每喝一口都露出各种古怪扭曲的表情,努力了半天杯子里竟然还剩三分之二。
他想起来了,她是不服软的,只要认为已经要做某事,就一味去做,不管期间发生了什么、遇到什么人,直直往牛角尖里钻。这杯莫说是苦艾,就是鸩酒,她认为自己应该喝时也会义无反顾。这样认死理的人,才会一再向他道歉,虽然现在已分不清谁对谁错。
苦艾喝下去半杯时,不胜酒力的姜百万有点发晕,她忽然伸出双手握住宁珩的右手,拇指在他手背磨蹭着好像要抓紧时间占尽人家便宜一样,“宁珩!我很后悔!我不整那么多幺蛾子,现在你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