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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成与朱奎的脸色微微变动。德成面带困惑问,“这个女子,难道真的是丽妃?”
她曾听说唐玖月复活了丽妃,但还是不敢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神奇的阴阳道术,若真的能复活死去之人,那么世间的秩序定然会大乱。相信以唐玖月的聪慧,即使掌握了这样的秘术也不会轻易使用,更不会让一个死而复活之人在这里招摇过市,深怕别人不知道似地。
但眼见为实,虽然已经很久不曾见过丽妃,但眼前这人的容貌与记忆中的丽妃相似非常,让人不由得不信。
朱奎也是惊奇,他的身子挺直且微微往前倾,他想要瞧得更加清楚一些。父皇的妃子他几乎都见过,但是能有丽妃这等风韵气度的却没有几个。当年的丽妃娘娘正得盛宠,他要讨好父皇,就必定要讨好丽妃,故而也对丽妃相对熟悉一些。本以为她真的已经死了,却没想到此刻竟能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这实在让朱奎惊诧不已。
“难道……她真的是丽妃娘娘?”朱奎稳了稳心神,“难道当年的丽妃并没有死?”
“丽妃的确死了,”唐玖月缓缓说道,眼神一抬,略有冷意地瞥过德成,“德成公主应该知道。”
德成被她一瞥,心头慌乱。
当年的确是亲眼瞧见了丽妃被活埋,她也在宫内,却无法相救。
“那么……那么她……”朱奎遥遥一指,指向站在厅中的女子,问道,“究竟是人是鬼?”
“她是人。”唐玖月扭头望着嫌凶,“你此刻应该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嫌凶苦涩、无奈地笑了一笑,“她不是她,我果然中计了。”
唐玖月沉着声道,“那么你告诉大家,你是谁,她又是谁。”
嫌凶突然转身朝着身边的女子跪着,深深一拜,压抑着道,“丁枫见过沈夫人,这么多年没见,沈夫人可还好?”
沈满浑身一激灵,死死盯着那人的脸孔。果然如此!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尚书令的夫人、丽妃的生母沈氏!
昨夜夜色昏暗,瞧不出她脸上的细微变化,但如今光线充足,隐约能看清她眼角的细纹。但即便如此,她和丽妃长得近乎一模一样!
怪不得!
沈满又想起那日去尚书府,经过水榭走廊之上瞧见的水中的倒影,那个影子的脸也是和后来见到的沈夫人长得一样,她以为见到的是沈夫人,实然,那水中的影子极有可能就是丽妃!
“丁枫?他就是丁枫?”青柠仔细回忆,“当年的阴阳道考试,此人鹤立鸡群,脱颖而出,原本是被认为最有资格被当年的大门监选为弟子之人……可是后来听闻他临时放弃了这个机会,再后来又不知所踪……”
她偷偷想着,若是当年丁枫没有放弃,如今坐上大门监之位的未必就是唐玖月。邹大门监对参加考试的丁枫赞不绝口,觉得普天之下再也没有人能出其左右,就连当年的唐玖月也稍稍逊色一筹。
这样一个风采过人之人,为何突然之间要放弃他的前途,为何又会沦落至此?他和丽妃之间又有什么联系?这实在让人费解、惋惜又好奇。
唐玖月听他承认他的身份,眼眸也随之一亮。
“既然你承认你就是丁枫,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你究竟为何谋害这么多人的性命?”
丁枫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依旧跪在沈夫人面前,自顾自道,“沈夫人,他们找到了田田的骸骨,您终于可以把她带回家了。以后再也不要舍弃她,她不该入宫的……有那么多人想要害她,她是个纯洁善良的姑娘,不该有此下场。”
沈夫人眼里噙着泪,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手微微颤抖地扶起他,打量他的脸,哽塞道,“丁公子,你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
当年的丁枫,年轻、俊朗。虽然家中条件并不好,但是却才气过人。在京都拜了名师之后,被派来尚书府中布置风水。就在这一来一回之间,丁枫遇见了尚书府的小姐,一见倾心。
现在的丁枫却找不到当年的半点影子,他的脊背佝偻,头发稀疏,脸上也被丑陋的疤痕布满,相比他原本的年纪就像是衰老了二十岁一般。若不是眼神里还有当年一样的明亮眸色,必定无人能认出他就是他。
连依瞧着他的脸仔细回忆,猛然一拍手站起来叫道,“丁伯!他就是在天文门藏书阁看守的老头丁伯!”
沈满经过提醒蓦然想起那一夜入藏书阁的时候,初见丁伯的场景。这个有些丑陋、吓人的老头竟然就是他们口中当年风度翩翩、才学过人的丁枫?!
这实在不可思议。
但也同时将当初唐玖月的推断验真了。
因为丁伯的确是和皇宫与太阁同时有所关联之人,他明明就站在众人面前,却不会丝毫引起别人的怀疑。
只是丁枫在藏书阁隐藏多年,为何突然要杀人?又为何要杀尚书令、小春?
丁枫站起来转过身,淡漠的目光扫过在场诸人,凄惨又愠怒道,“既然你们把我找出来了,我也不会再隐瞒什么。只是田儿当年的这一桩案子未雪,我实在不甘心。”
第055章()
几年前,叶田田随着父亲叶镇入了大丰朝的都城。叶镇从地方调任京都实属不易,全靠着朝中某位要员的保荐。故而未等府中安顿好,叶镇便着急地备好了一路从丰州运过来的礼物亲自往相府送去。
可是却被请进偏房,被告知相爷不在府中。叶镇明明知道宁相是在的,只是因为什么缘故不想见他罢了。正等了两个时辰踟蹰该不该换个时间再来的时候,却听说自己的女儿叶田田也来了。
叶田田等在相府之外,仰望相府门匾,这进次的院落让她觉得住在偏远丰州的自己是多么渺小无知。她本不该来相府,但是因为父亲所赠的礼物有误,她不得不亲自送来免得父亲出丑。
在等待的时候,却见一顶宝盖轿子轻轻在门口落下。下来一个清丽脱俗、衣着华美的女子。这女子一眼便瞧见了她,叶田田身上的衣着朴素,又是生面孔,虽然生得美貌但是与在都城之中大多依靠身份存活的女子不太一样,便知道她必定不是都城人。
像叶田田这般的,一般被人瞧不起。
相府门口的小厮见到这顶轿子,连忙谄媚地过来迎接。几个人将叶田田拦在了一边,动作粗俗野蛮。可怜的叶田田眉头稍蹙,跌在地上硬是没有吭声,正扶着腰要起身的时候,却见一只柔嫩无暇的手递了过来,放在自己眼前。
抬眼一看,那人正背对着光,笑容和缓,语气轻柔。
“来,我拉你起来,你没受伤吧?”
叶田田捉住了她的手,觉得她的手心很温暖,很安心。即使一年后在宫中故人重见,即使她当时并未认出自己,但初见时候的这副画面,就像是熨帖在了她脑海中了一般。
“你要进相府?”女子微笑着问。
“嗯。”叶田田腼腆地回。
“找宁相?”女子挑着眉问。
“我是来找我父亲叶镇的,他在相府作客。”
“是这样,”女子思索片刻,走在前头回首道,“你跟我来罢,我带你去见你父亲。”
叶田田打从她落轿开始便觉得她的身份必不寻常,如此一来更加肯定她必定是相府的小姐。后来父亲出来的时候笑着握着自己的手说,“田儿,你是怎么认识宁家小姐的?你可知道她就是宁缕,是宁相最疼爱的孙女。为父在相府等不到宁相爷接见,却有幸见到了宁家小姐,她已经代宁相收下礼物,我们总算可以回去了。”
叶田田有些吃惊,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和父亲离开宁相府的时候,她总觉得宁缕笑着的脸在自己面前不停出现,而自己掌心里,似乎还残留着来自她手心的温度,她轻轻握住拳头,微笑着陪着父亲离开。
太阁。
唐玖月好像有点乏了,命人泡了壶茶来慢慢品着。茶水冒出的热气在眼前氤氲,让唐玖月的眼睛也似乎隔了一层轻纱。
德成见她不再问便有些急了,微微探出身子问道,“丽妃当年是与侍卫私通被人发现才被皇上下诏处决的,你凭何说她有冤?”
丁枫冷冷一笑,从怀中拿出一方白色绢布来,但见绢布上血迹点点,很是刺眼。
“这是宫女小春写的血书口供,上面记录了她如何与人串通陷害丽妃有私情!”
一向温和的朱奎此刻却突然大怒,斥道,“必定是你胁迫宫女造的假口供!”
唐玖月指端在茶盏上轻轻一敲,冷冷地瞥着朱奎。
丁枫也斜了朱奎一眼,冷言冷语道,“这宫女小春乃是当年丽妃身边的贴身宫女,丽妃所有的事情她几乎都一清二楚。可是在丽妃出事的前段时间,她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大量的钱财,这些钱财都通过宫门侍卫以及太监传给了宫外的情郎。此事经过多数人之手,你若不信尽可以问他们来查证。”
朱奎抿了抿嘴,一时无言以对。
德成的脸色有些异样,不再开口。
沈满瞅了瞅这两位贵人,总觉得他们各怀鬼胎,说不准本身就牵连到案件里面。又抬眼瞄了唐玖月,而此时唐玖月正在喝茶,察觉到了这边的视线便往下看,一看便对上了沈满的目光。
她倒是不躲不避坦荡自然,沈满却心慌地避开了。
丁枫继续道,“据宫女小春交代,当年皇上离宫前,曾经有人让小春将一封信交给丽妃。丽妃收到此信佯装生病留在宫中。”
“那信是何人所写?”青柠问道,“又是什么内容?”
丁枫望向她,慢慢地回,“署名宁缕。”却闭口不谈信中所写,青柠刚要再问,却听见唐玖月那传来轻轻地一声咳嗽,她便将快要问出口的话压回了肚子里。
丁枫方才说话的声音虽是又轻又淡的,但却震慑了全场。
如果当年真的是宁贵妃写了这封信,那就有可能是宁贵妃故意留下丽妃进而构陷她与侍卫有染以求上位!
但沈满隐约觉得事实并非如此,因她见到了宁贵妃谈及此事时的表情,即使皇宫会让人变得残忍和冰冷,但直觉告诉她宁贵妃断然不会陷害丽妃。
“署名是宁贵妃,但却有可能不是宁贵妃所写,只因为交给丽妃信件的人是她的贴身宫女小春,故而丽妃不会怀疑这封信究竟是出自于何人之手。”青柠分析得头头是道。
“不错,”连依起了八卦的心思,顺着连依的话头接下去道,“既然有小春的口供在此,又有人证明了小春有收受贿赂的嫌疑,那么丁公子,你能否告诉我们究竟是谁在构陷丽妃?”
丁枫冷哼一声,扭过头,慢慢地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
“主谋,是他的母妃端妃。”
众人齐齐望向了朱奎,只见朱奎脸色苍白如纸。
“胁犯乃是田儿的父亲当朝尚书令叶镇,以及丽妃身边的宫女小春!”
丁枫的话音一落,厅内顿时寂静无声,若此刻有针落地亦能听见响动。
沈氏的嘴唇抖了抖,不敢质信道,“叶镇乃是田儿的父亲,怎么可能参与到谋害自己女儿的阴谋中?!”
丁枫苦涩笑道,“沈夫人,这都是真的。当我得知叶伯父也牵涉其中的时候,我也是和您一样的反应。但是后来,我用‘入门’之术试探他在梦中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