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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依眼睛翻了翻,朝天望,“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行到一个稍微亮点的地方,瞧见一处四合宅院,一面各有四间厢房,总共三面,共计十二间。
连依道,“最好的位置都被人占了,余下的自然就是你的。”说罢走到留给沈满那一间厢房前,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化作了男声,“施主,这间厢房坐南朝北,全年无光。墙壁长满了蘑菇和青苔,另有老鼠作窝。更令人惊喜的是,屋顶有一处曾经被雷劈中,破了个小小的洞,可供施主夜观天象。”
沈满神态却出奇和善,她既然在相府被锁过柴房,这里的破屋自然也吓不倒她。
连依殷勤地替她推开门,里面地上有一团黑影,见到了一点光便疏忽地一散而光。想必就是连依说的老鼠群。
沈满闻到一股怪味,皱眉问,“这屋子有股怪味,不是发霉的味道,而是……”
连依满意地点点头,“施主的鼻子还没坏,你可瞧见边上的那座茅屋了?那便是这处院子的唯一的茅房了……施主晚上去茅房都比别人方便。只是担心一些别落了下去,小僧听说这里淹死过不少人。”
沈满欲哭无泪,“您这论调仿佛是在做牙婆。”
连依两眼精光一掠,似笑非笑,“那么施主好生休息,我们明日再见。”
沈满见她真的走了,回首望了望屋内,外面下着小雨,里面也下着小雨,于是又转了出来。瞅见院子里有一处厢房,窗户微开,有个女子的侧影映在上面。沈满略一踟蹰,便朝那间厢房走去。
第141章()
沈满敲了门,又等了一会儿,却不见里面的人回应。沈满瞧着窗扇上的影子,沉吟思索了一番,嘀咕一句,“奇怪,难道吴念念睡着了?”回首望了望自己的那间小破屋,那块破木门被风一打,躺在了地上,顺便破了个大洞。沈满眼见着屋子在风雨里缥缈,越发觉得此夜难以入眠。
却听见旁边的门“哐”地一声开了,宁纯神情冷淡地站在门口,低眉往下瞧着浑身湿漉漉的沈满。正在沈满暗地里揣摩着她会不会吃人的时候,宁纯又干脆冷静地“啪”一声重重把门合上,仿佛站在外面淋着雨的沈满是洪水猛兽。
沈满呆了呆,一把抹掉脸上的水渍,转身往回走。
吴念念人影在,人却不应门;宁纯一直看自己不顺眼,打算见死不救。她太冷,身上的衣裳无处可换,只能硬着头皮去赖着唯一可赖的连依,至少换掉身上的湿衣。
崆峒寺原本就阴森,出了大家居住的院子,脚踩着腐叶,头顶着乌云。沈满边走边想,若是地上有个坑,自己铁定会掉进去。肩膀瑟瑟,开始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沈满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想要测试温度,却隔着一层冰冷的雨水丝毫觉察不得,只觉得自己此刻必定面色惨败,像一只丧家之犬。
越往外走越觉得夜色寂寥,树影婆娑。
遇见后殿前的子鼎,沈满停了停,不由自主地接近。站在离鼎的几步之遥,沈满眯了眯眼睛。
在梦里见过的鼎,居然在现实又瞧见,这是否是某种预兆?一想起曾经在鼎力见过的残尸,沈满就觉得恶心和害怕。这寺庙曾经有无数冤魂,他们都被割了舌头,变成了幻想出现在自己眼前,但是其他人却偏偏看不见。
沈满闭上眼睛,抬手摸上眼睫。心想难道自己的眼睛真的如吴念念所说,与别人的不同?或者说,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铿——“鼎里发出一通清脆的响声。
沈满瞬间僵住,脚步挪不动分毫,就连呼吸都停滞了。梦里的一幕幕犹如魑魅魍魉一般袭来。陷入死一样的寂静片刻之后,但见那布了绿色铜锈的鼎里慢慢爬出一样东西。那东西浑身长着湿漉漉的白毛,似乎带着尖锐的爪,背对着沈满站了起来。
沈满迅速作出反应,四下瞧了一圈,随手捡起地上的枯树枝就往鼎立那东西头上砸去,闭上眼睛一通乱打。
“小满……”声音清幽且寡淡。
沈满心想这定然是心魔,这怪物怎么会说话,而且说话的声音如此之熟悉?
于是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再一顿乱棍。可是这次所有的力气如泥牛入海一般悄然无息地消失了,再接下来便听见了木头敲击在金属之上的声响。可见沈满乱棍已扑了空。
沈满睁开一只眼,鼎里已不见了那怪物。再睁开一只眼,却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沈满余光觑了觑那毛茸茸的手,只觉得白花花的一片,寒毛已竖。手捏了木棍,准备来个当头棒喝,力求一击必中。却又听见怪物道,“小满,是我。”
沈满愣怔,眼珠子迅速转了一圈,恐惧比方才更盛,“何……何方妖孽,竟然模仿我师父的声音,简直不知死活!我师父如果挨了打,绝对不会这样温柔说话!”
“那她会如何说?”
沈满想了想,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会说,小满,你浑身淋了雨,为师带你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再吃点糕点,安排一个温暖的住处,安心的休息。”
后面的人一通沉默。
沈满默默垂下了头,转了过去,面对着她。等瞧见地上的一双即使在雨夜里还能保持洁净如新的白靴子,沈满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凉。瞥着那口在雨夜里鬼祟的鼎,觉得还不如自动泡进去和那群妖魔鬼怪打交道得了。
一双之前看见的“毛手”伸了过来,就在沈满的眼前。手臂抖了抖,便现出里面细长白皙的指节来。这只手轻轻地捋着沈满的衣襟,然后掸掉上面的水珠。沈满低着头,只听见头上下来的的声音语气凉凉地道,“小满,你浑身淋了雨,为师带你去玉泉池泡个热水澡,再换身干净的、奢华无比的衣裳,然后去关楚楼定一盒点心,再接着领你回山腰行宫住宿,你看如何?”
沈满脖子上仿佛压了千钧重担,怎么也抬不起来。到了末了,只能“嘿嘿”一笑以掩尴尬,却不知道这笑比哭还不如,“师父,玉泉的温泉出了名的好,我可以不可以再带几个生鸡蛋,一起泡,饿了还能吃上温泉水煮的蛋。”
唐玖月似笑非笑,盯着她,“若再带上玉米或者花生更佳,或许还可以温上几碗酒,可好?”她说着就用双指夹住了沈满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沈满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剪水双眸,以往都是拒人千里的,此刻,却带着一丝人间的烟火味道。
“你有心事?”沈满不知不觉问了。
唐玖月身上披着的白狐狸大氅已完全被打湿,故而方才乍看之下像是梦里曾见过的“白毛怪”。沈满抡起木棍来的第一下,是切切实实地打在了她的头上,也不知英明神武的大门监是怎么了,竟然会被沈满这样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给偷袭了一棍。此刻,唐玖月的额头上隐约还有点红,想必不一会儿便会变成了青紫。
唐玖月眼睫轻抬,收了手,神情忽然冷淡,“你莫非和秋笛有一样的本事,能看透人心?”
沈满听她亲切称呼江秋笛,便觉得落寞,纠结着衣角,不快道,“江公子会家传的读心术,能够看穿人心。我比不上他……”
唐玖月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你自有你的优点,否则我也不会收你为徒。”
沈满眼睛放光,“什么优点?”
唐玖月的手僵了一下,不疾不徐道,“其实……倒霉也算是个优点。”
沈满一脸沮丧,“对了,唐姑娘,你不是还在太阁么,你躲在鼎里做什么?”
唐玖月很尴尬,“求证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沈满不放弃地追问。
唐玖月斜着眼睛问她,“明天还要比试,你今夜都准备好了么?还有闲情逸致在外溜达?”
沈满回道,“我原本是想找连依门监借地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再去主殿暂住一晚,但却在路上遇见了你,所以才耽搁了。唐姑娘请放心,我现在立刻去追连依,今夜挑灯夜读,必不会让你丢脸。”
唐玖月见她风风火火地像是走,便在她穿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捏住了她的后领,“慢着——有人来了。”
“啊?”沈满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便往后飞了出去。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和唐玖月两个人窝在了那口诡异恐怖的子鼎里。
子鼎很小,两个人藏着几乎是面贴着面。
沈满知道唐玖月不会无缘无故地躲在这里,低声问,“大门监,您刚才在鼎里,该不会也是在躲人吧?”
“的确,在躲你。”唐玖月的面貌在鼎里半晦半明,别有看头。即使这般接近的距离,却不见精致的五官有任何变形。沈满只想感慨,老天必定是厚此薄彼,给了谁一样好的,便恨不得将所有美好都归结于她。
沈满呆住。
躲我,她为何要躲我?
她今夜又为何忽然出现在这里?先前明明说着不让自己牵扯上太阁的人是她,可后来,屡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还是她。那次,她扮作了青柠,陪着自己上崆峒寺,还亲了自己。。。。。。
沈满不是傻子,她感觉到唐玖月在接近自己,但却又有些自卑和担忧,深怕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唐玖月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真的另有要事。
唐玖月眼睛看着别处,淡淡道,“我本不想被任何人瞧见,无奈这庙太破,天又在下雨,仓促之下根本无处可躲。”
沈满好奇问,“那你一般都是藏在何处?”
唐玖月回,“屋顶,风景最好。”
“那你为何此次不上屋顶?这鼎也是敞开着淋雨的地方呀?”沈满问。
唐玖月目视她,“这庙太破,屋顶之上根本无法立足。”说罢她示意沈满往边上看,沈满一瞧,果然那儿破了个大洞,不免心惊胆颤,颇有余悸。
若是连唐玖月这样高的轻功和这样飘逸的重量都无法立在屋顶,那么这寺庙的确是不能够住人了,说不定今夜她若是住在那小破屋里,不到半夜就会被落下来的屋顶砸个正着,然后一命呜呼。
沈满想着就后怕,揪着唐玖月的袖子,真诚地表达感谢之情,“真是多谢您了,大门监,您果真是我的再造父母,恩人呐。”
唐玖月觑着她的爪子,默默抽出袖子,道,“难道本来不是?”
沈满无言以对,刚想到什么再要开口,却被唐玖月捂嘴,“嘘——”
有两个人从鼎边上走过,似乎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又听见脚步声远了。
沈满刚松一口气,回过头的时候却又是一愣。她早已看过唐玖月千回万回,却每见她一次,就越觉得她美上一分。
虽则下着小雨,但两个人躲在这小鼎内,气氛有些暧昧。
唐玖月用内力竟将周围的小雨挡开,见沈满狼狈,便顺带也将沈满庇护了。虽然路人已走,但两个人谁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沈满看着她不语,唐玖月也沉默着。外面的小雨淅淅沥沥作响,鼎内的人却如同这百年古庙般寂静无声。
沈满的目光在唐玖月脸上逡巡,扫着她的眉目唇颌。唐玖月没有动静,淡定且目光深邃地回望她。沈满脑袋实则空无一物,有些心慌的痕迹,她慢慢凑近唐玖月,感觉到皮肤正在接触她的呼吸,又感觉自己的呼吸显然乱了几拍。
沈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