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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友亮自行车骑的飞快,到了城郊的火车站,转了几圈,空荡荡的车站不见人影。
难道跑惠安县去了?这个笨蛋!
骑回市区,又到邮局排队打电话。
“喂?小史吗?我徐友亮,你推开窗户看看我那屋门前有人没?”
“喂,没有?上午有人找过我么?”
“也没有?行,我知道了,先这样!”
徐友亮恹恹挂断电话,神情稍有失落,推着车走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来到省委大院。
门卫警备员查验了工作证,填写了登记表,徐友亮骑车进了大院,在一栋四层楼前下车。锁好车上楼,二楼的一间单元房停下敲门。
屋门很快打开:“小亮!你咋才到呐?就等你开饭啦!快点进来!”五十多岁扎围裙的妇女拽他进屋。
四室一厅的格局,绿色门窗,地板砖,墙上挂着书法横幅,半截墙围也刷着绿漆,客厅正当中摆放着长短两组沙发和红木茶几。
“曾婶,曾叔呢?”徐友亮问。
“在书房呐!你快去叫他出来吃饭!”
徐友亮直接推门进了书房:“曾叔,我过来啦!”
书桌后坐着个老者,头发花白,精神健烁。
“来啦?先吃饭!你婶子亲自下厨做了好些个菜。”
徐友亮跟在老者身后出来,刚要坐下,猛地从身后窜出来一道高大身影,冲着他就挥拳!
徐友亮利落猫腰闪身,抬腿一拌,一推一拿,抓住铁腕一个反剪,那人就被他按倒在沙发上。
“曾少刚,怎么样?你服不服?”徐友亮问。
被钳制住的绿军装头脸埋在沙发垫子上,不住哀嚎:“服!亮子!我服啦!快放开,痛死我啦!”
徐友亮松开,绿军装一挣脱开钳制便一跃而起,马上又挥拳,两人左躲右闪打的不可开交。
曾省长看报纸抽烟等着上菜,压根不看他们。
曾婶不耐烦呵斥:“都几岁的人啦?这么玩儿你们也没够?坐下吃饭!”
小保姆端上饭菜摆桌。
大米饭,红烧肉,辣子炒白菜,鸡块烧萝卜,麻婆豆腐,一大盆醋椒汤。
曾省长放下报纸,掐了烟,拿起筷子。
徐友亮端起碗,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大口开吃。
“曾婶,就是这个味道!还是你做的地道,别处吃不来这个味儿!”
曾婶笑看着徐友亮,不停他给夹菜。
一晃十来年,当初住在她家的半大小子整天调皮捣蛋,让人恨得牙根痒痒,现在居然都这么大了,像个男人样了。
“好吃你还不过来?这都多久没来啦?过年时候也不露面!你一个人怎么在惠安县过的?吃饺子没?屋里冷不冷?你们食堂伙食咋样……”这就开始唠叨。
徐友亮一一回答。
曾省长慢条斯理的夹着菜,等老伴儿消停了才问:“老刘最近怎么样?小萧呢?”
徐友亮边吃边含糊道:“还那样,刘局担心编制再变动,萧队长整天操心他家几个小子吃穿。”
曾少刚吞咽着饭菜嘟囔:“你们那破地方,穷乡僻壤的呆着有什么劲?整天还不闷死?”
徐友亮瞪他:“你怎么又跑回来啦?部队给你探亲假?不会是被撵出来了吧?”
曾少刚耻鼻:“我们部队换驻地,调休,我就回来看看。”
“强子嘎子他们呢?”徐友亮问。
曾少刚含糊应道:“还那样!都好着呐,强子还是营长,嘎子年后刚混上个小排长,就你没出息!穿一身白皮整天开会学文件瞎晃悠……”
徐友亮抄筷子就戳过去,曾少刚连忙抵挡,两人又闹的不可开交。
“行啦,都给我老实吃饭!”曾婶发威,仿佛一下子又回到十几年前。
“你说说你俩这不争气的!啊?多大啦?几岁啦?媳妇呐?啊?还这么没着没吊的!找打是不是?”曾婶数落。
曾省长也皱眉:“小亮,你之前不是说请我喝喜酒吗?到底什么时候?”
曾婶就等着这话头呢,马上又开始炮轰:“小亮,我得说你!你这事做的忒不靠谱!定好了的结婚日子,说改就改?这么长时间了人也不领来给长辈见见?你媳妇呢?在哪呢?开始说的那么热闹,一下子就没音啦?人呢?大风刮跑啦?”
徐友亮忙求饶:“别急别急,再等等……等等!保准娶进门!”
曾婶不依:“还等?这都多久啦?搁别人那儿孩子都生出来啦!你怎么就这么没用!”
曾少刚大笑不止。
曾婶猛的一筷子敲他头上:“你也是个没用的!你跟小亮同岁,瞧你二了吧唧的德性,还不如他呢!”
曾少刚赶紧垂下头不敢吭声。
徐友亮幸灾乐祸,低笑不已。
曾省长敲桌子:“吃饭吃饭!”
四人一通猛吃。
曾婶又夹了一筷子红烧肉给徐友亮:“小亮多吃!整天在食堂也吃不着好东西,专门给你烧的。”
徐友亮忙大口吞咽:“曾婶,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过来?”
曾婶纳闷:“老黄家闺女说的呀?说你和她一起来开会,还要办点事,让她先过来带个好……”
徐友亮一怔,微微皱眉道:“我是跟她一起来开会,可没这么嘱咐过她,我原本打算看看办完事多晚,时间来得及再过来看你们。”
曾婶停顿了下,继而冷哼道:“我说呢!你咋突然就懂事了?还知道先打招呼带好啦?那丫头就是鬼主意多,随了她那个爹,一脑袋算计!之前我给你介绍的小常姑娘,她爸也在咱们省委,她妈跟我一个单位的,小常自己在省文化馆上班……多合适的条件?就是她从中挑拨!不过小常那孩子也是个耳根子软的,没成也好……不过要是你跟小常成了,顺顺当当结婚,现在孩子都……”
徐友亮看曾婶反反复复,又数着手指头算日子,心里好笑,小常?哪个小常?他怎么都没印象了?
曾少刚冲他挤眉弄眼,徐友亮瞪回去。
“吃饭吃饭!”曾省长又强调。
吃过饭,小保姆过来收拾碗筷,老两口各自回屋去午休,徐友亮跟着曾少刚去了他房间。
“你这狗窝也不收拾收拾!还能下脚么?”徐友亮嫌弃。
曾少刚嬉皮笑脸仰倒在床上:“就你事多!哪就脏啦?前天小张阿姨刚给打扫过。”
徐友亮皱眉抖了抖椅垫,反过来放好,这才坐下,掏出烟点上。
“给我来根儿!”曾少刚伸手。
徐友亮一怔:“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曾少刚自己拿过烟点上:“部队里都抽,闻着闻着就学会了。”
徐友亮白他一眼没说话,站起来在屋里巡视,眼神眯了眯,从枕头下面抽出一沓电影画报,看了眼嗤笑出声:“你就这品味?”
曾少刚一把抢回来放好:“去!当兵三年老母猪赛貂蝉,你没听说过啊?老子当兵都九年啦!”
徐友亮好笑,摇摇头没吭声。
曾少刚突然一个翻身坐起来:“亮子!我们新换的驻地离着新南市不远,你媳妇不也在那儿?她什么单位?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以后我帮你照看着……”
徐友亮眼神冷下,一个健步扑过去,把人按倒。
“你打算怎么帮我照看?”语气令人发寒。
曾少刚吃痛:“别!别别……我胡说的!我是说有空去拜访下小嫂子,没别的意思!”
徐友亮松开,坐回椅子上继续抽烟。
曾少刚呲牙裂嘴的坐起来,捡起地上的烟叼嘴里,揉着胳膊不悦道:“至于的吗?我又没说什么……”
徐友亮不理他。
曾少刚凑过来:“你挺滋润的吧?地方上这么多小姑娘……你还搞上了小嫂子……得手没?”
徐友亮费解:“什么?”
曾少刚瞪眼:“少跟我装!你们到啥程度啦?亲过没?摸了吗?都吃过了吧?”
徐友亮看着他一脸猥琐样直摇头:“刚子,你在部队整天就琢磨这个?你哪来的这么多不健康思想?”
曾少刚气急:“你少打岔!快说!啥滋味?”
徐友亮冷下脸:“别胡说八道!我们正正经经的发展恋爱关系,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曾少刚不信,但是看徐友亮一本正经的脸色又迟疑:“真的那么正经?手都没摸过?没亲过嘴儿?”
徐友亮面容严肃:“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在一起只办正事!你别给我胡思乱想。”
曾少刚无趣,又倒回床上。
徐友亮目光如炬,在屋里探视,扫了一圈儿,朝书架走去,搬开一摞马列毛选,从夹角抽出一本小册子。
“别动!我还没看完呢!”曾少刚跳起来阻止。
徐友亮冷着脸挥开他胳膊:“公安临检,扫黄!这本罚没!”
曾少刚瞪眼:“凭什么?”
徐友亮随手翻了几页,笑道:“手抄本,小黄书!不利于青少年身心健康,我没收。”
曾少刚气急:“谁他妈青少年?我跟你同岁!”
徐友亮正色:“我就从来不看这些!”
曾少刚讪讪缩回手,眼看着徐友亮把小册子揣兜里。
下午两点来钟,老两口午休过从卧室出来,曾省长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曾婶在屋里忙活。
“当当”有人敲门。
小保姆打开门。
“呦!黄蕊啊!快进来!”曾婶热情招呼。
“曾叔叔好!曾婶好!”黄蕊乖巧有礼。
“好好!快坐。”曾婶拉着黄蕊的手满面笑容,仿佛喜欢她的不得了。
曾省长抬下眼皮道:“小黄来啦?那俩臭小子都在屋里,去找他们玩儿吧。”仿佛在说七八岁的小孩子。
黄蕊抿着嘴偷乐,坐在沙发上不动地方。
屋里的两人听到动静开门出来。
“哎呦!黄蕊妹妹!你来看我啊?想哥哥了吧?”曾少刚嬉皮笑脸。
黄蕊白了他一眼没搭理。
曾婶拿毛巾一把抽过去:“去!别胡说八道!当谁都跟你似得没皮没脸?以后再让我听见你乱说看我不揍你!”
曾少刚吐吐舌头不敢吭声。
黄蕊娇笑出声:“活该!让你整天没正型!还是曾婶疼我,打你替我出气,哼!”
曾婶脸上笑容不变,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慈爱。
黄蕊指着徐友亮道:“曾婶,你看我说对了吧?其实他早就想来看您,这不?办完事就赶紧过来了?”
又回头道:“徐友亮,我提醒的你对吧?中午曾婶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徐友亮也笑:“黄蕊就是善解人意,要不是你提醒,我今儿还蹭不上饭呢!中午那个红烧肉……啧啧!”
曾婶拍下他笑骂道:“就知道吃!”
又冲黄蕊道:“他这个小白眼狼哪会想我啊!这都多久没露面啦?没良心的……你们俩都在惠安县工作,以后你可要记着帮婶子提醒他。”
“放心吧曾婶,我帮你看着他!”黄蕊俏皮眨眼。
坐了会儿黄蕊起身告辞。
“徐友亮,你几点走?待会儿叫我一声,我还有东西要带回去。”
徐友亮看下表:“我再坐会儿,三点钟门口集合。”
黄蕊眉头轻蹙:“我要带的东西挺多,怕搬不动……”
徐友亮轻笑:“那你在家等着,我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