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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导演,我继续加油。”得了叶导的夸奖,卿念右手握拳捏着鼻子半低着头,强撑出一副谦虚受教的严肃样。
“想笑就笑,就这还不好意思上了?”叶柳铭卷着剧本在桌上轻轻拍了一下,“你这条演的是好,我说的。”
卿念一下就乐了:“谢谢导演夸奖!”
说罢,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嗨了,轻咳几声,“其实在酒店休息的时候有排练过。”
被叶柳铭拍在桌上的剧本是卿念的,随意翻开一页,上面各色荧光笔和空白栏上的秀楷小字整整齐齐地排布着。叶柳铭看了看,有些挪不开眼,连看了好几页方才把剧本还给卿念,对她说,“一次是运气,你要能天天保持这个状态,那就是你的本事了。”
卿念回到酒店的时候心跳还没缓回来,撒丫子一路奔向里间,一边跑一边吼:“我回来啦,宝贝儿快给我亲一……”
看见正坐着聊天的季小柔和舒琅二人,卿念一个趔趄差点撞在门框上。
突然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现在把嘴巴封上还来得及吗?
出柜总是猝不及防,可是亲爱的妈妈我还没有准备好?
卿念的目光四处游离,从天花板一路探索到脚底的地毯,很好,没有棍子榔头之类的危险物品,季小柔今天背的包包是小羊皮的,质地软和亲肤,待会儿拍在身上不至于太疼,应该能保住半条小命……
卿念在心里飞快地划着十字。
舒琅正在沏茶,闻言手抖了抖,滚烫的茶水不慎溢出,打在食指指尖,痛麻感刺得她眉头微皱。抿了抿唇,舒琅神色如常,仿佛刚才那片刻的僵硬只是一个虚幻错觉。
季小柔给卿念擦汗:“多大的人了还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
卿念扯出一个笑,“……妈,您怎么来了?”
“喊你吃早饭呀,结果你去剧组了,也不说一声。”季小柔放下纸巾,看见旁边安静坐着的舒琅,又想起来,问舒琅道,“琅琅什么时候来的?”
舒琅如实回答。卿念心头一跳。
“怎么那么早?”季小柔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昨晚没睡好,我过来看看。”
季小柔有点无语,这算什么理由?她笑叹一声,半开玩笑地,“你们这腻歪的,以后谈恋爱了也这么黏糊?”
卿念一口茶没咽下去,捂着嘴巴疯狂咳嗽起来,季小柔冷不丁被她这么咳嗽,给吓了一跳。
舒琅伸手帮卿念轻拍着背,低声笑着,“她害羞呢。”
她还会害羞么?就连亲妈也颇为罕见卿念这副小脸通红眼含水光的娇羞模样,季小柔先是调侃了几句,说:“看看人舒琅都比你淡定,你多出来那三岁都长含羞草上了吧。”
然后脸色一滞,忽地想起什么来了,“怎么,你谈恋爱了?”
卿念:“……啊。”
不想否认,要承认好像也有点猝不及防。
季小柔已经开始兴奋了:“是谁?我认识吗?”
卿念:“……啊?”
她仿佛失去了话语体系,除了啊什么也说不出来。
还是舒琅给岔开了话题,暂时得以解围:“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卿念如获大赦,“一条过!导演还夸我呢,我就说我在酒店里已经先排练过了。”
“你们俩还私底下拍戏呢,诶,这样挺好的,”季小柔挺感兴趣,“哪场戏啊?”
卿念:“……”
舒琅:“……”
第89章 第 89 章()
卿念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蹦出句完整的话来; 季小柔眨了眨眼; 脸上写满了疑惑。
什么豪言壮语气壮山河,昨晚说得振振有词,其实充其量不过就是被窝一时爽; 实际火葬场罢了。别说季婉了; 就是面对自己的亲妈都怂得跟什么一样。舒琅看了一眼目光闪烁的卿念,觉得自己面前仿佛出现了一只软乎乎毛茸茸的小白兔,面对敌人的追击只好左逃右蹿,最后吧唧一下摔倒在自己的窝边草上,瑟瑟发着抖。
“是啊,”舒琅撩起眼皮; 看她一眼,又垂下去,声音里带着揶揄的笑意,“交了男朋友也不告诉我们; 有点过分哦。”
下一秒,小白兔一屁股坐起来; 捏紧两只小拳头,梗着脖子; “哪有的事; 我才没有男朋友!”
舒琅哪算男朋友,分明是女朋友!卿念说的是实话,说得理直气壮。
她埋怨地瞪了季小柔一眼,开始装委屈; “您就知道瞎猜。”
“好啦好啦,既然没有你还这么紧张,吓得一脑门儿汗的。”季小柔甩甩手说道,心里却莫名有点失落。
卿念从小到大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皮孩子,唯独在早恋的事儿上从没让家里人担心过。绯闻倒是传出过不少,隔着镜头屏幕,粉丝观众看得真真假假云里雾里,自家人可是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于是每次有新的“恋情曝光”的时候,全家人都多多少少会围着饭桌开上几句玩笑。
“就那小矮个儿?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念念瞧得上他?少开玩笑了。”季婉喜欢个子高挑的。
“太壮了吧这也,你们看把咱丫头吓的,都离他八米远了怎么还能看得出暧昧来?”季小柔觉得太壮了容易给人压力,还是瘦一点的好。
“三十六了?不行,绝对不行,混到这岁数了心里不知道多少弯弯绕绕呢。”季迩华和卿秋白对着电视频频摇头,商量一番后发表了一致观点,“年龄最起码得控制在五岁以内……要是比卿念稍微小那么一点儿就再好不过了,现在不都流行那个什么小狗?”季迩华握着茶壶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上次冲浪看到的那个名儿叫什么了。
“小狼狗。”
“哎哎,就这个。管他狼还是狗,年纪小些心思单纯,知道疼人。”季迩华笑着加了一勺叶尖儿。
一开始大家还兴致勃勃的,见到一个就要指手画脚一番,后来慢慢看多了看腻了,议论都懒得议论了,再到后来,甚至还会无聊到提上一嘴:“又是假料么?什么时候能来个真的。”
“人合适的话,我不反对。”
“当然,结婚还是太早了。”
“想到哪儿去了,毛影子都没见着呢就想着结婚了,姑娘不着急,你倒是想着先见见亲家。”
“说到亲家,长远来看那也是很重要的,”季婉一箭射中靶心,快狠准,箭头死死钉在靶子上,墙面都震了一震,“过了我这关再说。”
“你们这都扯太远了,不就是寂寞了想人回来多陪陪么。”季小柔还不知道这些口是心非的人,“给她找个伴儿不就行了,俩人绑一块,她们我们都有个照应。”
说着,一拍掌笑起来,“舒琅今年考上海城大学了你们知道么,就让她和念念住一起。哎,我总算可以放心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
不出季小柔所料,从此卿念和舒琅两人就像一对双生儿一样,走到哪里都出双入对的,没见分开过,卿念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然而家长的担心就像挤不完的牙膏似的,这点完了永远还有下一点。操心完了日常生活,下一个又开始关心起卿念的个人感情来了。
季小柔心里疑惑,真没谈恋爱?可是卿念又那样斩钉截铁的,她顿了顿,“好吧,没有就没有。”
可算揭过去了,卿念心里长叹一声。
季小柔今天约了朋友,没坐多久就走了。舒琅去送她,卿念在沙发上瘫着,眼神放空不知道在发呆还是给刚才那突如其来的驾驶吓懵了头,直到舒琅回来了她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热不热啊?”
“……唔,是有点。”卿念这才把身上厚重的大衣脱下,室内的暖气已经将她背上热出了一层汗,白色里衫贴着肉,背上浅浅隆起一对蝴蝶骨的形状。
舒琅别过眼,“去洗洗。”
“啊?”卿念摸了一把,“昨天刚洗的头洗的澡。”
“是说让你去洗洗脸,今天没戏了吧?”舒琅把她衣服挂在架子上,想了想干脆把里面也扒了吧,然后抓紧时间睡一觉。可一回头卿念已经没影了,溜得倒快。
“没了。”卿念挪进洗手间,看到自己那张晕妆晕得浓墨重彩的大油脸,吓了一跳,伸手挤了卸妆油就往脸上抹。
“等一下。”舒琅突然凑到身后。
卿念瞪着眼睛看她,“怎么每次我上洗手间你都要跟着啊,这样等下去我功能要受损了啊。”
舒琅伸手在她嘴上揉了揉,然后在自己嘴唇上抹了一下,伸出舌头舔了舔,“好苦。”
卿念蘸着泡沫的手往下一掉,转头瞪着她,“苦你还老吃,口红哪有甜的?”
“苦才好吃。”
哦,对了,她不爱吃甜的。卿念抬起手肘去顶开她,“好啦好啦,你挤得我没位置了。”
舒琅双手抱胸,斜靠在浴室墙壁上等她洗完。卿念只看了一眼镜子,视线与舒琅交汇,她臊得赶紧低下头去,把水龙头开到最大,企图用哗啦啦的水声掩盖此时沉默的暧昧与尴尬,然而背后无形的压力腾空而来,仿佛在无声提醒她:等你洗完脸的。
水声刚停,毛巾还在脸上呢,她就被人从背后抱了个满怀,“啊”的一声,吓得开始乱叫。
“叫这么大声干嘛?走廊上的听见了还以为里面在干嘛呢。”舒琅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其实墙壁隔音很好,别说外面走廊了,隔着洗手间的门都不一定听得真切里面的声音。
但卿念还是收了声,湿毛巾遮住通红的脸,“你先离我远点。”这样的地点这样的姿势,再加上刚才那顿打屁股让她羞耻心爆表,几乎无地自容。
这会儿是没干嘛,可任由这样发展下去就不知道了。
不像之前那样好说话,或者笑一笑,再吃点豆腐然后松开,这会儿舒琅仍然抱着她,半天也不见松手。僵持好久,卿念脸上的红潮都慢慢褪去了,又听见舒琅微微倾身,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微侧着头在她耳边轻叹的声音,宠溺包容而又带着几分无奈受伤地,
“为什么总是要我离你远点呢?”
卿念动作一顿。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那番斩钉截铁的澄清有没有成功将这件事揭过去,但她现在知道的是,她伤了舒琅的心了。昨天自己是怎么说的,而刚才又是怎么退缩的。
“我……”卿念低下头,毛巾缓缓滑落在水池里,被天花板的灯光照得色彩斑驳。她听见自己发酸的声音,“我真的准备好了的,准备好了要把你介绍给大家,这是我女朋友,要一起过一辈子的……可是今天太突然了,我嘴巴笨,好怕说错话,好怕伤害到别人,不对,我已经伤害到你了。”
“对不……”
“不要说对不起。”舒琅亲了亲她发胀的眼角,“不要说对不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其实我们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怎样说怎样做都随你,只是不要让我离你远点好吗?”
卿念鼻尖发酸眼角通红,脑袋里灌满了糖水,她觉得自己几乎被宠成了一个甜蜜的废物,什么也不用管,连道歉都不允许。舒琅实在太知道应该如何击中她的弱点,至少在这一刻,卿念陷入到更深的迷宫中,她恨不得在里面高喊,让全世界都来知道她有一个怎样相爱的恋人。
舒琅把她转了个身子,“好了好了,别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