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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过去,就看到那个高大的教头站在门口。
颜一源和霍拢静正在说着什么。
顾轻舟想要绕过他们,教头却往前一步:“司太太。”
他挡住了顾轻舟的去路。
霍拢静就从船舱里出来,笑着拉顾轻舟。
“。。。。。。进来玩,别气鼓鼓的。”霍拢静凑在顾轻舟耳边道,“我是过来保护你的。”
顾轻舟无奈摇摇头:“我不想连累你们的,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霍拢静目光一凝:“连累?”
顾轻舟也一愣。
她们这时候才发现,彼此有了点误会。顾轻舟还以为,霍拢静是看出了什么,特意跟过来的。
不成想,霍拢静真的只是单纯想要保护她、陪伴她。
这段日子,也许是顾轻舟最难熬的日子,颜洛水有家庭有孩子,只有霍拢静可以随时跟着顾轻舟,为她排忧解难,一起熬过这段凄风苦雨。
不成想,顾轻舟竟然还有其他打算。
“轻舟。。。。。。”
“嘘,回头聊。”顾轻舟立马打断了话。
他们在邮轮上玩闹,又去了舞厅跳舞,去餐厅喝酒,很是快乐。经过漫长的旅途,邮轮停靠在上海的码头。
顾轻舟叫了黄包车,直接到了张公馆。
张辛眉带着二宝迎接了出来。
“你这次很乖,爷要送你很多东西!”张辛眉高兴拉顾轻舟的手。
张太太在旁边蹙眉:“要懂礼貌!”
顾轻舟摸了摸张辛眉的脑袋,笑着对张太太道:“我们是老朋友了,没必要客套,辛眉这样说话,我挺喜欢的。”
然后,她又介绍了霍拢静。
张家是洪门的,对青帮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
岳城霍家也是鼎鼎大名。
“多住几天,让我的女儿们跟你学学,如何做好大小姐。”张太太笑道。
霍拢静不太习惯与陌生人寒暄,略感拘谨往后退了两步。
顾轻舟就挽起了张太太的胳膊,跟她说霍拢静比较害羞。
这天的晚饭特别热闹。
张辛眉简直人来疯,二宝也跟着他闹,两个人似亲兄弟般。
霍拢静一直不怎么说话。
倒是颜一源,让顾轻舟刮目相看。
颜一源擅长吃喝玩乐,在外人面前也能装得了正经,说话一套一套,颇有见识的样子,连张庚都夸他。
当然,时间久了,颜一源那草包的内涵才会露出来。
顾轻舟看着他们,似乎很努力想要把眼前的热闹记住。
晚饭后,顾轻舟说想要去趟裁缝铺子。
“我陪你去。”张太太道。
顾轻舟握了她的手:“不用了。”
她略微用力。
张太太顿时就懂了,果然不再勉强。等张辛眉提出也要去的时候,张太太拉住了孩子,也拦住了二宝。
顾轻舟就独自出门。
她没有带副官,只是带了一把枪,以及一张纸条。
她去了一家咖啡店。
“请给我点这个咖啡。”顾轻舟把纸条递过去。
对方道:“小姐稍等。”
顾轻舟选了个地方坐,然后侍者端了咖啡给她。
她约莫等了一个多小时。
顾轻舟还以为,蔡长亭和阿蘅已经离开了的时候,侍者过来说:“小姐需要更衣吗?”
顾轻舟领会:“需要的。”
“小姐这边请。”
绕过旁边的玻璃门,顾轻舟进了一条长长的甬道。
后来七拐八拐,进了好几处的房间。顾轻舟的方向感不错,虽然很绕,她却记住了路,甚至记住了逃跑的路线。
最终,她出现在另一家西餐厅。
西餐厅在二楼,此刻没了其他宾客,依旧是满室烛火,映衬着大厅里温馨暧昧。
蔡长亭和阿蘅在跳舞。
唱片机里,放着轻缓的舞曲,蔡长亭和阿蘅相拥而缓慢跳着。
从节奏上看,阿蘅更加疏离,而蔡长亭投入了满心的热情。
他很爱慕阿蘅,而阿蘅的感情是飘忽的,至少顾轻舟没看出阿蘅有多爱蔡长亭了。
“客人来了。”蔡长亭在阿蘅耳边道。
阿蘅没有看顾轻舟,只是道:“胡说,她是我的胞妹,同父同母的亲妹妹,怎么算客人?”
顾轻舟斜倚着巴洛克的椅子,静静看着他们。
直到舞曲结束,顾轻舟才拍了拍手掌,为他们鼓掌道:“跳得很美。”
阿蘅走过来,面无表情:“你会跳舞吗?”
“不太会。”顾轻舟道。
“请坐,下次我教你。”阿蘅道。
和上次相比,她多了点善意,似乎把自己当成了大姐姐。
她们真的很像,从容貌上看就是姊妹俩,这个否认不了。
“怎么会来找我?”阿蘅问。
不是结婚了,过得风光得意吗?
顾轻舟笑了笑:“你们已经知道了,何必为难我这么一个落魄的人?”
第719章 野心()
第719章野心
顾轻舟的笑容是温柔的,甚至有点端庄。
这是她做少夫人时刻意培养的。
蔡长亭看了她几眼,始终觉得她没有阿蘅那样的矜贵。
到头来,顾轻舟始终只是个端庄的妇人,她的人生也不可能再有什么高度了,阿蘅却不同。
英国人有自己的女皇,他们发展得那么繁盛强大。如今正在西学东渐,多少人叫嚣着学习英国,那么为何不学习人家的政治?
假如真的要出一位女皇,阿蘅大概是最好的人选。
她血统高贵,她气质清华。
“。。。。。。你说得对,我已经败露了。”顾轻舟笑笑。
阿蘅端起普通酒,那艳色酒波微微晃动,荡出潋滟的涟漪。
她抿了口,红酒将她的唇色染得饱满秾艳。如此,她眉宇间的媚态更加张扬。
“你失败是迟早的。”阿蘅气度冷冽,颇有智慧超群的姿态,“从一开始,你不应该嫁入司家。你可是堂堂的固伦公主,大清真正的嫡公主,司家那些土匪军阀,配不上你。”
顾轻舟苦笑。
蔡长亭在旁边,为顾轻舟也倒了一杯酒,问她:“司慕死了?”
他们知道一些,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轻舟既然来了,就开诚布公,把事情仔细告诉了他们。
“是,司慕死了。”顾轻舟开始真真假假的说话。
她十句话里掺杂两句假话,叫人真假莫辩。
她不胜唏嘘说起了自己的婚姻,又说起了司芳菲的死:“证据都指向了我。我可以去查清楚的,但是没必要。男人不信任我了,我就不会委屈自己。”
阿蘅道:“愚蠢!婚姻需要呵护,一点小事就闹得要离开他,你根本保护不了你的婚姻。”
“不,因为我们经历了太多。”顾轻舟低垂了眼帘,重复道,“我们经历了太多。。。。。。”
阿蘅道:“别伤心了。”
蔡长亭就在旁边判断。
顾轻舟假如啼哭,那肯定是假的;顾轻舟假如故作争辩,也肯定是假的。
现在,她眼底的那点疲倦和哀愁,是藏匿不住的,似乎是真的。
蔡长亭就觉得,此前不好判断她的态度。
“。。。。。。司夫人不死不休,她会搞臭我的名声。我爱司行霈,哪怕他再怀疑我,我也爱他。一旦事情闹开,民众会猜测我毒杀了前夫,他们会恨我,到时候怨气都会撒在驻军身上。
司行霈在平城根基浅,现在还没有到能操控人心和民意的地步。到时候人心不稳,军心难定,平城朝不保夕,我会毁了他的心血,也会毁了一方太平。”顾轻舟道。
蔡长亭看了眼她。
这句,是真话。
她想要离开司行霈,也许有很多理由。此前舆论对她不利,她想要避开这个风口浪尖,是她的理由之一。
这点她没有说谎。
“他连自己的妻子也保护不了?”阿蘅冷哼。
顾轻舟道:“这点,我已经想好了,你没必要讽刺我。”
说罢,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阿蘅也抿了半口。
“你只是躲避,而不是要跟我回家,我不会带你去的。”阿蘅重重放下了酒杯,“你在亵渎我们的大业。”
蔡长亭插话道:“其实,带阿蔷公主去看看,到时候她自愿选择去留,也是可以的。夫人让带她回去。”
他同意让顾轻舟去。
不管用什么理由,他都想把顾轻舟弄到太原去。
想要顺利离开江南地界而不被司行霈追击,他们就需要顾轻舟自愿,而不是绑架她。
当然也绑架不了,顾轻舟实在精明。
现在她愿意去,最好不过了,至于她的目的是什么,蔡长亭不在乎。
顾轻舟就看了眼他们,笑道:“你们连名字都给我取好了?”
她说这话,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可那浓浓的嘲讽怎么也掩饰不了。
“这是你还在肚子里时,阿玛给你取的名字。”阿蘅的脸上,涌动几分愤怒的红潮。
顾轻舟也变了脸:“阿玛阿玛,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可笑,你分明就是想要权力,少拿家人做幌子!”
阿蘅整个人愣住。
然后,她抓起酒杯,兜头泼了顾轻舟满脸。
蔡长亭对这一变故是目瞪口呆的。
好好的,到底是哪一句话激怒了她们俩?
蔡长亭在旁边,还是没搞懂气氛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可能女人们的敏感,是他体会不到的。
可是,蔡长亭很想要顾轻舟去太原,他更加需要顾轻舟。
故而,当顾轻舟站起来,慢慢用巾帕擦干净脸上的酒渍,然后走到了阿蘅身边,趁阿蘅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时,重重掴了阿蘅一巴掌,蔡长亭也没有阻拦。
“你。。。。。。”阿蘅被打懵了。
顾轻舟道:“你可以站起来,跟我厮打啊。”
阿蘅紧紧握住了拳头。
顾轻舟俯身,在她耳边道:“泼酒就是尊贵高雅,扇耳光就是粗鲁吗?公主,你搞清楚状况了吗,现在是弱肉强食的年代了!”
阿蘅的指关节被她捏响了。
顾轻舟说完,拿起自己的手袋,往大门口走去。
蔡长亭追到了门口。
“顾小姐!”他这样称呼顾轻舟,“请你稍等。”
顾轻舟停下脚步,鬓角略湿,衣领沾染了酒污,似一朵朵盛绽的花。
她眼眸凛冽:“和我的亲姐姐相比,你更想我去太原府!蔡长亭,你打什么主意?”
“顾小姐,我是旁观者清。。。。。。”
“少来这套!”顾轻舟冷哼,“你有你的野心,她有她的,我也有我的!你图谋不轨也不是一两天,没必要跟我装好人。我不信任你们,你们也不信任我!就一句话,要不要带我走?”
“当然。”蔡长亭道。
“我们不会带你走。”阿蘅远远的,冷冷的说,“你没资格。”
她在生气。
她泼了顾轻舟一杯酒,大概没想到顾轻舟会反过来扇她一耳光,现在她一肚子闷气。
“我不去,谁能衬托你的气度高贵,举止得体?”顾轻舟淡淡道,“蔡长亭,你说呢?”
“我们后天早上出发。”蔡长亭道。
“不,我们明天下午出发。”顾轻舟道,“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