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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到后面,他就看得越心急,另一边做了“罗密欧与茱丽叶”翻糖蛋糕的大厨脸红脖子粗地喊着——“我哪里离题了?这不是传说,难道寒江雪的孔雀东南飞是传说?!”
当然每届都会出那么一两个妖娥子替厨艺大赛贡献收视率,但是陈立然的关注重点依然在美食上,他手下的一众编辑也一样。
于是大家看着屏幕上,淡定地往一只圆环底的木架子浇汁的汤芫,全都紧张得呼吸都给憋坏了。
那木架子奶粉罐口大小,左右各竖着半截筷子长短的尖刺,这个看不出本来是什么玩意儿的木架子,此刻正沐浴在汤芫一开始就调制的酱汁中。
里海的佛跳墙被后面几位的甜点的甜腻味儿冲了下去,奇异地散发着类似馊水的怪味。
评委们刚送走一个激动地要理论的参赛者,吃了几轮甜食,舌头和喉咙和那疲倦的神经都齁得慌。
离比赛结束还有十五分钟的时,众人焦点的汤芫从烧箱里拿出红亮的烤鸡。
烤鸡的表皮还挂着烤汁,那阵香味奇异地冲散了之前的甜味和酒糟味儿,突围而出,占领全场。
评委们心想,总算来道咸的了!
就剩下汤芫一个没按铃,镜头自然都对着她。
她丝毫不受影响,把烤好的鸡叉在那只木架的两根尖刺上,那只烤鸡就安安分分地立了起来。
李遇歪着嘴笑了笑,不也是烤鸡么!
又撞是吧?他心里发笑,毕竟还是太年轻啊!
汪琪眼角余光看到了屏幕,一边强作镇定,一边抖着手从酱汁盆里夹出一根手掌长的竹签。
汤芫把彻底清理干净的鸡肠一头打了个结,往里灌了一小袋搜狗大小的拌了米酒的酱汁,慢慢地,从去了头颈的开口处塞下去。
汪琪再从侧边穿透鸡肉,刚好从鸡肠中间穿刺而过,胆颤心惊地看着汤芫淡定地放手,看到鸡肠被好好叉着悬在鸡肚里,竹签又刚好没入鸡肉中没暴露在外,这才松了大大的一口气。
汤芫和汪琪洗干净手,汤芫自己端了盘子,汪琪了该拿的东西跟上,两人踏着平稳的步子走向评委席。
汪琪手快,大家都看不到她手里拿了个什么东西。
直到汤芫把那只叉起来的像要上刑的鸡放在评委席面前,大家都还觉得,她就是做了只普通的烤鸡,还在鸡肚子里挂了要蘸的酱汁。
屏幕上可以看到镜头开始拉近,汤芫看着面前评委略显质疑的神情,微笑着,看了眼评委身后那棵火红的梧桐树背景,说——
“相传凤凰栖于梧桐,每五百年就背负着人间的不快和仇恨恩怨投身烈火中**,再从灰烬中重获新生,带给人间祥和。于是就有了‘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一说,于是就有了我这道菜——‘涅槃’!”
大家正怀疑着哪来“浴火”一说,镜头也从给汤芫的特写拉远了,把那只叉着原地候命的烤鸡也一并放入画了,都隐约嗅到了汤芫还有后着。
汤芫说完,从汪琪手里接过点火器,往烤鸡身上一晃。
“咔”的一声,烤鸡的身上瞬间披上一层外黄内蓝的火焰,浓郁的酒香喷薄而出!
红亮的鸡皮“嗞嗞”地响着,薄皮裹着的酱汁被逼了出来,香味直接占领了众人的味蕾。
等火焰下去,汤芫把鸡肉片出,评委们一接到自己那一份,就急不及待地把鸡肉送进嘴里。
味道嫩滑鲜美,嚼起来又透着甜润。
酒香弥久而幽幽飘浮于唇齿间,嘴里是鸡的鲜和酒的甜,而鸡肉经过火烧水浸,嫩滑依然。酒味渗入鸡中,鸡肉也特别松软。
酒将鸡肉的鲜味全部逼出,而丰富的调料酱汁,让口感十分饱满。
咬一口,鸡肉的鲜味满溢,和酒香完美地融合起来,让人似醉,又非醉。
连场边的记者都闻到了股侵略。性。的浓香,大家都恨不得跟评委一样,撕下一只鸡腿大口大口地咬肉。
庄时泽的脸紧紧地绷着,他的眼窝略有点深,不近看总感觉眼里的两谭深渊,看不透,又觉得危险重重。
而此时此刻,他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寒意更重。
他手里握着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说——
“你以为汤芫能进得了总决赛吗?这跟你以为你那几个蠢舅舅能跟我抗衡一样傻。”
庄时泽的嘴紧紧地抿着,不回话,也不挂电话。
屏幕里,一个老头子按下了手边的评分键,记者就喊了起来:“伍老师竟然只给了3分!”
庄时泽另一只手握着拳头,看着那个老头绑着张经验老到的脸说:“鸡肉的味道还可以,就是让里面的木棍子串味儿了,给个两分吧。后面耍马戏不错,给个一分的辛苦分。”
庄时泽没看到,在休息室等候的李遇笑了,他把手机捏得“咯咯”作响,颈边的脉膊叫嚣着跳起来。
他舅舅的能力他知道,他知道这个姓梁的只是在虚张声势。
电话那头传来了笑声——
“你想好怎么安慰你的心上人了吗?你也快要倒了,你害怕吗?”
庄时泽正想把电话挂了,然后看着屏幕,突然握着手机的手就慢慢放松了。
另外四个评委在互相交谈了十几秒之后,按下了评分键。
每个人都一致给了10分!
汤芫的总分是全场最高,43分。
“我不会倒。”庄时泽全身放松地向后一靠,眼里忽然明亮起来,“我也不怕我倒……”
他看着屏幕里那个糟老头眼球差点儿没脱框而出。
看着汤芫红着眼眶露出明媚的笑。
他忍不住嘴角上扬:“我只怕她不开心。”
他话音刚落,那头就变成了“嘟嘟嘟”的忙音。
第100章 巧克力熔岩蛋糕()
“生活就像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味道。”
——阿甘正传
室外下起了稀疏的雪,偶尔有裹在羽绒服里的行人匆匆走过。
汤芫只穿一件薄毛衣,在厨房里忙碌着开始新的一天。
黄油在暖烘烘的室内很快就化得特别温柔,腻腻歪歪地跟同样融化的黑巧克力相亲相爱。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享受二人世界,就被倒进蛋液里,然后朗姆酒和从筛子里落下来的低筯面粉也加入了派对。
再后来,巧克力感觉自己被人搓得死去活来,又冷又热之后,它闻到自己身上一阵浓郁的可可香。
汤芫从烤箱里把做好的巧克力熔岩蛋糕托出来的时候,昨天还在电话里声称她不退赛就来了汤祖经的邱绮妮,此刻在餐桌边哭得抽了过去。
她没有去劝的意思,仔细地在稍凉的蛋糕上洒上糖粉,头也不抬:“巧克力的原意为‘苦水’,这跟它的味道息息相关,但是人们依然爱它,因为苦过之后的浓香,让前面的苦,变得值得。”
邱绮妮哭得声音跑了调:“对不起!汤芫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我爸最近身体就一直不太好……我需要寒江雪的药膳……梁……他的条件就是让我威胁你退赛……对不起……”
汤芫叹了口气,把一只拳头大小的蛋糕轻轻夹进瓷白的小盘子里,往上入只银叉子,推到邱绮妮面前:“你以为我退赛了,你爸就一定能好了?你吃口巧克力冷静一下吧。”
汤芫说完,可怜地看邱绮妮一眼,感觉就像看着另一个白惠心。
又是亲人病重,又是想要寒江雪的药膳。
这听起来比轮子功还像邪教!
邱绮妮吸着鼻子肿着眼,荧幕上的动人优雅早就跑了个没影,缩着肩膀窝在椅子上。
她闻着香味,这才像回了魂,倾身去拿起叉子,在蛋糕边缘戳个洞,浓郁的巧克力像岩浆一样流出来,微苦带香的气味更加浓郁。她拿蛋糕蘸了巧克力尝一口,嘴里满是黑巧克力的浓郁香味,透着一丝丝纯正的苦,松软的蛋糕在嘴里化开,她感觉心和胃都充实了点儿。
“多吃几个吧,丫丫喜欢吃有果仁的巧克力和巧克力条,我爸妈喜欢偏甜的巧克力,他们都不太喜欢这款甜品,你不吃就浪费了。”汤芫无奈地摇摇头,“你有没有想过,你就这么来中止我这间屋子的租约,不止是赔违约金这么简单?你爸和路先生的招牌还要不要了?难道你到时把我赶出去了,还指望我大度原谅你吗?”
邱绮妮赶紧又含了一口蛋糕,让甜香的巧克力稳定心神。
巧克力味的蛋糕,甜度刚刚好,巧克力味香浓,口感软糯又有点弹性,她感觉全身的毛孔随着味蕾放松地舒展开来。
她明明比这个刚上大学的小姑娘大,但是在这小姑娘面前,自己却总感觉矮了一截似地,莫名地会怕她。
当时打那个威胁电话,她还喝了好几杯酒壮胆,想想就觉得自己没用。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汤芫把几条洗干净皮的红薯放进还有余温的烤箱里,睨了又开始掉眼泪的邱绮妮一眼:“邱绮妮,我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幸亏你今天来跟我说清楚了,不然,你家的事儿,我绝对不可能管。”
邱绮妮突然亮着眼抬起头看着汤芫——她听出了汤芫话里的意思!
她声音微颤:“你有办法帮我爸的对吗?!”
汤芫打破了厨艺大赛的记录,以历史最高分43进入了决赛,压了常胜将军寒江雪0。5分。
而这0。5分,被江城的各大媒体津津乐道了一大晚上,第二天就迅速被另一桩大事给盖了下去。
本来这事儿也不算大,当天晚上大家都忙着对厨艺大赛总结评点一番,再赞扬一下本市的精神文明建设如何先进和照顾广大人民群众。
当然也有一部分记者在赛后采访了汤芫还觉得不够本,尾随着跟回家的,但是汤芫把大门一关,拒绝见客。
十二月的天,江城已经下起了薄雪,记者们不比狗仔队,觉得也差不多可以出稿了,就纷纷散了。
第二天依然有不死心的还过去打算蹲点——汤芫还是学生,总不能不上课吧?总不能不出门吧?
结果人一到那儿就傻眼了,汤祖经那文艺复古的大门前竖了块土突突的纸板,上面是四个萧索无比的“暂停营业”。
汤芫代表汤祖经赢得了全国瞩目的厨艺大赛决定赛冠军,尽管决赛在明年春季,但是以一个突然冒起的新人身份能走到这一步,对于厨艺界来说也算是异军突起,在媒体看来也是奇迹一桩。
本来应该趁热打铁的汤祖经,怎么就突然暂停营业了呢?
不是应该门庭若市的么?
这明天就圣诞节了啊!
汤祖经大门紧闭,企图上镜上电视顺便打广告的同行邻居们以万分热情迎接记者,记者被他们三句里就蹦一句自家店名的执着震慑得躲回车里。
老天爷幸灾乐祸地看着这场笑话,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往下撒雪。
“暂停营业”被碎雪围了边,可惜还没来得及发育出语言能力,只能端着张无处话凄凉的脸,横眉冷对一双双八卦的眼睛。
庄时泽觉得真想扇自己两巴掌,他在“暂停营业”的牌子面前站了好一会儿,越看越难受。
雪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庄时泽也没有要进门的意思。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一直站着,但是就这么被雪砸着,他心里反而觉得好过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