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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下头盔,蓝色光线自动收回了小黑盒里,若再用,用手触碰盒子即可打开。
她看了看床头的电子表,已经是深夜两点五十五。
轻手轻脚走进卫生间,尽量不发出声音关上门,她撩点水简单洗洗脸,一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即便已经是短发了,头顶和两鬓还是有点乱糟糟的,有种倔强的不服帖。
可能是因为住在身体里的灵魂太老了,连那一丝的青春气也没了,眼角眉梢莫名有些冷硬,连带整张脸也显得更英气。
她擦干净脸,心里想:明天有空得去剪剪头发,剪得更短点,用手挠挠就好,省事,也跟现在的气质更搭。
回到房里,爬到床上,被子有点凉,她脱掉带着暖暖体温的毛衣,钻进被窝里,打了个冷颤。
把腿抬高,腿边的被子便垂了下去,再把腿放下,被角正好被压在下面。
这大概是孤独生活教给她的小技巧,没人帮着掖被角,就要学会自己温暖自己。
仰面躺在床上,缩在脑海里一天的各种想法,最终在寂静的深夜里蜂拥而至。
她睁着眼,黑漆漆的眼眸里有种疲惫却狂热的亮光。
她家在三楼,小区里路灯辛勤工作着,昏黄的灯光透过没有拉严实的窗帘,在窗前的地上投下一点光亮。
她侧着脸,盯着那点光亮,很久很久,才慢慢睡去。
第十四章 批评()
生物钟一直是强大的。
早上六点,叶心醒过来。
她的睡相很好,仰面躺着,手摆在胸腹前,被子一点也不乱,规规矩矩盖在身上。
睁眼的一瞬间,她心里非常慌,说不上来的慌。
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冬日的寒气争先恐后涌进单薄的睡衣里,冻得她一个激灵,心里反倒慢慢平静了下来。
因为有窗帘的遮挡,屋里并不亮,她弯腰在床边的椅子上摸索,凭着手感辨认毛衣和外套,揭开被子,悉悉索索穿戴好,趿拉着棉拖鞋,伸手“刷拉”掀开窗帘。
外头的天才蒙蒙亮,残月渐隐,寒星淡淡,深冬的黎明满是烟沉沉的蓝。
她把窗户拉开一条缝,冷空气跑进来,驱散一室糜暖,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利索洗漱,出卫生间的时候,舒兰睡眼惺忪地起来,瞧见她打扮得整整齐齐,有些吃惊有些不解地问:
“囡囡,这几天元旦放假呢,不上学,你病刚好,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妈,我醒了就干脆起来了。”她看舒兰脸有疲色,赶紧道:“妈,你回去再睡会吧,天还早。”
“我给你做早饭,囡囡要吃什么?”舒兰迷迷瞪瞪地说。
“妈,你先睡,我下去在早餐店买点包子。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你不是不爱吃外头的包子吗,妈给你下点汤圆。”舒兰强打精神要去厨房。
“妈,我以前不爱吃,他们家现在做得还行,吃了包子,我还要去剪个头发,你先去睡,好不好?”
叶心半劝半哄,搀着舒兰的胳膊,把她送回屋。
舒兰拗不过她,加上照顾了叶心好几天,实在是累得不行,只得躺回床上,忍着睡意说:“好好得干嘛要剪头发?都这么短了。”
“一冬天没剪了,剪短点梳头发省时间。”她拉过被子盖在舒兰身上,仔细掖好被角。
被子里的暖意熏得舒兰再忍不住困意,不由得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说:“也对,囡囡学习紧,零钱在罐子里,你拿。”
话音才落,眼睛已经闭上了。
“嗯。”明知道她听不见,叶心还是轻笑着应了一声,看她睡熟了,才离开。
临出门,打开玄关鞋柜上的零钱罐,数出十五枚硬币,装在外套口袋里,拿好钥匙,出门。
她家住得是商住混合的小高层,一共十六楼,她家在六楼,一楼有自助早餐店和理发店。
在早餐店吃了一个味道奇怪的混合蔬菜包子,喝了杯甜腻腻的豆浆,她走进隔壁的理发店。
一进门,智能机器人就滚动着圆溜溜的身体迎上来,两只非常大的眼睛是两个电子屏,嘴巴部位的小音箱发出电子音:“亲爱的顾客您好,剪约连锁理发店欢迎您,精致生活从剪约开始,本店所有发型都是八元,请投币。”
“铛铛”她在机器人头顶的小孔里投下八个硬币,在左边的电子屏上选择一号机,在右边的电子屏上选中了一款平短发。
靠墙的一号机亮了起来,她走过去,坐在椅子里,头顶落下一个大大的圆锅盖,锅盖前是个大镜子,锅盖两边是两只机械臂。
“咔嚓咔嚓”
机械臂的速度很快,不到十五分钟,她的头发已经从中短变成了平短,后面的头发和耳朵两侧都修剪得很短,从发际线向上打出了层次。
镜子里显出一个活脱脱的假小子,皮肤冷白,眼睛漆黑,眉有些浓,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出几分冷肃。
少了几分柔弱,多了几分凌厉,看起来顺眼多了。
她起身,给本次服务点了个五星好评。
许是换了发型,连心情也顺带换了,她迈着轻松的步伐打开家门。
玄关鞋柜前多了一双黑皮鞋。
叶远回来了。
她一僵,硬生生忍下把那双鞋子扔出去的冲动,机械摆动手脚,走进屋里。
叶远正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拿着手机,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看见叶心的新发型,眉头一皱。
“你看看你,把头发剪成了什么样子?跟流氓一样!谁让你剪成这个样子的?你妈也不管管你,你知道你这样子放在我们那年代叫什么吗?叫劳改犯!成天心思不知道用到哪里去了,一点也不用在学习上,除了读书什么都起劲。”
他的批评张口就来。
如果放在以前,她一定会觉得是自己的错,是自己不该剪个喜欢的发型,她一定会闷不吭声默默躲回房间难受,也许还会哭。
可是,现在,光听到他说得这些话,她就想把手边所有的东西通通扔到他脸上。
有谁家的爸爸,管自己的亲女儿叫流氓?
有谁家的爸爸,觉得自己的亲女儿是劳改犯?
有谁家的爸爸,从来不出席女儿的家长会却理直气壮地批评孩子学习差?
她的手指死死握紧,大拇指因为太用力,连指甲盖都泛着白,掌心全是汗,身体微微颤抖。
叶远却一点也没注意到,“回你房间去,真是眼不见心不烦。”然后低下头,自顾自地摸手机。
“你——”
“囡囡她爸你回来啦。”
她的愤怒几乎要冲口而出,被他声音吵醒的舒兰走了出来,打断了她的话。
叶远终于从手机上抬起了头,对着舒兰,脸色颇烦躁。
“为了早回家一天,我特意赶夜班飞机,结果一到家,家里冷冰冰的,连点吃的都没有。你怎么一大早了还在睡?还有你看看你女儿,把头发剪这么短,她要干什么啊她?”
舒兰脸上立刻浮上了愧疚,困窘地说:“我、我爸昨天来了,做得饭也不多,就都吃完了。我现在去给你做,你想吃什么?”
叶远听说舒劲岳来过,脸色有点古怪,追问道:“你爸来干什么?”
没等舒兰回答,叶心已经硬邦邦地开口:“我生病,外公来看我。”
叶远一点也没发现她语调的生硬,听说是来看她的,眉头一松,径直对舒兰说:“给我下点饺子,我一会儿还有事,吃了好出去。”
叶心握拳的手又紧了紧。
说什么赶飞机是为了提前回家,怎么回了家不陪妻女反倒要往外跑?
他真是拿当她们母女当猴耍。
可恨她以前是局中人,看不见,看不懂,看不穿。
他真正赶着要见的,怕是蒋明霞和叶雪!
第十五章 心思()
舒兰在厨房煮饺子,门开着,叶远在沙发上,又低头看手机。
叶心直挺挺在玄关前站了一会儿,目光扫过鞋柜上的车钥匙,一声不吭走回自己房间。
过了两三分钟,她从房里走出来,脸色平静了很多。
沸水里的白饺子“咕噜噜”翻上来,舒兰一边调酱醋蒜一边提高声音说:“囡囡他爸,饺子快好了。”
“知道了。”
叶远语气不耐烦,走到餐桌边,正对厨房门,大咧咧坐下,看着舒兰在里头忙,却一点也没有要帮忙端碟子的意思。
“妈,我下去买支红笔。”
“哦哦,”舒兰一手端着满满一盘饺子,一手拿酱醋碟,有些忙乱地往餐桌上放,头也来不及抬,嘱咐道:“早去早回。”
叶远眼睛只看着饺子盘,嘴里说道:“又出去瞎逛。”随即不满道:“筷子呢?”
“我去拿。”舒兰又回厨房。
叶心已经走到了门口,看了眼背对自己,颐指气使的叶远,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悄无声息把手伸到鞋柜上,极轻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她将车钥匙拿进手里。
心砰砰跳,为了防止钥匙彼此碰撞发出声音,她攥着钥匙,任由钝钝的粗糙的钥匙深深陷进柔嫩的掌心。
以最快的速度奔下楼,在楼下便民五金店买了一个喷气打火机和小尖头起子,拐进小区地下停车场,绕过门口唯一的监控摄像头,她找到叶远的车。
这是一辆复古型四轮小轿车,用钥匙关掉警报,打开车门,在车上储物柜里找到气门芯扳手,咬紧牙卸掉右后轮胎的金属气嘴,一口气把尖头起子扎进气门的薄胎里,“噗嗤”一声,轮胎开始漏气。
还不够,后备箱有备用的轮胎,可是如果连备胎一起破坏掉,人为的痕迹就太明显了。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喷气打火机,轻轻在螺丝附近晃动。
温度逐渐升高,但是因为没有直接触碰火焰,车轴上并没有什么痕迹。
热胀冷缩,炙烤后的螺丝连一丝丝缝隙都不会留下。
拧不开螺丝就卸不下轮胎,想换胎,不可能。
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她将用过的东西归位,收起自己的工具,检查下有没有弄乱什么,重新上好警报,迅速离开车库,回到家里。
打开门,叶远已经不在餐厅了。
她心里一紧,看见正在厨房洗碗的妈妈,下意识地问:“妈,他人呢?”
“谁?”舒兰疑惑。
忍着切齿的冲动,她尽量平和地说:“爸。”
“你爸在卫生间洗漱呢,他公司里有点事,要去看看。哎,自己开公司就是这点不好,太辛苦了,刚下飞机就得去工作,囡囡你以后可不能这样,找工作一定得清闲一点。”舒兰又在絮叨。
叶心松了一口气,轻轻把车钥匙放回原位。
“妈,我回房了。”
“哦哦,你去。对了,囡囡你有脏衣服要洗吗?要洗的拿给妈,别放在脏衣服篮子里,里面都是你爸的衣服。”
“我没什么脏衣服,妈你别太累。”
叶心边答边往自己房间走,路过卫生间门口,听到里头的水声,她盯着白色的浴室门,神色又冷又悲。
出个差回家,一件礼物没带,带回了满行李箱的脏衣服。
老婆在家洗脏衣服,老公出去会情人。
这种丈夫,还能做得更讽刺些吗?
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