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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源等他吃完才将笔墨纸砚又摆了回来,示意他继续抄字。
他已经带着章弈完整的写了一遍了,便让他自己先写写看,毕竟一直手把手地教他的话,对领悟心法并无益处。
章弈却舍不得顾青源手把手教他的感觉,因此哪怕已经熟悉了运笔的方式,也还是故意地将字写的七扭八歪。
笔体一歪,当中的气运便泄了,自然也起不到修炼的作用。
顾青源只看他写了两个字便不耐烦地握住他的手腕,又带着他写了一页纸的字儿。
直到章弈发现自己的小师尊一边带自己写字一边打哈欠,才暗自懊恼自己的不懂事,规规矩矩地说道:“师尊,我可以自己写出来了。”
顾青源闻言很快放开手,见小徒弟字写得虽然还略有些青涩,但好歹运笔跟转笔用对了。当下便吩咐他写的同时将祖训全部默背下来,随即斜靠在榻上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他昨天夜里写了将近两个时辰的祖训,大概他小时候都没这么勤快过。不得不说顾小侯爷如今新得了一个小徒弟新鲜劲儿还没过,真的是全心全意去教导的。
章弈见顾青源睡熟了才将笔放了下来,凑到顾青源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身上盖着的毯子往上拉了拉,对着他的睡颜发了一小会儿呆才又端坐回去抄字。
剩下的一路无话不提,顾青源醒来的时候就只剩下繁星铺路了。
第6章 夜宿露营()
顾青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色阑珊,章弈点了一盏小烛灯,依旧一个字一个字地临摹着顾家的祖训。
这孩子也不知道写了多久,大概手酸了就停顿一会,然后继续认真仔细地描摹,抄好的祖训都快堆有膝盖高了。
顾青源看了眼章弈微张的口型,便知道他在抄字的同时也默念了出来方便背诵。
他不动声色地将内劲探到章弈体内,顾青源知道章弈资质上佳那是书上明明白白写出来的,但具体如何却一直没有查探过。
顾青源这一探才发现章弈体内似乎已有气感……他小时候抄了整整半个月的书才有了一丝的气感,这小娃到底是什么见鬼的体质!
不过顾青源对武学向来不曾强求过,他自己都不曾将修为放在心上,自然也就生不出什么羡慕嫉妒恨的情绪来。
当下便将内劲收了回来,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
章弈这才惊醒了一样放下笔,他体内刚刚形成的气感瞬间消失殆尽,而他本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察觉到。
“师尊您醒了?”章弈很快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先喝口水润润喉。”
“乖。”顾青源接过来后便发现这是凉茶,他微皱了下眉,却并未说什么直接饮了进去。
徒弟还得慢慢教,端茶递水也是一门手艺。
很显然顾青源完全是把徒弟当小厮在□□。
“这是什么地方?”顾青源喉咙没那么干了之后才开口问道,也不等他徒弟回答,便直接将车窗推了开。
车窗外是一片茫茫星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很显然铁骑军的那位大人是打算日夜兼程、回京复命了。
铁骑军的将士基本都是后天七重以上的高手,即便急行军数日也无妨,不过……
“孙将军。”顾青源的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让一直策马守在他车旁的铁骑军首领听见。
“末将在。”铁骑军首领孙靖很快勒马往车旁凑了凑:“不知小侯爷有何吩咐。”
顾青源掀开眼皮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为何不过宿头?”
孙靖踌躇了一下说道:“这……圣上一直惦记着侯爷您的安危,曾下令让末将以最快的速度将您带回京城。”
“那为何瞒而不报,就擅自行动?”顾青源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是瞧不起本侯不成?”
“末将不敢。”孙靖说着便直接翻身下马,跪在车下:“末将见侯爷睡熟便……”
“下不为例,起来吧。”顾青源很快收回视线,也不等孙靖起身,便将车窗啪的一声合了回去。
他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又如何不知道这些人是真心瞧不起他。
一个闲散侯爷而已,如非皇命如何能调动得了铁骑军,更不用说命令铁骑军首领。
不过那又如何?顾青源靠在精致的垫子上,他肆意妄为惯了,既然别人让他不开心了,那就让他们心塞回去。
不大一会儿,孙靖便将精致的晚膳送进了安车当中。
这是他在上一个城市当中备下的,不过当时顾青源还没醒,他也没敢打扰。
好在锦盒外面还套了一层棉绒,当中食物半点没冷。顾青源睡了一下午,腹中并无饥饿之感,只动了几筷子便放下了,只是吩咐章弈多吃了一点。
他还指望着快一点把小徒弟养肥,太瘦了实在不好看。
顾青源还在寻思着怎么一口气将徒弟吹胖,那安车就猛地停了下来。眼见着章弈在措不及防之下就要将脸扣进菜盘当中,顾青源迫于无奈,迅速将人拉进了怀中。
“谢谢师尊。”章弈闷声说道,还不等他适应鼻息间的那抹兰香,抱着他的人便已经松开了手。
章弈没来由地有点伤心,下意识便拽住了顾青源的衣袖。
顾青源只当自家小徒弟害羞了,揉了下章弈有些发黄分叉的头发,并没有将袖子抽出来。
顾青源单手推开了车窗,俊眉蹙在一起:“孙将……”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外面传进来的打斗声音。
孙靖一直策马在顾青源安车之外,声音坚忍带着一股杀伐的戾气:“请侯爷关好车窗,末将等誓死会保护侯爷安全。”
他话音一落一支箭便穿透马车直射向顾青源面门,顾青源眼睛眨也不眨,伸手一捞便将手边的茶碗抛了出去。
长箭打在茶碗之上,茶碗应声而碎,但箭势也因此一缓直接掉了下来。
好一个誓死保护啊……
顾青源哼了一声,将章弈拉到自己身边,飞身站到安车之外。
反正里面跟外面的安全性其实都差不多。
而此时孙靖……孙将军将□□耍成了密不透风、形状完美的圆,一脸悲愤欲绝地冲杀在最前方!
此地离京城不过数百里的距离,堂堂天子脚下竟有匪寇作乱却无人上报。
大概是天黑的缘故,这帮悍匪竟然将铁骑军当成进京的商旅给截了……这简直……
奇耻大辱!
因此遭受此大辱的孙靖放下誓死保护这句豪言之后,便一溜烟的冲到了敌人的面前。
只留下几个凝神境跟锻骨境的小士兵守在安车旁。
顾小侯爷自己也是锻骨境界,只是顾家的家传武学与军队里统一却偏粗浅的武学到底是不同的。
换句话来说就是他顾青源即便再纨绔跟懒惰,也比孙靖扔下来的这几个所谓保护他的人强的多。
这箭都射进马车里了,要是再等他们保护,大概下一瞬就要彻底变成刺猬了。
对方的箭都是普通的竹制箭,当中也混杂了不少铁箭。铁箭的穿透力到底不同,也可以看得出这帮悍匪的家底儿相当丰厚。
顾青源将章弈护在怀中,他拔出腰侧一直配着的一把软刀,舞刀的同时抽空问了一句:“怕不怕?”
章弈摇了摇头,忽然想起来自己的脑袋还埋在对方怀中,对方根本看不见,便赶忙说道:“不怕。”
顾青源有心在徒弟面前立威,当下便吹了一声口哨,他那匹座驾便飞快奔到车旁。
小侯爷平时出门懒得骑马,但他的马却一定是最好的,当然也舍不得让它拉车。
这匹白马颇具灵性,不需要人牵便自动自觉地跟在安车旁边,听到顾青源的指令后便迅速地冲到他面前。
顾青源捞着章弈飞身跃到马上,在铁骑军阻拦之前便直接冲进了战场之上。
那些奉命保护顾青源安全的手下,无可奈何之下也跟着他一股脑地冲了进来。
顾青源的爹是大将军,即便他再不乐意动,也还是自幼便被拎到战场转无数回。他见惯了杀人场面,自然半点都没出现孙靖预料当中的怯场。
一柄薄刀被灌之内劲后坚硬如铁玄,刀刀见血没有半分迟疑跟犹豫。顾青源此时正如杀神附体了一般,一点不像传说当中的无能之辈。
孙靖反手用长□□穿了马下盗匪的喉咙,看向顾青源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深究。
顾青源像是没有感觉到他的目光一样,将战场当成了给徒弟练胆的试炼场,大有横扫千军的架势。
“告诉我,你现在会觉得怕吗?”顾青源搂着章弈冲在前面,鲜血溅了他们一身,几滴血珠正好从章弈的脸上滚落了下来,被顾青源抽空抬手抹去。
“不怕。”章弈大声说道,同时心里也埋下了变强的信念。他早晚能够挡在师尊之前,不会让师尊再沾上半点血腥。
他喜欢师尊闲适时的样子,还有他握笔时的模样也好看……
顾青源在杀人的时候其实也好看,只是……章弈皱了皱眉,总觉得师尊今儿个是特意为之,却并不喜欢这样的场面。
小孩的心思一向最为敏感,顾青源确实是特意为之,否则他压根不会动刀,顾青源的目的是要在这个未来可能会反过来杀自己的小徒弟面前立威。
毕竟有那本金书在前,他对章弈还心存戒备,哪怕章弈目前只是一个七岁的幼童。
他还要感谢这帮悍匪给了他立威的机会。
悍匪再强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修为有限,在铁骑军的反击之下很快便兵败如山倒。
不过这帮人来的快退的也快,晏州城外是伧仪山脉,这些悍匪熟悉地形,往延绵起伏的崇山峻岭当中一躲,根本无法追击。
孙靖已经下定决心,等回京之后便将这里的情况写成奏折面呈给圣上,到时再派人来剿匪。
说什么都不能让这帮匪徒占了官道。
不过当下最主要的事情是顾小侯爷……
孙靖复杂地看了顾青源一眼,翻身下马走到他的马前掀开衣摆跪了下来:“末将让侯爷受惊了,请侯爷赎罪。”
顾青源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要本侯恕你无罪也可以。”
孙靖抖了一下,他这话本是尽职责而已,却从未想过真的要给顾青源赎罪……他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道:“不知侯爷有何指示?”
“本侯要沐浴,还要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本侯的徒弟也要!”顾青源昂首将张扬跋扈这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孙靖语气一涩,这大晚上的又是荒天野地上,哪里弄洗澡水跟干净衣服去?
“怎么?难道这点儿小事儿孙将军都办不好吗?”顾青源用脚尖踹了孙靖一下,这一脚并不重,却是当着铁骑军将士的面彻底折了他的面子。
孙靖眉头一皱,却反而放下心来,如此看来这顾青源果然不负纨绔之名。刚刚所为恐怕只是骄纵成性,所以并不惧血腥而已:“末将尊令。”
第7章 回京()
因为顾青源的命令,孙靖不得不在打扫完战场之后在附近扎营。不过一个时辰后,孙靖便搬了一桶烧热的水过来,还奉上一大一小两件干净的衣物。
好在安车宽大,放一个木桶绰绰有余,这才避免了顾小侯爷露天沐浴的悲剧。
孙将军准备的木桶够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