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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台怀逗留了3天。凯旋只第一天全天陪我,后来虽然尽量抽出时间,仍是起早贪黑,早出晚归。不过我已非常满足,身体也恢复的异常迅速。最好的时光是晚上,我们靠在一起聊天。凯旋去过许多地方,他是个天才,随手拿笔就可以把法国的夏乐宫勾勒出来。我不甘落后也拿了笔,在他造的宫殿前前后后种上果树千株。他笑我小农,宫殿旁边种果树。我给他背席慕容的诗,
我喜欢停留 喜欢长久
喜欢在园里种下千棵果树
静待冬雷夏雨 春华秋实
喜欢生命里只有单纯的盼望
只有一种安定和缓慢的成长
何况广厦千间,卧榻三尺。既然给我宫殿,我喜欢春华秋实,种上果树有何不可?他笑,说不知道你们也会看席慕容。我以为你们这年纪只会喜欢村上春树。这倒被他说中了,我的确喜欢村上春树,席慕容的诗是从朱碧那里贩来的,只模模糊糊的记得一点。其实我还喜欢这首诗前面的一段,
我喜欢出发 喜欢离开
喜欢一生中都能有新的梦想
千山万水 随意行去
不管星辰指引的是什么方向
我把这一段也背给凯旋听,这会儿我有点得意,好容易找到一点可以在他面前夸耀的东西。我说,我喜欢这两段放在一起,有一种去留随意的潇洒。但是,再下一段我就不喜欢了,转的生硬,分明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他但笑不语,下笔飞速。
我好奇探过头去,一看大怒,这回是一张头像,画上的人眼波流转,嘴角微翘,笑得狡黠。这哪是玉树临风本少爷,分明是贼忒兮兮韦小宝。我抢,没抢到,我挠他痒痒,他扔了画纸来挠我。这人占尽优势,欺负弱小。我且战且退,最终还是被他从后面捉住。他的手臂环住我,刚才一番打闹,我们都有点气息不稳。他的鼻息吹在我的耳侧,我感觉身上越来越热。慢慢的他的右手抬起来,解开我衣服的扣子,一个,两个。我好热,心跳也快了。
忽然他松开了两手,我一怔,一个温热的东西落在胸口;一看是一个碧绿的玉环,用一根朱红的丝线系着。凯旋迅速在我颈后打了个结,随后修长的手指,在玉环上画了一个圈。他再把我揽住,说,毕毕,这是我前两天在一个小镇的集市上偶然得的,已经找人看过了,大概是商周时期的玉玦,古玉最可辟邪护体,你刚好来,正和这玉有缘,就带着好不好。我低头去看,盈盈的碧,还带着他手指的温度。
抬起头来,笑得贪心,我说,以后我们就住在晋西陕北,走街串巷搜罗宝物,好不好?清末北京就有好多专门做没落贵族买卖的,因为他们好面子,卖东西不好声张,就都便宜了这些‘打小鼓的’。我越说越得意,作势打起鼓来,一边歪着头斜着眼睛看他。不想他正怔怔的看着我,忽然转过我的脸,一个吻迅速落下来,嘴里含混不清,毕毕,你怎么笑得这样。这回是我的心在擂鼓了。他的呼吸有些乱。我开始晕晕乎乎。
下一秒,天旋地转,我被凯旋推倒在床上,身上立刻盖上了被子,“好好睡觉。”他转过身去收拾刚才掉落在地上的纸笔,杂物。
这人!我暗恨。不过想想刚才他也挺狼狈的,我又偷偷笑了。
离开那天,也下着雪。过路车,上车的人不多,游客尽去只余凯旋一个人在站台上,我把脸趴在冰冷的窗上,一直看着他,直到不见了。胸口温热,虽然不舍,却不感伤。凯旋诚不欺我,这玉果然是护着我的。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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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席慕容的诗,全文如下,
我
我喜欢出发 喜欢离开
喜欢一生中都能有新的梦想
千山万水 随意行去
不管星辰指引的是什么方向
我喜欢停留 喜欢长久
喜欢在园里种下千棵果树
静待冬雷夏雨 春华秋实
喜欢生命里只有单纯的盼望
只有一种安定和缓慢的成长
我喜欢岁月漂洗过后的颜色
喜欢那没有唱出来的歌
我喜欢在夜里写一首长诗
然后再来在这清凉的早上
逐行逐段地检视
慢慢删去
每一个与你有着关联的字
廿六 每个小孩儿都忧郁
要说我这辈子还真没躲过什么事,可是我听说李子龙在找我的时候,我还真是动了下脑筋,琢磨着怎么能躲开。朱碧一直以为是李子龙得罪我了,特卖力的给我们往一块捏。最后来了个先斩后奏,她给我打电话说李子龙已经来了,我正找借口呢,她来一句,你别来劲啊。我就不响了。说来说去,现在是我自己心虚,李子龙还真没把我怎么着。
最绝的还是诸葛,本来我以为这回回来他饶不了我,结果他态度特好。好的我糁的慌(害怕的意思),做好了被毒打的准备问他怎么回事,他到不好意思了。说原来以为我有什么不好的事,瞒着他。结果,我走了不久,有个男的打电话来帮我请假,说我生病了在家住几天。电话来的时候,他们都在上班,是传达室大爷留的言。诸葛特意跑去问明白了,是个男的,他就放心了。他说,“从你上回见了那个漂亮姐姐就不正常了,以为你找了个有夫之妇呢。结果是个男的,我琢磨着,不能是人老公来帮你请假吧。”我哭笑不得,这我可怎么说阿,就是那个漂亮姐姐的老公啊。诸葛挺仗义的,说谁家还没点事儿啊,朱朱,你要不好讲也没关系,有事,哥能帮忙的时候,你只管说。我还是挺感动的,可是话到嘴边,想起来一会儿还要去会李子龙,头疼,最后还是没说成,这事儿一时半刻的说不清楚。
这事儿挺荒唐的,李子龙这么开的头儿。没多久不见,他憔悴的利害。他一点没觉出我别扭来,跟我掏心窝子。
他说,朱毕,你见过这样的人吗?她当着你的面,喝酒象喝水,吃安定像吃饭,可是你眼睁睁的看着,觉得还挺正常。好像我们每天每天也是这样的。等你离开了,想起刚才的样子,就像噩梦一样。朱毕,我实在没办法了,你能不能帮帮忙,帮我劝劝她。
我一听就猜到他说的是谁了。心里有点瞬间失重,感觉像下楼梯的时候一脚踩空了。我说,李子龙,谢谢你信任我,但是你这朋友最好去看看心理医生,我怕我帮不了什么忙。
李子龙说,要是能让她去看医生就好了。朱毕,我现在觉得挺绝望的。真的。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像中了蛊一样,她做得那么自然,我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等我一个人的时候,心里就疼得厉害,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看着……李子龙激动的说不下去了。其实她早就不想见我了,可我放心不下她。我知道让你去帮一个陌生人是有点荒唐,但是,李子龙深吸了一口气,朱毕,你知道吗,你身上有一种让人安静的气质。
李子龙眼巴巴的看着我,眼圈都红了。我心里直冒凉气。还没来得及拒绝,他的手机响了,李子龙看了一眼,走到外面去接,过了半天才回来。
朱毕,是她,我好容易才让她同意来了,算我求你,行吗?我有点生气了,这算什么!kao;今天,怎么这么背,朱碧也是这样,李子龙也是这样。别的也就算了,这事儿我没法往里掺和。
我站起来,往外走,我说,李子龙,实在是对不起,这回我没办法帮你。
李子龙没拦住我,但是太晚了。我看见周雪走了进来,她看见我,显然认出来了,那个毫不作伪的笑容在我心上狠狠地揪了一把。这就是命,我绝望的看着她走过来,心说,李子龙,你tmd还真有杀人不见血的潜质。
李子龙发现我们原来认识,喜出望外,找了个借口走开,让我们独处。
一阵尴尬的沉默弥漫在我和周雪之间。和上次见面比,周雪变化不大,穿着还是优雅而随意,头发松松的挽着,没戴首饰。
“你都知道了吧。”周雪用小勺漫无目的的搅动着咖啡。她轻轻的笑了,有点无奈又有点漫不经心的样子。“我这人,还真是……”我看着她的眼睛,第一次见她照片的时候就觉得很特别,如今我知道那是什么了,因为落寞已经藏不住的满溢了出来。
我想了想,对她说,“我以前看过这样一个故事。故事说每个人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儿。身体长大了,小孩儿就住在人的心里,可是人自己都不知道。小孩儿很天真,如果人每天都开开心心,心满意足,心里的小孩儿就开心。可是,如果人在外面不开心,受了委屈,作错了事情,心里的小孩儿就会难过。等到这样的事太多了,小孩儿就会忧郁。因为小孩儿住在人的心里,小孩儿一忧郁,人也会觉得更不开心。”周雪认真的听着,我叹了口气,“周雪,你挺好的,你只是有一个忧郁的小孩儿。”
眼泪忽然就从周雪的眼睛里涌出来了。我从没看见过什么人是这样哭的,这么安静,这么全心全意,这么无所顾忌。还好,我们是在星巴克一个角落的卡座里,没什么人注意到我们。
过了好一会儿,周雪收了泪,看着我,声音哑哑的,她说,“朱毕,你心里的小孩儿呢?他也忧郁么?”我看着她,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我说,“周雪,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我心里酸楚,几乎也要哭了,“真的。”我真的挺喜欢她的,就像喜欢一个姐姐一样。她明白我的意思,嘴角绽开一个笑容。
走出来,乌云压城,仿佛也压进了我的心里,我们终于也要有雪了么?
廿七 烟花
李子龙要走了,约大家去龙庆峡看冰灯,吃农家饭。他一举收到两个offer,毫不犹豫的据了一个东岸的牛校,选了个中西部小城市,含情远隐。我说,江月何处不照人?别婆婆妈妈的了,咱以后相忘于江湖。结果没想到连诸葛这种粗神经的家伙也有‘别离’情结,摁着我的脖子把我押了去。果然,周雪母女也在,李子龙给大家介绍说是老乡,这些年挺照顾他的。朱碧一颗玲珑玻璃心,溜圆了眼睛盯着周雪上上下下的看。诸葛傻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立时揭了我的老底,‘我叫朱毕,朱红的朱,毕竟的毕,我爸姓朱,我妈姓毕。’臻玥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还不忘打趣我,说朱毕,紧张忘词儿了吧,应该是,小生姓朱名毕,字朱朱,年十九,尚未娶妻,请问小姐芳名?我听得身上一阵寒。周雪到很大方,一直笑吟吟的。她个性随和,很讨人喜欢,一会儿大家就熟了。罗羽飞一点不像妈妈,是个精力超强的小孩儿,愣是把诸葛和李洋俩人溜得够呛,后来李洋问她,说飞飞,你在家都玩些什么呀?等飞飞数完了她的宝贝玩具,李洋就说,你怎么不玩金箍棒啊,我觉得那个最适合你。这回连周雪都乐得不行了。
我打不起精神来,一个人拉在大部队后面瞎逛。李子龙靠过来,我是真怕了他再给我来个临别托孤之类的。有一会儿,他什么都没说。不远处,诸葛他们买了些土制的烟花棒在放,亮亮的星光一瀑一瀑的倾泻下来,眨眼又不见了。
朱碧也走了过来,说,行啊你,不守了,改到乡下种玉米啊?李子龙苦笑,怎么守?你觉得这烟花漂亮,你想留,留得住么?朱碧也不吭声儿了。一会儿,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走了,她说,你,别对人不怀好意。我和李子龙面面相觑。
李子龙说,朱毕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