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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老惦记着他,也许他活得很好呢,你说是不是,妮卡?”
“啊?”妮卡吃了一惊,急忙说“是,小叔叔,他不值什么的‘‘‘‘‘‘‘‘‘”
路家声一言不发,站起身走开来。
妮卡轻吁了口气,忽见杜冷面带微笑,一直在打量她,她又有些慌乱:“看什么看,没见过怎么着?”
杜冷笑意更深了:“是呵,妮卡———你行——你厉害,我真没想到,你能下得去手。”
“你说什么呀?”
“我看咱们俩的婚事也别提了,我可不想半夜里睡着觉让自己的老婆削了脑袋,当然了,我毕竟还是喜欢你,这事儿我不会说出去———”
妮卡直哆嗦:“我干什么了,我什么也没有‘‘‘‘‘‘‘‘‘‘‘”
“你自己小心点,你小叔叔也不是好惹的,至于我‘‘‘‘‘‘‘‘‘‘‘”杜冷轻抚着她的脸颊,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我会尽量保护你‘‘‘‘‘‘‘‘‘‘”他轻叹了口气“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48
路家声转出了小院子,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一高气爽,让人觉得很舒服,这时节瓜果梨桃都该熟了,粮食也正丰收,可惜果敢的农业始终不景气,感觉不到喜悦的成份。
路家声在大学里主修农业,为了日后能做些实事,好事,可这些年来他静下心仔细想想,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人就这么短短的几十年,一转眼,也就过去了。
路家声深吸了口气,忽然人自身后轻拍了一下,他回过头,杜冷笑了笑:“干嘛,念什么抒情诗呢?”
“没有。”路家声淡淡的说“有点累。”
杜冷揽了他肩膀:“别想太多了。”
“脑子里乱。”
杜冷知道他还是阿多的事不痛快,自己说多了反倒显得矫情,只陪他坐着。四周围十分的寂静,空气恬淡。路家声轻攥了他的手,微微一笑。
杜冷是看惯了他的笑容的,但在此时此景,却份外有一种与世无争的感觉,心里一动,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两下里按兵不动,李庆后却像是完全不操这份心思,整天只知道缠着牙生,下面的人也看惯了,见怪不怪。
牙生并不怎么理会他,李庆后就抱着他大腿号啕大哭,牙生一脚踢开了他,他在地上滚了两圈,猛的窜起来,却已经瘦的不成|人形,两眼微突着,牙齿外呲,底下的人说他是病了,牙生却说他是累的,操劳过度,问李庆后说是不是?他吃吃直笑,嘴里发出古怪的声响。
牙生看着他微笑,拍了拍他脸颊:“乖乖的,哥哥给你糖吃。”
李庆后想去抱他,却被他手里的细羊鞭一吓,退避三舍,缩到一旁的角落里:“你不陪我玩…”
“你不陪我玩———”他一蹦老高,牙生懒洋洋的看着他满地打滚,将细羊鞭一挥。
李庆后哆嗦了一下:“哼,我有好玩的‘‘‘‘‘‘‘‘‘”他两眼呆滞,却仿佛灵光一闪,有一种恶毒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他连蹦带跳的从角落处拖 出一个麻编袋子,眼瞅着牙生,在上面泼了气油。
牙生却显得心不在焉,向旁边人勾勾手:“什么东西?”
“不知道,像是有人扔到咱们后院里的,大佬看了,就一直当宝贝似的护着,不让别人碰。”
牙生微微一笑,心想这人真是疯了,不用跟他多计较。
李庆后颤微微和打着了火,往麻袋上一扔,那里面似乎还是个活物,发出一声惨嚎,一团火球就在院子里乱滚,李庆后拍手大笑,追着那火球:“烧死你‘‘‘‘‘‘‘‘‘‘‘烧死你‘‘‘‘‘‘‘‘‘‘”
牙生看得无聊,站起了身,那下人想跟过来,牙生却拿眼神一搭:“你在这儿看着,别让他出什么事。”
“是。”那人应了一声。
牙生进了屋,从窗子里看到李庆后正追着那火球玩的不亦乐乎,唇边泛起了一抹冷笑,随手拿起电话,声音就变得既沉而媚:“人已是完了,下面要做什么呢?”
他笑了一声:“我?我当然要听您的。”
“我能有什么主义———这两千七百平方公里,指日可待,就都是您的了‘‘‘‘‘‘‘‘”
院子里的火球光芒越盛,灼的人眼疼,汽油耗到了极点,似乎有些熄了,李庆后猛的又往上面一泼,火势轰的就扑了上来,里面的活物似乎还没有死绝,发出令人惊悸的惨叫声。
牙生微蹙了眉头:“彻底是疯了,您放心,嗯,在外面玩呢———”
牙生轻笑:“药的份量拿的还好,总不至于让他死了,这有许多底线等着他交代,别看这地方地窄人薄,满山遍野都是好东西,给怪会叫金三角。“
电话中人似乎问起了当前的局势,牙生才敛了笑意:“不乐观,除非您肯派兵,倒也算值得———”
对方似在沉吟,牙生却想起一件事:“事成之后,我得跟您要一个人。”
“谁呀?”牙生微抬了眼看向院子里的李庆后,那尖利刺耳的叫声终于是低下去了,只有幽幽的一簇蓝火,在院子里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天色已暗,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那烧的焦黑的一团“以前李庆后手底下的一个人,后来跟了路家声,没想到———会是我弟弟,失散了许多年了,他怕是也不认我。“
牙生哈的笑了一声:“不认也是弟弟,我就不信管不过来他。“
对方似乎是应了,牙生道了一声谢,放下电话,靠在椅背上,静静的望着外面。
一群人正手忙脚乱的收拾残局,李庆后在旁近蹲着,似乎是意犹未尽,还舍不得离开。
烧胡了的焦臭味充斥了整个院子,渐渐的扩散到半空中,牙生掩住鼻子,突然想起了鸦片成熟的时节,飘荡在大街小巷里的奇异的臭味,原来这就是属于果敢的气息,这种臭,腐烂了的,不可挽回的龌龊,隐藏在每一个角落里。
牙生莫名的一阵心惊,仿佛是什么念头在脑海里一闪,就错过了,然而到底是什么呢,他又无论如何也捕捉不到。
49
十月十三是路家声的生辰,这在果敢是个大日子,但如今的局势乱,又出了许多让人不松心的事,也就没能正经的大办,只在屋里摆了几张桌子,招待本家的亲戚朋友。
路家在本地是旺族,即使不请闲人,子孙辈的也挤了满院子,大红的寿桃往当中一摆,人声喧哗,喜庆的气氛也就出来了。
杜冷这边送的是千字福的一方玉雕,看上去价格不菲,但路家声不爱这些零零碎碎的玩意儿,总归是身外之物,没什么意思。
酒过了三迅,杜冷站起身来,给路家声斟了杯酒,他比路家声小两年,场面上都叫他路哥,但在私底下,却自然而然的偷换成了小路,他举了酒杯说:“路哥,这些年下来你不容易,大伙都是看在眼里的,别人我不管,我杜冷头一个要对你竖大拇指,来,我代表大伙敬你一杯。”
他先干为敬,一仰头灌了下去。
路家声不好推托,也跟着喝了一杯。下面的小辈也就轮着上来敬酒,他酒量只是平平,喝到半途,就有点抗不住劲儿。
杜冷从他手里拿过了杯子:“我替路哥喝一杯吧。”
路家声笑了笑:“这是敬酒,小辈们的片心意,可没有替喝这回事儿。”
杜冷压住他的手:“规矩是人定的,我说有就有。”
路家声拧不过他,笑着看他把酒灌了下去。屋子里欢声雷动,下面人赶过来凑趣:“大佬,我们弄了几个妞来,跳上舞给大伙祝兴。”
路家声喝的也有了点酒,笑了一声说:“行啊,不过你们那点儿玩意我还不知道,能有什么好货色。”
那些人大呼冤枉:“这可都是从里面弄来的美人,大佬的眼光太高了。”
其实倒不是路家声的眼光高,他压根就不喜欢女人,所以再美也入不了他的眼。那些人还弄的真像个样子,竟搬了全套的乐班子过来,乐声一起,几个身着短裙的佤族少女像蛇一样的扭起了腰肢。
杜冷看了一会儿,听路家声在一旁笑他:“怎么样,有没有中意的,晚上给你弄一个过去?”
杜冷扑的喷了口酒:“这可用不着。”又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你过去陪我就行了。”
路家声微微一笑:“可惜你那水平太烂了。”
杜冷让他挤兑的脸红,心里又直发痒:“那你多指点着我啊。”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我资质低嘛,你得多费点功夫。”
两个在这儿低着声说悄悄话,笑得不行,忽然见安绿从人群中挤过来,路家声也没在意,等他凑到了身边,仿佛是有话要说,几次欲言又止,路家声才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安绿踌躇着,终于是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路家声脸色渐渐变了:“你怎么确定就是他?“
安绿拿出个黝黑的铁牌子:“这个东西是他一直带着的,我认得。”顿了顿又说“都烧糊了,太惨了。”
路家声半天没说话,杜冷问安绿:“出什么事了?”
安绿刚要开口,路家声霍的站起身向里屋走去。杜冷看他脸色出奇的难看,仿佛是让人剥了一层皮,怕他出什么事,也没再问安绿,追着他进了里面。
路家声只觉得头痛欲裂,喝下去的酒在胸口里翻腾,压了一层花岗岩似的,杜冷听见卫生间里哇哇的呕吐声,想推门走进去,门却是锁着的,他拍了几下门:“小路,小路,你怎么了?”
路家声心里泛着恶心,却掉不出一滴眼泪,就觉得疼,哪里疼又说不清楚,仿佛是被一条毛巾严严实实的捂着,两眼漆黑,闷得喘不过气来。
杜冷喊门喊不开,心里着急,卫生间的站也不是很结实,猛力一踹,就冲了进去。
路家声在马桶跟前蹲着,双手抱着头,杜冷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安绿跟你说什么了?”
他走过去抱住他,感觉他似是在呜咽,却又出不了声,仿佛半夜里让人堵住了嘴。杜冷脑子转的快,一想就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是不是阿多‘‘‘‘‘‘‘‘‘‘”
路家声微颤了一下:“太窝囊了,连身边个人都护不住‘‘‘‘‘‘‘‘‘‘”
杜冷搂紧了他:“这不能怪你,你别太难过,好好歇两天,这事交给我来办。”
路家声万念俱灰:“这么多条枪又有什用,就在眼皮底下‘‘‘‘‘‘‘‘‘‘”
杜冷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脸上丝毫不能露,只说让他别想的太多。
路家声脑子里反反复复,一会儿是阿多笑着在他跟前晃悠,一会儿又是他发脾气不肯念书,心里疼痛如绞。阿多还是个小孩子,完全不懂得成|人世界的尔虞我诈,不懂得这里面的恶毒和奸险,却莫名奇妙的就成民他们的牺牲品,他如果有什么错,只能说他太真了,太傻了,在这片被毒液所浸透的土地上,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可能性,也没有这种价值。
杜冷不敢走,在屋里面陪着他,底下的人都散了,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条性命就这么轻易的消失了,像投进了大海的石子,连个波纹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