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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三殿下有何吩咐?”
卫南白这话说得有些不客气,肖墨自然也发现了:“卫翁主,你我不过两面之缘,为何感觉……”
“话不投机半句多。”卫南白闻言,似乎是笑了笑:“想必殿下也明白,请恕卫南白无礼,先行告退。”说完他竟径直离开了亭子。
何时他肖墨也会遭人如此嫌弃?竟然让人连虚与委蛇都不愿。
肖墨看着卫南白匆匆离开的背影,眸色一点点加深。
“主子?”一旁的侍卫神色不决地看看远去的卫南白,又看看肖墨:“是否需要属下去……”
轻轻摆了摆手,挥退两旁的侍卫,肖墨背手望着亭外那几株盛开的艳桃。
二十五个刺客凭空消失,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似乎这些人从未存在过一般。
卫国翁主,卫南白。
看来,真是个不容小觑的人呐。
肖墨棱角分明的五官在春阳下散着光茫,而微微抿起的唇,让人根本辨不清此刻他的喜怒。
第9章 【零七】()
《赐婚——第九章》
蛋挞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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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您回来了。”
秦默见卫南白进来,立刻上前几步,跟在他旁边。
卫南白不留痕迹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随后把外衣交给冬梅,坐在软榻上,偏头问一旁伺候的秋菊:“杜云竹安排妥当了?”
“是,奴婢们按照主子后来传回来的口信,让她换了那套乌金竹纹的暗花云锦长裙。”秋菊给他满上一杯君山银针。
卫南白点了点头,抿了口茶。
“九殿下最爱他母妃,而萧淑妃又格外爱竹。那长裙是卫国公为主子特意准备的,主子为何就这样给了杜云竹?”站在旁边的春桃听了,想起杜云竹刚刚略显惊喜的样子,有点忿忿不平。
放下茶盏,卫南白笑了笑,“不过一身衣裳,无妨。”
秋菊见卫南白眉间有些倦意,走过去一边为他揉肩,一边瞪了春桃一眼:“主子定有主子的用意,哪是我们能猜得到的。”
冬梅刚从屋里拿了毯子出来给卫南白盖在腿上:“这衣服穿得地方对了,自然是好的,穿得不对,那就难说了。谁能料定这惊喜不会变成惊吓?主子您说,对么?”
被她们说了半天,卫南白不由失笑,“你们说的都有理,我倦了,你们先出去吧。留秦默在便是了。”
“是的,主子。”
等人都出去了,秦默这才靠上前:“主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秦默。”卫南白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他,轻声道,“立刻把这封信送给慕容,切记不能让别人发现。”
“主子请放心,秦默会亲自交给姑苏公子的。”秦默说着把信收好,“属下先行……”
“等等,还有一事。”
“主子?”
卫南白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台案,似乎还在斟酌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这里我们也呆不了多久了。”
秦默心下一惊:“主子,您这是何意?”
“赶在大婚前,等我把事情都解决了,便……离开百越吧。”
“那岂非只剩下半个月?!”秦默顿了顿:“那主公那头是否也要……”
“父亲那边我自会告知。”卫南白微叹:“按照之前商议的计划,你都一一安排下去吧。”
“属下遵命。”秦默沉声应承,却难掩疑惑。他看着卫南白,其实来百越之前公子与他们都说过此事。所以,他也清楚他们在这里不会呆太久。但却不知道卫南白为何突然下定了决心,不等大婚就走。
“皇帝沉疴日重,夷狄虎视眈眈,九子心思各异。这宫里风云莫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卫南白像是和他说,但更多的,却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愿一切都能够顺利,你先下去吧。”
秦默跪安后,便带着密信偷偷离宫了。
卫南白倚着软榻,瞅着外头那一院的竹影婆娑。
即便前世因杜阮而死,但他心里从未曾有过半点憎恨。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他与肖墨的结局,其实早已经注定,杜阮不过是催化剂,让二人决裂的时间提前了许多。松手揉了揉额角,卫南白轻轻松了脊背,靠着软榻闭目养神。
杜衡一生只对一人有亏欠,除了他之外便再无其他。
他回来只不过是想救他,但……想起早些时候那几幕,卫南白不由苦笑,原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定,也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去面对这些。可是,最后却发现,自己已经对尔虞我诈的宫廷生活太过疲惫,疲惫得连虚与委蛇都不愿。
所以……眼睛里的光微微明亮了些,等解决完那几个隐患后,他卫南白便可以功成身退。俗世纷扰,生死有命,富贵由天,都与他再无半点干系。
“主子,奴婢是夏荷。”外头传来敲门声。
“进来。”卫南白回过神,轻声说道。看夏荷进来后边问道:“如何?”
“回主子,奴婢按照主子的吩咐走了乾清宫那头去的御花园,途中与云竹姑娘一起在半途中遇见皇帝陛下,陛下正巧刚下了早朝回来。”
卫南白微微一笑,似是松了口气:“甚好,你做得很好。”
夏荷笑着道:“是主子料事如神,后来皇帝陛下竟亲自送云竹姑娘一起去的赏花宴,宫里众人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呢,尤其是皇后娘娘。”
“此事就到此为止,你先回去休息吧。”卫南白摆手。
“奴婢明白,请主子放心。”夏荷说着便退了出去。
卫南白起身,在房里一个人踱着步子。
杜府因着杜云竹这容貌,在她来投奔的时候将她留了下来,却从不曾善待。上一世杜阮在卫国翁主遇刺后,想起府里头还有这位孤女,便借赏花宴试试她,后发觉这是个有价值的人便开始栽培她。而杜云竹与肖祈的纠缠不清,肖祈与皇帝因她而起的隔阂与争执,通通都是在这赏花宴后。这一世,一切都因为他而改变了轨迹。卫南白喟叹一声,这杜云竹向来是个聪明人,自然懂得如何选择更有利。不然,上一世,她也不会背叛肖祈,联手肖墨。
杜府多年的生活,让她学会了审时度势,也让她有了一颗过于高傲的心。一个是万千尊荣云集一身的百越皇帝,一个是宫里早已败落的宠妃之子。后宫为妃虽艰险万分,但凭借她的样貌,再加上手段,也不愁不能够宠冠后宫。但若嫁给九皇子,且不说未来如何,上头压着一个卫国翁主,单凭她一介孤女,能走到侧妃已是殊荣。孰轻孰重,孰好孰坏,她自然是明白的。所以,他当初应了这赐婚,愿意以翁主身份赶赴百越,多少也考虑到这点。
卫南白眼睛微眯,流露几分无奈的光。
肖祈啊肖祈,若是能把这后患从你身边永除,卫南白……
便功成身退了。
~※~※~※~
屏退众人后,肖祈正在灯下看书,忽然一侧的花窗传来风声。
他放下书,站了起来,眼中精光一闪:“谁?”
离他不远处,帐幔深处的阴暗里,一个黑衣人正背手而立。窗户旁的月色洒了进来,竟衬托得那人的背影萧索万分。
察觉到那人似乎并没有恶意,肖祈便想上前查看。可才迈了一步,就听见那人说道:“殿下,请留步。”
那声音清清冷冷的煞是好听,如同细水漫漶干涸,让人不由心头为之一颤。肖祈总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的味道,却想不起来哪里听见过,一时间竟也没有动。
“在下夜半冒昧而来,只想与九殿下说一句话。”
“什么?”肖祈略显困惑地看着那个人,直到他微微偏过头,他才借着月光看清那人。
他银色半月形面具在月下反射出光亮,让那双黑眸显得越发清冷而淡漠。
“月云生……”
那人似乎早已经料到肖祈知晓自己的身份,没有半分惊讶,平静地说道:“斋月楼主月云生,见过九殿下。”他的声音不卑不亢,也没有寻常人的行礼,却不让人觉得被他冒犯,反倒是觉得这才是对的,若是他做了那些虚礼,反而奇怪。
“殿下。”月云生轻声道,“我此番前来,只为告诉您,有时候若太像太刻意,反而太过可疑。”
肖祈闻言一愣,眼底精光闪过,顿时沉下脸:“不知月楼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之意,月云生相信以殿下的聪慧,必定能够明白。”月云生说完,转身便准备离开。
肖祈见状竟有点慌张,下意识喊道:“等等!”
月云生停住步子,却并未回头,似乎是在等肖祈的下文。
肖祈总觉得这个画面格外的刺眼,熟悉得让人有点不爽。但是,这不是关键。他别扭地伸手摸了摸唇角,断断续续的说道:“那什么……那个,你前阵子肩上的伤,好了吗?”
月云生似乎是愣了愣,半晌后才回过神:“谢殿下关心,并无大碍。”
肖祈的脸有点泛红,他支吾了半天,终于一狠心蚊呐般道:“上次,谢谢你了。”
“……”
月云生像是从未想到肖祈竟会谢他,又是一愣,尔后机械地摇了摇头:“殿下客气了,不过是偶然得知,恰好路过便随手相助。”
这还真是够“偶然”,而月云生这路过也真的是够巧够顺路,肖祈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月楼主,若不嫌弃,我这还有些伤药,或许你可以用得上。”他刚说完,心底顿时松了口气,“还有……”其实当时肖祈想问的是,月云生那晚为何要舍命相救,又是为何会知晓那天的刺杀?但到了嘴边,却忽然变成:“你用过晚膳没有?没有的话,留下一起吃个饭再走吧。”
月云生:“……”
第10章 【零八】()
《赐婚——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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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刻,月云生真的很想知道肖祈,是如何做到这样不按理出牌的?以至于肖祈说完后许久,他都没有说话。
尔后,他才略带尴尬地轻咳一声:“殿下客气了,日后若有缘自会相见。”语毕,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肖祈略显迟疑,欲言又止。
肖祈见了,“月楼主如果有话要对肖祈说,不妨直言。”
对上肖祈明亮的眸子,月云生不由轻叹:“九殿下,有很多事情,在你看来或许只是保全自己的一种方法,但在别人看来却是南辕北辙。他们认为您是韬光养晦,等着奋发其威。(注16)若殿下真有隐逸之心,便趁早换条路走吧。”
看见肖祈稍显意外的表情,月云生细长的眼睛里含着些许不明其意的光,口吻间难掩感慨:“如若不适合,又何苦勉强自己苦苦挣扎,眼睁睁看着自己泥足深陷,污了一身,从此在这泥潭里无法自拔?”
那一瞬,肖祈不敢置信地盯着月云生,深邃锐利的双眸似有冷光射出,给人无形的压力。
月云生却恍若不觉,微微侧身背对肖祈,向着窗外那冷月疲惫地闭上眼,清冷的调子仿佛来自遥远的九霄天外,缥缈冷冽。
“你自己也是明白的,却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盯着他的背影,肖祈一时间惊心骇神,似乎想说什么。可脑中几个片段飞闪而逝后,他忽然伸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剧烈地呼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