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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稿费。” “把版税的一半分给你,行了吧。其实,我也不是什么作家,我是‘坐家’,我也每天坐在家里收钱。如果,不坐在家里的时候就开车出去寻找艳遇,怎么样?不是你想像的那种艳遇,是一种奇遇,确切地说,在我规定的时间里遇到我不能料到的事,当然,倒霉事除外。你看,我的工作有意思吗?” “你确定你是男的?” “我是一个不为诱惑所动的人,我关心的是属于人类灵魂的东西。” “你尝试过灵魂和肉体之间的东西吗?” “是什么?” “毒品。这是一种能让肉体得到满足继而使灵魂升华的东西。” “你有没有尝试过?什么品种?” “曾经。大麻而已。不过,在北京,通常都喜欢‘溜冰’。很喜欢和你说话,你不如打电话给我。”“新裳”如是说。 “我该走了,但我很喜欢和你说话,喜欢你可能的传奇经历,可是,我不能打电话给你,我是如此脆弱地拒绝诱惑,你说呢?:)”金子并不怕露馅,只是怕自己会卷入某个漩涡而不能自拔。 “我明天也在线,只为了等你。记住,我从不轻易说这样的话,看在你是作家的份上。” “我一定会再联络你,希望你不会忘了我。:)”金子接着写道,并且用了一个笑脸作结束语。 其实金子接下去也是无所事事,即使下班了。但金子为什么不再聊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她不由自主地陷入了这个社会的通病———浅薄,这种浅薄是人和人之间淡漠的关系,是敷衍,是蜻蜓点水?因为人们也许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关心了吧。金子竟然也陷入了这种曾经最让自己痛恨的行为中而不自知。
第一部老虎就是老虎(1)
下班了,连麦都走了。金子更是百无聊赖。要是还在国贸上班,至少可以在商店里流连,或者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吃点什么,至少可以感受到周遭的五光十色或者是形形色色的人群,那里是一个令人精神愉悦的地方,而且可以徜徉到晚上九点。可现在呢?现在的金子哪里也不想去,哪里也去不了。如果不用吃饭,她就可以在这里待一晚上。可是,公司里什么吃的也没有,况且,金子又饱受胃痛的折磨。所以她只好走了出去,没想好今夜是否还会回到这里。其实,金子如果没有可以娱乐的地方,也可以去楼下的洗浴中心洗澡然后在休息厅里睡一晚上,也可以到宾馆开房,也可以回到属于自己的房子里,可是这些都不是一个人所能完成的,要不是有坚实自在的心。可金子还是走了出来,黄昏的阳光有几分刺眼,空气里有些残余的温度。这本该是个风和日丽的黄昏,一个可以牵手散步的傍晚。金子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不巧的是,她竟然看见了老虎的车,她完全是看都没看就路过了老虎的车,因为,她完全没想到竟然老虎会来。是因为听到汽车喇叭声响个不停,她才到处看了看,然后看见了老虎。 金子的心几乎骤然停跳,她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突发事件。也许老虎不是找自己的,也许某个女士也在这个楼里上班,老虎在等别人,想到这里,金子就想哭,她下意识地吸着鼻子。因为曾经,金子一再地被伤害,尊严一再地被践踏,所以,金子不认为这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老虎探出头来,“上车。”冲着她,表情不容置疑。金子看不清他戴着墨镜的眼。 “你,来了。”金子有些吞吞吐吐,显得有些词不达意。 “怎么别人都走半天了,你才出来?加班啊!”老虎显得很不耐烦,但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有任何不自然的表情,相反,和从前一样,或者说,和没离婚的时候一样。 老虎就是老虎,所以总处在统治者的地位。而金子条件反射般地一看见老虎就唯唯诺诺起来,显得很笨。她一连拉了两次才将老虎的车门拉开,显得很傻。她看看自己的车,没敢说话,偌大的停车场里,只剩下金子那辆孤零零的车,金子很怕它晚上会寂寞和害怕,也怕它从此会离开自己。带着不安的心,金子离开了这里。 “去哪儿啊?”老虎竟然反问金子。 金子真的无法回答,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去哪儿。“我随你。”金子从前也是这样说的,金子不停地吸着鼻子。 “感冒了?” “嗯。”金子含糊地答着,她觉得自己真是又丑又傻。 车子一直向北,不知道要去哪里。收音机里反反复复地唱道: 你的手一挥 说要往北飞 爱情被一刀剪碎 我的心一片黑 你讲得很对 说永远多累 但是这一声再会 以后谁记得谁 我以为 我的爱情风可以满足你想买的醉 风一吹 我才知道自己早已崩溃 风往北吹 你走得好干脆 我的眼睁不开流着泪你用一句话把一切收回 我往北追 用迷了路的腿 我只有往前飞 退不回 北方没有你 要我如何收拾你给我的美 金子坐在那里,泪如泉涌,她紧紧地靠在椅背上,紧紧地向后靠,老虎正目不转睛地开车,从反光镜中,金子看见老虎绷紧的嘴角。除了流泪,金子甚至不敢有别的动作,她不想老虎看见她这副样子,可是,眼泪滴落的声音,老虎一定可以听得见。 下车的时候,金子趁老虎开车门出去的时候,胡乱抹了下脸,她一直看着地,默默地跟着老虎。她大概永远不会承认,和老虎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备受煎熬。 这是北京城郊的一个小镇,黄昏凌乱的集贸市场。一个破旧的红色横幅上写着“莆田海鲜”,权以充当门店上的招牌了。来这里的人都是回头客,都是北京去的车,都是款们,当地的劳动者很少光顾那里,虽然是个小店,但却总是顾客盈门。这小店的老板娘也总是风月满怀地招待客人。 金子喜欢这里的冻蟹和皮皮虾。说来惭愧,金子常在梦里回到周庄,吃辣炒小龙虾,和皮皮在一起。还记得在珠海吃的皮皮虾吗?个个鲜活饱满,让人唇齿留香。可在这里,也可以吃到啊。却是不一样的风景,不一样的人了。 难道,这是和老虎吃的最后的晚餐? 金子几乎吃不下去,金子食不知味。吃完了又要干嘛?又要去哪里呢? 老虎似乎并不急于告诉金子答案,他带金子去一个又一个地方,见一个又一个人,办一件又一件事。每到一个地方,金子悬着的心都会放下,再提起。那些都不是她认识的人,她熟悉的事。 当老虎不在车上的时候,落在车里的电话响了,金子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接电话,电话一直在响个不停,金子看到了一个几乎以为是自己电话的电话号码。 “喂?”沉默了好久,金子的声音有些嘶哑。 一个女人在找老虎。 “你有什么事吗?他回来的时候我转告他吧。”金子面无表情。 “是金子吗?你王哥出事了。快来,快来……”电话那边的女人哭了起来,声音喑哑得接近耳语。 金子记得她是王所儿的情人。“他现在哪里?” “永定路医院。” “他怎么了?” 可那女人也只是哭。 “那我马上告诉他让他过去。”金子说道。 “王哥出事了。”金子看见老虎的时候,告诉他。 “谁说的?” “琏姐。” “有什么事啊?老大惊小怪的。估计没什么大事。” “会是值勤的时候遇到歹徒了吗?”金子在心里想,她的心顿时被揪了起来。 “哪儿至于啊,上午还通过电话,刚在一起吃过饭,上星期还一起开车回过老家呢。” 可是,不安的感觉还是在金子心里慢慢地蔓延开去,她的心开始痛了起来。 快到医院的时候,老虎接了个电话,说打牌的时候,王哥接了个电话,然后,人一歪就不行了,现在人已经在太平间里了。 至此,金子还不相信事情是真的。 她看见了在医院门口呼天抢地的小琏——王哥的情人。 突如其来的打击总会让人头脑发昏,小琏的头发几乎是乱的,正在那里没有眼泪地哭喊个不停。那种惊恐凌厉的眼神总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另一个人,让金子不寒而栗。而王哥的另一个朋友王大禹还在医院门口流着眼泪打电话通知着不知情的朋友。 很快,院里院外的马路上已经停满了车,王哥生前的好友太多太多了。 老虎把金子和小琏关在车里,并上了锁。金子的心在痛,而小琏在一边不停地敲着车门,一边抓着金子的手,一边神经质地对金子说他没事一边从金子嘴里想得到证实的话。 大禹好看的新疆老婆一会儿打开车门,进来说一句王哥死了之类的话,就又旁若无人地关上车门混进人群里去了。 留下孤单的金子和歇斯底里的小琏。 在这个时候,金子又想到了姐,这一切都仿佛和若干年前的某个时刻非常相似,一切都仿佛是梦魇。 真皮座椅突然发出腐败的味道,和着小琏姐嘴里的韭菜味。金子的心情复杂得有些不能描述,金子想出去。想知道真相。 金子看不见人群里的老虎,金子想,今天晚上一定是在医院门口度过,一定是个悲伤得不能再悲伤的夜晚。可是,时间不会停驻,一切都将有分明的结果,天总会亮啊。 有人拉开车门:“小琏,王所儿家里的电话你有吗?还有他二哥的。” “怎么了?问他电话干什么?他怎么了?” 金子和小琏一起望着这个满身酒气眼睛血红的人。他愣在那里。是雷子,就是那个著名的酒后开大奔撞富康,喝醉了酒还打警察的那个人。他一时语噎。 “少他妈废话,有他电话没有?”金子看他不善言辞的样子,真担心他把真相说出来。 “我这没有,在家呢。” “那赶紧的,回家拿去,听见没有。” “他怎么了?你说呀,你告诉我他怎么了?他没事吧?他还在医院对不对?”小琏的声调变了,仿佛呛了水的人在拼命挣扎。
第一部老虎就是老虎(2)
雷子盯着她,在就要说出真相的刹那,金子说话了,“他们说,正在抢救呢,还没消息,不过,心梗一般没关系,只是抢救过来以后,有部分心肌不行了,如果以后再犯,就是从剩下的开始,犯一次,少一次。你不用担心了,王哥他不会有事的。”金子在撒谎。金子只是不想看一个人绝望的样子,金子只是一个天性善良的普通人而已。 “他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上天保佑他不会有事的。”小琏嘴里不停地叨念。 老虎来了。 “你先送她回家吧,琏姐,你在这儿等着也没用,等会儿,他老婆要来,现在,分局去车接了。你在这儿不合适。” “他怎么了?你告诉我,你们别骗我,你一定要告诉我真相。” 老虎正犹豫着,金子突然又说:“有的病人可能会昏迷几天几夜,不一定今天救得醒,你在这里等也没结果。” “我不走。”是啊,换了金子也不会走的。不同的是,她会在医院的附近,不被人看见的地方默默哭泣,然后守到天亮。 “好,他没事吧?咱们拿完电话本还得回来。”她嘱咐老虎。 老虎把车钥匙扔给了金子。金子有些踌躇,她很担心,不能完成这个托付。 “你也去吧?”她有些恳求似的望着老虎,这是她和老虎之间第一句正常的对话。 老虎终于上了车。没想到,本来看似很近的两个地方在这个夜里竟显得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