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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硬仗下来,清军固然伤亡惨重,苦战得胜的明军也不好受,都无力地靠在城墙垛后大口的喘息,竟是连欢庆胜利的气力都没有了。
南城楼上,朱由榔原本俊秀的脸庞此时已被硝烟熏黑,他嘴唇干裂,扶着墙垛,望着逐渐退去的清军,脸上露出一丝的欣慰。
这时,老而弥坚的翟式耜,携着焦琏及其亲兵卫队疾步而来,振奋禀道:“皇上,西门和东门的虏寇也都退去了,咱们又胜了一仗!”
“好!好!”朱由榔面沉如水,努力克制着激动,说道:“虏帅李成栋,沙场宿将,狡猾无比,屡次攻城失利,绝不会善罢甘休,传令各部,城池守备万万不可松懈,谨防鞑子夜袭!”
“老臣遵旨。”翟式耜躬身一礼后,便召集兵将,加紧布防,发布军令去了。
朱由榔整了整沾满了鲜血的衣冠,神情庄重的沿着城头慰抚血战后的明军士卒。受了伤的都尽力予以医治,战死的军士的尸体也都会收殓进棺材,入土为安。
看到天子亲临慰问,军士们大受鼓舞,不顾身上的伤势,纷纷欲行礼拜见,被朱由榔及时制止了,等巡视完士卒天色已黑。
黑夜向来是所有阴谋最好的掩护,梧州城内一个荒废破旧的小庙里。有两人正在悄悄密谋。
“赵参戎,大帅托小的来问你,何时可以接应大军入城?连续十几日的苦战,军士伤亡很大,他老人家不想再无畏的消耗兵力了。”一个扎着头巾,破旧的麻布灰衣,做流民打扮的中年汉子悄声问道。
“咱也想啊!只是皇上,呸!那伪明皇帝不肯重用当初从肇庆败归的军校啊!咱当初在肇庆临都,好歹也是个京营参将,现在却只能在巡防营做个游击,那巡防营是什么人组成的?乱兵!所以城门的把守和晚上的城防伪明皇帝一直不用他们巡夜,就是怕临阵反戈,开城投敌。”
赵姓军官倒完了苦水,方才进入正题:“不过现在战事吃紧,因为大帅的多次强攻,城头虎贲营军士伤亡不少,人手紧缺,伪明皇帝无奈,已经开始将一些巡防营的士兵调过去协助虎贲营军士看守城防了,咱也侥幸混了一个南城副城守的差遣,不过刚刚上任,对南城的情形还不太熟悉。请刘将军务必让大帅再等一两天,等咱熟悉了南城的情形,便用约定好的接头暗号,开城引大军入城。”
“好,赵参戎有心了,大帅果然没有看错你,也亏的大帅的高瞻远瞩,当初没有直接接纳参戎的纳降,而是派参戎混进行在做内应,看来这步棋是走对了啊!
大帅说了,只要事成,到时候少不得让参戎当个总兵官,节制一军。荣华富贵,高官厚爵,全在参戎的一念之间!”
赵姓军官闻言搓着双手,眉开眼笑:“请大帅放心,末将一定倾力促成大事!”
“那小的就静候参戎捷音了,等参戎将来富贵了,可别忘了提携小的一下啊!”
“好说,好说。”
两人正恭维间,庙宇的一角内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动。在空旷的庙宇内听得颇为清楚。
“什么声音?”流民打扮的中年汉子警觉的问道。
赵姓军官原本就有些做贼心虚,听到响动后差点吓出一身冷汗。等过了良久,除了那声响动再没听到别的声音后,才渐渐安下心来:“这里是荒废之地,哪会有人住,也许是老鼠经过,刘将军不必太过紧张。”
“但愿,不过还是小心为上,此事事关重大,赵参戎万万不可大意。”
“明白,明白。”
密议完后,两人便分头行动去了,等离开破庙后,庙内的角落里突然钻出了一个穿着破旧僧衣,拄着拐杖的老和尚。
老和尚拍了拍光头,暗道一声好险,方才那两人的话他无意间听到一些,当得知其中一人要做内应开城引清军入城后,顿时吓得一哆嗦,腿肚子一抽,不小心碰到了木桩子,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动,好在黑灯瞎火的,那两人也没法搜查,他隐蔽的也够好,侥幸躲过了一劫。
等确定两人已离开破庙,老和尚方小心翼翼的从铺满乱稻草的角落里钻了出来,长出了一口气,无意中得到这么一个重要的情报,他决定将其当面告知防御使翟式耜,以报答官府这些日子的接济之情。
早在十几日前,朱由榔就下令要妥善安置从广东逃难到梧州行在的流民百姓,青壮修筑城防,以工代赈,老弱妇幼可以免费领食。在行宫四周还特意搭建了十几个粥棚,每日从早到晚的施粥,热腾腾冒着热气的小米粥,插着筷不倒,每人每天限领一碗,就这一碗,却能叫人肚里暖和半天,不再有冻毙之忧。
流民百姓们喝着热腾腾的米粥,心中第一次对朝廷,对大明有了认同之感,对自己没有接受剃发易服,臣服于鞑子而自豪,更感念天子和防御使翟先生的恩德,因为当初在肇庆,翟先生也不遗余力的接济过他们,让他们感觉自己没有被大明抛弃,他们的坚持很有意义。
第046 暗战(二)()
翟式耜夜里仍在防御司处理军务,当他得知这个情报大吃了一惊,再三确认后,让老和尚严守口风,同时飞速赶往行宫递牌子入宫求见皇帝。
战事期间朱由榔也睡得很晚,虽然督战一天下来很累,但他还是坚持处理完政务才睡,翟式耜递牌子入宫时,朱由榔还没躺下。
行宫书房内,他静静的听着翟式耜的禀报,等禀报完毕,朱由榔问道:“此消息可确认否?”
翟式耜摇了摇头:“此消息出自一个流浪老僧之口,目前还没有得到证实,不过臣觉得此事太过重要,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朱由榔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位老僧口中的赵参戎可是目前担任巡防营游击的赵炳坤?”
“正是!”
“先生对那赵炳坤的品性可有了解?”直觉告诉朱由榔,问题的根结就出在这个赵炳坤上。
翟式耜皱着眉头禀道:“此人原是京营参将,生性乖张,衙门气重,肇庆沦陷后,携败兵逃至行在。巡防营建立时,臣手下实在缺兵少将,就复了其职,让其担任五品游击,帮臣统辖巡防营降卒,没想到这厮竟然包藏祸心!”
“听了先生的介绍,朕觉得这个赵炳坤还真有降虏,成内应的可能,不可不防啊!”
“那依圣上之见,该如何处理此人?”
“立刻紧闭四门,不放一人进出,将城内的清军奸细困在城内,同时秘密抓捕赵炳坤,连夜审问,务必在天亮之前将其知晓内情的心腹同党及城中奸细一网打尽!”
“臣遵旨。”翟式耜领命而去,仅仅过了一个多时辰,他就进宫复命了,在御书房内,他怒气填膺的道:“圣上,审讯结果出来了,赵炳坤已招供,此獠果然是个内应,其早在肇庆被破之时便已秘密降清,如今正打算寻找机会引虏寇入城,多亏了那位老僧了,不然臣险些酿下千古大错!”说到最后,已是声音沙哑,脸上布满了深深的自责。
“又一个乱臣贼子!又一个汉贼走狗!”朱由榔拍桌而起,恨声道:“可恶!实在可恶!”
“臣有失察之罪,请圣上责罚!”翟式耜伏地请罪。
“如今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朱由榔冷静下来后,沉声吩咐道:“赵炳坤的亲信党羽及城中奸细一定要尽快抓捕归案,人手不够朕会让锦衣卫协助先生办差,务必使虏寇与城中断绝消息。”
“老臣遵旨。”
“真是数典忘祖,人心不古啊!”朱由榔一边感慨,一边在书房内来回踱着步,良久之后,他背着手突然问道:“城中现有弓弩手,火铳手多少?”
“连日激战,士卒伤亡较大,已经不到一千了。”翟式耜有些痛惜的答道。
“嗯,将他们全部调集到南城去,朕有大用。”
“大用?”翟式耜有些不解的道:“老臣愚昧,求圣上明示。”
朱由榔拂袖冷笑道:“清虏不是很想入城嘛,既然想进来,咱就好好招待他们一下,朕将士们手中的枪矛刀剑正饥渴着呢!”
“皇上难道是想——”话到这里,翟式耜已经有点明白皇帝的意思了。
“既然赵炳坤那厮已经与虏寇约定好了方式献城,咱们不如趁势来个将计就计。”
“将清虏引入城内歼灭吗?”
朱由榔点了点头,将他临时想出的计划和和翟式耜讲了下,翟式耜听完,钦佩的得看了朱由榔一眼,抚着须,频频颔首:“此法甚妙,此法甚妙。”
“既然先生没什么意见,咱们今晚就行动,拖得越久,越容易走漏消息,至于抓捕叛徒奸细的事就交给锦衣卫去办吧!”
“事不宜迟,臣这就回衙准备。”翟式耜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下了决心后,做起事来也是雷厉风行。
漆黑的夜晚,南城入口处人头攒动,火把通明,几百名巡防营士卒正在挥铲挖土,半个时辰后,入口处已挖出了一个长五丈,宽三丈的大深坑,将通往街市的官道完全隔绝了。
朱由榔站在大坑边,正让焦琏督促着士卒再挖深一点,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翟式耜带来的七百余弓弩队,火铳手,俊秀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
翟式耜走到近前,行礼禀道:“行在里兵员太少,精通箭术,铳术的不多,臣拼尽全力只能搜罗到这些了。”
“无妨,再加上朕近卫营里的三百精通火器的番兵,也勉强够用了。”朱由榔边走边说,到了坑边,只见坑底密密麻麻得插满了细细的竹尖,刀片,在夜色中泛着森森的寒光。
巡防营的士卒们在大坑上方盖上了几十块又脆又薄的木板,将大坑完全遮掩住,然后在木板上又均匀的洒上了一层黄土,从远处看,几乎看不出什么异常了。
朱由榔沿着大坑转了一圈后,令一个军士抬脚在边沿踩几下试试,军士依令踩了几下后,发现木板虽有些下凹,倒也没一下子散架,朱由榔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唤过吴继嗣,让其带着洋兵队和七百弓弩手进入城门口附近的民宅中隐藏起来。民宅里的百姓已事先被安排送到另一处地方安顿了。
弓箭手和火铳手们埋伏好后,朱由榔又下旨让巡防营士卒们将城门口的异物清理干净,不能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等事情都安顿好后,众人走上城头,城门口到城头的东西甬道内,同样隐藏着大量披甲执锐的士卒,他们屏声静气,静待来敌。
夜风呼啸,将城头的军旗卷得呼呼作响,朱由榔举目远眺城外的清军大营,只见清军大营中灯火点点,连绵不绝,宛如一条火龙盘踞。
脚步声响,翟式耜上前禀报:“一切安排妥当。”朱由榔点了点头,低声喝令:“传暗号,挂孔明灯。”
很快,一盏孔明灯从南城城头缓缓升起。
十里外清军大营。
李成栋坐在中军大帐的帅案旁,一脸的犹豫之状,大帐两侧依次站着他的义子李承胤、心腹将臣副总兵杜永和,参将李汉贵、郝尚久等,还有郑芝龙部降将武毅伯施福、副将施琅及一些明军降将。施福是施琅的族叔,早年是郑芝龙的家将,属于铁杆亲信,两人麾下的八千福建水陆兵马俱是郑芝龙的中军精锐,野战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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