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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源达听完立刻闭了下眼睛,整个人放松下来就有点站不住了。
孙丽往前站了一步,管不了是不是伤胳膊了,一把扶住了大舅。
“大舅,你没事儿吧?”
江源达摆了摆手。
是苏玉芹对医生说:“谢谢啊谢谢,太感谢了,有什么问题,我们会马上跟你联络的。”
……
老爷子换了病房,在昏迷中开始输液。
苏玉芹搂着江浩,拿卫生纸给江浩擦鼻涕,小声安抚着:“浩浩,咱不能哭了,一会儿给爷爷吵醒了,看见你这样,他又该难受了,啊?咱是大孩子了,快别哭了。”
孙丽看看大舅,发现江源达只顾握着姥爷的手,眼睛也只盯着姥爷,谁也不看,什么话也不说,就呆坐在那里,她有点儿不敢和这样的大舅对话。
孙丽凑到苏玉芹跟前儿问道:“大舅妈,你给我家门钥匙吧,我给你们回家取鞋取衣服,你看看还需要拿啥,我一起给拿过来,你说就行,我能记住。”
经提醒,苏玉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可不是,这还穿着拖鞋呢。
她推开怀里的江浩,开始上下翻兜,哪有钥匙啊,侧头瞅了瞅江源达,发现那人跟傻了一样,现在还没有她顶事儿呢,估计半天缓不过来劲儿。
也是,苏玉芹叹了口气,再晚送回来一点儿,不说心肌梗塞和脑梗了,就是只脑出血多了,那后果得啥样,人不就完了嘛。
苏玉芹没打扰盯着老爹在忏悔的江源达,她直接上手翻江源达的裤兜,并没有翻出钥匙。
江源达那一大串钥匙,当时跑客厅里给老爷子找药时,他一个大跟头摔地上了,钥匙就从裤兜里掉了出来,滑到了沙发空里。
所以苏玉芹只翻出个手机,递给孙丽:“你给男男打电话,问她在哪呢,估计她出来时带钥匙了。”
这话可提醒了江源达,他终于有了反应,侧头看苏玉芹。
苏玉芹其实到现在都不明白,那么紧急的时刻,江源达给女儿撵宾馆去干什么呢,再加上被江源达这么盯着看,她有点懵懵的反问道:“是吧?男男那,你让男男干啥去了?”
江源达冲孙丽摆了下手:“领着浩浩去洗把脸,去外面给男男打电话吧。”
孙丽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看来家里还出了别的事儿,大舅又特意支走江浩,那看来是老舅家的事。
等俩孩子出了病房,江源达才沉着脸低声告诉苏玉芹:
“源景,找了个女的开房,让李文慧知道了,李文慧给我打电话,说已经找到宾馆了,要拿菜刀杀人,要剁了源景,还说咱们家人五分钟不到,不给她做主,她就要喝敌敌畏死在这,当时我手机按了免提,让爹听到了。”
“啊?”苏玉芹半张着嘴,瞪着眼睛傻了几秒钟才问:“那她现在,杀没杀人?喝没喝药啊?”
江源达给老爷子盖了盖被,头都没回,赌气道:“我哪知道,她死不死呢,就是剁了源景,也是源景活该,爹这一次事儿,我算是想开了,不稀得问。”
他不稀得打听了,但胆子很小的苏玉芹却被吓住了,她站起身,还捶了下江源达说:“你别不问吶,你给咱闺女派那头去了,刀子扎男男身上怎么整。”
说完也不等男人说话,苏玉芹就急火火的,趿拉着拖鞋小跑出病房,抢下孙丽手中的电话,着急要和江男通话。
此时,江男站在宾馆门口,面前只有任子滔。
因为第一拨,龚海成及龚家亲属已经抬着李文慧,给扔车里拉医院去了。
第二拨,衣衫不整的江源景,胳膊淌着血从江男面前跑过,就像是没看见江男似的,捂着胳膊打出租车也没影子了。
现在宾馆这面就剩个江男,要不是任子滔给她拽住了,她也走了,可此刻站下了,她也没话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任子滔心里非常明白江男在想什么呢,所以他拉着江男的胳膊,脸上露出了急色道:
“男男,你不要把六子说的话往多了想,他是为了和你解释是怎么一回事,才有的没的话那么多。
更不要把常菁说的话往心里去,他更是什么都不清楚,刚到哈尔滨,还没和你来得及见面,不知道是你这头的亲戚才那么讲话的,明白吗?
你要知道,就是见义勇为,就是别人在我面前发生这种事,我不认识他,我也一样不能眼睁睁看着。
挨一耳光算什么,有的为了救人还丧命了呢,对不对?
你把这个事往简单了琢磨,和你无关,你为什么要自责,别这样,听话。”
任子滔说完,也不管宾馆门口有很多人在看热闹,拉过江男的胳膊,顺势就将江男搂在了怀里。
也是在这时,江男的手机响了,先是孙丽管她要钥匙,江男躲开任子滔的怀抱,上下摸了一圈儿,平静地告知表姐:“没带。”
接着苏玉芹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回江男像是反应过来似的,激动了起来:“我爷爷怎么样了?”听完舒了口气,又气急败坏道:“您别问我老叔和李文慧,我一句都不想提他们,他俩爱死不死,最好死回大庆去,我马上就去医院!”
任子滔却听的心里一松,心想:还好,会发火就行,真怕莫名其妙的不理人。
等江男按断电话,任子滔问道:“爷爷怎么了?”
“别提了,爷爷住院了。”
“什么钥匙?”
江男回道:“我家新楼没人拿钥匙出来,我妈当时在做饭,不知道关没关煤气,对,二哈,还有二哈在家呢,这?”
任子滔把着江男的肩膀说:“别着急,你先去医院,我去你家,开门、管二哈、拿爷爷会用到的东西,咱俩电话联系。”
江男猛点头,招手就叫出租车,但是在要开车门时,她忽然顿了一下,没回头,直视前方说道:“你和我在一起也够倒霉的了。”
任子滔也原地站下,望着江男的背影,一语双关道:“这个世界有个这样的我,有个这样的你,我们还相识、相知,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江男听完就钻进了出租车。
任子滔是两手插在裤兜里,目送着出租车开走。
这俩人都不知道的是,他们这几秒钟的对话,让刘柳和常菁听了个正着,俩人正你捅我大腿一下,我捅你腰一下。
第四百七十五章 丢脸丢的没尽头了()
洗胃,李文慧被抢救回来了。
要是没有任子滔那一脚,李文慧再多喝个几毫升,多喝一点儿,现在她人就应该在太平间了。
龚海成回想这一切就咬牙,这算什么事呢!
从男男找他,他就领着男男,怕孩子跑摔倒了,还得扯住孩子的胳膊,俩人脚底生风往宾馆跑。
因为抄近道那一段路,全是小饭店,饭店没素质往门口倒水,路面又是雪又是冰的,几次脚底打滑。
他带着男男,跑的呼哧带喘,上了楼,他们还没等歇口气呢,那面就已经喝农药了。
然后又啥也顾不上,抬着人重新往楼下跑,得亏二哥的车停在宾馆门口了,他们哥几个的车钥匙互相都有,要不然现找车也容易耽误抢救,扔车里就猛踩油门送医院。
二哥那宝马车,让李文慧给吐的啊。
车脏了不要紧,关键宾馆到医院这几分钟的车程,超红绿灯、超车,人命关天的事,就怕人抢救不过来,好悬跟融雪车追尾。
龚海成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李文慧现在一手被输着液,一手夹着监测器,对江源景说:“费用我都交了,你在这守着吧,我走了。”
江源景面对这残局,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也有些麻爪,捂着胳膊打商量道:“姐夫,你别走啊,你这一走,我心里没底儿。”
“你还心里没底?你这是在急诊吧,爹就在后楼呢,他是坐救护车来的。”
“什么!”江源景腾的站起身:“爹咋的了?”
龚海成叹了口气:“高血压呗,应该是屋里这个,去你那闹之前,先给哥打电话了,让爹听见了,要不然哥能知道这事吗?我能赶到吗?是男男去家里找的我。”
“李文慧给哥打电话,哥让爹知道干什么呀,他还嫌不够乱吶!”
江源景拧着眉质问龚海成,又接着埋怨道:
“还有,帮忙那小子是谁啊?你认识吗?
你说他竟瞎忙活,唉,我都不知道该咋说他,给李文慧拽门口去,不瞅着点儿农药瓶子,他还不如不给拽门口去呢,正好喝了。
这一天,真够乱的了,哥又跟着添乱,很怕爹不知道我这点儿磕碜事儿,现在爹怎么样了?”
龚海成听笑了,他转头就走了。
“嗳?姐夫?姐夫!”
这给龚海成气的,为了不想再听到江源景说话,以防江源景跟过来,怕控制不住给江源景两拳,他都没等电梯,直接走的楼梯。
要知道一楼大厅,还有龚家好几个朋友在呢,那三个人是帮着抬李文慧的。
龚海成心想:他要忙的事多了,最起码得下楼先感谢一下,给这仨人送上出租车,一个个家是外地的,不知道宾馆在哪,得告诉司机给送回去。
人家是来参加婚礼的,有的是冲他大哥二哥的面子才来,在下面各市各县不大不小也是个老板,结果差点儿帮着抬死尸。
就在这时,兜里的电话响了,龚海成接起,听到是江源芳问他在哪呢,他忽然气不打一处来,第一次对江源芳语气很差道:“我能在哪,忙你弟弟的事呗!你弟弟这人,真的,特有意思,我就没见过他这样的!”
说完,龚海成就按断了,到了楼下,见到哥哥们的三位朋友,他还得撑起笑脸,硬着头皮说:“哥几个,真是太感谢了,那啥,我内弟,家里出了点儿误会,内弟媳妇性子轴,想不开,这就喝上药了,一场闹剧啊,不好意思了。”
这仨人赶紧表示:“人没事儿就行,人活着比啥都强。”
他们这正握手说话呢,江源景从他们身边跑过了,连同龚海成客套话都说不下去了。
龚海成深呼吸:
合着江源景干脆没看见他们是吧?
是,着急要去后楼看看亲爹怎么样,那不能路过的时候说声谢谢打声招呼吗?
哪怕简单说两句也行,这几个人都帮忙抬你媳妇了,给救了一命,结果直接拿他们当空气,当应该应分的。
……
再看江男坐出租车到了医院,正好姑姑叔叔全来了,他们也刚刚赶到。
然后她跟谁也没说话,进屋先看了看爷爷,爷爷还在睡着呢,就被妈妈叫到走廊,病房里只剩下表姐和江浩。
但是,江男和妈妈话还没说上两句呢,姑姑就和叔叔在走廊里吵起来了。
江源芳盘起的头发上还有金星点点,上身穿着红色裘皮披件,脚上是红皮鞋,一看就是新娘子打扮。
江源芳捶着江源景的肩膀,一拳头又一拳头的,咬牙骂道:“你嫌你姐命不苦是吧?我今天结婚,就图一个顺顺利利,要不然我忙活啥呢!你可倒好,你给我差点儿整出人命,爹也让你给气医院来了,脑出血,你满意啦?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江源景,我活嚼了你们!”
江源景躲开姐姐的拳头,一副他也不想这样的模样,气哼哼一屁股坐在走廊的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