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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羁縻,“羁”就是用军事和政治的压力加以控制,“縻”就是以经济和物质利益给以抚慰,即在少数民族地区设立特殊的行政单位,保持或基本保持少数民族原有的社会组织形式和管理机构,承认其酋长、首领在本民族和本地区中的政治统治地位,任用地方首领为当地官吏。
对于实施羁縻政策的地方除在政治上隶属于中央王朝、经济上有朝贡的义务外,军事上羁縻州可保留有本部兵马,朝廷赐民族首领以军事首领头衔,其余一切事务均由少数民族首领自己管理,给予他们极大的自主权。
到了本朝对羁縻政策又有了改进,也更为宽松。其原则是:附则受而不逆,叛则弃而不追。意思是归附就接受,但是不准忤逆、为难归附者。而其叛离便放弃,也不去追逐、追逼其重新归附中央。经济上,王朝给土著各族施以小利,放松或解除对土、汉贸易的监禁,对各族首领的贡赋要求不苛,土地、户口均不入户部。这种政策也使得中央难以对地方进行有效的统治。
而这种维持形式上统一领主制是极为不稳固的,一旦朝廷衰弱控制力减弱,或是面临外敌入侵政权濒于崩溃的时候,少数民族地区各土著首领在羁縻州的基础上,趁中原各国相互征战之机,亦相互攻伐,以大并小,以强吞弱。一些强宗大姓便会扩张势力。逐渐脱离中央王朝的控制形成割据,成为地域性封闭的独立小王国……
“胡萝卜加大棒,软硬两手抓!”赵昺听罢喃喃说道。他知道在现在的形势下对俚人采用强力压服的手段弊大于利,而一味的维持原来的羁縻政策又难以改变当前面临的困境,这就需要在强力和怀柔之间选择一个平衡点,软硬要有度。
“殿下,这是何意,胡萝卜又是何物?”赵昺的低语并没有能逃过两个人的耳朵,他们对视一眼都露出迷茫之色,显然不明白殿下说的是什么。邓光荐出言问道。
“这……”如此一问,赵昺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胡萝卜加大棒’来源于一则古老的故事说的是要使驴子前进就在它前面放一个胡萝卜或者用一根棒子在后面赶它,暗喻是指运用奖励和惩罚两种手段以诱发人们所要求的行为。初时常被比喻为处理国与国关系的一种方式,后来现代企业管理也常引用作为激励员工的方式。
“胡萝卜就是一种十分好吃的萝卜,生长于极远的西蕃之地……”赵昺想了想试着解释道。胡萝卜这个时候蒙古人刚刚在欧洲吃过,还没有被中原地区引种,江南更是名都没听说过,也难怪他们不知为何物。
“哦。殿下真是博闻,西蕃之物也知晓,那与大棒并称又是何意?”殿下连比划带说半天,应节严也只弄明白胡萝卜是种好吃的菜。与根棍子有和关系真没弄清楚,而用它当筷子明显不合适,难道是要用大棒砸烂了吃不成。
“温言在口,大棒在手。故而致远!”这是美国总统大佬老罗斯福对这句话最好的注解,而赵昺看两人对这句经典还是没大懂,一着急又道。“就是说听话便给他根胡萝卜吃,不听话便给他一棍子,只有这样才能长久,而光说好话是没有用的。”
“噢,殿下是说先礼后兵,恩威并施,对否?”邓光荐这次明白了,恍然道。
“大概就是这样吧!”赵昺叹口气道,非得逼自己说大白话才懂,真不知道他们那么多书怎么读的。
“那软硬两手抓呢?”应节严明白了胡萝卜不是拿棍子砸烂了吃,更不是抓着吃,又问道。
“就是一手软,一手硬。软的是让他们感到皇恩比天高,心甘情愿的听咱们的;硬的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天威震怒是要血流成河,伏尸遍地,吓得他们听咱们的。”赵昺伸出两只手比划道。
“殿下,他们若是联合起来对抗天兵呢?”应节严看着殿下一双胖的都是坑的小手居然感到心悸不已,其意分明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啊!
“先生,利益所在,他们绝不会联合起来与我们对抗的!”赵昺笑笑掰着手指头说道,“其一,人所求不同,人心各异,我们可以分而化之,区别对待;其二,我们大军压境,他们岂不胆寒,未战怕也胆寒三分,生死存亡之间他们会各自做出选择的;其三,我们可以扶植倾向朝廷的弱小部落为王,借他们的手治理各蕃部,而他们若想坐稳就不得不靠朝廷支持,只能听从我们的安排;其四……”
赵昺前世在企业中是被管理者,同时也是被管理者,他对‘胡萝卜加大棒’作为激励政策在企业中的运用是深有体会。这种管理理论就是把人假设为“经济人”,认为人的行为是在追求本身最大的利益,工作的动机只是为了获得经济报酬。这种理论认为,人的情感是非理性的,会干预人对经济利益的合理要求,组织必须设法控制个人的感情。
企业管理者既不能当暴君,但也不能当好好先生,必须通过各种奖惩措施激励员工,这些措施便是‘大棒’和‘胡萝卜’,只要奖的心动、罚的心痛便能让人乖乖服从管理,从而达到目的。赵昺就过了好几年这种‘大棒下’的生活,他以为现在将此移植到政权管理中也无不可,弄不好还能收到奇效。
“殿下,其四是何措施!”邓光荐听着频频点头,觉得殿下说的有些道理,可其突然刹住车不说了,让人心痒……(。)
第144章 安琼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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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历史上随着宋朝的灭亡,从商代便施行千年的羁縻制度也走到了终点,取而代之的是元朝实施的一种新制度——土官制度。¢£,对于此赵昺不是不想说,而是觉的说也白说,在现在的情形之下根本无法实施。
“殿下说说又何妨,只当我们师徒闲话耳!”应节严见殿下欲言又止,想是其有所顾忌或是尚未想的透彻,但殿下每每有奇思妙想,使得问题迎刃而解,因而他也想听听。
“先生,我以为若欲彻底解决问题,必需要对羁縻之策进行改变,才可不必陷入反叛、招抚、再反叛、剿平的循往之中。”赵昺想了想,他们既然愿意听自己就说说,也许俩人能从中琢磨出些道道来。其实土官制严格的说也并不是一种新型的政策,而应该说是对羁縻制度的改革和完善,其核心依然是利用当地民族首领担任各级土官,所以他说要改良当今之策也不算错。
“殿下请讲!”应节严正正身子言道。
“两位先生,那学生便不恭了!”应节严作出了不耻下问的受教姿态,赵昺不由感叹,向二人施礼道,“此事说起来很简单,便是对于土官任用改皇帝册封为朝廷任命,仿内地官制设置,亦分品秩高低,据其所辖地域大小或是轻重,分别隶属朝廷或是地方路、州管理。”
“殿下,如此并未变土官之权,又有何好处?”邓光荐听了并未觉得有何益处,只是多了繁琐,不解地问道。
“不然,中甫是尚未解殿下其中深意!”应节严却略一沉思便想通了其中关键。
“那便请先生解说,我尚未思考周全。”赵昺暗叹什么叫经验,这就叫经验。两人虽同为一时才俊,又都是进士出身,但邓光荐并未出仕。说到头其只是个纸上谈兵的书呆子;而应节严不同,其不仅是文武双进士,且从最基础地方小官做起直至中央大佬,沉浸官场几十年对各种事务了如指掌,往往能听一言而知全貌。
“中甫,殿下如此改,虽看似变化不大,但其中颇有奥妙。”应节严对殿下已经有所了解,知道其言事往往是经过深思熟虑,不会无的放矢。这件事其虽口中说未考虑周全。但他知道殿下恐怕早就想得**不离十了,自己就别再班门弄斧,因而转向邓光荐道。
“殿下所言由朝廷任命土官,必不会与唐起用蕃族酋首为刺史的武官制不同。而我朝土官选任皆由皇帝册封,其可自制僚属,地方官吏,甚至朝廷各部都无权过问,有事便直达御前。可由朝廷任命则又不同,其转隶地方路、州后。路府便有权管理羁縻州县,插手其内部事务。各土官间若有纷争便要到地方官员处裁决,如此酋首对其部属控制权被削弱,使得其惮于地方不敢造次。”
“再有土官由朝廷管理。其承袭、考官、缴纳贡赋、应征等皆需遵守朝廷法度及政令,其权与以往相较收敛不少,管辖范围受限更多。故而,其虽仍享有自治之权。但仍要优于现行徒有虚名之制。”应节严侃侃而谈将两者优劣说的清楚。
“既然此策有利于国,殿下为何不言呢?”邓光荐听着应节严一个劲儿的夸,自己也觉得不错。只是他殿下却放弃了呢?
“我此策虽优于羁縻之制,但并不完善,如今实施时机也尚不成熟。”赵昺说道。
“殿下以为还有缺陷,可否告知?”应节严问道,而心中暗叹果然不出所料,殿下不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有何不可,两位先生正好一同参详。此策虽对土官权力进行了限制,加强了地方控制,但仍然需要给其一定的自主权和优待,否则难以推行”赵昺笑笑道,两人听了点点头表示认可,“实施羁縻制地区一般都处于偏远险恶之地,天然具有很强的割据性和封闭性。而土官所辖地区内的土地、山林、天然所有基本均归土官所有,其下辖土民就不得不依附他才能过活,久之便成为其附庸,听起号令。”
“殿下所言不假,据老夫所知土官在其辖地形如天子,视属民如奴仆,可随意索要财物,动辄打杀,而属下如叛离则难以存活,只能听其摆布,丝毫不敢有逆。”应节严说道。
“正因如此,朝廷强盛之时他们尚能守法,可一旦朝廷势衰,他们势力坐大便会生出异心,从而吞并其它部族再度崛起,与朝廷分庭抗礼,割据一方称王。”赵昺点头道,“而如今我朝已到亡国边缘,若强行推行此策,收其权力,插手其族务必然会引起土官们的集体反对,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祸。另外推行新政也需陛下恩准,朝廷颁布新法,否则我们岂不让人误解有不臣之心。”
“唉,如此良策却难以实施。”邓光荐叹口气道,转而又不死心的问,“殿下,就没有一个可安万年之计吗?”
“有倒是有,但同样时机不当,难以推行!”赵昺卖了个关子道。
“哦,殿下说说看!”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改土归流,对土官进行改造,并让其与部属分离,实现土官流官话。把治理之权收归朝廷委任的地方官,最终才能实现收权归政,实现政令统一,国泰民安永罢刀兵。”赵昺言道,“如今不行,并不表明后日也不行。只要朝廷实力增强,对蕃部控制逐渐增强,各族接触、交往、交流的增多,各蕃族所形成的地方自治体系也会由相对独立逐渐融合到举国政体之中,最终崩溃!”
“老夫真是受教了,殿下高瞻远瞩,所虑深远,他日必会成为一代英主!”应节严听罢不禁感叹道。殿下小小年纪便能由今到远,虑及后事,而其真是生不逢时,若是早生二十年大宋也不会沦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呵呵,本是向两位先生讨教,却成了我胡言乱语。远水终解不了近渴,来日方长还有时间议论后事,当下咱们还是先做好眼前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