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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官吏皆是他的座上宾,据说朝廷中的宰执都能搭上话。而鞑子入城后,敲诈勒索富户,偏偏其家中不仅无事,鞑子头还登门拜访,传闻其与蒙古的一位皇子有交情。
蒙古人两次破城,南朝两次收复,孟二不仅毫发未损,生意还越做越大,简直就是不倒翁。加上其家中还养着上百的家丁,一般盗匪也不敢上门寻事。这使得孟二在广州城的名声日盛,无论官府、盗匪都不敢轻捋虎须,可今日却被当场杖毙。
“不是说孟二早已打通了关节,又有人替他求情,准备放其回家了吗?怎么转眼便被打死啦!”秦宝也脸色数变道。
“不清楚,只是这次提审的不是提刑司的人,据说是王府中派来的,那些人凶得很。我看见孟二被打死后直接就抛到江中,两个儿子也被沉了江,孟家这回算是完啦!”林公子牙齿打颤地道,想来是后怕的紧。
“你亲眼所见?”两人齐声问道,这个消息太恐怖了,无人敢惹的孟二居然被灭门。
“当然,我亲眼看见孟二被人拖出去的,下半身都打烂了。不过孟二也够硬气,居然一声未吭!”林公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哦,王府的人居然如此肆无忌惮,他们不怕朝廷中有人弹劾吗?”秦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提刑司的人还能辩解几句,而王府的人根本不问缘由,只一言不合便下死手。碰上这种不讲理的主最难对付,往往根本不给机会。想想孟二,对方都不放在眼里,自己恐怕话都不问便被打死了事。
“那卫王是当朝御弟,又是个小孩子,不知世事险恶。行事自然毫无顾忌,孟二在他眼里屁都不是,否则那么多人也不会说杀便杀了。再说如今乃是乱世,死的人成千上万,谁会在乎这个,而孟二已成了死人,谁还会为他出头。”胡胜也紧张起来,他们混江湖的一怕这种‘不讲理’的,二怕初出江湖的年轻人。这些人根本不讲江湖规矩。往往不顾后果恣意行事,而如今自己全摊上了,如何能不怕。
“那另一个人呢?就是正如与你厮混的柳公子,他怎么也没回来。”秦宝又问道。
“唉,那小子好命,家里有个忠仆。听说他托人找到了王府的位管事儿,那人正好也在受人之托想在广州做买卖,也想找几个得力的人手。只要其肯过去便替他说项。那柳公子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何不肯答应。作价千贯连人带铺子全转让了,签字画押后当下便放人,估计他拿了钱就躲到乡下去啦!”林公子十分羡慕地说道。
“诶,那你怎么又回来了?”秦宝又问道。
“他们称有人检举我调戏妇女,让我赔钱了事,可我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出是哪个。他们便说想不起来。明晚便送我去琼州!在这里每天吃糙米,喝凉水便快要了我的命啦,到那琼州还要服苦役,只怕没命回来了……”林公子说着便嘤嘤地哭起来。
“真是笨死了,你胡乱编排一个便好。然后赶紧让家里筹钱啊!”胡胜瞅着眼前这小子真有点恨铁不成钢,这样的怂货也出来混江湖,真把江湖人的脸都丢尽了,恨恨地说道。
“可我哪里有钱啊,屋里能当的都当了,就剩下几间宅子和两艘货船贩些便宜货维持,而房契和船契都在老婆手里,她是宁愿我死恐怕也不会卖的。”林公子大放悲声哭诉道。
“滚、滚、滚……趁早死了的好!”人能活成这样也是极品啦,胡胜被气着了,踢了他一脚呵斥道。林公子眼看又要挨揍,抱着脑袋跑的远远的躲了。
“胡兄,你看出来了吗?王府的这帮人根本就不讲理,不听从他们的便是死啊!”秦宝脸色黯然地说道。
“唉,他们知道我们这些人屁股上都有屎,但一时又抓不住把柄治咱们的罪,留在城中也不放心。便不再经提刑司审讯,改由王府接办,随便找个理由处理了事。”胡胜看得明白,却又无可奈何,这里戒备森严,外边又有大江拦路,即便逃脱外边没有人接应也出不去。
“胡兄,自古民不跟官斗!我们为今之计也只能一切听从他们的,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不能有丝毫违逆。只有保的命在,才能从长计议。”秦宝想了想说道……
郑虎臣坐在审讯室的角落中,听着堂上的问话,而被审问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只以为他不过是个胥吏而已,却不知道其正是掌握着自己生杀大权的人。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但又觉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殿下对自己的信任不容置疑,又授予了极大的权力,可他仍觉得无法摆脱殿下的掌控,自己在其面前似乎是透明的,而自己却看不透殿下的思想。
“哼,不知死的东西,还敢讲价还价!”过堂的小子乃是生于官宦之家,可其却利用父兄在朝中是影响勾结地方,暗通蒙古人走私违禁品,按照其罪杀他个七八遍都不多。殿下本想给其个机会没有将其立时处死,希望其能为国出力。可这小子却还想着朝中有人庇护看不清眼前的形势,还在虚以为蛇。
‘咄、咄’郑虎臣轻敲了两下身前的书案,那还在吹嘘自己父兄如何权势通天的家伙突然被堵住了嘴,不等明白便被套上了口袋扛了出去。
“告知其家,他趁黑逃出了监所,寻找无果不知死活!”郑虎臣将手中的案卷扔进了身边的火盆中,转眼化为灰烬,至此世上在无此人了。
郑虎臣又摆手示意叫下一个过堂,他十分清楚自己身负的责任,如今形势下不能出现任何差错,那些桀骜不驯,心怀鬼胎,甚至态度不明的人都会被毫不犹豫的处死,而他们之间的谈话也随之沉入江底,没有人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25章 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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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鬼地方,现代堵车,古代堵船!”赵昺坐在小舟中看着拥堵的河面感叹道。广州城东、西、南三面均有大濠环绕,与城中的湖面连成体系。而二十丈宽城濠就如干道,城内沟渠便是水上的街巷,二十丈换算成现代便是七十余米,相当于有非机动车道和外带人行道的十车道大马路,可他们的小船也只能缓慢的在船流中穿行。
但赵昺不能否认便利的交通给城市带来了繁华,布局合理的外濠内渠串联成一个贯通城内及环城的系统,如街巷般的沟渠形成四通八达的交通网,在形成蔚为壮观的水城景色的同时也带动了商业的发展,在西城一带已发展成为平行于濠边的商业小街。有“西装革履”的欧洲人;有“唾地如血”的东南亚人;有耳环叮叮当“绕耳皆穿孔”的波斯妇女,游荡于其中。
“哈喽!”赵昺忍不住用英语打了个招呼,那些外国人是否听的懂不知道,把船上的几个人却吓了一跳,急忙连哄带拽的请进舱中。
“你们紧张什么?这广州城中除了府中的人谁会认识我,即便认识见我这幅打扮也会当认错人了,倒是你们两个太显眼!”赵昺没好气地对王德和倪亮说道。
“殿下,咱们可是偷着溜出来的,若是让那几位大人知道,倒霉的却是我们啊!”王德哭丧着脸道。
王爷自上次的事情后消停了两天便憋不住了,说是要出府‘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可现在抚司以加强府衙的安全为名,府外的警备已由中军接管。其中的意味大家都清楚,这哪里是防贼,那是在防殿下,中军的士兵虽不敢拦他们。可会及时的向上禀告,自有人前来阻挡。
王德便以此为由劝阻,没想到殿下早就踩好了道。由于现在府中人多,每日消耗日增,天天都需采购,衙中花园里的水塘为引水与城中的水路恰好是相联通的。内府便预备了艘小船专门用于采购日用品。而这艘船每日出出进进,警卫们都习惯了,加上谁也不会想到殿下会屈身于狭小、肮脏的小船中。殿下便瞄上了这个空档,于是今天带着几个亲卫‘挟持’了小船,再次翻墙成功。
“鬼叫什么,唯恐别人不知道本王在这里?”赵昺瞪了王德一眼又道,“把心放肚子里,他们都知道是我的注意,顶多教训几句。能把你如何?”
“那我们叫你什么啊?”王德无奈地说道。
“小公子、少东家、小胖子……随便你们怎么叫,别让他人听出来就好!”赵昺无所谓地道。
“那便叫少主吧!”王德想了想说道,殿下说的随便,他们可不敢随便,跟殿下叫小胖子让府中的几位大人听见,自己还不得被当场打死啊!
“也行!”赵昺点点头道,“**,前边到哪里了?”
“殿……少主。前边过了糙米栏、猪栏,便到水关口了。那里最为热闹!”**经常往来两地,对广州城熟悉的很,看了看说道。
“咱们就去那边看看!”赵昺说道……
船行至西濠靠了码头,赵昺一行人上了岸。他瞅着满街筒子的身穿奇装异服的老外,铺满各色商品的商铺、地摊,听着他们半生不熟的汉语讨价还价。突然有些眩晕,好像回到了前世帝都的‘动物园’。他记的明代的屈大均在书中曾将广州与秦淮河比较,说是‘日费数万金,饮食之盛,歌舞之多。过于秦淮数倍’!
赵昺没见过明代的秦淮是什么样,只能进行脑补。而秦淮地处金陵曾是明代的首都,必然繁华异常。但他知道明代实行封海禁商政策,彼时的广州肯定不如宋代,其却发出如此的感慨,便可想见衰落的广州依然是明代最大的商业都会。而他尽管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眼前所见依然超过了他的想象。
当然此时的广州不比后世广交会之胜,但商品要比后世高档多了,主要集中在各类宝物、布匹、香料、药材和皮货上。其中最为珍稀的当属象牙、犀角、珍珠、珊瑚、花番布、沉香、蔷薇水、**、没药、胡椒、丁香、茴香、豆蔻、乌木、鲨鱼皮、藤席、孔雀毛和鹦鹉等。东洋诸国、朝鲜和日本也有新鲜货物出口:硫磺、金子、水银、折扇和螺钿。
出口的商品则有纺织品、瓷器、铁器、茶叶、雨伞、草席、木梳、琉璃制品、绢扇、药材、书籍、纸张等。至于是贸易顺差还是逆差,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可以看出进口的物品多是原材料和地方特产,而出口的则是属于这个时代的精加工或是高科技产品,卖的是高附加值,这正与前世相反。不禁让人感叹世事无常,风云变幻。
“**,琼州城比之这里如何?”赵昺边走边问道。
“少主,琼州怎能与这里相比,差之不止千万里。”**苦笑着说道。
“琼州四面临海,商船往来不断,这又是为何呢?”赵昺又问道。
“少主,琼州地狭人稀,物产不丰,且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港口可以停靠海舶,还有……还有属下也说不清楚!”**搔搔头皮说道。
“你看市面上卖的东西又有几样是本地所出,皆是舶来之物,广州和泉州不过都是仗着交通便利才得以积累、发展,形成如此局面。琼州缺的不是商品和地利,而是贸易环境,咱们怎么才能将广州搬到琼州去呢?”赵昺眨眨眼睛抬着头问道。
“少主,这怎么可能?琼州如有广州一成便足矣了!”**哭笑不得地说道,心说殿下肯定是昨夜又没睡好,白天还做梦呢!
“我就是要在琼州再造一个广州城,那样我们就吃喝不愁了……”赵昺依然如梦呓般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