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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镇川蜀的大将。
正是由于四川距离临安遥远,其经济有一定独立性,对临安之上供也多因军兴而被截用,导致‘四川财赋止供本路之费’,张浚入蜀设置防御体系后,财权多属于附属地位,吴玠在世时便对财权颇多侵夺。而川蜀向来是以天府之国自称,财税足以支撑一地所费,加上地形封闭,一旦失控就有割据称王的可能。
宋廷也是有感于四川财权被侵夺之危险,便于绍兴议和后,逐渐将财权独立,以加强对四川经济之控制,重命四川上供罗布等,增加贡品外,并让他们将四川内藏钱帛送交行在。而为打破四川经济之独立性,又先后命四川岁拨总制钱一百七十三万余缗交左藏库以供国用。
宋朝君臣是用尽心思来防止川蜀发生激变,但也限制了镇守川蜀将领对于局势的掌控,在蒙古人来攻时导致一片混乱,成都城在敌来攻时居然无兵可调,仅纠集起三百衙役前去抵御,结果可想而知,一座重镇就这么被敌轻易得手,不得不退守重庆依靠山水之险来屏护江南。也正是因为如此,川蜀也成了朝中重臣们心中的一根拔不出去刺。
在赵昺看来,几位宰执和阁臣力主由朝廷遣重臣主持川蜀战事并无恶意,也是出于维护朝廷利益的角度出发,却依然没有跳出权力制衡的禁锢,希望能以此扼制武将割据之心。对此他以为是老几位说好听点儿是未雨绸缪,说难听点儿是多心了,他以为当下的形势已经不能与彼时相较,尚不具备割据的条件……
“臣以为当从宰执中选一位重臣前往川蜀主持战事!”沉默良久,应节严喝了杯水打破了沉默道。
“咝……遣宰执前往是不是过了!”赵昺听了吸口凉气道,“川蜀虽为战略要地,但历来朝廷只是以朝臣挂侍郎衔宣抚川蜀,以宰执前往尚无先例啊!”赵昺听了却是一惊,心中暗想别不是因为自己逼得太狠,导致老头儿要亲自出征吧!
“陛下,臣以为并不为过。”应节严捋捋胡须道,“当下入川作战是以湖广制置司所属为主力,粮草辎重也皆是由其供应。而湖广置使江钲原为殿前禁军都指挥使,后又为同知枢密使,早已位列宰执,以一侍郎前去主持战事,即便江钲大度能遵命而行,但其属下却难免会心存芥蒂,若是处处擎肘岂不坏了陛下的大计!”
“应知事所虑不错,若是仅以一部官员主持难免会处处受制,难以展开手脚。此外也难免会让江钲多想,另其心生怨恨!”刘黻也点头道。
“有理!”赵昺坐回案前道。刚刚应节严说的还是比较含蓄,而刘黻则直白的多。自己遣一阁臣前往,两者地位不对等,又难免出现争执,吃亏的肯定是朝臣一方。而如此也有‘以小制大’之嫌,令江钲心存疑虑,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信任……
第1037章 义不容辞()
大家在派遣一位国家级领导主持这次征西作战达成了共识,但是派谁去呢?当下朝中共有左、右相和三位参知政事,枢密使一职由赵昺兼任,副使韩振勉强也能跻身其中,可其是武臣自然被不在考虑之列,剩下的五人便成了候选人。
这五位宰执除了刘黻之外或多或少都有领军经验,陆秀夫出仕初为李庭芝的幕僚,协助其处理军务,由于其心思缜密,做事有条理,又不张扬,深得李庭芝的信任,并推荐他进入朝廷。其后在行朝陆秀夫又以右相兼任枢密副使协调各部,指挥军队作战,直至到琼后才卸任。
右相文天祥领军则是在国破之际募兵勤王开始的,但时间极为短暂。其军事经验更多的是来自于主动离开行朝,在剑南开府抗元这一时期。虽然最终在外有强敌,内无支援的情况最终失败,可近两年艰难的独自领兵生涯也使他得到了锻炼。后在收复江南的战役中负责领导协调湖广各部义军,指挥禁军收复江西地区。
应节严本身就是个传奇,他是文武双进士,曾在两淮置司担任主管军事情报的幕僚,还组织和指挥过战斗,且历任地方和中央各级官员。帅府组建后以王师的身份成为赵昺的重要幕僚,并主持帅府军政,在朝中文武官员中拥有极大的威望,但其在琼州多年多是做的幕后工作,少有的亲临前方指挥作战。
江璆应该是几位宰执中最具军事经验的,他自幼跟随叔父江万载组建义军抗元,从最基层的军官做起,直至独自领军。在帅府初建时期也是从事军事工作,对帅府的组建和训练可谓居功甚伟,而赵昺的军事知识也多来自于其的教授,当然作为帝师也深受他的信任。
“陛下,臣愿意主持征西之战!”正当赵昺权衡之时,应节严站起身施礼请命道。
“不可!”赵昺想都没想便否决了,老头儿都七十多岁了,还要挂帅出征,自己于心何忍啊!
“陛下,臣虽老朽,但尚能为陛下分忧。”应节严再次请命道。
“先生志比廉颇,勇如黄汉升。由先生主持西征,朕亦最为安心,可毕竟岁月不饶人,朕……”赵昺起身搀扶,让应节严坐下,他想解释几句,可话未说完,已经哽噎难言。
“陛下勿要难过,古人尚不畏马革裹尸,臣又有何惧,亦好过安然死于床榻之上!”见小皇帝动了情,应节严眼圈也红了,但他依然满脸笑意地安慰其道。
“朕即便是亲征西川也绝不会让先生以古稀之年万里远征,否则朕良心难安!”赵昺喝口茶,稳定了下情绪,决然地说道。
“陛下……”
“应知事,不要再言,朕决心已定!”赵昺见其还想说,摆摆手抢先道。
“陛下以为由谁主持西征事宜为好呢?”刘黻已经感受到了小皇帝的态度,为了避免两人再起争论,接过话道。
“两位以为江知事如何?”赵昺重新坐下言道。
“江知事正当年,且熟知军务,又与湖广官员相熟,确是不错的人选!”刘黻点点头道。
“不可。”刘黻话音刚落,应节严便否决道。
“应知事,举贤不避亲,再者江璆既是帝师,亦是国家重臣,为国征战有何不可呢?”刘黻皱皱眉言道。
“举贤可不避亲,但必须避嫌,否则就会害了宗保,毁了陛下的大计!”应节严以手指磕击着案几急道。
“嗯!是啊,江钲如今主理湖广军政,若是再调宗保前往主持西征事务,虽然有利于征西,但却失去了制衡,难免会受到他人的攻讦。”刘黻的脸色几变后重重地点头道,“可惜吾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否则臣愿前往。”
“刘知事为国为民的心情,朕十分理解,但这非是意气用事之时。”赵昺看其懊恼的样子,忙出言安慰道。
“如此人选之中只有左、右二相,一切只有陛下定夺了!”应节严轻叹口气道,他自知自己的位置,涉及到两位首相的事情,他不便再多言。
“如此只能让文相挂帅出征了!”赵昺想了想言道。
“陛下,文相杀伐果断,但行事略显鲁莽,以其主持西征似有些不妥吧!”刘黻听了沉默了一会儿,但还是忍不住言道。
“陆相为人谨慎,做事沉稳,却不是开疆拓土的人选,且朝政繁杂,朕也离不开他。我朝已经失去川蜀已经五十余年,早已非昔日,情况复杂,遇事必须当机立断,容不得犹豫,而这正是文相所长。”赵昺言道。
“但是文相虽曾开府剑南,但是其并不擅于军事,能否应对战局呢?”刘黻又提出一个疑问道。
“此次出兵川蜀,朝廷派遣重臣为帅,其主要是秉承上意,把握大局,协调各方,临机处断,所以只需其运筹帷幄,而并非需要临阵杀伐,打打杀杀的事情自有那些领兵之将来做。”赵昺言道。
“陛下之意,是要左相总督湖广和川蜀,并授予其机宜之权?”应节严沉声问道。
“当然,自古将在外有所不受,大将出马自然要授予极权,否则又如何放的开手脚!”赵昺点点头道。
“陛下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文相对国、对陛下亦是一片赤诚,但也不能忘了前车之鉴,绍兴初年高宗皇帝对张浚也是极为信任,可其却辜负圣心,任用私人,侵夺财权,形成尾大不掉之势。”刘黻想想还是极为隐晦的提醒小皇帝道。
“刘知事多虑了,不说张浚能力如何,其德性如何,朕以为其与文相不能相较。再有彼时的川蜀与当下的川蜀也是差之天地,蒙元三次侵蜀,烧杀劫掠,今年虽有所恢复,早已不是昔日的天府之国了,当下自给都十分艰难,粮饷还是要依靠湖广之财,这也是朕迟迟不愿对川蜀用兵之故。”赵昺笑笑道。
“呵呵,原来陛下早有准备,是臣想多了。”刘黻听了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苦笑着道。
蒙元先后历经四十余年的苦战才彻底控制了川蜀,多年战乱之下人口锐减,十难余一,田地荒芜,百业萧条,可谓是千里无鸡鸣,百里无人烟。在这种情况下,征西军依靠当地补充粮饷根本无可能,所以一切都需要都要从湖广供应,也就是说湖广卡着征西军的脖子,其若有异心,只要断掉粮饷就会全军覆没。而现下湖广转运使乃是蔡乔,其乃是小皇帝的心腹之臣,一有异动就会果断出手……
次日赵昺召见文天祥入宫议事,两人长叹竟日,直至傍晚才离宫,至于谈了些什么无人知晓,但大家发现文天祥出宫时并无颓唐之色,反而是意气风发。第三日赵昺主持堂议,召集宰执和部省主官议事,决定以文天祥为湖广宣抚使兼领征西军总部署主持川蜀战事,并授予其机宜之权,可先斩后奏。
计议已定,赵昺从御前护军中挑选了一团军兵作为宣抚司亲军,又从各省部抽调人员组建宣抚司僚属,但为了防止泄密,一切都在秘密进行。而文天祥是朝中重臣,率众离京是瞒不住的,但战事迫在眉睫,他不能久留,于是在旬日朝会上赵昺颁旨令文天祥代天子巡视西南,以遮人耳目。
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准备,在中秋前文天祥率众从临安水路出发,当然其前去赴任总不能空手而去,不仅怀中揣着两道密旨,船上还载着黄金万两,纸钞百万贯用于军需。他们离港进入运河,然后转入长江,在水军一部的护送下浩浩荡荡沿长江逆流而上。
文天祥走了,赵昺的心却悬起来了,他常常看着川蜀地区的舆图发呆,往往一站就是半天。由于地理因素,上游四川盆地有着天然的优势,而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也表明了入川之难。四川盆地西部是青藏高原,雪山皑皑,可视作无人区。南部是云贵高原,这里是少数民族聚居区,古称西南夷,比起北方的匈奴、鲜卑,西南夷温顺多了。而中原地区进入四川盆地,其实只有东部和北部两个方向。
北路是由汉中入剑阁。这条线路大致上是跟现在的宝成铁路是一致的,最早是由战国时期秦国司马错伐蜀开道而成,而汉中是四川的屏障,入川先入汉,历史上的韩信的暗度陈仓、诸葛亮北伐大都是从汉中传秦岭北上,从汉中到关中的隘口大致有子午谷、祁山等,不同朝代名称不同,宋代宝鸡附近被称为大散关。
换而言之,北路就是古代从陕西入川,主要有三条道路。其中金牛道是最主要的道路,因为它从汉中直接通向四川的政治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