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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小蓝轻轻抚摸着腹部,嘴角是一点浅浅的笑容:【你不愿意等,我也会拼死护住他。若是我实在无能,至少黄泉路上也是母子情分。】
“你宁愿要这个孩子,也不要景驰?”梅里半信半疑。这些年,法小蓝和景驰是如何相互扶持、成家立业的,他十分清楚。
法小蓝无奈一笑。
“你心里还没放得下他吧?”梅里微眯起眼眸。
“你若是死了,他也不会独活,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吧。”他说到这里停顿片刻,惨淡一笑,“就算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自己养?不可能的,景驰不会放你一个人的。还给他?你也不愿意。唯一的办法,不过只能给我养。”
法小蓝如今一心只想把这个孩子平安地生下来,其他的事情根本没有细想,此时也不禁陷入沉思。
“给我养也没什么不可以。养大一条小狗,最后让他反咬自己的父亲,也挺好玩。”梅里继续说,“至于你,菲,我曾经把你当做新娘买回来,但你背叛了我,所以你现在也失去了之前的待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宠你。”
法小蓝点头。虽然不太记得梅里以前怎么宠溺过自己,但既然他有言在先,那想来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她识相地掀开被子下了床,站到地上:【那么请问,我现在应该去哪里,做什么?】
梅里反倒被她的这个举动噎住了。
他又没让她下床离开!她这种膈应人的谦卑语气是怎么回事!
“我会让罗勒给你准备房间,在得到我的允许之前,你不许离开这栋房子。”
法小蓝依然很温顺地点头。
梅里看她完全无精打采的样子,胸中一股气闷,又说:“你还是没回答我,你为什么愿意抛下景驰,跟我走?是什么让你放下你曾经挚爱的恋人,投奔你的仇家?就因为我暂时不会杀你?”
法小蓝绕了这么久,梅里居然还没忘记这个问题,只好一笔一划地写出那刻在心上的一句话,她到现在都为此煎熬不已:
【因为他做了那些事,而那些事的起因就是我。】”
“你以为你离开了,他就会停止?”梅里握住她的肩膀问,“他的确是因你而疯狂,但你并不是这一切的起源。景驰的所作所为与人无尤,他本性如此!”
法小蓝坚定地摇头,墨黑的双眸满是悲愤:【不!他以前不是那样的!】
“以前的他,在你看来是怎么样的?单纯,善良,天真无邪?”
梅里走到沙发前的桌子那里,拿起一叠文件,“算了吧!他以前不像现在这样,只是因为没有那么大的空间,而他当时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如今可以自由发挥,别忘了,他身体里的一半血液是一个国王的,不是一个牧羊人的。”
第135章 男人的悲剧()
法小蓝站在那里,面色雪白——
难道以前那个率真可爱的景驰,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是她一开始就错了,只知道把他按照自己想象的样子去塑造,却忘了他的本质到底如何?
……如果景驰的天性如此,她还会爱他吗?
……还应该再爱他吗?
“但就这一点来说,我但是比他坦率多了。至少你一开始了解的我就是现在的我,没处可坏了。”梅里无所谓地耸耸肩,“在你生下孩子的这段时间里,我会给你时间你好好考虑是否要再回到他身边问题。为了帮你做出聪明的决断,我会告诉你景驰的最新动向。”
他把那一叠资料交给她。
“好好想清楚,你爱的到底是景驰本人,还是你想象中的那个影子。”梅里意味深长地说。
梅里离开后,法小蓝无力地坐到椅子上出了好一会儿神,才开始缓缓翻看手中的资料。
梅里口中所说的“景驰的最新动向”,当然也不可能包括景驰做的所有事情,但凡是倾轧利用、打击报复之类的,全都陈列在案,几乎一件不少。
除了法小蓝知道的那些,在她沉睡的喝几天,景驰又做了一些大事,距离最远的应该是陈氏企业破产的消息。
陈氏,陈默磊。
法小蓝疲惫地闭上眼睛。
如果本身就不是一条对人忠诚的家犬,而是一匹热衷掠夺和杀戮的头狼,她或许也不应该再用自己的期待去束缚他的天性……
罗勒推门进来时,正好看到法小蓝,或者说“菲”,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壁炉里比剥燃烧的火堆发呆。
他走了过来,对她自我介绍道:“我是罗勒。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
法小蓝想起那天在车上电光火石之间的一眼对视,没想到两人现在却是客人与管家的关系,点头:【好的,谢谢你。】
“你以后的房间还是这里,其余的事也不用管,这段时间只需要好好休息就可以。”
法小蓝有点诧异:【可这不是梅里的房间吗?】
罗勒点头。
【我在这里休息,他怎么办?】
罗勒说:“梅里先生并不经常回到这里。且还有其他很多房间,他可以在任何一间休息。”
法小蓝点头,觉得稍微放下心来。
“楼下住着一个医生,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他,只用按一下这个铃铛即可,他二十四小时待命。此外,为了方便照顾你,我会安排给你两名女佣。”
外面走进来两名女佣,罗勒一一介绍:“这是紫苏,这是薄荷。”
法小蓝对她们点了点头,才突然意识到,除开梅里本人,罗勒、紫苏、薄荷也都是花草的名字。
紫苏和薄荷平常总是一起守在法小蓝身边,但用餐和晚上休息是轮流的,唯一的例外是梅里回来的时候,紫苏和薄荷可以一起回房间休息。
“紫苏,那天罗勒和你说什么了?”薄荷趴在床上问她。
紫苏脱下高跟鞋,抽着烟说:“你知道我们照顾的那个女人是谁吗?”
薄荷看着自己新做的手指甲,随意地说:“不是梅里先生的客人吗?”
“是客人,但还有另外一重身份,”紫苏弹了一下烟灰,眼眸中暗流涌动,“她就是那年害梅里先生失去了一条手臂的女人。”
“是她?!”薄荷从床上爬起来,吃惊地叫了一声,“我那天还问她是不是她呢!她没回答我!”
紫苏冷哼一声:“她这样的女人,敢承认这些吗?”
薄荷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法小蓝那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这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她就是那个女人的?梅里先生不是瞒得死死的,连小柳也不太清楚吗?”
“梅里先生瞒着我们,就是担心我们知道是谁了,可能对那人不利,于是叮嘱罗勒要注意好好保护她。”
“然后,罗勒就告诉你了?!”薄荷瞪大眼睛问紫苏。
紫苏点点头:“罗勒说,梅里先生离开之前是下了死命令的,这段时间那个女人要是有什么闪失,全都算在我们头上。他提醒我这不是玩笑话,梅里先生非常重视那个女人,比对小柳重视多了。”
薄荷轻叹了一声,糊涂地问:“梅里先生不是恨她吗?当初不是还对她开了一枪?我们现在解决了她不行吗?”
“不行。”
紫苏看起来也十分焦躁恼怒,“罗勒的意思是,她要是真的出了一点事,梅里先生就绝对不会再留着我们。而他一般情况下会尽全力保护她。”
“罗勒倒是,一向挺稳重的,”薄荷说,“那我们怎么办?”
“当然要听梅里先生的意思。”紫苏将烟头摁灭,“但这个女人也不可能一直被藏在这里,小柳吃起醋来可是不得了的,要是被她发现了,她绝对会给那女人好看。”
“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梅里先生会把这样的人留着,他不是教我们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吗?”
“你不需要明白,只需要配合我的计划就可以了。”紫苏成熟妩媚的脸在烟雾后显得阴暗不定,“这样的女人不配留在梅里先生身边,也不能留在这世界上。罗勒给了我提示,后面就看我的了。”
梅里夜里回来时,法小蓝已经睡下了。
罗勒接过梅里手中的伞和帽子,向他汇报一些重要的事项。
梅里听完,往楼上看了一眼,问:“她睡了?”
“睡了。”
“最近如何?”
“还算正常,医生也说没什么,只让我们注意她可能早产。”
说话间,梅里已经走到门口,他推开门,对罗勒等三人手势示意他们下去。
法小蓝安睡着。
最近渐渐回暖,该开的花都开了,房间里摆放着两瓶从花园里采下的花,高低错落地插着,此时也寂寂的,似乎都睡了。
梅里烦躁的心渐渐安宁下来。
一盏昏黄的壁灯还亮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窥望着法小蓝如玉的肌肤和宁静的睡颜。
梅里走过去侧坐在床边,伸出手背轻轻触碰她的脸。法小蓝在梦中似乎有所感觉,睫毛轻颤了一下,却贴着他的手靠了过来,像一只寻求温暖的小猫咪一般黏人。
那一刻,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嫉妒从梅里的心中涌了出来——景驰居然能独自享用这样的睡颜那么多年!
不过风水轮流转,很快她的一切就都是他的了!
梅里看着紧贴在他手掌上的这张小脸,心头一阵温柔,竟有些生生发疼,但他却又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从心口涌向四肢,灌满每一个手指尖。
他低下头,轻吻法小蓝的额头。
他亲吻女人一向只吻嘴唇,只有亲吻爱人会吻额头——这算是他的一个不为人知怪癖。
梅里突然想起,他十四岁的时候,一个波西米亚女人曾经给他算命。说他这辈子命途顺遂,但会爱上一个女人,果敢放弃的话万事大吉,他必将青出于蓝,成就一番大业。
“万一我不放呢?”他问。
波西米亚女人望了他一眼,得意地笑道:“那就会重蹈你父亲的覆辙,被那个女人害死。”
梅里的风流就源自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此生只爱过一个女人,最后也死在她手上。而那个女人不是梅里的母亲。
梅里听她说完,哈哈一笑,随后掏枪杀了这个信口雌黄的巫婆。
他爱上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杀他。
如果他真的为她而死,那也是他乐意。仅凭这一点,那个巫婆就该死。
一个男子的风流多情,硬生生被说成了一个悲剧,多可笑。
法小蓝又一次陡然醒来。
她看清床边的男人,似乎愣怔了一下,眼眸中的光彩迅速暗了下去,她撑起身子,离梅里远了一点。
梅里也是面色一僵,总是微笑着的桃花眼都不笑了。
她动了动唇,明显在用口型问他:【你回来了?】
梅里被她刚才的举动弄得心痒难耐,却又被她现在明显的疏离态度惹得有些生了气,有点生硬地说,“嗯,我回来休息,发现你还睡在我房间里。”
法小蓝一脸困惑:【是罗勒告诉我,我可以睡这个房间。】
“啧,罗勒也开始听不懂我说的话了吗?”梅里毫不犹豫地把锅甩给罗勒。
法小蓝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就起身准备下床:【那我换一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