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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淼怔住了,皇太后的转变也忒大了,当初是她把自己一步步逼出修家的,现在居然还能提出让她回去?
“您愿意,我不愿意。我是不会跟害死我父亲的人再有瓜葛的。以前是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就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修瑜说得对,为国捐躯这样的光荣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可也不见得他就能拥有这份无上荣光。”
皇甫青园抬手捂住胸口,在骤然猛烈起来的寒风中咳嗽了一声,被傲气的景淼说的话堵得无话可说,好半天才回应,“当年的事情,确确实实是我们家的过错。可是,这却不是小八的错。你自己就是单亲家庭中长大的,你难道忍心让小白也过这样的日子?”
景淼皱紧了眉头,都到了这个时候,皇甫青园居然还想为修瑜当年犯的错开脱?想孙子想疯了!如果老老实实认错,景淼可能还不会这么计较,可是看皇甫青园的态度,景淼心里的那把火就熊熊燃起来了。
“不是修瑜的错?不是他的错,为什么他会受到处分?为什么明明应该开除,送上军事法庭,你们修家一手遮天,把他转移到其他地方,再回来的时候摇身一变就成了团长?公道自在人心!小白不需要跟你们姓,让他姓修才是耻辱!”
皇甫青园瞪大了眼睛,脸上震惊的情绪慢慢汇聚成唇边的苦笑,“小八这是替他死去的哥哥担下了所有的罪名。当年的那场事故,确确实实是事故,小八的哥哥指挥失误,你爸爸为了救他哥哥,两个人一起在事故中牺牲了。因为这个事情,当时在部队里很轰动,不仅仅是因为两名军官同时牺牲,还有一部分新兵在此次行动中受伤。逝者已矣,当时小八是他哥哥的通讯兵,一力担下了所有的责任。至于转移……”
皇甫青园咳嗽一声,声音又一次哽咽起来,“当时他爸爸盛怒之下把他流放到了南海最偏远的岛屿上戍守海疆三年,又让他在西藏呆过一段时间。他能够回来,全部都是靠着他自己的打拼,自己立下军功。当时修老爷子就说了,只能保住他周全,但是却不允许任何人再帮助他,是龙是虫都都看他自己。如果扶不上墙,就让他成一滩烂泥堆在旮旯里好了。”
皇甫青园所说的这个版本,跟龙凌宇说的那个版本相差非常大。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回来之后做的这些是不是太可笑了一些……为什么修瑜什么都不肯说?为什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修瑜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真相?”景淼呢喃出声。
皇甫青园看景淼若有所思的神情,就知道她恐怕不会相信自己所说的。心里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些事情压在心里太久了,算来算去,终究是自己家对不起景家。
“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希望能够求得你的原谅,或者是想把小白带回修家,而是希望你能够对小八公平一些。这些事情,你妈妈也知道。”
说完,皇甫青园就上了车。
轿车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景淼回到家里,小白已经洗好了澡,坐在沙发上跟孙艾云一起看电视。小家伙靠在孙艾云的怀里,刚洗过的小脸沾染着湿气,红扑扑地跟苹果一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专注地盯着电视屏幕。
以为两婆孙在看什么好看的电视剧,没有想到正在看新闻频道,播放着晚间新闻。主持人穿着正统的西装,字正腔圆地介绍着叙利亚的最新局势。镜头扫过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维和部队士兵头戴天蓝色钢盔,驾驶着车在冲突爆发区巡逻的画面。
“外婆,你说我天天看晚间新闻,怎么还没有看到爸爸啊?每天都是看到他们在说好紧张,为什么战争还没有停下来啊?”
景淼的心猛地一抽痛,原来小家伙是在等着看修瑜。心里顿时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儿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认可了修瑜这个爸爸,可如今修瑜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异国他乡,确确实实是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了。
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道一句再见,很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淼淼,淼淼,快醒醒,睡觉去床上睡,在这里会着凉的。”妈妈孙艾云的声音近在耳边,景淼睁开惺忪的眼,发现客厅的电视机已经关了,孙艾云已经换上睡衣,站在自己面前。
她刚才居然就在新闻主持人浑厚的播报声音中睡着了。
孙艾云心疼地摸了摸景淼瘦削的手臂,“小白今天玩累了,刚才已经睡着了。你这段时间是不是累坏了?到床上去睡吧。”
坐在沙发上的景淼顺势抱住孙艾云的腰,闻着妈妈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味道,宁和幽静。
“妈,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小白了。”
孙艾云轻抚景淼的发顶,“不辛苦,小白很乖,很多事情都能自己做,乖巧地一点都不像是才五岁的孩子。我心疼啊。”
“妈,小白独立得越早越好。男孩子不能宠着。”
景淼搂着孙艾云的手越收越紧,就像是小时候受了委屈或者感到害怕,回到家里就会紧紧抱着孙艾云不撒手。
孙艾云觉得景淼有些奇怪,想要问问她是不是在国外出了什么事情,正想把景淼推开一些,没有想到景淼却主动松开了手。
景淼仰起脸,巴掌大小的脸上一双眼睛大的惊人。
“妈,你告诉我,你对修瑜那么好,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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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国的街头,身穿防弹背心,头戴着防弹头盔的修瑜一个人驾驶着车,在郊区一带巡逻,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郊区南端近段时间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一小拨**分子又在蠢蠢欲动,挑起一些小的武装冲突。
这两个月以来,修瑜几乎每天都是这样驾驶着车,深入居民区、深入冲突地区,执行巡逻和监督任务。
他眸光犀利地扫过每一处安静的地方,在这个暴动的异国他乡,不敢有任何放松,即使身上配备着联合国刚放下的防弹背心和头盔。
因为在执行任务时军事观察员是不能携带武器的,在他来之前,就有一名中国的军事观察员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流弹击中,重伤不治。此次他就是来接替那名不幸牺牲的军官,继续维和行动。
当初张亮阳就跟他说过,这一次维和行动,危险性更大,复杂性更高,需要派去的军官有良好的分析判断能力,沟通协调能力,快速反应能力和自我保护能力。
本身联合国维和部队中的军事观察员要求就不低,除具备强健的体魄和良好的心理素质外,还必须熟练掌握外语(主要是英语)和驾驶技术。这些要求叠加在一起,又加上时间紧迫,让张亮阳发愁,在电话里面就连珠炮似的抱怨出来,让修瑜给推荐一些人选。
在得知修老爷子要把自己调回北京之后,修瑜就开始心动了。
只是当时自己因为心里有所牵挂,所以犹豫。尤其是叙利亚的局势紧张,很有可能一触即发,到时候生死难料。
战争是无情和残酷的。
等到晚上十点之后,修瑜回到联合国分派给中**事观察员的驻地。组织上照顾他,算是给他分派了一间条件较好的房间。其实跟其他的单间比起来,这间房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多配备了独立的洗手间。
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笔记本,关注一下国际新闻和国内情况。扫完新闻以后,他顺手点开了许久没有登陆的MSN。
卫少卿的信息就跳了出来。
“还活着吗”
“死之前知会我一声。”
“你真的铁了心,得,有你这么一个思想境界空前高远的朋友,瞬间让我成了一个只知道赚钱的俗人。行,人各有志,我一个大俗人,有老婆孩子就行了。”
“瑜子,我告诉你,今天你儿子小白居然打赢了我家的小宝。太没有天理了,我小时候打架打不过你,怎么我儿子还是打不过你儿子啊!”
身心疲惫的修瑜被卫少卿这一条条的信息给逗笑了,高度紧张了一天的精神终于舒缓了一些。
“这货什么时候这么罗嗦了?”忍俊不禁地摇摇头,修瑜喝了一杯水,一边将防弹背心和防弹头盔扔到了床上,摸到腰间贴身收藏的那一把枪,修瑜犹豫了一下,解下来,放到了电脑桌边上。
这把枪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防身用的,不到生死关头,是绝对不能拿出来。
继续往下翻卫少卿发来的信息,修瑜的心咯噔一跳,意外地看到了深埋在心里的那个名字。
“景淼,她要结婚了。”
愣愣地看着屏幕,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捏住,呼吸都凝滞了,他的手一抖,瞬间将放在桌边的水杯碰倒了,杯子里的水哗哗地全部倒了出来。
饶是修瑜反应再快,也有一大半倒在了笔记本键盘里面去了,他飞快地关机,一手扯断了电源线。
没有想到整个房间都黑了下来。
修瑜呆坐在电脑桌前,怔怔地听着泼在桌子上面的那些水一滴滴缓缓落到地面上,发出微弱的滴答声音。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到了隔壁说话的声音,嘈杂的吵闹声音越来越多,似乎是停电了。
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修瑜,停电了!线路烧毁了,可能一时半会来不了电了。”
是住在隔壁同修瑜一起来的一位年轻少尉。
修瑜回过神来,应了一声,“知道了。”起身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打开门,看向楼下,“我去看看。”
经过快速抢修,很快就恢复了电源。
“辛苦你了。”年轻少尉给刚才窝在狭小的环境里检查线路的修瑜递上一瓶水。
“没事,大家早点休息吧。”修瑜接过水,却没有打开喝,路灯下,照出自己的手掌漆黑一片,全部都是灰尘。
他现在急需要回去洗澡。
刚走进房间里,发现还是漆黑一片,修瑜正想伸手去按电灯的开关,没有想到黑暗中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修瑜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腰间,扑了个空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枪刚才放在桌子上面了。
冰凉的东西用力地戳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一只手在他身后将门关上了。
到这个时候,修瑜已经明白现在抵在自己太阳穴上的冷硬东西是什么了。
“Whatdoyouwanttodo?”
修瑜沉声发问,可是身后那人却没有任何回应,用力地在后面推着他,一边拿枪的手稳稳抵在他的太阳穴上,没有半刻放松。
修瑜慢慢朝前走,估摸着房间的布局,即将走过他的书桌前的时候,他猛地停了下来,快速转身的同时,长手向桌子放着手枪的位置上一抓,意外地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修瑜的心跳慢了一拍,立刻抬手用肘部去撞击那个闯入者的腹部,手掌在快要落下来的时候,闻到一股熟悉的幽香。
心头狂喜,修瑜手上的动作也慢了,手势的方向改成了搂住闯入者,一贴近,那股熟悉的味道更浓郁。
“想死是吧!”
景淼本来想给修瑜一个“惊喜”,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吃起了闯入者的豆腐,她迅速抬手,恶狠狠地威胁,同时不忘将枪抵在修瑜的太阳穴上。
即使景淼故意粗声粗气地说话,修瑜还是听出了她的声音。
刚才的失落一扫而空,不管是什么原因,她能够出现在这里,这份惊喜绝对足够的大。修瑜故作羞涩地回应,“我不仅想死,还想欲仙欲死……”
升高的声线